第22章 22

    如果只是对方因为被吓得哭了, 所以便就心软的放过了对方这种事,在季时序的身上,压根就不存在。

    季时序向来冷感, 没什么同理心。

    自然,也因为这个缘故,虽然季时序模样还算生的不错,但活了二十多年, 从未有过女朋友, 朋友更是也寥寥无几。

    当然, 对于向来懒得维持经营友谊的季时序而言, 朋友这种东西, 压根就不需要。

    女朋友这种东西, 那就更不需要了。

    因此,季时序眼帘半垂, 冷冷的睨了跪在他脚边吓得眼泪横飞的昌平一眼, 压根就没有要放过对方的念头。

    季时序淡淡的问“错哪了”

    季时序的脚边, 昌平磕头的动作一顿, 然后吸着鼻涕回道“弟子弟子方才不该不该不回二长老的话”

    说着,面色发白的又抽噎了起来。

    他实在是被吓惨了。

    昌平哽咽道“弟子不敢了,弟子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听着在屋子里回荡的哭声, 季时序眉心一皱, 表情厌烦。

    季时序“不准哭。”

    昌平不敢反驳, 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 试图抑制哭声, 然而他才刚把眼泪给憋回去,抬头一瞧见季时序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冷脸,眼泪不自觉的又一下子淌了下来。

    但他怕二长老动怒,所以不敢发出声音,憋红着脸,一边瑟瑟发抖的吸着鼻涕,一边眼泪流个不停。

    季时序蹙眉,看着对方脸上满脸的鼻涕和眼泪,表情很是嫌弃。

    季时序不自觉的又再次向后退了半步,生怕被波及。

    季时序本想让对方长些记性,没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但看着对方脸上一脸的鼻涕和眼泪,便一下子没了兴趣。

    季时序拧眉,道“够了。”

    完全没什么多余的言辞,短短的两个字,在加上季时序那张惯来没什么笑意的冷脸,瞬间让昌平再一次的白了脸。

    昌平以为自己是又哪里激怒到了季时序。

    误以为自己是哪里又做错了,昌平吓得再次痛哭流涕了起来,然后想也不想的,再次不停的咣咣在季时序面前磕头。

    昌平“弟子知错弟子知错弟子下次绝不会再犯呜呜呜若是弟子胆敢再犯,弟子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毒誓从昌平的嘴里脱口而出,发完毒誓,昌平立刻毫不犹豫的咣咣咣的在季时序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季时序“”

    季时序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刚才不过只是说了两个字罢了。

    季时序伸手扶额,没了心情。

    懒得再去看地上的人,季时序沉着脸,往衣柜的方向伸手一指,道“把衣裳抱走,然后给本尊滚出屋子。”

    昌平抽抽搭搭的应了声是,然后慢慢吞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昌平从地上站起,然后顺着季时序手指的方向,抽噎着走到衣柜前,接着将衣柜前的那堆衣裳给抱进了怀中。

    看着对方的动作,季时序眉心一跳。

    季时序黑着脸,道“不准把眼泪和鼻涕沾到衣裳上。”

    昌平被季时序这声吓得身子一抖,鼻涕一下子垂落了下来,长长的鼻涕黏腻又恶心的悬挂在他的鼻子下方,看着叫人嫌弃极了。

    昌平被吓了一跳,然后感觉到自己的鼻涕好像要滴落了下来,于是急忙的一吸,连忙又将那鼻涕给吸了回去。

    吸回去后,他想也不想,连忙低头去看自己怀中的衣裳,见上面没有被鼻涕给沾到,于是这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放下了心。

    放下心后,昌平结结巴巴,忙应了声是。

    季时序“”

    在昌平将鼻子下的鼻涕给猛地吸回去之后,同时间,季时序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极度的扭曲。

    季时序眼角抽了又抽,已经完全的打消了想要让对方长长记性的念头。

    之前有,现在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

    季时序沉着脸,再次伸手扶额。

    他已经不忍再看。

    季时序闭着眼,再次伸手,朝外屋的方向一指,只有一个字。

    “走。”

    昌平垂着脑袋,再次乖乖的应了声是,然后抱着衣服,准备抬脚离开。

    但刚要动身,他忽然又想起了季时序先前的那句给本尊滚出屋子,于是,一下子便就又犹豫了。

    昌平迟疑的回头,看了季时序一眼。

    后者面无表情。

    季时序蹙眉,冷着脸问“看什么”

    闻声,昌平明白了。

    昌平低着头,小声答“弟子这就滚出屋子”

    说完,抱紧怀中的衣服,往地上一躺,然后开始打起滚来。

    季时序“”

    昌平一路没停的滚到房门的方向,到了最后,只听他脑袋在门沿上一磕,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他一声吃痛的闷哼,没敢喊出声,然后,就这样慢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昌平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然后顶着一个宛如鸡窝似的的脑袋,恭恭敬敬的对着里屋的方向唤“弟子告退。”

    说完,抱着怀里的衣裳退下。

    昌平一走,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见那鼻涕虫终于从他的眼前消失,季时序一下子顺心了不少。

    然后,季时序回头,下意识的朝堰墟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回头,只见堰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仰着自己的小脑袋,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季时序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一眼。

    早就已经穿好了。

    见衣裳早已穿好,季时序抬头,再次朝堰墟的方向看了过去。

    季时序蹙眉,不解。

    季时序问“你还站在这做甚。”

    衣裳不是都已经穿好了,还留在这做什么。

    堰墟眨了眨眼,两眼清澈明亮,“二长老可还有别的吩咐”

    堰墟嘴里说着,两眼期冀的看着季时序。

    季时序“”

    他不知道男主在期待个什么劲。

    季时序眼角抽了抽,回“没有。”

    堰墟默默的哦了声,表情失落。

    但在堰墟不经意的瞥到了一旁的木凳和梳妆台后,立刻,堰墟便又再次的振作起精神来。

    堰墟精神一振,两眼放光道“弟子可以帮您擦桌子和凳子。”

    季时序毫不犹豫“不需要。”

    堰墟失落的哦了一声,声音再次低落了下来。

    不过立马,堰墟又想到了什么。

    堰墟再次精神一振,道“弟子可以给您捏肩捶腿。”

    季时序眉梢一抖,回“不需要。”

    堰墟失落“哦”

    堰墟颇为郁闷的垂下了脑袋。

    堰墟垂着脑袋,低头,认真思索。

    思索片刻,堰墟再次抬头,飞快的说“弟子”

    话刚说出口,被季时序给无情的打断。

    季时序冷着脸,无情而又决绝“不必,你可以走了。”

    堰墟一下子没了声音。

    他站在原地不动。

    堰墟眼巴巴的望着季时序,虽未开口,但脸上赫然显而易见的写着弟子不想走这五个字。

    季时序“”

    季时序眼角抽了又抽。

    昨日,季时序一说可以退下了,对方便想也没想,扭头就走,没有丝毫的犹疑。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对男主那副恶劣的态度和模样,不愿呆在他的面前,也实属正常。而季时序,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可今日

    怎么让他走,他反而都不肯走了

    男主的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吧

    衣裳都换好了,还呆在他这里做什么,他这里有什么好让人依依不舍的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可是成天欺辱他的人对吧

    男主没毛病吧

    还是,男主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被他给欺辱

    季时序蹙着眉头,眼神扭曲,只觉难以理喻。

    另一边,堰墟在听到季时序毫不留情下达了逐客令后,立刻再次垂下了脑袋,满心的失落。

    堰墟闷闷不乐,一双清凉的眸子也随之跟着黯淡了半分。

    堰墟闷声道“若是之后二长老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请尽情吩咐弟子。”

    季时序“”

    季时序没回话,眼角一抽。

    堰墟说完,站在原地没动。

    那模样,仿佛就像是在等着季时序说些什么,又或者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再次的开口使唤他起来似的。

    季时序站在原地等了等,见对方站在原地没动,于是皱着眉,不解道“怎么还不走。”

    堰墟闻声,表情颇不情愿的动了动身子。

    堰墟蛮不情愿的动了动脚,满脸写着弟子还不想走。

    堰墟站在原地,仰头望着他,小声说“那弟子”

    话说到一半,被季时序给再次黑着脸打断。

    季时序“滚。”

    堰墟乖乖的哦了一声,闭上了嘴。

    他依依不舍的抬头看了季时序一眼,这才终于说道“弟子告退。”

    季时序没回。

    堰墟垂眼,一脸闷闷不乐的退下。

    屋子里的最后一个人退下,顿时,里屋一下子变得清净了下来。

    然后,季时序转身抬脚往床沿的方向走,伸手一掀,想也没想的便将枕在床头底下的那本修真世界之我是神给翻了出来。

    季时序将书找出来,细细的翻阅。

    翻阅书里作者给男主设定的人设,到底有没有双重人格,又或者是抖以及精神不正常等等诸如此类的奇怪设定。

    季时序翻了又翻。

    他翻到书页的边角都快要起皱了,也愣是没翻到作者给男主有增添什么奇怪的设定。

    书中,作者给男主设定的人设就和其他的爽文没什么区别。坚韧、自傲、能忍、不爱笑、后宫万千

    所以。

    他刚才眼前的那个男主,是受刺激了

    季时序蹙眉,费解。

    堰墟蛮不情愿的回去了。

    回到住处所在的院子里,堰墟一抬头,便就看到了蹲在水井边,抽抽搭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洗着衣裳的昌平。

    只见昌平蹲在水盆边委屈的洗着衣裳,眼泪鼻涕一直掉个不停。

    虽季时序这个二长老未在身边,但即便如此,他也愣是没敢让自己的一滴眼泪和一滴鼻涕掉到衣裳上。

    他生怕掉到衣裳上后,再然后,自己将洗好拿过去的时候,被季时序这个二长老给一下子察觉到,接着再将他给好好的教训上一番。

    昌平显然是被吓坏了。

    昌平之前的确是在一些师兄的嘴里听过,二长老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门派里谁都能惹,但最好不要惹上他。

    但,因为之前二长老鲜少从他的面前出现所以昌平便也没什么概念,便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想,再可怕还能可怕到哪去

    总不可能可怕到那二长老两眼一瞪,他就被吓坏了裤子罢

    昌平如此理所当然的心想着,所以昨日在卞蔡的面前编排起季时序这位二长老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经过今日早上之后

    不论如何回想,昌平都觉得,昨日在卞蔡面前编排二长老的他简直就是不知死活,自寻死路。

    昌平之前想着,二长老就是再可怕,又能可怕到哪去

    可现实是,二长老的确就是那么可怕

    压根无需瞪眼,二长老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静静的看着他,他就已经能被当场给吓尿裤子了。

    一回想起刚不久在二长老屋内发生的情景,昌平不由得心下一抖,浑身发凉,只觉心有余悸。

    二长老真的太可怕了。

    昌平一边惊恐万状的想着,一边老老实实的认命洗着衣裳。

    昌平认真仔细的洗着,生怕衣服上留下一点脏污。

    另一边。

    说来也是风水轮流转。

    前两日,蹲在水井边洗衣裳的是堰墟,这才不过一晚过去,蹲在水井边洗衣裳的人便就很快的换了个人。

    但堰墟这会并没有什么解气的感觉。

    因为这会,他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二长老。

    他想留着,留下来伺候二长老,就是擦桌子捏肩捶腿都行

    可是,二长老并不想让他伺候。

    他不过只是想在二长老的身边多呆上一会罢了。

    可是,二长老并不需要,也不想让他呆在他的身边。

    一想到此,堰墟便满心失落。

    二长老那么的护着他,可当他想要为二长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什么都做不了。

    头一次,堰墟感觉到了自己的苍白无力。

    他真的太弱了。

    又弱,又无力,简直同废物没有区别。

    堰墟情绪低落的想着,闷头向前走了两步。

    走到一半,他忽然瞧见了什么。

    堰墟看到了正蹲在水井边替二长老洗着衣裳的昌平。

    堰墟脚步一顿。

    他想到了什么。

    然后,只见堰墟想也不想的走上前,来到了昌平的面前,接着板起小脸,沉声说“你不必洗了,放着我来洗。”

    按照道理来说,不论是谁,在听到这番话后,定然会想也不想的就从水盆前站起身,然后开心的将位置让给主动要来洗衣裳的堰墟。

    能将手里的事情推给别人,而且还是对方主动要求的,谁会不答应啊

    但问题就在于

    二长老实在是太可怕了,已经完全的在昌平的心下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因此,昌平在听到这番话后,不仅没高兴,反而立刻下意识的伸手将装着衣裳的水盆给护了起来。

    昌平仰头望着堰墟,瞪眼将水盆护着,就像是母鸡护着小鸡仔一般,表情紧张,做出了防备的架势。

    昌平警惕的问“你要做什么”

    除了在季时序这位二长老的面前,在其他的时候,堰墟的脸上基本上都没什么笑容。

    堰墟站在昌平的面前,垂眼看着,表情冷淡“你不是不情愿去洗衣裳么,我来替你洗。”

    未料,昌平想也没想,竟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只见昌平眼睛一瞪,飞快的说“你休想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休想在二长老那嫁祸于我我可没那么笨”

    以为堰墟是想借由洗衣裳来嫁祸于他的昌平二话不说的回绝,迅速的将水盆里的衣裳给护了起来。

    堰墟蹙眉,说“我不是。”

    昌平懒得听他狡辩,说“我才不信你会那么好心,快滚,离二长老的衣裳远点”

    堰墟无言。

    下午。

    未时,又到了该去修炼台那修炼的时候了。

    想到修炼,堰墟一脸期冀,急冲冲的便往修炼台的方向赶。

    然而,到了修炼台后,却并未看到他所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堰墟垂眼,一脸失落。

    此时,另一边。

    季时序正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自己同自己在纸上画着五子棋玩的时候,玩到一半,门派里的一名小弟子突然抬脚踏进了屋内,来到了他的面前。

    季时序抬眼。

    那弟子身形笔直的站在季时序的面前,垂首,恭恭敬敬的说道“二长老,掌门有请。”

    季时序挑了挑眉。

    季时序漫不经心的瞥了那弟子一眼,慢悠悠的从位置上站起了身。

    季时序道“带路。”

    那小弟子垂首,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少顷。

    那小弟子走在前带路,季时序静静的跟在其后。在走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后,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在穿过了层层弯曲的走道和假山后,那小弟子带着他走进了一个偌大的堂厅,旋即终于停下了脚步。

    那小弟子站定,接着拱手,对着堂厅正主位的方向恭敬的唤“掌门,二长老到了。”

    坐在主位上的掌门嵇孤岚淡淡的恩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那小弟子心领神会,慢慢后退,然后退出了堂厅。

    那小弟子退下之后,于是原地,便就只剩下了季时序一人。

    季时序站在原地,慢悠悠的扫了堂厅内的情景一眼,不过半秒,便就很快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接着,他脚步一转,不疾不徐的坐在了主位下左侧的一个空椅子上。

    随着季时序的动作,堂厅内,正恰坐在他正对面的大长老伯梁一声不屑的冷哼。

    这声短短的冷哼声里,轻蔑意味十足。

    季时序没理,视而不见。

    大长老伯梁坐在椅子上冷哼罢,旋即立刻不屑别开了视线,懒得再看季时序一眼。

    倒是站在伯梁身后的宋巍,却是微微抿唇,两眼眼也不眨的看着季时序,目光异常的执着与灼热。

    宋巍身侧的不远处,三长老的单传弟子方北风觉察到了宋巍的异样,于是眼神颇为奇怪的瞧了宋巍一眼。

    但碍于在场的三位长老谁都没开口,所以他也没敢出声去找宋巍搭茬。

    堂厅内,掌门嵇孤岚在主位上坐着,慢悠悠的捋着胡子,不怒自威,气势浑然天成。

    主位下,右侧,大长老和三长老一齐并排坐着。大长老伯梁面色不屑,脸上写满了对季时序这位二长老的厌恶。而至于三长老许呈朽,则面色淡定,风淡云轻。

    宋巍和方北枫二人,便各自身笔直的站在自家师父的身后,背脊笔挺,表情恭敬。

    而反观左侧,季时序一脸漫不经心的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更是表情慵懒的枕在椅子边的扶手上撑着下巴,模样看着散漫极了。

    季时序的这副散漫模样,让向来规矩严明的大长老伯梁看了便心下窝火。

    但碍于才不久才在季时序的嘴上吃过亏,伯梁长了记性,心知自己的嘴皮子比不过对方,便按捺着火气,什么也没说。

    看了就心烦,伯梁冷冷的别开视线,索性不再去看,眼不见心为净。

    至于许呈朽,则对季时序的模样暗自心惊。

    最近这段日子师哥怎么越发看着不对劲了他以往可从不会像这样一脸散漫的在掌门面前坐着。

    许呈朽暗自心惊间,宋巍瞧着季时序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却是愈发的着迷起来。

    季时序这副与旁人孑然不同的散漫模样,在宋巍的眼中,简直吸引人极了。

    越是看下去,宋巍便愈发的着迷。

    一旁,方北枫悄悄的顺着宋巍视线的方向看去,在看到二长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后,方北枫蹙眉,一脸莫名。

    宋师兄到底在看甚

    主位上,掌门嵇孤岚捋着胡子,静默不语。

    主位下,一干人等心绪不一,各怀鬼胎。

    堂厅内沉寂了片刻,而后,坐在主位上的掌门嵇孤岚这才终于慢悠悠的开口,问“天阔,你可知,本掌门这会为何要将你叫到这来”

    季时序眼也不抬“知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嵇孤岚声音顿了一顿。

    嵇孤岚声音一顿,伯梁的身后,宋巍在听到季时序出乎意料的回答后,唇角忍不住微微的翘了翘,心中暗自闷笑了一声。

    一旁,其他三人瞪眼,表情错愕。

    他说知道

    嵇孤岚声音微顿,旋即很快恢复自然。

    嵇孤岚淡淡道“既然知道那昨日,为何又要如此那般”

    季时序眼也不抬,回“为何不能”

    这回,伯梁终于忍不住了。

    伯梁拍桌,怒道“门派里分明有禁令,弟子间不得私下缠斗,你身为堂堂的二长老,应当最清楚这点才对。可你不出面阻止也就罢了,竟然还带头撺掇起弟子们互相撕打缠斗,简直荒唐,视禁令于不顾,成何体统”

    伯梁话说罢,嵇孤岚慢悠悠的接茬,苦口婆心道“平日里,若是什么小打小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我听闻,那其中的一名弟子,被另一名弟子给揍得鼻青脸肿若非宋巍出面阻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嵇孤岚说完,季时序眸光一睨,淡淡的瞥了站在伯梁身后的宋巍一眼。

    他眼神冷淡,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见季时序冷冷的瞥了自己一眼,宋巍一怔,然后一下子便就慌乱无措了起来。

    不,不是他。

    他没有向掌门告状,掌门是从别的弟子嘴里听去的

    宋巍心下慌乱,生怕季时序误解,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开口和季时序解释。

    但碍于掌门和其他的长老都在这里,他就算再如何的想要去同对方去解释,也只能默默的强忍了下来。

    季时序凉凉的扫了宋巍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季时序慢悠悠的回道“弟子不知师尊是从哪个胡说八道的弟子嘴里听来的,弟子既然在场,弟子心中便自然有数,绝不可能会让其落到无法挽回的后果中去。”

    伯梁听了,一声嗤笑。

    他对自己徒儿的心性再清楚不过,若非是场面已经到了快要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的徒儿又怎么可能会顶着冒犯他这位二长老的罪名,冲出去当面阻止

    通通都是狡辩。

    伯梁心下冷笑了声,微微侧脸,回头朝自己身后站着的宋巍看去。

    伯梁下巴对着季时序的方向一抬,淡淡道“宋巍,昨日你不是在场么,直接你来说罢。”

    宋巍愣了愣。

    宋巍微愣,看了自己满脸写着嘲讽的自家师父一眼。

    他先是看了自家师父一眼,接着眼帘一抬,下意识的又朝季时序这位二长老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抬眼,只见对方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宋巍呼吸一窒。

    他实在是没法接受,那人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宋巍静静的看着季时序,目光黯淡。

    一旁,方北枫忍不住再次疑惑的看了宋巍一眼,满心疑惑。

    宋师兄到底在看甚

    不会是在看那讨人厌的二长老罢

    另一边,宋巍抿了抿唇,垂眼。

    他慢慢的应了声是。

    宋巍迟疑半秒,缓缓道“弟子见那两名小师弟在修炼台上缠斗,弟子没忍住,冲上前去将其阻止。”

    伯梁扯了扯嘴角,淡淡的问“当时的场面如何”

    宋巍犹豫了下,回“回师父,两人只是打的稍稍的激烈了些,场面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伯梁声音一顿,错愕回头。

    伯梁“”

    他听其他的弟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伯梁表情错愕,一脸的猝不及防。

    宋巍表情淡定,脸不红心不跳。

    实际上这是宋巍第一次撒谎。

    宋巍说完,坐在主位上的掌门嵇孤岚便不由得一下子疑惑了起来。

    嵇孤岚不解道“宋巍从不说谎那么本掌门今日早上听到的,都是空口瞎编,胡说的了”

    同时间,季时序也心下不解。

    他没记错的话,昨日在修炼场上,宋巍在他的面前,可是一口一个若非弟子出来阻拦,那小师弟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而且,他也记得,在那本爽文的人设里,宋巍的设定是为人正直,对说谎这件事向来不耻。

    季时序可以肯定他没记错。

    季时序也能肯定,这会站在大长老伯梁背后的人就是宋巍本人无疑。

    所以是宋巍自己记错了

    季时序蹙眉,满心疑惑。

    季时序正满心疑惑间,这时,只见大长老伯梁面色一凛,拔高音调,表情严肃道“虽场面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不论如何,二师弟这位二长老纵容撺掇弟子之间撕打缠斗,带头违反禁令的事,这是不争的事实”

    嵇孤岚闻声颔首,点头附和道“的确,这无法反驳”

    季时序听了,唇角一扯,慢悠悠的说道“禁令里乃是弟子间不可私下缠斗,本尊既然在场,那又哪算得是私下缠斗”

    伯梁声音一哽。

    伯梁面色僵了僵,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更为的恼怒。

    从前,不论二长老如何的挑衅,大长老伯梁都是风淡云轻,从容以对。可是自从二长老发生了变化之后,大长老伯梁便也像是被点燃了炮仗的线引一般,易怒,脾气火爆。

    只听伯梁拍桌,恼怒道“胡说八道,嘴里满是歪理”

    伯梁恼怒拍桌,声音震天响。

    若非方才桌子被伯梁特地的用真气加固了一些,恐怕那桌子早就被他给拍了个粉碎。

    堂厅里的几人从未见大长老伯梁如此的恼怒过,两名弟子心下一惊,宋巍怔愣惊诧,方北枫则被吓了狠狠一跳。

    就是向来处事淡定自若的许呈朽,和一向见惯了大风大雨的掌门嵇孤岚,一时间也忍不住微微侧目。

    而反观真正激怒了大长老伯梁的正主,却依旧是一派淡定,风淡云轻。

    只见季时序漫不经心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接着慢悠悠的说道“本尊早就觉得了,这禁令不符合常理。若是连同门的师兄弟都打不过,被揍上两拳就没了气还想下山除妖,为民除害恐怕到时候一下山,反倒比山下的百姓更要先进妖物的肚子里。”

    伯梁一听,顿时更为恼怒。

    这都是些什么胡说八道的歪理

    伯梁气极,正要开口,然而这时,只听坐在主位上的掌门嵇孤岚沉吟了一声,接着若有所思道“有理。”

    伯梁错愕。

    伯梁想也不想,道“师尊,您可千万别被这厮给诓了进去”

    嵇孤岚直接将他打断,道“本尊觉得有理。若只是单单的和同门的师兄弟对上,还没开始,就揍上两拳便就被揍趴下了,到时候若是下了山,碰上那少说强上好几倍的妖物,到时候又该如何恐怕就只能如天阔所言,被妖物给吞吃入腹了罢。”

    伯梁哑然。

    嵇孤岚表情沉重,道“是本掌门疏忽了,还好有天阔警醒。”

    大长老伯梁已然没了话。

    嵇孤岚说完,接着继道“传下去,从今日起,但凡是经由三位长老准允,那便不算是违反门派禁令。”

    嵇孤岚话落,宋巍和方北枫二人一齐应了声是。

    这还没完。

    嵇孤岚尾音落下,接着,一抬手,掌心内瞬间出现了一个泛着淡淡金光的小葫芦。

    季时序看着那小葫芦,眉心一跳。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那是男主的葫芦。

    准确一点,应当是未来会为男主所有的空间宝物。

    也就是作者给男主的金手指。

    季时序记得,在书中,这个小葫芦在很之后的剧情才会出现。

    因为这个小葫芦是几百年难得的稀罕宝物,所以嵇孤岚向来不会将这个小葫芦给轻易的拿出手。

    男主会知道,也是因为偶然的见嵇孤岚用了一次。

    男主在见过这小葫芦之后,便时时刻刻的惦记着,妄图能将其占为所有。

    而后,终于在男主十七岁的某日,男主趁着夜色朦胧,嵇孤岚修道已成,并即将临天劫,整个人最虚弱的时候,趁其不备,将这小葫芦给偷了过去。

    自此之后,这小葫芦,便就成了男主的空间法宝。

    书中,这小葫芦在很之后的剧情里才会出现,所以按照道理来说,怎么也不应该会是现在出现才对。

    所以,这嵇孤岚突然把这个小葫芦拿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季时序心下疑惑,一旁,大长老伯梁和三长老许呈朽二人看着嵇孤岚的方向,一下子瞬间瞪直了眼。

    两人眼也不眨的看着嵇孤岚掌心内的小金葫芦,一齐惊呼“紫金葫芦”

    看着两名长老脸上夸张的神情,方北枫不解,忍不住问“师父,这紫金葫芦是什么啊”

    许呈朽闻声,两眼盯着嵇孤岚的方向,头也不回道“这紫金葫芦乃是天阶的空间至宝。就是三个地阶的空间宝物加在一块,也不及它万分之一。”

    听完,方北枫一下子张大了嘴,低低的倒吸了口气。

    天地玄黄,天阶乃为最上乘。

    地阶的宝物本就已难能可得,三个地阶宝物加在一块也比不上的天阶宝物可想而知其稀罕程度。

    那绝对是稀世罕见。

    就在堂厅内一众弟子和长老们灼热的目光之下,只见嵇孤岚想也没想,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将这紫金葫芦给了堂厅内唯一最不想要的二长老季时序。

    季时序“”

    季时序默默无言的看了自己面前的紫金葫芦一眼,眼角一抽。

    然后接着,只听主位上坐着的嵇孤岚一脸惭愧的说道“今日是为师错怪了二长老,为师心下惭愧,所以将这紫金葫芦送予二长老,以示为师的歉意。还望二长老莫要将今日之事给放在心上。”

    季时序“”

    嵇孤岚话说完,大长老伯梁狠狠地瞪了季时序一眼,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同样的,在掌门嵇孤岚说完刚才的那番话后,三长老许呈朽也幽幽的看了季时序一眼,眼中的艳羡与妒忌一览无余。

    季时序无言,瘫着一张脸,表情死寂。

    嵇孤岚挥手将那紫金葫芦赠予季时序后,却见季时序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脸上压根毫无笑意,于是不由皱起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很是疑惑了起来。

    嵇孤岚疑惑不解,微微倾身,探向前来,问“二长老脸上怎的一丝笑容都没有难道是还不够”

    季时序“”

    不是。

    问题是,这紫金葫芦是男主的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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