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88
顾瑶脱口叫出那个名字“陈玉敏”
甄惠的身体一下子顿住。
安静了几秒, 顾瑶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甄惠转过头, 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甄惠问“顾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顾瑶慢悠悠的笑了“哦,我是说, 我那个朋友,她叫陈玉敏。”
甄惠没说话, 很快拿了抹布回来,一边擦桌子一边若无其事的问“就是你说她看错人的那个朋友。”
顾瑶“嗯。”
不得不说, 眼前这个女人,她真的很会演戏, 而且很镇定, 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无论她是甄惠、林萌, 还是陈玉敏。
甄惠擦完桌子,又重新坐下。
顾瑶跟着开口“对了甄女士, 你今天不去用疗养院看你丈夫么”
甄惠笑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时轻叹了一口气, 说“他啊, 前几天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了,我每天的探视时间都会被限制,只有下午能过去见上一小会儿。”
顾瑶心里一惊。
终于轮到了张锐么
顾瑶故作诧异地问“我上次看到他还挺健康的, 怎么这么突然”
“哎, 都是老毛病, 他以前出过意外,把脾摘了。其实他还一直有糖尿病。糖尿病病人最怕的就是肾,心脑血管有事,或是神经病变之类的。张锐他出意外之后,心智就和小孩子差不多,他不知道糖尿病并发症会要了他的命,所以经常会把疗养院里其他人的甜食藏起来,每天都要偷吃好几块。他的血压原本就高,血糖又控制不好,年初的时候就查出了肾病,前几天忽然说不舒服,晕倒了,送到医院做了检查,说是动脉有硬化现象,而且肾脏也开始衰竭,下一步很有可能就会引发心脑血管疾病和尿毒症。”
甄惠的描述非常轻描淡写。
顾瑶随口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甄惠笑笑“没关系的,其实张锐的情况我最清楚了,我以前也学过护理,他的心智不全,又有这么多病,我心里也早有了准备。哎,其实这事也赖我,前些日子张锐就已经开始呕吐了,早上还赖床,说没力气起来,疗养院说要帮他做个尿检,他却一直尿不出来,而且连续几天不排便,但他却告诉我说,他已经排过了,后来又和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耍赖,偷偷跑出去玩,工作人员见他到了下午就活蹦乱跳,还以为没事了,谁想到再一转眼就”
甄惠说得好像是因为她和工作人员的疏忽大意,加上张锐自己还说谎骗人,误导了他们的判断,这才导致现在的后果。
顾瑶问“原来如此,可是张锐为什么要骗你们呢”
“哦,因为他如果连续两天都不排便,我就会带他去看医生。张锐最怕的就是看医生了。”甄惠边说边摇头,“我昨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还告诉我,张锐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也清楚,到了他这步也没别的办法了,除非有合适的肾脏移植,可就算有,以他的身体也未必撑得过手术。”
顾瑶没接茬儿。
紧接着,甄惠的手机就响了。
甄惠也没避讳顾瑶,就当着她的面接起来“啊什么,好,好,我马上来,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公”
随即电话切断,甄惠却将手机放在一边,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完全没有要夺门而出赶去医院的意思。
这一幕被顾瑶看在眼里。
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张锐不行了,这在甄惠的意料之中,也多亏了甄惠的“长期照顾”,走到今天这步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甄惠竟然会当着她的面接这通电话,通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很急切,挂上电话就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这所有表现都只有一个解释甄惠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她是谁。
可这一点非常不合理。
尽管刚才顾瑶已经叫出了“陈玉敏”的名字,但陈玉敏和丰正辉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按理说到最后一步了被人找到,一定会很不甘心,想继续演下去,遮掩真相。
可甄惠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继续装了
思及此,顾瑶也开始明知故问了“甄女士,刚才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甄惠“嗯。”
“我听着像是你丈夫张锐有情况,你不过去看看么”
甄惠看向顾瑶,眨了一下眼,说“我堵车呀”
“”
顾瑶不再提问,只是垂下眼,摇头笑了一下。
也是,就差一个张锐了。
这几年他一直受到慢性病的折磨,最终也会死于并发症,这些都是不可逆转且陈玉敏期盼的事,她又何必着急忙慌的赶过去呢
没想到,甄惠却突然反问顾瑶“顾小姐,你刚才笑什么”
顾瑶抬起眼,说“你知道的。”
两个女人对视半晌。
甄惠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正如顾瑶判断的一样,她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她是谁。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顾瑶说“从你开门的那一刻。在这之前都只是猜测。”
“这么说,其实我们这个局,布的还算完整。”
甄惠的笑容里带着一点释然,一点自嘲。
“非常完整。无论警方怎么调查,都不会任何证据可以直接指向你。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张锐已经痴呆了,人也快死了,而丰正辉也已经走到了弥留之际。”
一提到“丰正辉”,甄惠的动作顿住了。
她垂着眼皮安静片刻,这才低声问“他还好么”
“你说呢”顾瑶淡淡道“他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最清楚。其实就在我来找你的同时,上次和你见过的那位徐律师也正在赶往羁留病房,丰正辉要立遗嘱。”
说话间,顾瑶看向客厅的大门,透过敞开的纱窗门欣赏着院子里的景致。
“不过我猜,丰正辉不会把他的遗产指名给任何一个人,尤其不会指向你,他大概会捐出去,然后再留一点遗言。”
甄惠没应。
直到顾瑶收回目光,甄惠也给她的杯子里蓄满了水,轻声问“对了,顾小姐,你刚才说你朋友的故事,只说了一半,后面呢,发生了什么”
顾瑶挑了下眉,问“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到,她看错了人。”
“哦。”顾瑶喝了口茶,“我那个朋友她叫陈玉敏,她家里环境不好,母亲很拜金,掏空了所有钱就跟男人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到,父亲重男轻女,一直看不上这个女儿,所以陈玉敏从小就跟着外公、外婆住在村镇里。她也是在村镇里遇到了一个姓李的男孩。他们第一次相识,男孩就将被野狗围攻的陈玉敏救了,后来还帮她补习功课,两人经常在一起玩,聊心事,聊未来,聊自己的父母。这个男孩也算是陈玉敏的竹马了。”
“其实这个竹马家里情况也很糟,父亲是协警,死于一次任务,母亲在那之前就改嫁了,还跟后来的丈夫生了一个孩子,对陈玉敏这个竹马就更疏忽照顾。转眼,陈玉敏和竹马都上了高中,陈玉敏喜欢上班上的一个姓张的男生,她还决定要在学校春游那天和男生告白。没想到到了春游当日,还没等陈玉敏表态,那个男生就先找了个女同学给陈玉敏带话,说要约她谈谈。陈玉敏很高兴,她没想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也喜欢自己,这就像做梦一样。”
甄惠一直垂着眼,侧耳倾听,好像很专注。
顾瑶放轻了声音“但陈玉敏想不到,在约定地点等待她的是一个陷阱。那里有四个男生,两个是她的同学,两个是外面的人,都是未成年。”
到此,顾瑶沉默了片刻。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见甄惠并无不妥,这才继续说“陈玉敏出事之后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帮她讨回公道的就只有她的父亲。可是陈玉敏的父亲却没有选择将这几个人告上法庭,而是用钱了事。陈玉敏的父亲还对她说,他们都是未成年,这样的罪就算判定了也只是坐几年牢,几年后就没事了,陈玉敏的损失也无法挽回,事情都成定局了,倒不如实际一点,要一笔损失费,这是唯一抓的着看的见的补偿,其他的都是虚的。可是陈玉敏的父亲却从来没想过,在他女儿心里造下的伤痛是用钱无法填补的,就算拿这个问题去问任何一个女人,到底给你多少钱,你愿意承受这样的伤害,我相信答案都是一样的。”
甄惠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顾瑶也跟着停了。
直到甄惠抹了把脸,笑道“这个陈玉敏还真是惨,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可怕,她无法对抗,可是在未成年人的世界里,她也是食物链的最底端。”
顾瑶继续道“她父亲做的这个决定,将陈玉敏心里仅存的一点期盼、幻想都掐灭了,明明有血缘关系,却比陌生人还冷漠。在这个时候唯一明白她,愿意帮她的人就只有那个竹马。可惜,两人当时都还太小,能做的事情有限,竹马除了每天陪着陈玉敏,安慰她,看着她,不让她轻生,他又能做什么呢”
“最可怕的是,这场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陈玉敏都受到那四个男生的要挟,她不敢和任何人说,只能忍受。直到有一天她怀孕了,父亲骂她不知自爱,那几个男生都不肯承认,这时候只有竹马站出来,认下一切。可陈玉敏的父亲却不是善茬儿,想着既然上次都能拿到一笔钱,那么这次也应该可以,所以他就跑到竹马家里去闹,还要闹得人尽皆知,让竹马家里负起责任。”
“竹马的爷爷因为这件事很快离世,不到一年,他奶奶也跟着走了。他的母亲改嫁后就越发瞧不上这个儿子,让他继父拿了一笔钱出来平事,两人就搬到了外阜,和这边彻底断绝关系。这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玉敏彻底崩溃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于是和竹马一起开始制定了复仇计划。”
“他们一个一个出手,而且非常有耐心,毕竟要找出当年参与那件事的所有人并不容易,他们有的人已经出国了,有的人搬家了。他们前后花了足足五年的时间。当然,这里面还包括陈玉敏的父亲。她为了不再做回原来那个无助的、没用的废物,她就去整容,还制造了假身份,以另外一副面貌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整容技术再高,还是有风险的,她和她父亲有血缘关系,要是被人查到了,就可以通过验证dna的方式证明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她的父亲也必须死,只有这样才能死无对证。”
故事讲到这里,顾瑶忽然停住了。
甄惠脸上的眼泪也擦干了,她等了片刻,却等不到下文,便问“然后呢,继续啊。”
顾瑶说“其实这个故事也是我东拼西凑出来的,这后面还有一些我还不太明白的地方,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讲。”
甄惠说“那你不妨说出来,咱们讨论一下。”
顾瑶点点头“好,我的第一个疑问是,当年陈玉敏喜欢的男生明明出卖了她,还摧毁了她的一生,为什么她后来会嫁给他呢”
甄惠转头看向院子,仿佛在回忆什么“我想原因大概有两个。”
“哪两个”
“一,她想知道这样的畜生会不会也有爱上别人的一天,二,被自己心爱的妻子杀死,这是他应得的。”
顾瑶说“那个男人第一次没死成,只是摔坏了脑子,摘了一个器官。从那以后,他受到了长达五年的病痛折磨。”
“哦,那真是报应了,连老天爷都不愿意这么痛快的收了他。”
顾瑶没接茬儿,只是说“我的第二个疑问是,如果不是那个竹马身患癌症,陈玉敏还会不会选择让他背上所有的罪责,只把自己摘干净”
甄惠笑了“其实所谓的复仇,一开始并不是陈玉敏和竹马合谋的。”
顾瑶跟着挑起眉。
如果说一开始就合谋,这的确说不通。
直到甄惠说“真正的顺序是,竹马发现有癌症,他预感自己时间不多,可能无法陪陈玉敏走完这辈子,他怕她会疯,会想不开,所以他决定先下手,清理掉那几个人渣,让陈玉敏心理上获得安慰。”
顾瑶跟着这条思路,快速接道“第一和第二个受害者是当年目睹陈玉敏出事的现场,却选择知情不报的两个女生。”
甄惠说“这件事,陈玉敏原本是不知情的。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知道竹马有病,也知道他一定要完成接下来的事,加上她心里也始终无法释怀,所以后面的事情,他们是商量过后一起完成的。”
“第三个人是就是陈玉敏后来嫁的男人。”
“那是他罪有应得。”
“还有两个人,一个出国了,一个当时不在本城。他们耐心的等了五年,才把两人等回来。在这五年中,竹马的病情也得到了稳定。”
甄惠嗤笑道“哪有什么稳定,他只是用一中特效药吊着命罢了。”
“特效药”
“是啊,吃了就没事,不吃就很快完蛋,一辈子都离不开。”
不吃就很快完蛋
等等
丰正辉这一年来坐牢一点事都没有啊。
难道说,他这一年中也没断药
那么是谁给他送的药,绝对不可能是甄惠,两人只要一有接触就会露馅儿。
可顾瑶刚想到这里,甄惠便再度开口“你的第三个疑问是什么”
顾瑶一顿,说“我想知道,竹马用自己人生最后的时间换取陈玉敏后半辈子的重生,陈玉敏就真的可以重新做人么”
甄惠沉默了。
显然,顾瑶点破了最致命的东西。
“整容技术可以改变人的脸,改变不了人的心,也消除不了不堪的记忆,陈玉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她心里呢在以后的日子,她身边都不会再有那个竹马,他永远的走了,她也没有亲人、朋友,她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完余生,没有人了解她,明白她,就算以后再认识其他的男人,他们也不懂她的过去,她自己也不能说。这对一个人来说,难道不是更大的折磨么”
甄惠直勾勾的看着顾瑶的眼睛,仿佛被这番话戳中了最脆弱的部分,她的眼里闪烁着痛苦。
顾瑶说“在我开始喊出你的名字的时候,你的反应就告诉我,其实你一直希望被人找到。没有人可以扔下过去,无依无靠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几秒的沉默,甄惠倏地笑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很会分析人的心理,那时候还想不到你以后会做这行,现在看来,你果然是有天分的。”
顾瑶想不到,甄惠会主动提起这段。
“其实从上次在疗养院见到,你就认出我来了。”
“当然,咱们都是一七一中学的,而且当时的关系还不错。”
关系还不错
这么说甄惠当时的朋友除了邵晓风、萧零,还有她
那么
顾瑶忽然说“难怪我昨晚会梦到你。”
甄惠有些诧异“梦到我梦到我什么”
“我和你生理期是同一天,正好赶上体育课,咱们一起坐在阴凉地聊天。你对我说,你想去和你喜欢的男生告白,我还给你泼了凉水”
顾瑶描述的很简单,直到甄惠把她打断“我记得,你那时对我说,这些都是女生自己给自己的幻想。”
顾瑶一怔。
甄惠的话和梦境里的一样。
这么说,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不对,等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了。
就在顾瑶呆愣的同时,甄惠继续道“一年前你那个车祸我也看过新闻,我后来也听说了你记忆全无的事情,没想到你还是想起来这些。说实话,我很高兴,最起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知道我的过去。”
甄惠话音落地,就笑着看向顾瑶,却见她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脸色比刚才来时苍白得多,而且两眼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甄惠问“你怎么了”
顾瑶的身体轻微一震,然后拿出手机,翻开里面的一张照片,放在甄惠面前。
甄惠低头一看,顿住了。
照片里有两个女生,一个正脸,一个背对着镜头,正脸的就是陈玉敏。
甄惠一时不懂。
谁知,顾瑶却用手指向那个背影,问“这个背影,是我么”
甄惠诧异极了。
顾瑶便在那样诧异的目光里,将手机里的拍照功能调出来,轻声问“或者,你能不能帮我拍一张背影”
甄惠没有接,只是说“这个背影是你。这是春游那天被别人抓拍的。”
最主要的是,甄惠不懂,这个背影是谁有什么关系么
顾瑶却只是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近乎虚弱的问“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姓萧”
甄惠更糊涂了“是啊,你那时候不叫顾瑶,叫萧零。我后来在新闻上看到你的名字,我还觉得奇怪奇怪,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从这以后,甄惠又说了些话,可是顾瑶却充耳不闻,只是坐在那里一阵阵发冷。
原来她就是萧零,她一直在找的那个“萧零”,杜瞳口中的“零零姐”,会答应祝盛西去帮忙给他妹妹补习的女生,就是她。
也就是说,她十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杜瞳和祝盛西的关系。
她母亲李慧茹改嫁的男人是姓萧的,是名医生。
她之前梦到的祝盛西在补习班外对她提出家教请求的事,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可她当时拒绝了,那之后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令她又改变了主意。
还有,还有
杜瞳日记里提到有一个穿西装的叔叔和萧零产生争执,萧零还跟男人上了车。
一个穿西装的叔叔。
那天她从家里跑出去,顾承文的司机开车追上来,顾承文给她放下了一部手机,他也是一身的西装,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像极了日记里的描述。
那么,和杜瞳生父杜成伟一直有来往的西装叔叔,就是她父亲顾承文么
思路来到这里,顾瑶一下子就刹住车,从这番推测中惊醒。
她的手心已经凉透了。
再一抬眼,对上甄惠关心的目光。
“你没事吧”
顾瑶缓缓摇了下头,扶着桌子站起身,低声道“该问的我都问了,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搅了哦,对了,我正好开车过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就算再堵车,你也该到医院了。”
甄惠诧异极了,半晌才道“我还以为,你会去报警。”
顾瑶反问“我为什么要报警”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我手里沾了好几条人命”
“什么真相”顾瑶吸了口气,说“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个亲戚的孩子想学画画,我是来了解情况的,其它的事我怎么知道呢”
甄惠愣住了。
她是真的想不到顾瑶会这样轻描淡写的接过去。
“你”
甄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直到顾瑶推开纱窗门,问她“你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甄惠喘了口气,只点了下头,便跟着顾瑶一起出去了。
这之后,顾瑶依照约定,送甄惠去了医院。
那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几句交谈。
其实连甄惠自己都觉得诧异,顾瑶说要送她,她就跟着上车了,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顾瑶是假借送她之名,转而开车去警局。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顾瑶在想事,而且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可顾瑶对此却只字不提。
直到车子来到医院大门口,甄惠说了声“谢谢”,便要推门下车。
顾瑶这才忽然说道“丰正辉跟我说过,他认识一个人知道我的过去。”
甄惠一顿,转过头来,脸上有着茫然。
显然,她不知道这件事。
顾瑶继续道“我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想调查陈玉敏的案子。直到刚才我见到你,我还在想,丰正辉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但现在,我很肯定他说的人不是你,那个知道我过去的人,你也不认识”
甄惠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顾瑶笑了一下“你只是我的高中同学,你对我的了解最多也只是学校那点事,以我的性格不可能会把我家里的事告诉你。而且丰正辉做了这么多手脚,要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陈玉敏失踪了,他又怎么会用你当钩子,引我来找你”
没错,就是这样。
顾瑶用了一路的时间想明白这一点。
那个所谓知道她过去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甄惠,一定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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