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45
顾瑶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她喘了两口气, 只觉得浑身冰冷, 幸而身上盖着薄毯。
她知道她已经回到现实了, 等了片刻才睁开眼，秦松刚好端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她。
顾瑶坐起身，接过水喝了半杯。
她真是渴坏了。
秦松坐下来问“这回看到什么我听你一直在问你是谁。”
顾瑶动作一顿, 想了想，大概是她想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吧。
“我见到了一个人，不过看不清长相，也不知道名字, 我想可能还要后续再催眠几次。”
秦松笑了笑“好，你先回去休息几天, 等歇过来了咱们再约下一次。”
“嗯。”
直到顾瑶离开, 秦松都没有再问顾瑶见到什么事什么场景，顾瑶也没有主动提的意思, 他们公事多年，秦松知道顾瑶的脾气和为人, 就算失忆了也没有多大变化, 她很少说自己的私事, 更不要提谈心了。
秦松并不知道, 顾瑶一离开他的办公室, 脸色就变了。
她脚下走得很快, 片刻不停的来到停车场, 取车回家。
车子开上大路, 她就拨打了徐烁的手机。
徐烁没有接，大约没看到，或是在忙。
顾瑶一直等到电话自动切断。
几分钟后，徐烁把电话打回来了。
“咦，你找过我”徐烁的口吻一如往常，“刚才我在洗手间，手机静音了。怎么了，找我啥事”
“哦。”顾瑶一愣，话到嘴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便只好道，“我忽然忘了。”
“”徐烁沉默了两秒，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头疼，怎么瞬间失忆”
“不疼，我没事，我在开车，走了下神就忘了。”
顾瑶声音有些发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和徐烁对话都是很自然顺畅，怎么经过了这次催眠，反倒不自在了
那催眠也不代表什么呀，不过就是十年前的一场恋爱，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受影响，心里还跳的有点快。
顾瑶皱皱眉，很快将话题带开“对了，小秋的案子进展如何”
徐烁说“这礼拜还要开一次庭，基本就要判了。”
“嗯，辛苦了。”顾瑶接了一句，“晚上打算吃什么，要不要我叫个大餐给你们送过去我现在就在福华街，过去不远。”
手机里一阵沉默。
顾瑶“喂”了两声，还以为断线了。
谁知徐烁突然说“哎，仙女，你又给我们送餐啊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你提前给我铺垫一下，我好根据事情的大小来预定大餐的规格啊。”
徐烁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他在阮时秋的案子上尽心尽力，顾瑶要表示一下善意也很正常，不过上次顾瑶送餐来就是有事相求，所以徐烁就趁机揶揄两句。
顾瑶也知道他就是随口一说，可是知道归知道，乍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果然，上赶着不是买卖，稍微对他好一点就来劲儿。
她忽然觉得，刚才在催眠梦境里见到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他。
“挑三拣四，大餐没有了，再见。”顾瑶的语气又冷又硬，话一出来就切断电话，都不带商量的。
随即她脚下油门一踩，径自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这后来的一路上，徐烁打来两个电话，顾瑶都没接，就任由手机铃声响到切断。
徐烁又发来一条短信，就一句“仙女，你这气性也太大了。”
得，这话一出，顾瑶更不爽了。
她一路绷着脸回到家，将车钥匙和包随手扔到桌上，就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新闻。
手机被她调成静音。
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多，正是一天当中最人困马乏的时候，顾瑶撑着头，歪在沙发里，被新闻渐渐催出困意。
她也没挣扎，索性横躺着眯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很快过去。
顾瑶睡得不沉，可梦里的场景却很清晰，仿佛是刚才那次催眠的延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潜意识又出来助攻了。
梦里，顾瑶眨了眨眼，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她好像正在一个小酒吧里。
时间应该是晚上。
酒吧里人很多，不，是超级多。
好多人在拼桌，吧台那边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世界杯，酒吧里大部分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神经紧绷，而且都穿着球衣，显然是球迷。
顾瑶坐在角落的位子，这里看球视野不佳，但相对清净点。
她一手托腮，随手就拿出单词卡片本，就着昏暗的灯光正准备看。
直到一只大手横过来，将她的卡片本抽走。
顾瑶瞪过去，刚好对上一双微微带笑的眸子。
是徐烁。
“我说，你怎么到这里还用功啊”
“可我看不懂球。”顾瑶说。
“看不懂就看我呗，我这么大一帅哥。”
“”
徐烁咧嘴一笑，搬着凳子朝顾瑶挪近了点，几乎贴到她身上，却不是为了亲热，还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场中看。
“其实在这里，还有很多可看的。”
“什么”
“你看那边，那个女的在跟那个男的买药。”
顾瑶定睛一看，还真是。
一个女人将一小捆人民币递给一个男人，男人不动声色的塞了一包粉末给她，女人就势放进内衣里。
顾瑶将声音放的很低很轻“是毒品”
徐烁喝了口啤酒，说“差不多吧，反正不是好东西。以后这种地方，没有我跟着，你可别一个人来啊，被人下药都不知道。”
顾瑶斜了他一眼“那你还带我来”
“哎，我这不是和老板娘熟么，有她关照，咱俩可以放心的喝。不过要是离开位子再回来，桌上的东西就不要再碰了。像是这样的小酒吧，过了凌晨就有好多人等着捡死鱼，酒吧里，或是路边，不光是女人，连男人也会被捡走，啧啧”
顾瑶诧异的睁大眼，尽管她比同龄人都早熟，平日也没什么大惊大喜的表现，乍一听到这话，也不由得露出单纯的一面。
徐烁轻笑“是啊，男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顾瑶抿了抿嘴，正像再追问点什么，这时门口那边就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在叫，有人在闹，还有听上去非常正气凌人的呵斥声。
“都老实点”
顾瑶还没反应过来，刚准备回头看，就被徐烁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好像打了个激灵，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拿起她的书包，就要往角落里钻。
顾瑶愣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隔了两秒才问“怎么了”
“嘘，是我家老头”
“”
徐烁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在其他酒客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就已经领着顾瑶脱离了“犯罪现场”，还不忘把书包一起拿走。
这惠文酒吧的老板娘也是熟练的，一听到动静就把通往走廊的小门打开了，脸不红气不喘的先把徐烁和顾瑶放出去，然后将门一关，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别的客人倒还好说，就算买卖脏东西被抓了，也不管她惠文酒吧的事，再说这样的人抓一个是一个，她才不管放生，但要是让北区分局刑警队长知道，她给他儿子徐烁供酒，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北区分局很快就冲进酒吧大堂，这里有人报案，说有人买卖毒品，分局行动很快，前门后门直接一起封了。
而另一边，徐烁原本拉着顾瑶往后门冲的，穿过走廊没几步就是。
谁知刚把后门拉开一道缝，就看到几个刑警队的叔叔守在外面，还能看到警车亮着灯。
哎我去，点儿背啊
徐烁“啧”了一声，回身推了顾瑶一把。
但他推得力气不大，一手还在她后背护着，顾瑶脚下踉跄两步就稳住了，却直接被他推进了身后的储藏室。
徐烁也挤了进来，反手将门一锁。
储藏室里彻底安静了。
四周散发着淡淡的发霉的味道，空气也有些闷。
顾瑶往后退，却被杂物挡住，然而前方也是此路不通，有徐烁这么一个碍事的挡着，他还特别占空间。
顾瑶推了他一下，问“你干什么”
徐烁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下来“后门也有警察，先躲躲。”
“咱们又没犯事，躲什么”
“你傻啊，未成年人跑来喝酒，一抓一个准。”
“那又怎么了，最多教育两句。”顾瑶轻声怼了他一句，“你是怕被自己老爸带去警局执行家法吧，怕丢人”
“”
两人拌嘴到这里，这时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有人被抓了，好像有人要跑，但没跑成，听动静是一团乱。
走廊里也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好像正在挨个儿房间搜查，连后厨都没放过。
这可糟了
徐烁发出无奈的一声叹息，那气息拂过顾瑶的额头，有点痒。
可她刚要抬手去抓，却不防储藏室的门在这时倏地拉开了。
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四周却安静的不像话。
徐烁闭了闭眼，缓慢地回过头，露出尴尬的笑容“嗨，刘叔。”
储藏室外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懵逼的刘春。
刘春还以为自己逮住了藏毒的重犯，没想到竟然是
刘春震惊的和徐烁的目光对了两秒，又顺着缝隙看到了他护在怀里看不清长相的小女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臭小子，长大了，出息也大了。
他要是他爸，非得当场气得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动静，刘春一甩手，就把储藏室的门关上了，转身迎向来人“徐队，这里没发现。”
储藏室里却是一片死寂。
别说徐烁，就是顾瑶，也觉得身体里的细胞死了大一半，身体紧绷，头皮都麻了。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远，储藏室两人才一起松懈下来。
顾瑶吁了口气，下意识抬起头，正想和徐烁说赶紧离开，可抬头的瞬间，额头却刚好擦过他的下颌。
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顾瑶屏住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那烫人的唇落了下来。
新闻播放完了，最后的结束音乐忽然响起，一下子就将沙发上的顾瑶惊醒。
她睁开眼，精神还有些涣散，看着电视屏幕好一会儿，这才坐起身。
这不是她第一次想起在储藏间里和那个少年亲吻，只不过上一次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这次却是完整的故事。
顾瑶用手顺了顺头发，又回想了一下十年前的徐烁。
真是不得不说，他那时候不仅中二，而且荒唐。
她也是的，竟然还配合他干这么丢人的事。
顾瑶愣了会儿神，等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正准备拿起手机叫个外卖。
这时，门禁的电子音乐响了起来。
顾瑶走过去点开一看，屏幕里出现一个男人的笑脸，不正是刚才在梦里那个骚扰他的家伙么
“仙女，给我开个门。”
不到两分钟，徐烁出现在大门前。
顾瑶给他打开门，却没有好脸色，只是双手环胸的看着他自觉地关门，自觉换鞋。
顾瑶问“你干嘛来了”
“你不是约我吃饭么，省得你还跑一趟了，我过来迁就你。”
徐烁扯了扯唇，笑的别提多自然了，好像刚才并没有发生过电话里的口角，他还迈开长腿，绕过顾瑶，直接来到厨房的水池前洗手。
顾瑶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徐烁都主动过来示好了，她也不会死咬着不放，索性说“可我还没叫餐。”
徐烁说“哦，没事，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叫了，过几分钟就送到。”
“哦。”
顾瑶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皮，和他对视了一眼，接着目光就不受控制的滑向那薄唇，定定的看了两秒，又转开。
这无声的动作，大约只能用云淡风轻来形容。
直到徐烁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你怎么了，脸有点红，发烧了”
顾瑶立刻拧起眉头，横了他一眼“我刚睡醒，我去洗把脸。”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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