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可知罪?”
皇后一身宫装, 端坐于椅, 闻言, 只道:“皇上问也不问, 就要定我的罪?”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执掌后宫, 往日里结党营私, 弄权后宫, 如今变本加厉,借由他人之手给朕下药,再派刺客行刺后妃, 借此陷害太子, 最后不忘灭口。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你做的?”
皇后早就料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只是此刻听着皇帝数出如此多的罪状, 只觉得一阵阵心寒,她深吸口气, 缓缓道:“太子自私残暴, 他被册立为储君, 便是对元杰和宁昶不利, 我与瑶妃偶有提及,就事论事,有何不对?比武招亲那日的刺客, 分明就是太子派去的,当日若非瑶妃舍身相救,我都未必能活着,我又怎会派人行刺我自己?”
“因为你知道瑶妃会武功,也知道瑶妃最是心软,定不会眼睁睁看你遇刺。”
皇后惨然一笑:“皇上已经认定是我做的,我再多说皇上也不会信了。”
“皇后,你我结发夫妻,本不该至此,为何你偏偏容不下瑶妃?”
皇后道:“我没有下毒害她,她已经犯了欺君之罪,我又何须再落井下石?”
“即便瑶妃的毒不是你下的,她亦是因你而死,若非你设计逼她暴露,若非你心中得意前去炫耀,她又怎会寻死?若非你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又岂会想到用一条命来换宁昶的前程?”
到此时此刻,皇后终于明白瑶妃的话,原来,所有的事,皇帝都知道,他不说,只是因为没有惹怒他。
皇后后知后觉地感受出瑶妃的可怕,她就这么明晃晃地把她的算计摆在明面上,摆在皇帝的面前,却当真就让皇帝想要废了自己。这个女人,怕是早就对皇帝的心思揣摩得通透,所以才会被盛宠几十年,任凭后宫里花开花谢,她依旧是最大最艳的那朵。
皇后不甘心啊:“皇上如此偏爱瑶妃,可知她到底瞒了你多少?”
“瑶妃在朕的眼里,如同薄纸一般通透,倒是皇后,朕是当真看不清。”
皇后忍不住道:“皇上可知道,瑶妃的父亲同苏将军是八拜之交?瑶妃幼年丧母,曾寄住在苏将军家八年有余,几乎视苏将军夫妇如爹娘?”
“朕知道。”
“那皇上可知道瑶妃的母族乃是首富?”
“朕知道。”
“那想必皇上也该知道,苏静云的生父是苏将军遗孤。”
“朕确实知道,但瑶妃并不知情。”
皇后只觉得胸口渐渐起了一团无名火:“皇上觉得瑶妃不知?她若不知,又怎会当初第一眼就喜欢那丫头?那丫头从小到大,每次入宫,瑶妃都对她另眼相看。她若不知,宁昶大婚之日,为何那丫头的嫡亲家人一个都没来?”
“瑶妃喜欢云儿,是因为云儿的一双眉眼同她祖母极为相似,瑶妃才对她心喜。至于他们没进京,当是瑶妃父亲的意思,毕竟那个苏大海同苏将军也相似得紧。”
饶是一再告诫自己要稳住,饶是一直坚信自己早已经心如死灰,这一刻,皇后还是忍不住质问:“皇上当真就如此宠爱瑶妃吗?”
“知道朕为什么宠爱她吗?”皇上看着渐渐失控的皇后:“因为瑶妃对朕,从不隐瞒任何事。朕甚至知道,她当初肯随朕入宫,就是想着要朕帮她查明苏将军的死因,帮苏将军报仇。”
“那她一定不知道,苏将军就是死于皇上之手!”
皇帝怒斥:“皇后!”
看着终于变了脸色的皇帝,皇后内心腾起一丝快意:“可怜瑶妃,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她与仇人同床共枕了几十年。”
皇帝铁青着脸:“皇后魔障了。”
皇后却已经豁出去了,她道:“当年瑶妃怀孕,一直小心翼翼,淑妃费尽了心思想要加害与她,却无从下手,就连我都不能近她的身,可瑶妃却在临盆之际莫名其妙中了毒。这么多年来,淑妃一直不承认是她,皇上,不如您告诉我,是谁有这个能耐下手?或者,您再告诉我,又是谁,几次三番去毒害宁昶?”
皇帝沉着脸,盯着貌似疯狂的皇后。
“想来这么多年,我当真是误会了淑妃,虽然她确实下手残害过皇嗣,但她未必当真会对宁昶动手,毕竟一个病秧子,又如何能抢她儿子的皇位?有害他的功夫,还不如想着怎么弄死元杰。”
“可……”
“皇后。”皇帝缓缓道:“想想元杰。”
皇后猛然住了嘴,满脸难以置信。
“瑶妃能用一死换爱子的前程,同为人母,不知皇后能不能。”
……
苏静云从悲伤中回过神,下意识看向六皇子,却见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夫君。”
六皇子的目光仍然落在瑶妃身上,声音仿若轻烟:“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所以她才总想着替我铺路。”
苏静云没来由想起上一世跪在王府门前的那双身影,心下微痛,隐约有些明白六皇子的心意,她伸手,轻轻捏住六皇子的衣袖,轻声劝道:“夫君,母妃想为你筹谋,是她为人母的心意,与夫君的能力无关的。”
六皇子静立了片刻,才往前走了两步,坐在床边,握住了瑶妃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
苏静云陪在六皇子身旁,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一时觉得言明的医术当真是神鬼莫测,连这等假死药都能拿出来,一时又忧心,解药是否也如言明所说那般有效,万一有个什么,苏静云简直不敢往下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六皇子突然起身,苏静云下意识抬眼,听他道:“你陪着母妃,我有旁的事要做。”
苏静云重重点头:“我定寸步不离守着母妃。”
知子莫若母,知母亦莫若子,也许早在言明拿出假死药的时候,六皇子就预感到了瑶妃会做这样的选择,皇后这次直捣黄龙,瑶妃想要保命不难,但想要翻身,却还要从长计议。瑶妃隐忍多年,已经精疲力尽,怕是不想再耗下去了。
果然,瑶妃逮到了机会,釜底抽薪,让皇后再无翻身可能。
那句话是气话,却也是六皇子想说给瑶妃听的,因为他知道,瑶妃能听到。
六皇子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既然瑶妃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他只能继续走下去,不能有任何差池!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皇帝的陵寝是一早就建好了的,依照皇帝对瑶妃的宠爱,瑶妃死后应当也是要入帝陵的。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皇帝不肯让瑶妃入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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