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间真太郎有点生气, 当然,这情绪理所当然。任谁知道自己的幼驯染离家出走到一半就毫无征兆跑回去,也会有点点不开心。
但他张了张嘴, 没能说出一个字。
在来之前就有过这样的设想, 毕竟那位先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先低头,把糖业叫回去。
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淡然的说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 糖业的神色甚至仍然是冷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青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是自愿的吗”
“爸爸他毕竟不年轻了。”
糖业没有正面回答,她垂眼去看绿间真太郎浮现的艰涩神情。
青年眉间微蹙的模样, 仿佛那些逼迫都是加诸己身, 显出几分苍白之色, 那种错觉似的脆弱, 甚至于令人心动,“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包括那些”
糖业并不意外绿间真太郎知道那些灰色的产业,只是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 所以顿了顿,然后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
这回绿间真太郎沉默了很久。
他看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 几次欲言又止, 但对上糖业的视线, 又强行把想说的内容都咽了下去。
“他有强迫你吗”
“没有。”
糖业摇了摇头。
绿间真太郎似乎因此松了口气, 但脸色仍然是冷峻的, 他抬起手默默的扶了扶眼镜, 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犹豫了一下,在临出门之前,还是伸出手摸了摸糖业的头,尽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嗓音也随之柔和下来,语气温和的说道。
“别想太多了。”
和绿间真太郎对视片刻,糖业朝他笑了一下,或许也并不能算是笑,只是扯了一下唇角,笑意甚至都没有浮上眼底,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目送对方回到隔壁。退回自己的房间前,她忽然看了看另一边,那里面应该是没有住户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扇门好像有了微妙的变化。
很快糖业就知道那并不是错觉,因为在她把这漫长的一天剩下的时间快进过去的时候,本该标准的停止在清晨八点整的闹钟,毫无征兆的卡了一下,停止在了凌晨六点。
灰蒙蒙的天光不再变化,秒针一下一下的走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外面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地面似乎也为之颤动了一下,响动隔着门和墙壁其实并不清楚,但在万籁俱寂的凌晨,简直就像是光明正大的在耳边彰显着剧情的展开。
糖业想了想,还是去开了门。
落在地上的是一张单人沙发,几个穿着印有某某搬家公司字样制服的男人,正慌慌忙忙的把沙发重新抬起来,抬到一半发现神色冷淡的站在门外的糖业,顿时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色,朝另一边看去。
糖业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三步远的距离,金毛黑皮的青年,背对着她,正在和同样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男人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声线清朗。
四周安静,青年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似的转过身,有些惊讶的看着糖业,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抱歉抱歉。”他语带歉意的说道,紫灰色的眸中满是诚恳,“吵到你了吗”
安室透。
或者说降谷零。
官方安插在黑衣组织的卧底,作为敌对阵营而言,虽然他长的好看,但糖业也不准备给对方好脸色。
“琴酒知道你搬过来吗”
女性的嗓音透着几分初醒的沙哑,但她的目光没有半点困倦,清醒到令人觉得冰冷。安室透看着她墨色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有些苍白的唇瓣微弯,挑出近似讥讽的冷漠弧度。
“波本。”
完全无视了那些暗地里的规矩,女性冷淡的、甚至漫不经心的把黑暗里的事情挑开了放在明面上,暴露于天光之中,可以说打了安室透一个措手不及。
他知道的并不比琴酒多。
甚至是上次在波洛看见对方和琴酒接头之后,才有意识的着手来调查,之前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而已。可等到真正的开始进行调查,安室透才发现对方的资料简直稀少的像是组织里根本不存在的幽灵,所有曾经和她有过接触的组织成员,都经过了清洗,其隐蔽程度完全不亚于首领本人。
他甚至假装无意的去和贝尔摩德提起过这个女人的存在。
“我劝你还是住手比较好,无论你想做什么。”尽管隐藏在医生清俊文弱的面容下,但那一瞬间,安室透觉得自己仿佛透过易容看见了贝尔摩德的真正面容,那妩媚的笑容宛若绽放的罂粟,令人脊背生寒,她甚至放软了声音,柔和的开口说道,“毕竟那位大小姐的脾气,可一点都不算好。”
“我只是搬家而已。”那些真的假的念头和猜测不过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眨了下眼睛,转瞬露出一个分外讨人喜欢的笑,把所有的警惕都隐藏在这个笑容里面,像是在讨饶,“这也不可以吗”
这时候就能知道,为什么安室透能在论坛上那么受欢迎了。
他长得好看是一回事,青年这么人畜无害的朝你笑一笑,阳光又帅气,可你偏偏又知道这其实是个黑皮豆沙馅的大狐狸,反差萌的简直能把玩家的心都笑酥了。
糖业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尽管心里想着要是能拍两张照片就好了,但她面上仍然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冰冷。
“当然可以。”
但就是不知道,等过几天,你接到黑衣组织的首领换人的消息之后,还可不可以。
希望可以吧。
被安室透的搬家剧情一打岔,糖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原本准备干什么了,干脆下线睡觉。
存档之前顺便扫了眼黑衣组织的成员名单,发现自己递给琴酒的那张名单,上面的名字已经全灰了,特别干脆利落的让糖业看了最后一眼就消失在列表里。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完全想象不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一时之间,糖业存好档,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心疼如此熟练的琴酒。
太惨辽。
这种莫名的悲悯心态,直接导致了第二天琴酒过来的时候,糖业看他的目光特别心平气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在琴酒看起来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穿着一如既往的黑风衣,身上似乎还有尚未散去的血腥味,这一整天解决那些被糖业剔除出组织的废物,也没能让他脸上多出几分疲惫,气场仍然是冰冷阴沉的,像是出鞘的利刃。
糖业撑着脸颊,有点恹恹的“什么事”
琴酒是过来送邀请函的。
远在国外的前任首领让琴酒转交给糖业的一张邀请函,上面邀请了源氏的掌权人前往出席宴会。设定上他是个极度宠爱女儿的溺爱型父亲,就算糖业半威胁的让他走人,这位先生也觉得无非是女儿受不了自己太过强硬的控制,在向自己撒娇,完全不觉得这种行为哪里有问题。
他的记忆中糖业因为拒绝继承黑衣组织而离家出走,现在女儿回心转意,当然求之不得。
“他还有说什么吗”
糖业打开做工精致而邀请函,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地点。
上面写的是源氏掌权人。
不过玩家信息里她的姓氏没有发生变化,就和绿间真太郎对她的印象一样,游戏会在设定有差异的时候进行逻辑自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会有问题。
比如说她和父亲断绝关系之后,自己一气之下去改了母姓什么的。
琴酒摇摇头。
“我知道了。”
这看起来像是又一条支线的展开源氏集团的上流豪门线吧糖业之前还以为便宜老爸的集团只是用来给黑衣组织活动资金的背景板,没想到竟然也是自带事业支线的。她把邀请函在手上敲了敲,沉吟了几秒,并没有迟疑太久,便干脆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去参加的。
“我觉得我需要人陪我去。”糖业想了想,想到隔壁那个新邻居,当即对琴酒说道,“我觉得波本很不错。”
琴酒没提出异议。
他作为手下一向都很省心,得到命令之后,就干脆利落的去执行了。
至于隔壁的波本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糖业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不过也能猜测出一点,不仅没有半分同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参加宴会的衣服会有源氏的人送过来,除了波本以外,琴酒还送了另一个陪同的人过来。
“唉。”
原本当校医当的开开心心的贝尔摩德,被琴酒一通电话无情的喊过来。把和衣服一起送过来的化妆师弄走,她旋开手里的唇釉,垂着纤长浓密的眼帘,美艳的脸上显出几分似真似假的泫然欲泣。
“好久不见。”
贝尔摩德抬起眼,转瞬又是笑意盎然的模样,看起来动人极了。她凑过去,温柔的吻了吻糖业的脸颊,语调甜蜜。
“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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