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兵兵的下属小毛毛发了一大堆照片过来,手机递给沈睿的过程中,信息还在“哔哔”响,沈睿把信息拉到最上面那张照片从头开始看。
小毛毛也是比较负责,把莫敖杨的案发档案记录全部都给发了过来,想是避免沈睿他们只看一半没看一半,弄得一头雾水,处事还是想得比较周到。
一张张往下翻,终于翻到了他们想要确定的那事。
摄像头是对着地下拍,虽然从地上的泥巴看,似乎被踩动过,但也根本妨碍不了这图片里的那一圈零零散散分布出来的蚂蚁圈和圈里头隐隐约约的笔画。
确实是有字。
沈睿把手机往周元的方向推过去一些,坐在后排的两人手臂贴着手臂靠的很近,周元全神贯注盯着手机里的图片看,拧着眉头,似在跟着图片里模糊不清的线条在勾勒字样。
好一会儿后,沈睿看向他,问道:“是青字?”
周元摇摇头,轻声说:“是情字。”
图片里青字写在了画框的右侧,中间明显少了一些笔画。又从图片的中间凌乱程度分析,那块地儿挺干净,因此不会是笔画比较多的字,因此周元觉得可以大胆点,猜测是一个情字。
“真是字?还是情字,荣慧的死亡现场是色字。这是啥意思呢?”开着车,李兵兵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眼,疑惑地问道。
沈睿也觉得好奇,字他都懂,可这样单独放出来,他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凶案现场搞这些东西,难道是祭祀,可如果是祭祀,为什么每个现场都不同。
周禹是“疑”,荣慧是“色”,而莫敖杨是“情”,这代表了什么?
而且目前除了荣慧不是被黑色的酆都大帝签给刺死的,其他四例案子都和黑签文有关,那荣慧的案子到底算不算是“酆都大帝案”呢?还是他们以前一直认为,酆都大帝案的死亡一定和那签文有关这想法是他们走偏了?
周元明白沈睿他们现在满腔疑惑,以前他也觉得酆都大帝签的出现,就是酆都大帝上人间清洗罪恶,现在这样看,似乎并不是这样。坐在车上,车窗开着,冷风往车里窜,吹得人脑瓜子凉飕飕,沈睿测过脸去看周元,却发现他似乎在发呆,他便没再出声去打扰他思绪。
李兵兵见两人都没有出声,也知道他们应该在思考案情,也识趣的一路上没再说话。车子在路上疾驰,李兵兵原本打算先载他们回酒店去再来讨论,但半途上,周元忽然开口:
“去酆都大帝庙。”
车子紧急刹车,李兵兵惊魂未定地看着前面那同样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男人。他这是吓得天灵盖都要冒烟了,停下车就拉开车门冲出去,原本就长得高高壮壮的李兵兵,搁那闯红灯的男人跟前一站,那是绝对气势的压迫。
“我靠,一大清早的你闯个毛的红灯,你不想活命我还想活到天长地久,你这忽然冒出来,是要寻死还是要碰瓷啊。”李兵兵大眼一瞪,嗓门一拉开。接着眉头一皱,本想又凶一把把,但忽然眉头上挑,似是认出了人,眨巴着眼睛有些惊诧:“道长?”
话音落下,回头朝着的里头的沈睿他们招手。
沈睿原本不打算下车,见李兵兵忽然招手,把目光投向那闯红灯的男人,似乎也是认出来了,那人正是酆都大帝庙的荣芳道长。只不过就一两天没见,那蓄了些时日的小胡子被刮干净了。打眼看过去,竟也年轻了许多。
沈睿和周元下车,荣芳见到周元也立刻反应过来李兵兵他们是谁了,抱歉地点点头:“抱歉,差点误了大家的安全。”
闯红灯这事李兵兵没再纠缠着往下说,见后面有车在响喇叭,连忙把荣芳往自己跟前一拉,说道:“恰好我们准备去酆都大帝庙去。道长,我们就别在马路上唠嗑了,你先上车再说,再在这里待下去,后面的车要塞起来了。”
荣芳没想过要上李兵兵他们的车,但眼前的情况确实不好说话,而且他也正要回寺庙。
一上车,李兵兵就直奔主题:“道长,你这往寺庙的方向走对吧?”
“是这样没错。”荣芳点点头。
李兵兵斜眼瞄了他一眼,透过后视镜见沈睿他们也在盯着荣芳看,问道:“这会儿天才蒙蒙亮起来,道长这是很早就出去了,还是昨晚出去了现在才回去?”
关键时刻,话题直奔到这里,荣芳也不是傻子,能听懂李兵兵在套话。他瞄了一眼后视镜,恰好从后视镜里和周元的眼神交汇。
这人很厉害,他那眼睛能洞察很多东西,包括谎言。
荣芳坐直背,说:“昨晚出去做了一场法事。”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以前师兄就接下来的一场法事,师兄没在了,这法事理应我去完成。不能师兄没了,寺庙也没了支撑。”
之前他们就分析过酆都大帝庙这些年来的资金链一直都是背后有人在支持,才能把香火延续到现在。作为寺庙的道长,确实应该替那些出钱的金主消灾。
不过沈睿有疑惑:“道长,你一直说做法事,不知这法事是什么法事?死人了请你去送?”
虽蹭了周元的家住了一段时间,但实际上周元的流芳寺和其他寺庙有着很大的不同,没有什么过多的神神道道。寺庙上供奉的神像反而更像是一种寄托和希望。来祭拜的人都在说着自己的希望和不顺,说完后香火一点,似乎就消除了。
更不会说,非要庙祝来排忧解难,上门做法事,在庙里做法事。
“事主有兄弟去世了,请我们去做法事送他一程。”荣芳没再深入去聊这个话题,看着车子朝着酆都大帝庙的方向行驶过去,他说道:“警官,你们可以在这里放我下车,不劳烦你们亲自送我回去。”
李兵兵看他一眼,咧嘴一笑:“顺路,我们正巧也要去庙里。”
听到回复,荣芳有些诧异,脸色有点异样。经常上门每次都是因为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会一大早就找过来,荣芳心里有些悬,忙问道:“庙里又有人出事了?”
“道长,你别紧张,我们只是过来问一些事。”李兵兵说道。
荣芳这悬起来的心才放下,路上他还想开口询问周元他们究竟要问什么,不能直接问他,而要去寺庙不可。可他到底还是没开口,车子一路通行,车内大家都似乎约定了一样,都没人出声,直到车子在酆都大帝庙停下。
周元才出声询问荣芳:“道长,你们是怎么选择领养林阳进你们寺庙的。”
本以为没自己事要回自己房的荣芳,刚下车又被周元的话给叫住了。他回头看着周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给他说:“这是师兄去挑选回来的孩子。我没过多的关注这事,不过师兄提过一嘴,这是荣难主动举荐自己的。”
对于这答案,周元并没觉得多惊讶。三人跟着荣芳走进了寺庙,一边走他一边继续问道:“道长,上次来的时候,荣慧道长说过,酆都大帝庙有两黑签筒,十六年前丢过一个,还剩下一个也是近些年丢的。你知道这回事吗?”
荣芳是继荣慧后,酆都大帝庙里资历最老的道长了,在寺庙里少说也有十五、六多年,寺庙里发生的大事,他不说全都知晓,也必然知晓个八九分。
荣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事。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周元问道。
虽然之前已经从荣慧那儿得到了一个答案,现在他也想从荣芳这里得到答案。
“六年多前。”荣芳往寺庙的走廊上去,接着“也就是从那年后,我们就没再祭拜这签筒了。警官,这些事你们自己就可以调查到了,这回过来一定不是单单为了问我这件事吧?”
李兵兵和沈睿看了眼周元,他们两人其实对于周元说要过来酆都大帝庙这决定还是有些迷糊,不太明白周元这一趟来到底是想要了解什么。
周元说道:“道长,半年前莫敖杨的死亡现场距离你们寺庙有一些距离。从调查案卷里,也并非是你们日常需要去的地方,荒郊野岭,你们是怎么第一时间发现到尸体的?”
李兵兵挑挑眉,认真听周元他们对话。
荣芳拧起眉头,显然没考虑过这个事。不过他也记起了一些事情,说道:“事情有些久,我可能记不太清楚,不过当时是团颂日。呃,这日子半年一次,从寺庙走出去的孩子,有部分如果还在本省里工作或者读书的话,就会回来聚一聚,给新来的孩子传达一些对于未来希望的理念,然后一起颂道,吃饭,一同在庙附近种一棵因果树。”
因为日子比较特殊,所以荣芳虽不记得具体的日期,但也记得当时的情况。他说道:“万事皆有因果,因果树便是如此之来。只是万万没想到,因果树没种下,便有了生命的因果。”
这话听起来比较高深有内涵,但周元并没把注意力放在这。
听到荣芳回复后,周元回头去看李兵兵,眼神里似乎在询问他,荣芳此番的说法,和上次他们接到案子来到现场的口供是不是一样。
李兵兵点头,表示没问题。
“道长,你说在还留在本省工作的都会过来,那当天林阳过来了吗?”周元问道。
荣芳思考了会儿,恰好碰到了在旁边走过要去打扫卫生的荣关,把他给叫住,说道:“荣关,你去把庙里的档案房的团颂日名册拿过来。”
忽然被叫住,荣关扭过头就看到周元他们有些惊诧,但也没多停留,立刻小跑去了档案房,去拿荣芳说的名册后又小跑了回去。
荣芳翻开名册看了几眼,点头:“当天荣难确实有来。”
得到这答案,周元便没其他疑问了。临走的时候,他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喊住了正要闭门休息的荣芳,问道:“道长,罪恶的人,能飞升吗?”
“不能。”
“那神佛皆渡何人?”
荣芳不假思索道:“仁义礼仪,天下大德之人,方能修得正道。”
“你如何知他们是飞升还是落入下丰都。”周元问。
荣芳道:“酆都大帝会在他们身边留下痕迹,告诉世人,他们去向何处。”
听道长一席话,解了周元满头愁绪。
回程的车上,李兵兵憋不住问道:“来这里就为了问这些?有什么用啊?最后你们那是在说道还是在论剑?”
“有用,大有用处。确定了当天林阳也在案发现场,那么目前可以确定,莫敖杨的死亡线索了。”周元说道,“至于后面荣芳说的话,解了我心中关于酆都大帝签文疑惑。”
李兵兵抓狂,“兄弟,麻烦你说清楚点,别打哑谜的,我听着脑壳大。阿睿,你能听懂什么意思吗?”
沈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
“待会可能就能明白了。”周元对李兵兵说道:“麻烦李队长开车去林阳就职的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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