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声响, 不留你到五更天。
浑身都在发抖, 手指甲里还有残余的泥巴,昭示着她昨日洗不掉的罪恶。
很害怕。
天还没完全亮, 李彩华就上了青城一座高山的寺庙里,道家人才刚敲响钟声,她就踏着钟声走入庙堂的宝殿里, 扑通跪下, “菩萨保佑啊”
“菩萨保佑任何人。”一名梳头小发髻的道士走近了宝殿, 给正殿里的塑身菩萨像上了三根晨香, 拜拜看向李彩华“菩萨保佑一切心善的人。”
心善的人
李彩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手上一股浓浓的泥巴味挥之不去的在她鼻腔里来回荡漾, 叫她恶心却畏惧,因寺庙道长一句话, 她猛地抬头看向菩萨, 原是一脸慈祥的菩萨,再一看, 却笑的像魔。
李彩华被吓了一跳, 踉跄跌了一跤。
“施主,可有碍”
道长伸手欲去扶她, 李彩华抬头看着他,“道长,菩萨为什么在嘲笑我”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道士转头看向菩萨, 依旧是一脸的祥和, 他轻轻道“施主,菩萨并不会嘲笑任何人。菩萨是一面明镜,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看到的菩萨就什么。”
道士看着脸色发白的李彩华,皱眉问她“施主,你可有心事”
心里有魔,看菩萨也成魔。
心里有光,看魔也是带光环的神仙。
从跪垫上站起来,李彩华朝道士微微点头,脚步有些凌乱地往门外跑去。
“施主,不慌便不乱,回头便是岸。”
道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却叫李彩华的脚步更慌,疾步走出了寺庙后,才稍稍平复下来,有些无助地回头看着寺庙大门,喃喃道“菩萨都知我心里有魔”
不是节假日,寺庙又是在建在半山腰,下山的路,除了茫茫的白雾,便是看不前的前路,忽然有脚步声从下往上及近,一声一声。
山路有些狭窄,李彩华停了下来,想靠边让人过去,可那脚步声停在她面前,就不再前行了,李彩华以为那人也是想给她让路,正要出声提醒他。
却听到一略微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施主,买东西吗”
“”李彩华愣了下,反应过来以为是寺庙外那些拦路推销小物件的人,刚好开口拒绝,就听到那人又开口。
“能让你睡得安稳,能让那些东西不敢上门,能让你平安的东西。”
原本心里就慌的李彩华,耳边响起的每句话都仿佛在锤着她的心事,一句不差,一字不漏。隔着一层白雾,沉默了许久后,李彩华开口“是什么”
“小鼓。”
男人的手从白雾中伸过来,张开,掌心里静静的躺着十几个拇指大的鼓,小鼓身上发出暗沉沉的光,不知是何原有,李彩华的眼睛被它给吸引住。
她伸手去接过来,“多少钱。”
“一万。”
看着手里还有男人余温的小鼓,李彩华抬眸看向隐匿在白雾里的男人,努力想去看清他模样,可山顶上的雾,就像那缠人的小家伙,越想看清越是茫茫。
一万不是小数目,别说是几年前,就是搁在现在,也不是小钱。
几个小鼓,就想漫天要大价,搁在以前,李彩华断然不会理睬,可如今她就像落水的鸡,浑身湿透,眼见着就要被水给卷走,好不容易来一根浮木,寒冷和恐惧叫她伸手就去抓住。
“怎么用”李彩华问。
男人发出轻笑声,“放你最害怕的东西身上,这小鼓就像阎王的勾魂书,你放了小鼓在什么东西身上,那东西,就会被小鼓给带走,不会扰你,不会惊你。”
停了下,男人又说“我现在不收你钱,明年的今天,你把钱放在道长那儿,我会来拿。”
话音落下,李彩华见男人不往寺庙去了,反而转身下山。
她连忙叫住“你信得过我”
“我信不过你,可我知道你的名字。”男人笑声在下山的小道上流转,就如恐怖的童谣那般,在冷风中刮向李彩华耳里,“李彩华,李女士,对吧。”
李彩华瞪眼,她就只愣了片刻,再回过神来,想往下追去,却不见了男人踪影。
寺庙同源。
随着时代的变化,无论什么寺庙,几乎都互相有来往和关联。节假日时还会相互联系,举办庙诞,关系可以称得上熟悉。
就好比过几天即将要举办的五年一次的青州市大型庙会,当地的几乎所有寺庙都会选出代表来商讨庙会当天的流程。
草龙,舞狮,斋饭席,上香祭拜,以及花车游街
“那庙,是叫做青云观”
周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第二年,那人来收钱了吗”
“是”李彩华点头,“他收了,不过,我还是没能见到他样子,问了观里的道长,道长说,他去的那天是青云观诞日,人很多,他说是一个手有点问题的男人,他和道长聊过。”
“阿元,你怎么看”
走出审讯室往办公室回去的路上,沈睿问道。
周元往前走,似在思考事情,却也没冷落沈睿,回应他“过几天庙会,我去和青云观的代表问问这事。”
沈睿看着周元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正想询问两句,可张国全从他办公室走出来,朝他招招手,“阿睿,你来我办公室,有事找你。”
沈睿看了周元一眼,就过去了。
等他从张国全办公室里交代完李彩华和林如辉这案件后,回办公室看了一圈却看不到周元,他正要去其他部门走一走,路过许笑歌座位,停下脚步“小子,你周队呢”
正处理数据的许笑歌被吓一跳“老大,周队离开了。”
“离开”沈睿拧起眉头,“回家吗”
摇摇头,许笑歌有些迷茫。这事情老大来问他,他哪儿能知道啊,不过他还是应了句“老大,周队好像接了一个电话就收拾东西走了。”
沈睿皱眉“接了个电话”
没等许笑歌回复,沈睿大步疾走回办公室,套上外套也往外走,对还在办公室的下属说“我先回去,后续什么事情你们电话我,辛苦大家了。”
初春的天,黑的尤其快。
又是下班时间,马路上车塞了一路,看着前方漫漫的车路,沈睿来回看了几次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周元,最后还是把手机给收回了口袋。
只是心情却莫名的燎躁起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塞车的路段,往郊外流芳寺的那条路就冷清多了,沈睿把车速给加快了一些,原本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十多分钟就到寺庙门口了。
寺门口的停车位停放着两辆车,沈睿把车停在它们隔壁,就马不停地下车往寺庙里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苹果冲出来,却不似平时那样对他大呼小叫,而是讨好似的蹭了下他裤脚,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带路往后院里进去。
狗都是认主人的,苹果尤其是这样。在寺庙里住了那么久,苹果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今天这种转变,沈睿却一点不高兴,反而担心却周元。
狗会爬墙发悄,怕是主人快要翘。
这样想着,他立即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着客厅而去,走的太快,来不及刹住脚步,就停在客厅大开的门外。他盯着满屋子坐着的人,把目光瞬间就锁定在坐在主人座上的周元。
没断手,没断脚,头发看起来也没少。
悬起来的心,瞬间放了下来。沈睿挑挑眉,再次把目光转向围着周元的那群人。
秦风也在。
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带人来包围自己的好朋友,坏。
晚点要告诉苹果,见秦风过来,就得吠,使劲儿吠,六亲不认的吠他,让他知羞离开。
厅内还有一男一女,沈睿盯着那名站在周元面前的女人。
穿着一身贵的让沈睿叹浪费的套装,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至多就是四十多岁的女人,把眼神放在沈睿身上,疑惑地眨了眨眼,开口“这人是谁”
语气有些不悦,似乎因为沈睿的忽然而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又补充了句“刘毅,你把门给关上,我有事和阿元谈。”
一句话充满了味,也把沈睿给搁在了不懂事的陌生人行列里,让沈睿忍不住蹙眉,上前一步,走进了客厅内,反问那女人“我就住在这里,阿姨,你又是谁”
“住在这里”女人转头看向周元,但周元低着头在喝茶,似乎没给她半点眼神,只好又悻悻地转头看向秦风,“秦风,这人是谁啊怎么会住在流芳寺里”
秦风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一脸尴尬地看向周元。
见周元寒着张脸坐着没动,以自己和他多年的感情,知道此时还是少说为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给咽回去了,没接话。
我这是做什么孽啊,非要来这种修罗场里蹚浑水,请各位大哥不要用眼神围攻我行不行,我只是一个小喽啰,带路的。
见秦风没回应,女人皱眉看向沈睿,很明显对他进来不悦,凉声说“我是谁我是阿元的妈妈”
沈睿有些惊诧地看向周元。
一直坐着没出声的他,忽然抬起头,把手里的茶杯给放回桌上,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缓缓开口“首先,我先声明下,我没妈。”
女人有些震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阿元,我错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周元那双有些眼珠子,有些迷离,但也是认认真真听完女人的话,只是脸上并没丝毫表情,等女人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他才又继续开口,“很抱歉,过了时效了。”
然后他朝沈睿招招手,示意他进去。
沈睿抬起头对上他双眼,大步走到他旁边,才刚站定,就听到他想是在宣布一样,对大家说“你刚刚问他是谁他叫沈睿,是我的人。”,,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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