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出久利用气流推进装置在树丛间穿行。
他斜身从树枝间闪出, 举起手里的记号手枪, 瞄准前方三名参赛者的躯干, 依次点射。
“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记号子弹精准地命中了。
记号子弹撞在他们的衣服上, 胶膜破裂，黄色记号液飞溅而出。制服感应到了染料中的磁性小颗粒，领口附近的三颗淘汰指示灯开始闪烁。
“啧”
被淘汰的选手们懊恼地收起记号手枪, 黄蜂摄像头加载出立体投影, 他们按照投影的指示朝几百米外的退场出口走去。
其中一人走前愤愤不平地瞪了绿谷出久一眼，嘴里喃喃“竟然被无个性淘汰了”
同伴伸手扯了他一下, 示意他不要滋事。
绿谷出久听到了对方的低声抱怨。他并未理会, 将记号手枪插入后腰的皮带中，点了点左手腕上的金属环。
指甲盖大小的显示屏上浮现出此时的分数。
28807分
自绿谷出久从树上下来, 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他此时已经来到了断崖，大概六七百米外就是那条传出轰鸣水声的宽广瀑布, 已经隐约能听到水流落在石块上的声音。
“得分还算过得去。但是如果想挤进第一阶层, 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绿谷出久沉思着朝水声传出的声音走去，地面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绿谷出久一惊, 立即操控着背后的推动器将自己推起, 浮到两三米高的空中。
他刚才站立的地面轰然坍塌。
湿润的土块坠入地面之下川流不息的暗河里，溶洞深处潮湿的寒气从坍塌处涌出, 吹散了周围的潮热。
一只机械蜘蛛出现在洞口边缘, 零件裸露在外, 断裂的电线冒出电火花。
就在这时, 明亮的爆炸火光吞没了那只机械蜘蛛。
紧接着地底下又传出了数声爆炸的巨响，火光从地下冒出来，蒸干了寒冷而潮湿的水汽，热浪掀起绿谷出久额前的碎发。
除了爆炸声，绿谷出久还听见了一个人的吼声。
“去死吧”
绿谷出久“”
他浮在半空中，看着被炸得一片狼藉的溶洞，内心百感交集。
绿谷出久沉思数秒，决定悄悄离开。
为了不让爆豪胜己察觉到气流推进器的响声，绿谷出久轻轻关闭了推进器，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
他正要蹑手蹑脚地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时，地下却再次响起了爆炸的巨响。
绿谷出久脚下早已千疮百孔的地面再度晃动起来。
随着石块断裂的轻响，绿谷出久与周围的植被一起落入溶洞中。
爆豪胜己看到一个人影从塌方处跌进地下。幸好在抬起手准备发起攻击，他及时看清了对方的脸。
“废久你怎么在这里”
绿谷出久拍去身上的苔藓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了看周围，发现附近围着数十只机械蜘蛛，正潜伏藏溶洞洞壁上。
绿谷出久见状，信口答道“我怕你一个人没办法应付，就下来了。”
爆豪胜己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少胡说八道，你刚才明明是摔下来的吧。”
“”
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站在齐膝深的地下河中，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们的小腿。
“小胜，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
爆豪胜己顺手炸掉了一只朝他们扑来的机械蜘蛛，他一头夺目的淡金色短发在爆炸的气浪中随风晃动，嘴角扬起，脸上露出自信又坚定的神情。
“当然是把这些臭虫解决了”
他动作行云流水地举起手臂，在手臂伸直的一瞬间，爆炸的火焰从他掌间窜出。
绿谷出久拔出手枪，点射机械蜘蛛面前的监控镜头，让它们无法通过画面辨别人脸。
机械蜘蛛们失去了方向感，在洞壁内四处横行，相互撞击发出“咣咣”的响声。
这给爆豪胜己的攻击带来了便利。
他接连不断地轰炸在溶洞里乱窜、根本不知躲避的机械蜘蛛，让它们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爆炸的火光和黑烟渐渐飘散。
只见地上成片被摧毁的机械蜘蛛堆做一团，浑身火花缠绕。
“好，都解决了。”
绿谷出久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收起记号枪。
爆豪胜己用手背抹去脸上沾着的尘土，目光扫了一眼绿谷出久腰间的。
他随口说道“喂，废久，你射击准确度好像挺高的。”
绿谷出久呼吸一滞。
从小和爆豪胜己一起长大的绿谷出久非常清楚，爆豪胜己看似性格暴躁、实际上却非常细心，而且观察力很强。
“啊，这是因为”
绿谷出久眨眨眼睛，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有段时间对弹弓很感兴趣，所以可能会对这方面比较擅长。”
“哈”爆豪胜己困惑地扫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弹弓和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吧”
“原理还是差不多的。”
原理还是差不多的。
死柄木弔听着耳机里传出的绿谷出久的强行解释，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此时正站在观众席最上方的围墙边，靠着身后的扶栏。
死柄木弔食指上缠着绷带，他单手举起手机，凝视着屏幕上绿谷出久浸没在光影中的面容。
为了便于观众观看具体的表现选手，这次比赛的个人录像会被实时传到网络上进行直播。尽管直播存在五分钟左右的延迟，但是观众反响依旧相当热烈，对这个人性化的观看方式赞誉非常。
死柄木弔周围站着不少迟到的观众，他们没能在观众席上找到空位，于是聚在这里观看比赛。
死柄木弔穿着黑色卫衣和长裤，毫不显眼，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人群中。
他头戴棒球帽，口罩和黑墨镜一应俱全，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
按理来说，死柄木弔今天应该是非常忙碌的但他此时此刻却异常清闲。
把日程和工作全部推给黑雾和手下的主要干部后，死柄木弔拥有了一整天的空余时间。他则来到今天的比赛现场，坐在人群中观看绿谷出久的个人视频。
死柄木弔扫了一眼悬挂在体育场中央的巨大屏幕。
那屏幕被数百个缩小的视频挤满。屏幕上划分出了两块最大的播放区，会播送网络播放率最高的两名参赛者的实时录像，现在出现在上面的是爆豪胜己和轰焦冻。
“那个会冰冻的也没多厉害嘛，只是个性比较好罢了”
死柄木弔身边坐着一帮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们吵吵嚷嚷地吃着加量装薯片和汽水，对参赛者们议论不休。
“刚才放电的那个也是”
“对对还以为是特别棒的个性呢，一用完就变得像个傻子一样”
他们的吵嚷盖过了耳机的声音，死柄木弔觉得有些烦躁。但他对他们说的话颇为赞同，因此并没有为此而发怒。
“嗳，我就觉得爆炸的挺厉害，可是他竟然不淘汰那个弱得要命的无个性、反而和他合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句话引来了一片赞同声。
有个人顺手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煞有介事地说道“无个性不是靠背景才进雄英的吗说不定这次也能走后台得冠军呢，和他在一起，岂不是正好沾光了”
“还好我当初没报考这个破学校，雄英迟早完蛋”
“前辈说得对个性优异就算了，无个性靠后台进顶尖学府，这也太恶心了吧”
那个被叫做“前辈”的高中生颇为自满地甩了甩额前烫卷的刘海，接着说道“正好今天当着所有观众的面，让大家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只手突然扣到了他头上。
“你们很吵啊，小鬼。”
那只手食指缠着绷带，指节清癯、五指修长，隐隐蕴藏着极为凶狠的力量感。
死柄木弔摘下了一只耳机，将它捏在指间晃动，另一手牢牢握住了那名高中生的脑袋，五指几乎要扣进他的头皮中，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喂，你干嘛呢”
“快点松手我要报警了”
死柄木弔从墨镜上方瞥了那几名青年一眼，眼神中饱含的威慑力让他们自觉闭上了嘴。
死柄木弔将被称作“前辈”的高中生拽到自己面前“那个绿色卷头发的臭小子，是靠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明白吗”
他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那小鬼从小学就自己动手制造装备，一个零件要熬夜试用几百次，每天晚上和机械睡在一起。虽然我也觉得雄英迟早完蛋，但想对那小子指手画脚，你们还不配。”
死柄木弔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一股阴沉沉的杀机。
那几个高中生平时也就只敢跟风在推特脸书上骂骂人，没想到今天会祸从口出。
他们不敢反驳，只能呆愣愣地坐在原地。
就在死柄木弔认真考虑要不要解开绷带、顺手宰了这名学生时，他听见耳机里传出了绿谷出久的说话声。
死柄木弔顿时对这几个学生失去了兴趣，侧耳倾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声响。
你要和我结盟
“小胜，我的分数只有两万八千分。结盟之后分数会被对半平分，如果和我结盟，你的分数会下降的”
绿谷出久不想不劳而获地得到爆豪胜己的分数，然而爆豪胜己却毫不在意。
他对绿谷出久的犹豫相当不满，吼道“哪有那么多废话我还能缺匀给你的那点分数”
“但是我”
爆豪胜己不由分说地一把握住了绿谷出久的手腕，将两人的手高高举起。
这是结盟的象征。当监控系统检测到有参赛者做出这个姿势，就会自动结算所有参赛者的分数，并将它们平分。
绿谷出久听见自己手腕上的芯片响起“哔哔”声，低头看了一眼小屏幕上的分数显示。
58902分
绿谷出久“”
几乎翻了两倍。
绿谷出久回忆了一下刚才爆豪胜己解决那群蜘蛛的场景，在心里为被爆豪胜己淘汰的选手们默默叹了口气。
二人已经从湿冷的溶洞中走出，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宽广的长河。
这条河流拦在二人的去路前方，将前路彻底截断了。它似乎是另一条河流的分支，宽约百米左右，但是水深特别浅。
水流清澈见底，即便是河中心的深度也不超过大腿，能看见底部浅褐色的坚硬岩石。
“小胜，我们过去吗”
爆豪胜己也低头看了一眼河底，点点头“走吧，这里的人都差不多都被淘汰了，留在这里会陷入被动。”
绿谷出久赞同这个想法。他立即脱下短靴，将它拎在手里朝宽阔的河流走去。
爆豪胜己在绿谷出久下水前拦住了他，先一步跳进河水中。
河底确实非常坚硬，并不是浮起来的淤泥。
“下来吧。”
绿谷出久收紧推进器的皮带，跟在爆豪胜己身后，跳入温热的河水中。
他们缓缓朝河对面走去。
河水里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生物，清澈异常，甚至看不到常见的半透明小鱼群。
绿谷出久觉得有些奇怪，但却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之处。
他和爆豪胜己很快就走到了河中心。
“这里流速变快了，走慢一点，小胜。”
“知道了。”
他们踏在河底坚硬的石块上前行，一路上无事发生。
绿谷出久脚下的地面晃了晃。
他抬头看向爆豪胜己，发现他也皱着眉望向了自己这阵晃动并不是绿谷出久的错觉。
“感觉到了吗”
“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这时，河底坚硬的岩石沉了下去。
两人失去支撑，接连落入水中，不断踩水才将头部保持在水面之上。
他们脚下现在空无一物。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睛里或多或少的几分慌乱之色。
绿谷出久率先冷静下来“我们刚才踩着的东西似乎不是河床。”
“你的装备泡在水里没问题吗，不会出故障吧”
“没关系，”绿谷出久朝爆豪胜己比了个ok的手势“都是防水的。”
他们在水中互相扶稳肩膀，帮助对方保持平衡。
“我去水面下看看”
绿谷出久潜入河面之下，透过清澈的河水望向周围，并未发现任何生物存在。他试探地低下头，两人脚下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隐约能看见水草在至少十米深的河底随着流水摇曳。
爆豪胜己也跟着绿谷出久潜进水里。
爆豪胜己的短发随着水流飘舞，阳光透过水面落在他俊秀的面容上，留下金色的光斑。
绿谷出久见水下并无异常，朝上指了指，示意爆豪胜己重新浮回水面。
他看着爆豪胜己的脸，却发现对方的瞳孔突然间紧缩了起来。
“怎么了”
绿谷出久听见自己身后传来水流的声音。他还未来得及回头，爆豪胜己已经不由分说地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后。
绿谷出久抬起头，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鲶鱼。那只鲶鱼吞纳吐息，一张巨嘴像深不可见的洞穴。
在它身后，还有数百条鲶鱼隐藏在黑暗和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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