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的世界(四)

    ——真是一个恶劣的人

    谢谢。

    04.

    国木田独步当然不是去和女朋友约会,而是去见了库洛洛。

    在和黑发青年一起回溯小女孩人生的途中,他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库洛洛.鲁西鲁,听起来像是外国人。

    不太礼貌的是,他由此联想到了某个奸诈的俄国佬。

    因为这个粗鲁的想法,国木田独步皱起了眉头。

    “拿着照片探查小女孩儿至今为止的人生轨迹吗?真是个不错吊唁方式。”

    穿着白衬衫的青年毫无防备的走在前面,他们正准备前往小女孩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国木田君你肯定是个理想主义者,虽然这么说有点冒犯,但我觉得这种吊唁方式很浪漫。”

    “这样吗?其实经常有人这么说。”

    “嗯?”

    “说我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之类的。”他们现在正走在某条小巷子中,伸手扶住额头,国木田从房与房之间的狭窄间隙往天空望去,“发生了一些事情,有时候我也会开始怀疑理想这种东西究竟值不值得坚持。”

    很奇怪,国木田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青年说出了心里话,而且还说得很自然。

    “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儿的事情吗?”库洛洛这样猜测到。

    对方似乎并不想打探自己内心,只是随意的接口,“如果说坚持理想是没有意义的,那国木田君你今天又何必来吊唁这个小女孩儿呢?这应该也是国木田君你坚持理想的一种方式吧?”

    国木田独步停下了脚步,“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第一印象,感觉国木田君你就是这种人。”这时库洛洛用食指敲了敲脑子,“就是那种坚持理想永远不会拐弯的人。”

    感觉像是在调侃他脑子一根筋,但国木田听到后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这个名为库洛洛.鲁西鲁的青年很会聊天,即使习惯了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国木田独步,和这个才认识不久的青年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况且,库洛洛身上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让你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我提前道歉,”国木田独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到:“我记得你刚刚说,你也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是啊,我失去了我的朋友们。”库洛洛很坦然,国木田本来还担心对方不愿意提起,但对方似乎并不介意,“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朋友们,然后因为一些原因,现在再也见不了面了。”

    “是什么原因?”

    “嗯,因为一些天灾人祸。”

    窟卢塔族的遗孤勉强算是天灾,西索那个变态却绝逼是个人祸,这样也算是说得通。

    见库洛洛并不想详谈,只是这样模模糊糊的提了一句,国木田独步也就不再多问了。

    “所以我刚刚就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吊唁一下离去的朋友们比较好。”看着手上的小女孩照片,青年似乎透过照片看到了其他的人,他黑色的眸子里洋溢着某种怀念的神色,“他们都是一群喜欢热闹的人,就这样寂寞的离开了,总觉得不太甘心。”

    “作为留下来的那个人,你一定很难受吧?”国木田其实不太擅长安慰人,但看到库洛洛的模样,他还是勉强点亮了自己的安慰技能。

    青年只是笑了笑。

    “如果想要吊唁朋友的话,一定需要一个相当盛大的场合吧?”

    国木田其实想得很简单,既然朋友们是因为天灾人祸这类原因过世的,那么他们离开时也一定非常的突然,而且相当痛苦,如果要吊唁所有人,就一定需要一个比较庄重的场合。

    “是啊,一定要盛大一点。”

    库洛洛则笑了起来,虽然他们两人的思想情感并不相通,但国木田独步的提议却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旅团是自由的,他们出生于流星街,然后也挣脱了流星街的束缚,无论是在哪片土地方上,蜘蛛都是自由的。

    为了吊唁逝去的同伴们,他只需要遵循旅团一直以来的信念,来大闹一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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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之交淡如水。

    如果把这句话套用在库洛洛和国木田独步身上,他们的交情应该要比水更加浓稠一点,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正义感过于强烈以至于完全无法弃人于不顾的国木田。

    自从库洛洛说他已经和朋友们天人永隔后,国木田就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的悲伤中,一定要学会往前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听见这话,黑发的青年笑得很开心。

    “国木田君,你真是一个好人。”库洛洛是这样说的。

    于是两人便有了固定的书店之约。

    “话说国木田君,今天我在书店里发现了一本相当有趣的小说,讲的是一个有志青年追寻梦想经历一路坎坷,然后梦想崩塌的故事。”库洛洛总是呆在书店里,各种奇奇怪怪的书都看,他们相约书店时,聊得最多的也是相关话题,“主人公最后被人背叛死在了雪地上,结局相当的凄惨,但是死之前却是面带微笑的。”

    沙发前有一张小书桌,桌面上摆了一壶咖啡,淳厚的咖啡香味弥漫在安静的空气中,而面前的库洛洛则闲适的继续说到:“我看到开篇时就想到了国木田君你,虽然书中的主人公最终没能完成自己的梦想,但他在临死前并不后悔。只要不后悔的话,所有的经历就都是值得的。”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我在向国木田君你推荐这本书啊。”双手交握在胸前,库洛洛真诚的看着他,“像国木田君的性格,总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岔路口上的吧,我是希望国木田君你面临选择的时候也可以不要后悔。”

    国木田独步看着对面的人。

    越和库洛洛相处,他越发现这位黑发青年身上笼罩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就像对方额间的那个逆十字一样,总给他一种若隐若现的矛盾感。

    正琢磨着想说两句什么,国木田突然斜眼瞥见窗外一抹白色的身影。

    书店辟出了休闲的阅读区,摆上沙发和小桌子供客人使用,今天库洛洛和国木田独步坐在了窗边,阅读间隙一抬头便可以看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盯着窗外,国木田独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对自家社员可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刚刚那个匆忙转身的背影、配上飘荡在屁股后面的黑色皮带,无论怎么看都是他家的新人社员。

    中岛敦在书店周围做什么?

    这样一联想,国木田独步的脸色马上难看了起来,这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开始神情紧张的搜索自己身上的口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国木田君,你在找什么?”库洛洛的目光状似无意的瞟过窗外,然后回过头,看着对面男人的动作似乎感到颇为神奇。

    “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国木田一边搜身,一边咬牙切齿的回答到。

    “窃听器?”黑发的青年眨了眨眼睛,他大概是思考了一下,然后才伸手将一颗小小的黑色纽扣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国木田君是在找这个吗?”

    “诶?”

    盯着桌上的纽扣状窃听器,国木田骤然停止了自己搜身的动作,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他看着库洛洛。

    库洛洛摆了摆手,“从刚刚国木田君你走进来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因为职业问题,我对类似的事情都比较敏感。”库洛洛似乎有些抱歉:“所以擅自把它拿下来了,不好意思。”

    桌上的黑色纽扣状窃听器还在工作中,此时发出了丝丝的电流声,库洛洛疑惑,“不过究竟是谁把这种东西放在你身上的?这看起来可不怎么……”

    “是太宰!”库洛洛话还没说完,国木田独步已经一脸扭曲的站了起来。

    “太宰是……?”

    “非常抱歉,我会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向你赔罪的!”站起来的国木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他在尽量平息自己的怒气,“但现在我必须去处理一点事情,只能下次再正式向你赔罪了。”

    虽然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国木田完全没有达到目的,他的胸腔里正积攒着一股蓬勃的怒气,现在只想马上回去狠狠的揍某人一顿。

    库洛洛理解的点了点头。

    几乎违背了自己一向严谨的做法,国木田竟然就这样丢下库洛洛,然后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目送国木田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某个方向——刚刚还有窥伺的视线从那个方向传来,思考了一会儿库洛洛才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然后看着桌面上的纽扣窃听器。

    国木田君忘了吧它拿走了。

    “唔,窃听器啊……”库洛洛又随手把这个小玩意儿拿了起来,把它捏在两指之间喃喃自语般的说到:“下次再把它还给国木田君吧。”

    青年温和的声音里莫名的透露出了愉悦的气息,这声音透过这枚小小的窃听器传递到了武装侦探社,然后在下一秒,青年咔嚓一下就把纽扣窃听器给捏爆了。

    “呲——”

    耳机里瞬间传来了刺耳的电流声,信号立刻中断了,躺在沙发上假装听歌的太宰治手忙脚乱的把耳机扯了下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突然受到刺激的耳朵。

    “原来叫库洛洛啊,”太宰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嘟嘟囔囔的说到:“真是一个恶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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