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小村庄显得格外静谧。
窗外传来扑簌簌的声响, 裴延睁开眼睛,将手从沈潆的脖子底下抽出来, 缓缓地支起身子。
他将身上的毯子大部分盖在了沈潆的身上,套上靴子, 又取过衣架上的披风, 就出去了。
青峰已经逮了鸽子, 猫在屋檐底下,拿了把小米喂它。
他发现裴延站在身后,吓了一跳,摸着胸口低声道“爷,您怎么不出声啊我以为您起不来呢。”
这个小院子统共就三间草屋, 晚上睡眠浅的连隔壁起床上茅厕都知道,裴延那屋里的动静,青峰自然也能听得见。
裴延将鸽子拿过来, 取下腿上的纸条,看了一遍京中勿念,稳住西北。
“裴夫人说什么了”青峰问道。
裴延将纸条揉进掌心里, 看了远处一眼“他们要行动了。”
“他们”青峰不解,“京里不就留了裴夫人”
裴延扯了下嘴角。蓝烟一介女流, 如何能够操起这么大的一盘棋饶是他再迟钝也明白,蓝烟的背后还有人,这个人的一双手能够翻云覆雨,把每个人都算在这个棋局里, 绝非等闲之辈。
过往裴延每次与蓝烟交涉的时候,发现很多关键的决策,蓝烟都无法当场给他回复,而是要过几日才能有结果。这不是去请示后面的那个人,又是什么
而且蓝烟说她被人所救,联合永王和定王那些人的旧部,重回京城。这里本身就漏洞百出。以裴章的手段,永王和帝王的势力必定被连根拔起,怎么可能还能支持她在京城里弄出那么个情报四通八达的歌月坊来
裴延知道自己不过是恰好被他们选中,毕竟扳倒裴章以后,总得有人名正言顺地收拾残局。不管自己是否真的为先帝之子,充其量不过是那股势力与皇权相争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
他装糊涂,就是不想较真。只要能让他保住想要的东西,他并不介意做这颗棋子。毕竟他没裴章那么大的野心,要建立什么不世的功勋,作伟大的帝王。他的愿望很简单,实现自己对沈潆的诺言,能保家国平安,那就足够了。
“爷,你在想什么”青峰问道。
“没什么。”裴延对青峰说道,“明日我要单独去一个地方,需日才能回来,你留下来照顾他们。”
青峰担心地说“您要去哪里现在边境的局势这么紧张,万一被徐都督和大同知府发现了您的行踪,那就不好了您如今不是一个人了。”
以前裴延也常有在战前独自一人去查看边境防线的情况。不过那个时候他是为了打胜战,而且他孑然一身,单独行动更加方便。
裴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说着,就把鸽子塞回了青峰手里,“待会儿给宋远航和昆仑飞鸽传书,我有事情交代给他们。”
青峰尾随着裴延到了主屋,给他点了盏烛灯,放在简陋的桌子上。裴延提笔,很快写好了两张纸条,交给青峰。希望他能尽绵薄之力吧。他跟裴章不一样,裴章是要把所有挡路的人都除掉,好确保不会有人威胁自己的地位。可越是这么做,积下的仇怨越多。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人。
裴延甚至觉得裴章有些可怜。就这几日徐器的动向来看,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兄弟,妻子,亲信,最后都没有人全心全意地站在裴章那边,这何尝不是种悲凉但走到这一步,皆因为他的多疑和算计。
于裴延而言,胜负固然重要,生死却没那么重要。做人留有余地,才不至于最终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而且裴章到底跟沈潆夫妻多年,夫妻情分不在,亲人的感情犹在。沈潆未必想看到他死。
裴章向青峰交代好一切,回了房间。他脱下披风挂在衣架上,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但身上到底沾了寒气,一进被窝,沈潆就感觉到了。她转过身,睁开迷蒙的眼睛,问道“怎么起了是定哥儿醒了吗”她作势要起。
小定哥儿本来跟娘亲睡,被亲爹无情地赶去了隔壁的房间,只有易姑姑作陪。易姑姑倒也乐得跟可爱的小团子在一起,只不过夜里孩子隔三差五地要喝奶,沈潆随时都得过去。
裴延按住她的肩膀道“没事,定哥儿没醒,是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沈潆放下心来,轻靠在裴延的怀里,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不用担心,裴章这几年树敌不少,很多人想对付他。他应该暂时不会有空闲找我们的麻烦。”
裴延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几缕月光,摸着沈潆乌墨一般的长发“其实你不恨他,对么”
他的声音并不温柔,因为嗓子受过伤,有种异于常人的沙哑,实在算不上好听。而且他总能很好地藏住情绪。沈潆的睡意去了大半,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只是在聊家常,并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
“我不恨他。”沈潆轻轻地说道,“无爱亦无恨。”
因为不爱了,所以连恨的必要都没有。恨是因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因为恨的那个人有着太重要的意义,所以才能主宰另一个人的情绪。
裴延扯了下嘴角,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本来就有些傻。他并不是怀疑沈潆的感情,他只是想确认,自己刚刚的那个决定对不对。
“睡吧。”裴延躺下来,闭上眼睛。
沈潆想了想,还是说道“但我不想看到他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留他和他的妻儿一条生路他当年派人杀永王和定王,才有今日蓝烟来报仇。固然他不死,或许将来也会让他的孩子来报仇。可是,我不想你变得跟他一样,做个双手染满鲜血的人。”
裴延把她轻轻地按在怀里,说道“我跟他本来就不一样。”
他这话,算是做了结语,并不想再深谈下去。
沈潆识趣地不再说。他虽然嘴上说不介意她跟裴章的过往,但这并不意味着心里真的毫不在意。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聪明的女人不适合一再去触碰那些底线。
她把他冰冷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着轻语道“这样会暖和得快些。等暖了,就好好睡觉,别再胡思乱想了。”
裴延的喉结滚动,睁开眼睛,像狼一样将她压住“为夫有更好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你别闹,很晚了”沈潆嗅到危险的气息,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别过头。明明睡前刚刚来过,他真是精力旺盛,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裴延低头,热气喷在她的脸侧,蛊惑般沙哑的声音“嘉嘉,你真的不想”
沈潆只觉得浑身一激灵,脸侧那又热又痒的感觉,一下子窜进了心窝。这个男人总能把她的理智和矜持全都逼走,然后在她的心里放一把大火。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那就一起烧成灰烬吧。”
裴延把被子猛地一拉,盖住了两个人。沈潆贴身的衣物从里头掉出来,落在地上,像水中开出的一朵莲。炕上的被子如同麻花一样拧在了一起,翻滚不停,所有的声响都困在里头。
窗外的月光淡淡,天地间弥漫着一层轻烟,安静的小村落宛若世外桃源。
天还未亮,裴延就起身了。他穿戴整齐,看到沈潆整个人陷在被褥里,睡得香沉。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将她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放在一旁。
他没告诉她要离开几天的事情,本打算再也不跟她分开,可有些事,是他的责任,他不得不去做。他其实不是个喜欢开口说离别的人,但他相信,她都能明白。
裴延将写好的纸条放在枕边,又摸了摸沈潆的额发,这才起身出去。
这一去,不能说全无危险,但也是为了彻底消除后顾之忧。
在开平卫以北,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是一片荒漠。过了这片荒漠,就是大业和鞑靼的国境线。此次徐器与鞑靼在荒漠之中交兵几次,各有胜负,如今停战,徐器带着大部分军队驻守在开平卫,等待补给。而鞑靼的大军则退到了荒漠的沙堡之中。
沙堡本来就是军事据地,备有基本的粮食和水。但对于大军每日的消耗来说,附近沙煲之中的食物还是杯水车薪。
鞑靼领兵的大将是英利王,他是先汗王的弟弟。本来在上次的汗位之争中,他支持的不是如今的汗王,不应该得到重用。但他拥有最强壮的兵马,最骁勇的骑兵,所以汗王派了自己的亲兵,由他领军,联合作战。他本就是鞑靼的主战派,攻下开平卫之后,便有几分飘飘然,再见到大业的土地广袤,物产富饶,一时之间红了眼,不顾王庭几次三番召回的命令,执意留在这里,等待时机。
王庭又派了特使来,苦口婆心地劝道“英利王,您不能再跟大业耗下去了。冬季鞑靼物资本就匮乏,实在无法支援这么多人的军用。”
英利王大口啃着羊腿,络腮胡子已经有了几分花白,含糊不清地说道“怕什么大业有的是粮,没有了,我们就再去抢”
特使皱眉,行了个礼“可是如今您被挡在开平卫之外,如果靖远侯率领的西北军与在开平卫的军队形成合围之势,我们的军队就危险了”
英利王大笑了两声,把脚翘到椅子上“你还不知道吧靖远侯已经被他们的皇帝定为通敌叛国的人,西北军早就不是他率领了如今他自身难保,哪有空管我们。我得到消息,大业近来不是很太平,只要再等等他们起了乱子,我们就能一举攻到京城去到时候,我们的子民就可以迁徙到温暖的地方去,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他没说的是,他早就跟漠西的瓦剌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出兵,得到的好处,自然也分给他们一点。
特使也不能说英利王不对,他确实在为鞑靼着想,到了冬季,草场凋敝,大雪漫天,常常是行了数十里地,一个活物都没有。很多草原上的人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死去。所以,鞑靼才一直想要侵占大业的边境,为了让自己的人民到稍微温暖的地方好好过冬。
这个时候,士兵从外面跑进来,满脸惊恐“大王有,有人要见你,说他是靖远侯”
英利王的羊腿还挂在嘴边,一时忘记了动作。
“你说什么”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
“靖远侯在堡外,要见您”士兵重复了一遍。
这世上大概还没人敢冒充靖远侯。英利王把羊腿摔在盘子里,嘴巴骂了一句,拿下墙上挂着的弯刀“他奶奶的,这家伙带了多少人马立刻点兵”
士兵小声道“他,他就一个人。”
英利王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确实是一个人。斥候探过了,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看见伏兵,所以才来报给您。”士兵好像也觉得不可思议,说话的声音有点飘。
“他当这里是他家后门啊奶奶的,太看不起老子了”英利王把弯刀用力插在腰上,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沙堡犹如一个小型的城池,只不过墙乃黄沙堆砌。英利王站在墙头上往下看,裴延裹着黑色的披风,骑着马在城下呆着。看到他出现,裴延拱起双手,叫了声“英利王”
他的声音浸染了风沙一般,听着很低还沙哑,却自有气势。
英利王虽然主战,但这些年大业和鞑靼的边境相对太平,两国民间的交流很频繁,鞑靼受汉化影响很深,连英利王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跟裴延交手过好几次,从未胜过,骨子里对这个人是又恨又怕。
眼下裴延独自前来,英利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靖远侯,你什么意思”英利王喊道,“你不会是来做客的吧”
裴延扯了下嘴角,不急不慢地说“我有事跟你谈谈。”
“谈什么”英利王大手一挥,“你不怕我把你抓起来要打就战场上见,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裴延气定神闲“你不听听一桩好买卖。”
英利王皱眉。他跟裴延战场上交手过好几回,这家伙每次都站在大军之中,以手势发布军令,端的一副高深莫测,高冷难接近的样子。怎么眼下看着,跟战场上的不是一个人呢
英利王低声问身边的士兵“这真是靖远侯”
士兵认真地点了点头“大王,您别怕,我们这附近有几万的士兵,他就一个人,横竖打不过我们的。不如放他进来,听听他要说什么。”
英利王瞪了他一眼“谁说本王怕他开城门本王今日就要来当面会会这个大业的战神”
士兵扁了扁嘴,心里嘀咕道本来就是,人家敢单枪匹马来,如果他们这几万人都不敢开门,传出去真的要变成五湖四海的笑话了。
城门打开,裴延驱马入内。里面的鞑靼士兵都如临大敌,站在两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他如入无人之境,跳下马,走到阶梯旁边,等着英利王从上面下来。
鞑靼的人生来高大威猛,裴延也毫不逊色。他负手而立,好像到了自己的军营巡视一样,鞑靼的士兵忍不住小声在旁边议论起来。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靖远侯啊”
“以前交战的时候只远远见过,从没离得这样近。”
“他明明一个人到我们这儿来,看着却像身后有千军万马一样。”
“你别说,叫我跟他动手我还有点怕。去年,我们想抢个村庄,他带着人从天而降,我的裤子都被他手底下那些人的长矛捅穿了,好吓人呢。”
英利王走到地面上来,穿着盔甲,披风迎风吹起,看起来威风凛凛。他算是鞑靼有名的大将,十分骁勇,受人敬仰。可站在裴延面前,莫名觉得他像一匹没有驯服的野马,而裴延就是那个拿着套马杆的驯马人。
“英利王。”裴延略略一抬手,用朋友之礼相向。
英利王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的帅帐去吧。”
沙堡只是很简单的防御建筑,等于只有外面的一层,里头还是按照草原人的传统,搭起很多大帐,帅帐居中。
英利王和裴延进了帅帐,英利王请裴延坐下,吩咐士兵出去准备些茶点上来。茶自然是奶茶,点心也是些大饼,做的十分粗糙。裴延也不在意,直接拿起来吃了。
他知道英利王并非有意怠慢,而是这样的食物在鞑靼来说,已经足够用来招待客人。
英利王素闻中原人讲究,尤其是这些贵族,现下看到裴延神色如常地吃饼喝奶茶,倒有几分刮目相看。
“靖远侯怎么知道我们在此处”他问道。荒漠里风沙大,刚才在外面呆了一阵,风尘就进了鼻子,他还忍不住打了几个鼻涕。
“探听英利王的所在并不难。”裴延吹着热腾腾的奶茶,里头有一股子膻味,寻常人只怕喝不习惯,“不过英利王迟迟不退兵,屯兵此处的意图,我倒很想问清楚。”
英利王 “哼”了一声“这话你应该去问你们的皇帝。是你们大业的兵追着我们不放,难道我们只有被动挨打的道理何况本就是你们的皇帝无礼在先,扣押兀术,我们当然要反击。”
“恐怕英利王不只想要反击吧”裴延悠闲地喝着奶茶,“莫不是得了什么消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英利王心中一惊,立刻转移视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撤兵,不要浪费时间,虚耗粮草。鞑靼的冬季本来就难过,你们几万大军每日的消耗甚巨,这沙堡附近的储备还够你们用多久用完了,是不是想就近从大业夺取别忘了,我的西北军离这儿不远,随时可以与你们一战。”
英利王直直地看着裴延,感觉他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嘴硬道“听说靖远侯正被贵国的皇帝通缉吧你还能指挥得了西北军跟我们作战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裴延不怒反笑,手中转着奶茶碗“西北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中原有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别说除了我没人能指挥得了他们,饶是现在在开平卫的那位,也是大业的将领,你觉得他会任由你们践踏我们的土地,伤害我们的百姓吗在国家面前,没有个人,更没有私怨。这点,你们跟大业打交道数十年,应该很清楚。”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仿佛千军万马,与英利王对垒于阵前。英利王被裴延的气势所慑,半晌没有说话。
裴延起身,走到英利王的面前,按住他的肩膀“你退兵,我送你们过冬的粮食和冬衣,将来,鞑靼的百姓也可以到大业的境内过冬,两国修为兄弟之邦。相反,如果你们敢进犯大业,我们的万千将士,必会踏平你们的王庭,让你们和如今的瓦剌一个下场。记住我的话。”
英利王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裴延已经转身要出帅帐。他脱口道“可,可你们的皇帝不是拒绝与我们和谈吗”
裴延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只道“回你的王庭去,很快就会有转机。”
英利王怔怔地看着那个逆光的背影,仿佛山岳一样。他直觉应该叫士兵将此人扣下来,这个人简直是大业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可他又害怕,裴延敢单枪匹马地闯进来,必然是有准备的。再不济留一条命在这里,大业还有万千将士会替他报仇。
裴延倒提醒了他。想当初瓦剌那么强盛,整个漠南漠北都是他们的领地,还不是被打得如今龟缩在漠西的弹丸之地,时不时还得靠鞑靼的救济。他们说一起出兵,不过就是个幌子,到时候不在后院放火就不错了。
英利王只纠结了很短的时间,便下令大军,全数撤回鞑靼。
而鞑靼撤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开平卫。徐器接到斥候的探报,皱起眉头。
旁边的副将问他“都督,我们还要不要追”毕竟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追击鞑靼的大军直至他们的境内。
徐器明白,鞑靼的战力虽然大不如前,但这次汗王大胆启用原本并不支持他的英利王,就足以见决心。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本就骁勇善战的鞑靼人。
这次跟英利王的大军交手,徐器几乎没讨到什么便宜,所以才退守开平卫,眼下追击,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反而可能是对方的疑兵之计。到时候主力耗损,不能回去保卫京师,他难逃罪责。
“不追了,原地待命。”
此次出发前,裴章特意把徐器叫到面前,交代他追击鞑靼不是重点,而是要守住开平卫,防着西北军追随裴延起事,与鞑靼里应外合,直捣京师。论打仗,徐器肯定不是裴延的对手,但可以拖住他们,为裴章调兵遣将争取时间。
现在鞑靼退兵了,看来裴延是不会联合他们的。
无论徐器怎么想,都不认为裴延会成功,皇上让他们守在这里,只是以防万一。就算裴延再会打仗,可是论智谋,论心机,他远不是皇上的对手。
这局棋,胜负已经注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时间老是记岔,昨天十七号又在文案上写了十八号。其实昨天也有写,就是忽然被一个情节卡住了,发布出来,今天合并奉上。所以大佬们就不要怪我啦
另外,正文应该会在三章内完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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