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8号已更

    “部队上有思想教育课,我安排你去跟着上段时间课。”

    林砚秋, “”

    上课?

    她好歹也是踏进过高等学府的人, 怎么到了这里, 还跟小学鸡似的要上思想品德课。她能同意才怪。

    “我不去, 我还要挣钱呢。”

    “挣什么钱, 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程家述一听她这话就来火,要是在部队,他早把她揪出来一顿揍了,她也就是看他拿她没辙, 才敢这么气他,“以后少把钱挂嘴上, 要在头几年,就你这张嘴, 早晚出事。”

    他也说是头几年, 这不都要改革开放了吗?连老邓同志都说了,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到底谁才是思想有问题?老古板!

    林砚秋嘀嘀咕咕的,小脸上全然是忿忿不平之色。

    “给我嘀咕什么呢, 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事儿没得商量。”男人硬起来堪比法西斯。

    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 他们并不能预见将来的发展变迁, 加上刚经历过那场足以让所有人提之变色的浩劫, 他们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 都像是被人拿卡尺标过一样,规规矩矩,方方正正,你既不能说他们死板,也不能嘲笑他们无趣,毕竟谁又敢保证哪天不会风云再变。

    可林砚秋不理解啊,她清楚的知道以后的事,所以才敢这样放松本性,恣意妄为。

    而且上思想品德课什么的,想想就很无聊好么。

    她不吱声的编着小辫儿,用沉默来抗议,可到底沉不住气,时不时从镜子里偷偷的,瞄一眼男人。

    她以为她自己不着痕迹,其实这点小动作,男人都看在了眼里,又好气又好笑,没可奈何的,还有几分头疼。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她的。

    林砚秋看男人面无声色的样子,不像是要强制性拖她去上课,就以为这事算过去了,又高兴起来,编好小辫儿就哼着歌去对门找刘素梅,这几天她在医院,也不知道刘素梅有没有把老王爱人她们几个的衣裳做好。

    她前脚出门,程家述换了身橄榄绿军装,就去部队了。

    部队上的人并不是一味的作战训练,他们也要学习,尤其是那些从农村招进来的义务兵,不少人都想通过考试的方式转成士官,好延长留在部队的时间,要不然到了年限他们又没什么功绩,就只能退伍回老家继续种地。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程家述这样,自身有本事,又赶上了好时候,一路没歇气的爬上连长的位置,现在调来a级大队,看似没什么好处,实则明降暗升,他年纪轻,没到那个资历,光靠功绩也升不上去,再者,就算升了上去,跟他同级的干部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服。

    师部那边也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正好组建a级大队,调他过去,既能攒资历又能挣军功,等再过几年,不愁不平步青云往上升。

    所以别看他只是一个连职干部,去了师部,师部那边的人也都客客气气的,没哪个傻到摆架子给他看。

    师部负责搞教育工作的闫少清见他过来,哟了声,打趣道,“今儿刮得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真难得。”

    程家述朝他敬个礼,才脱下军帽道,“说正事儿老闫,我来找你,是想给我媳妇讨个名额,让她跟着继续教育班上上课,有个进步机会。”

    叫闫少清的这个,早年是陆军军校的政治部主任,毫不夸张的说,部队上有大半的军事人才都是经他手培养出来的,只是后来军校内部动荡,闫少清因为与当局意见向左,被下放到了一零五化工厂,蹉跎近十年岁月,直到近两年,才被师部挖来从事部队政治教育工作。

    “你媳妇想进步那是好事儿。”闫少清乐呵呵的夸赞,“觉悟不错,值得表扬!”

    程家述虚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声。

    “上回老牛过来,跟我一顿夸你媳妇,说你媳妇不但人长得好看,还贤惠,那一手好菜烧得,堪比大厨水平我可提前说好了啊,这事我给你安排妥当了,你得请我去你家喝两杯,我也尝尝你媳妇手艺。”

    这下程家述是真呛着了,连咳了好几声。

    闫少清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身上的伤没养好,忍不住叨念,“你说你,这么急着出院干啥?出院了也不好好搁家休息,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程家述摆摆手,“我没事,好着呢,咳咳。”

    “行了行了,你给我赶紧回去,你媳妇那事我给安排了,你甭操心,就跟女兵那边一块上课,先前老牛媳妇她们,我也是这么给安排的。”

    “那谢了老闫,回头去我家吃饭。”程家述缓过了那阵劲儿,戴上军帽起身。

    闫少清哪有不应?连声应好不说,还特意道,“正好让你媳妇露两手。”

    程家述,“”

    就家里女人那挫样儿,还露两手?不出洋相他就谢天谢地了。

    远在家属院的林砚秋,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又吸了吸,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付她的“新客户”。

    托老王爱人她们几个宣传到位的福,家属院里的人知道她从医院回来,跟商量好似的,扎堆的来她家打探衣裳样子,正好刘素梅又把老王爱人她们定制的成衣做了出来,林砚秋就把这些人带去了刘素梅家,边说边抖开成衣展示,又按照每个人身材脸型肤色的不同,给她们里里外外都分别搭配了一套。

    唾沫都快说干了,总算哄得这些小嫂子们掏钱。

    林砚秋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定金和布票,还有四十块钱工本费,又热情的把小嫂子们送出去。

    林砚秋站在楼道口,目送小嫂子们走远了,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家。

    结果还没等她进家,就听见在外边跟别家孩子玩石子的二宝喊了声,“爸!”

    吓了林砚秋一跳。

    赶忙就把手里的钱塞起来,可往哪塞呀,全身上下连个口袋都没有,她都要急死了。

    回头就看到穿一身笔挺军装的程家述,跟鬼魅似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眼风凉飕飕的,盯着她手里的钱。

    呵呵,呵呵。

    林砚秋朝他扯了个笑,根本不等男人开口,撒丫子就往家跑,一头扎进屋里拉开属于她的抽屉,把钱扔进去,上锁,一气呵成。

    等男人跟进来,就见她屁股搭在书桌沿上,踮着个脚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挡着她抽屉。

    程家述无语的脱下军帽,挂衣架上,直接告诉她,“等师部那边安排好了,过几天你就去上课。”

    林砚秋,“”他刚才出去就是去给她安排上课的事?

    林砚秋跺跺脚,都要气哭了。

    程家述见她这样,无奈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我是为你好,学点知识不比你满脑子装着钱要强?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比大宝还难管,你以前难不成就是肚无几两墨的人?”

    “你才肚无几两墨呢。”她好歹也是凭实力靠进国内前十的学校,不过念大学也不是为了混饭吃就是,如果女孩子靠一张文凭吃饭,注定会活得很累。

    她念书就是去念书的,正因为没抱有其他目的,倒也踏踏实实的把书念进了肚子里。

    要不然她空有这张嘴,没有两把刷子,也不能忽悠的小嫂子们甘心情愿掏钱。

    但是她也懂程家述的意思,既然活在当下,那就要做符合当下的事,何况是在部队这种地方,人都精着呢,她要是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把别人当猴耍,她早晚也会沦落成被耍的那个。

    思及此,林砚秋闷闷道,“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程家述嘴角露了丝笑意,“你什么都不用管,带上脑子就行。”

    “那好叭。”

    去就去吧,反正她也有段时间没给自己充电了。

    没两天,闫少清那边就给程家述回了音讯,让林砚秋跟文工团的女兵一块上课,林砚秋听那边形容的,就跟外边的夜校差不多,不过上课不是在晚上,都在白天,时间也比较散,主要按文工团那边空闲时间来安排。

    林砚秋这个插班生,就得配合着她们来。

    刘素梅在听说她要跟文工团的女兵一块上课之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林砚秋去她家串门时候,悄悄透底,“大妹子,本来我不该多话的,我就给你提个醒,以前你没来部队的时候,文工团有个女兵,长得可好看了,听说喜欢你家老程,还给老程递过信呢。”

    这么大胆的吗?

    她还以为这时代的人比较保守,没有小三二奶什么的,就算军婚的主动权掌握在军人手里,也不能随便勾搭吧。

    不过林砚秋关注点也不在递情书上,“可好看是有多好看?比我更好看吗?”

    刘素梅就瞅着眼前的大妹子,一身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及踝长裙,还是老土布做的,半点花色都没有,就只在腰两侧那里缝了两条细带,松松的绑在腰后边,就这身衣裳,换个人穿就成了以前尼姑庵里的姑子了,也就这大妹子,能撑起这么难穿的衣裳,愣是穿出了弱柳扶风的味道,说到底还不是看脸?

    “没你好看,不过也不丑,大妹子你不知道,她们跳舞的那些,一个个化妆化得,跟妖精似的,又会扭,是个男人都喜欢,何况在部队这个母猪都能赛貂蝉的地方,哪次文工团来表演,我家老冯都乐得跟过年似的!”刘素梅越说越气,激动得脸都红了。

    巧得是,部队这边上午有场关于救灾的表彰大会,文工团那边过来表演了节目。

    如果林砚秋在,估计会用几个字来形容,土,土,土,还是土。

    可这时代的人觉得时髦啊,文工团的女兵个个扎着两根小辫儿,脸蛋抹得红艳艳,嘴唇也红得堪比系在脖子里的红领巾,加上身姿优美柔软,一弹,一跳,转圈圈儿,可把看台底下的兵蛋子给激动坏了。

    程家述坐在最前排,跟冯建国挨着坐,就听身旁的冯建国啪啪啪一个劲鼓掌,嘴里还时不时喝两声。

    吵得程家述直皱眉。

    对着一群抹得跟猴屁股似的女人,至于么?

    不是后面他还得上台发言,他早就走人了,与其留在这看她们,还不如回去看家里那个,白嫩嫩的小脸就算什么都不抹也好看得很,嘴更是红嘟嘟的,根本用不着擦口脂,每次那张小嘴一开一合叭叭叭的时候,他都特别想给堵上。

    咳想着想着就跑远了。

    总算挨到结束,程家述上台代表他的队伍发言之后,就准备走人,刚走出礼堂,身后传来一声喊,“连长!”

    他回身,见一个戴军帽,穿着演出服的女兵跑到他跟前,刚才离得远,只看到脸颊红彤彤一团,现在离得近了,才注意到跟前的女兵脸上跟调色盘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同志,找我什么事?”程家述别开脸,不太想再多看一眼。

    “连长,我叫王芳芳,你还记得我吗?就是上次给你写信那个,这次荆县水灾,我从部队报纸上看到了你的英雄事迹,特别佩服你,我想,我想”

    叫王芳芳的女兵有些害羞,时不时低头拽两下小辫儿,终于鼓足了勇气,“等你有空时候,能听你具体说说当时情况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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