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我只想夺回自己的东西。金钱、声誉、孩子,都是我的……我要他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好的,兰丝女士。”
女声从温柔变得歇斯底里,有栖川理奈面无表情的摘下耳机,她撩起黑发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纤薄的耳垂上坠着冰蓝碎钻,在夜晚的霓虹灯下闪闪发亮。
她站在街边,周围的建筑被厚雪覆盖,寒风剜肉剐骨,路过的行人瑟缩着匆匆离开。只有她穿着米色长裙,在寒风里停滞不前。
“吱——”
车轮压在雪里发出闷响,长款商务车打开车门,任务发布者派来的接头人从车上下来。
他为有栖川理奈打开车门:“小姐,请。”
“谢谢。”
车门合上,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她微眯着眼,眼瞳里有温差下形成的浅薄水汽。
“先生他太爱赌了,夫人为此伤神很久,请死亡小姐务必让他尝尝教训!”
有栖川理奈对外挂靠在揍敌客名下,近两年她的任务完成度极高,且因委托人们的高满意率在业内有着不小的名声。
也许是揍敌客的光环,不知何时她被冠上“死亡”的中二称呼。
“嗯。”有栖川理奈点头,她看着窗外,默默整理已知的消息。
这次的任务发布人是位命运坎坷的女士,她早年丧偶后带着大笔嫁妆和新恋人结婚,结果恋人早就沾上赌瘾,并逐渐迷恋上家暴的滋味。顾及年纪尚小的女儿没有离婚,资产却被转移大半,在懊丧和痛苦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她变得憔悴疯癫。
因为男方实在不是个东西,所以即使兰丝没有离婚,有栖川理奈也更喜欢称呼她为女士,而不是夫人。
“夫人指派了一个人。”接头人紧张的搓了搓手心,“死亡小姐当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顾及夫人现在的心理状态我们没法拒绝,请您多多包涵。”
“谁?”
“这个…似乎是一位红发年轻男人,夫人精神状态不好,我们没敢多问。”接头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比了个二,“那个,赏金翻倍。”
有栖川理奈叹了口气,她有预感这次任务不会毫无波澜的结束:“我不需要别人协助,只要不干扰我的任务其他无所谓。”
“是!”
车子安静的走了一段,等红绿灯时有栖川理奈感受到一道轻微的视线。
她抬起头,和后视镜里开车的保镖对上视线。
有栖川理奈直直的看着后视镜,灰蓝的瞳孔里只有冰凉的淡漠。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司机额头冒冷汗,汗珠子从眉毛上落下,刺的眼睛疼,他收回好奇心,僵着身体不敢动作只能表情麻木的摇头。
她现在也能用眼神震慑别人了呢,真是可喜可贺。
为了防止出现表情管理不到位的问题,她干脆在任务外维持面无表情。面部有表情时会牵动多块肌肉运动,面无表情时间长了还有点爽= =
“赌场到了。”
有栖川理奈下了车,找个角落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简易化妆用品。她在脸上随意涂画,线条明艳的眼睛在眼尾画着下垂眼线,皱起眉时可不就是朵楚楚可怜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她不像伊尔迷可以用钉子插在穴位上易容变脸,所以退一步,她顺走了糜稽给娃娃化妆的化妆品。
委托人的丈夫曾经喜欢柔弱纤细的年轻女性——和当年年轻的委托人一样。可在委托人的资金支持下,他为了逃避自身无能,口味转变成天盯着艳丽的成熟女性。
用他厌恶甚至惧怕的类型,在赌场上让他输的亲妈不认,这不是让人很愉快么。
完成任务大可不必这么迂回,但有栖川理奈逐渐学会在枯燥的任务中给自己找乐子。
友克鑫地下赌场是世界规模最大的销金窟之一,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但更多的是血本无归。
白天,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而夜晚这里属于少数人的乐园。
入口的看守身着黑西装,身材高壮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已经隔绝了第一批误入的普通人。
“小姐,请出示证明。”
进入赌场的资产证明更让大部分人被隔绝在外。
有栖川理奈拿着金卡,露出柔弱的腼腆笑容。
“请进!”
从正门进入,富丽堂皇的赌场内放着高雅的音乐,所有人衣着斯文,他们表面矜贵又优雅,除了……在赌桌上的时候。
“再来!再来一次!”
“先生,您的筹码不够了,要先去兑换吗?”
“换什么换!再押一套友克鑫市中心的商品房,给我继续!”
这是赌红了眼的。
“我不信,肯定是你出老千!”
“砰!”
“赌不起就别赌,老子今天就给你看看,谁才是赌桌上的常胜将军!”
这是压上一切却棋差一招最后倾家荡产的。
美丽的皮囊不过是这些上流精英的遮羞布,是真是假在赌桌上原形毕露。
这里的环境嘈杂,有栖川理奈准备尽快完成任务,好去探望一下被丢在天空斗技场的小可怜奇犽。
在哪里呢,她的任务目标?
任务目标钟爱□□和黑杰克,是赌场有名的常客,有栖川理奈穿过人群,她的任务目标正表情扭曲、兴奋的往牌桌上扔牌。
有栖川理奈没急着上去,她坐到旁边边的赌桌,荷官眼花缭乱的摇着骰子:“小姐,请。”
“6、4、3。”空气中漂浮的数字一览无余,她表情淡然的吐出数字。
“全中!恭喜小姐!”
在赌场里,有栖川理奈的个性就是作弊利器。
玩了几把骰子,有栖川理奈只拿了一小把筹码捏在手里,剩下的全堆在桌上。
“小姐?”
“不要了。”
花花绿绿的筹码就是引人争夺的钞票,在有栖川理奈离开后,赌尽家财的赌鬼们蜂拥而上,互相打斗着想独占。
有栖川理奈慢悠悠走着,赌场中涉及到金钱更能近距离看见人性百态,丑陋的贪婪的,所有欲望一览无余。
“嘿嘿嘿小姐,来玩吗?”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到有栖川理奈面前,伸手想拽她的胳膊。
酒香很好闻,但泡在酒坛子里腌入味就让人难以接受了。有栖川理奈皱着眉,寻思着自己这一身漂亮裙子该以什么角度踹出去最优雅时,凌空飞来一张扑克牌。
扑克的尖角如同锋利的刀片,轻松嵌入血肉割断静脉血管。
中年猥琐男人的手臂飞了出去,鲜血撒在红色地毯上,瞬间消隐不见。周围的人似乎早已习惯,在惨叫声几乎没人抬头。
顺着扑克飞来的方向望去,红发青年身穿西装,宽肩窄腰身材很棒,他指间捏着扑克,上挑的金色眼睛很有味道:“小姐,来玩吗~”
一样的话,语气和颜值不同,给人的感官完全不一样。
有栖川理奈第一反应是红发好漂亮,第二反应就是红发年轻男人,是委托人塞过来的?
她走上前,仰起脸和红发男人对视:“那位女士让你来的?”
男人金色的眼睛危险又迷人,他轻佻的反问:“是苏娜达女士还是海伦娜女士?”
这架势,是委托人的小狼狗没跑了。有栖川理奈顿时对男人的红发热情尽消。
她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既然兰丝女士让你来了,那走吧。”
男人愣了一下,他发出低沉的哼笑,抬起胳膊搭在她肩上,状似亲密的姿态随时都可以掐上她的脖子。
好像不太对,没有做小狼狗的会警惕心强成这样吧?
有栖川理奈后脖颈发僵,她想挥开男人的手,却被男人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揽在怀里。
“我是西索,说说你的计划吧,小姐?”
“那个男人厌恶年轻柔弱的女人,那就让他全盘输给他最厌恶的人。”有栖川理奈打掉西索在她手背若有似无撩人的手,“我是有栖川,作为夫人的情人,你不想丢掉饭碗吧。”
“嗯?”
“……嗯。”西索手一顿,他表情僵硬的点头,动作再没逾矩。
有栖川理奈在角落围着一圈人的赌桌看见了委托人的丈夫,她领着西索上去砸场子。
“见机行事,你要好好配合我。”
“哼哼哼,好哟~”
柔弱女人该是怎样的呢?
万事俱备,有栖川理奈卡在最关键的人设上。成长环境中女性稀缺,她对柔弱两字只有简单的刻板印象。
思考许久有栖川理奈迟疑的蹙起眉,她跑到人群中间脚一跺捏着嗓子娇滴滴道:“哎呀,西…?西索哥哥?”
西索的名字有栖川理奈差点没记住,她把西字拖的老长。
西索声音一颤,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怎么了?”
有栖川理奈在不知名的尴尬中强行演下去:“那个大叔出老千的手法也太低级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友克鑫赌王”是哪些猪脑子封的?”
热闹的场面安静了一瞬间,而后发出轰轰烈烈的咒骂声。
“哪来的傻[哔—]女人?!”
“来砸场子的?”
“兄弟,管好你的女人!”
咒骂声中也有不少人被有栖川理奈的话牵着鼻子走,他们互相使眼色,一齐看向桌前被众人簇拥在包围圈的中年男人。
“兄弟们,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出老千?”浑身书卷气的中年男人一点不慌乱,他老神在在的把手上的牌整理齐,“小姑娘,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小心被……”
中年男人的确在出老千,他不是把把都出,但作案工具跑不掉。他胸前的兴奋跳动的文字泡暴露了一切,有栖川理奈歪头大眼睛真诚的眨巴:“你的上衣有个暗袋,对不对?”
“呃。”无意义的语气词卡在喉咙眼,中年男人额头开始冒冷汗。
“暗袋?赌王,这女人说的真的?”
“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比我们都懂。”
“看下不就知道了。”
有栖川理奈想起陪老爹看剧时,模仿里面柔弱女人的语气:“你打开给看看呀,人家看见你偷偷藏牌了~”
西索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他举起扑克牌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最后他在众人蠢蠢欲动想伸手时丢出扑克,暗袋被划破,几张做了标记的牌从里面漏出。
纸牌落在中年男人身前的牌桌上,他双手颤抖,再没闲心思整理手上的牌。
有栖川理奈给出最后一击:“呐,明明人家说的是实话,你们无缘无故骂人家,好伤心啊西索哥哥呜呜呜。”
“……”西索方了,他不知为何喉咙像被堵住,梗的说不出话只能默默的当个点头机器。
“我的头好痛,感觉要晕厥过去了——”有栖川理奈食指和中指点在太阳穴,脸上满满的虚弱和痛苦。
周围一圈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为首的大汉摸着后脑勺干巴巴的说:“不好意思哈姑娘,这人我们带走了?”
中年男人仿佛与外界隔绝,脸上的冷汗滴落在纸牌上,浑身痉挛般抽动。
有栖川理奈的语气温温柔柔:“不行,我、人家要和这个造假赌王打一局,西索哥哥,发牌!”
鲜艳的红色头发落下阴影,西索拿着扑克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觉得扑克会烫手。
猛地,中年男人站起身,他满脸大汗,情绪失控的挥舞拳头想往有栖川理奈脸上攻击。
“嗖——”
Joker牌飞出直接切入中年男人的脑门。
众人鸟兽作散,很快赌场这一块只剩有栖川理奈和西索,以及几个保镖战战兢兢的看着这里。
有栖川理奈收起“柔弱”表情,兴致缺缺的撇嘴。
西索终于觉得浑身舒畅,他挑眉:“柔弱女人?”
有栖川理奈也觉得不对劲,但她嘴硬的给自己打圆场,并发出杠精经典语录:“对、对啊!风一吹就倒、脾气软心也软,这不就是柔弱女人吗?这还不是,你行你上哦。”
“哼哼哼,你要看?”西索舔了舔嘴角,邪魅一笑。
……行,她认怂。
“好了,任务完成,你可以回去交差了。”有栖川理奈心累的挥手,这是她完成的最没成就感的任务。
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出现一个夹着公文包与赌场格格不入的职场青年。
“呼呼,请问是有栖川小姐吗?我是夫人派来的律师,请问任务您进行到哪个阶段了?”深红色头发的年轻律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今天路上有点堵车,我的方向感不太好,所以来迟了一点,应该还没有太迟…吧?”
有栖川理奈的视线在律师头顶定格,她呆滞半晌看向西索。
西索:包子脸无辜微笑。
“……”
你特么不是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狼狗吗?整了半天就是吃瓜群众,还装的和真的一样艹!
有栖川理奈石化在原地。
西索揽上她的肩,对律师露出危险的表情:“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你可以直接帮那位夫人转移财产了哟。”
“原、原来是这样啊。”律师看着远处的脑门血淋淋的尸体,额头上汗冒得更欢了。
西索忽悠走律师,他绅士的朝有栖川理奈发出邀请:“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小姐?”
“不了,谢谢。”
西索低下头和有栖川理奈对视,几根红色碎发落在他金色的眼睛前,他的眼神热烈:“我真的很想和你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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