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深海人鱼

    巴托奇亚大陆的边陲山脉,其间隐藏着许多不为普通人所知晓的危险幻兽。这里人迹罕至,只有猎人协会的幻兽猎人在此地镇守,和赌上性命夺取利益的偷猎者。

    在偌大的森林里,有栖川理奈他们寻找到遗迹就一点不惹人注目了。

    这次探寻遗迹的共有三个势力,猎人协会的私人代表金富力士、揍敌客家族大少爷伊尔迷和作为翻译的有栖川理奈以及幻影旅团来的团长库洛洛和武力担当飞坦。

    三方打着机锋,面上和声和气友好的像一家人。

    伊尔迷展开图纸“从遗迹图纸看,一共有三条岔路。”

    “我想走这里。”金是个面容清秀但被满脸胡渣毁了形象,他打扮潦草不修边幅,他随意指着地图左侧

    库洛洛梳着大背头一身社会人打扮,他语气温和“可以问一下,金先生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吗”

    “啊,大概是直觉吧。”

    有栖川理奈站在一旁没发表任何看法,她不想也没必要掺和到其中的利益里。

    遗迹大门攀满墨绿的老藤,有栖川理奈盯着充满生机的老藤思绪飘忽。

    自上次身体不适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衰弱下去。虽然现在影响细微,但按其发展下去,最多五年她就会衰弱死去。

    真可怕。

    “有栖川,你想走哪条”

    “中间吧。”被伊尔迷打断思绪,有栖川理奈呆住两秒,指向地图中央。地图两边的路弯弯绕绕,只有中间是一条直线。

    三条岔路最后都通向同一个地方,伊尔迷无所谓的点头“那就中间。”

    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激动又退却,有栖川理奈内心涌上浅浅的不安,她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专注眼前。

    遗迹每五年会机械式的打开,通过里面的自净系统排出污浊的空气和尘埃。

    “嘎啦”

    粗重铁链拉动的声音听的人牙酸,林中休憩的鸟被惊飞,一阵烟尘扑动,巨大的石门掀起露出其后黑漆漆的入口。

    有栖川理奈首先开口“我们进去吧。”

    刚踏入遗迹,墙上极具现代感的灯光亮了起来。

    前方就是遗迹的岔路口,临分别时库洛洛突然开口“有栖川,要和我们走吗”

    有栖川理奈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她觉得库洛洛指不定想报复她上次在兔子游戏里她朝他的脸动过手。

    伊尔迷站在她身后,强烈的不悦杀意挤压成线,极具指向性的对准库洛洛。

    飞坦冷嗤一声,表面的和平转瞬即逝。

    有栖川理奈直觉库洛洛想搞事情,她看了伊尔迷一眼对库洛洛似笑非笑道“我对做你的收藏品不感兴趣。”

    “是么。”库洛洛幽深的眼睛似有深意,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惋惜。

    金摸不着头脑的耙了耙头发,率先走出去“你们继续,我先去了”

    有栖川理奈不想浪费时间,她干脆拉着伊尔迷往中间的道路走。

    中间是条短直大路,两边的墙上灯光明亮,为灯能量的不是电力,是墙上镶嵌的一颗颗晶莹的如同水晶的矿石。

    “有栖川”

    “嗯”

    “没什么。”

    “你话说一半很吊人胃口诶。”

    “不是什么要紧事,回去再说吧。”

    有栖川理奈的脚步一顿,她抬头看到伊尔迷面无表情但微微泛红的耳朵,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垂下纤长的睫毛,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应。

    路的尽头是间实验室,实验室的大门未关,似乎在引诱来人的探查。

    一尘不染的实验台上放着药剂试管,各种杂七杂八的资料凌乱的铺放。

    有栖川理奈心如擂鼓,她掌心冒出细汗,灰蓝的瞳孔因兴奋缓缓放大。对于自己情绪波动的异常,她已经懒得掩饰,她语调颤抖道“伊尔迷,时空的秘密应该就在这里。”

    “砰”实验室的大门自动合上。

    伊尔迷敲了敲门,发现是密度极高的贵金属,他皱起眉“冷静点。”

    “我很冷静。”

    在一堆巴托奇亚大陆通用语中,写着种花家文字的几张纸尤其醒目。

    有栖川理奈拿起资料,细细看着浮在空中的白色文字。她许久没有暴动的个性再次失控,文字扭曲的往她视野里钻,她强忍不适一字字看下去。

    人的生命力产生的巨大波动似乎可以撬开世界壁垒,我无法自私的用别人做实验,所以我把自己放上了实验台。

    看到这里,有栖川理奈嘴角微微勾起,巨大的兴奋在她心中炸开。她颤抖着手,迫不及待想看见下面仪器的使用方法。

    这么久了,暑假早就结束,她会不会留级呢,老爹是不是已经调遣回国

    她一目十行继续往下,下面的文字却让她如坠冰窖。

    耗干自己的生命也好,我只希望能在最后一秒看眼我的家乡。我流浪够久了,真的。

    为了不让自己临阵脱逃,仪器传输开始后大门才会打开,希望不会有傻子误入吧,笑。

    仅仅我一个似乎不够,但最后关头请不要打破我最后的幻想。我失去家人、爱人和朋友,现在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

    我尽自己所能用尽一切寻找回去的路,在这里待了近百年,我几乎以为我人生的开端的那几十年是我的臆想。

    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溢出,有栖川理奈试图眨掉泪珠,眼睛却一次次湿润。

    不远处转化生命力的仪器里有一具白骨,皮肉被时间侵蚀干净,只剩下皑皑白色。

    结局是什么已经很清楚。回不去,回不去的。

    有栖川理奈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灰蓝的瞳孔剧烈颤动,身临绝望中胃部翻涌升腾起剧烈的呕吐欲。

    眼眶瞪大也盛不住泪珠,水渍无声滑落,全身的痛苦不适几乎让她蜷缩起来。

    所有希望和一直追赶的目标瞬间被摧毁。

    “你带着资料走吧。”有栖川理奈单手捂住脸,“重要资料都是通用语,不需要我的翻译。”

    “有栖川”伊尔迷的声音第一次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黑色的猫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有栖川理奈吸吸鼻子,努力平复嗓音里的哭腔,她语气轻松的问“对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伊尔迷迟疑的想点头。

    在他点头前,有栖川理奈垂下脸不看他“不管是不是我的错觉,但你一定是错觉啦。毕竟,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我修改了你们的好感度嘛。”

    真可笑。

    直到死前,她也只能抱着自己作弊得来的好感度,遥望着自己的家。

    “谢谢你,我们再见了”

    最后一句几乎哽咽的从喉咙里挤出去,她将念能力延伸到机器上,亮光一闪而过,岌岌可危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崩溃。

    念能力在危急关头自主运作,艰难的修补全是窟窿的身体,但依旧快比不上流逝速度。

    身体衰弱再也睁不开眼,有栖川理奈用最后的力量牵动嘴唇“带着这些资料,离开吧。”

    视野模糊,她看着伊尔迷是一团黑影,世界渐渐被昏黑掩盖。

    好累,好冷

    “咕噜、咕噜噜”

    长眠中有冰冷的湖水从口鼻中灌入,身体似乎回复到最初原点,有栖川理奈挣扎的睁开眼。

    白皙的小腿踩出水波,她闭着眼破开水面。

    有栖川理奈的黑发被水沾湿,水珠在暖色夕阳下闪闪发亮,湿漉漉的皮肤白皙柔软。

    这是从深海误入浅滩的人鱼,美丽又绝望。

    她抬起被暖阳浸润的灰蓝色眸子,和河岸上的少年对视。

    少年勾起嘴角,鸢色的眸底有浅光流动“迷路了吗,美人鱼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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