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个平方的房间,光线透过玻璃门打进来,因为没有窗帘,光线还不错。地上米色的瓷砖因为来往的人太多,有几块有了裂痕,还有些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印子。
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子摊在了角落里,一些什么电饭煲啊电高压锅之类的家用电器集中放在了旁边,屋里最大件的就是另一边玻璃门旁的气垫床,充足了气的床垫上放了两床被子,再加上棉被,倒也不算冷。
日子总比流浪汉过得强。
可沈延年呆在屋子里,打量着这清冷的屋子,再看看屋外不远处那肆虐飞舞的雪花,却觉得,自己还不如个流浪汉呢!
最少流浪汉还可以到处走,自己呢,却只能呆在这个小屋子里。
早上沈星辰给他来了电话,她糊弄了他们母亲陶悦说他有事出差去了,但这借口也就能糊弄几天的,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都什么鬼啊!”
沈延年几乎要抓狂。
看着外头那雪地,自言自语道:“不然、我试着出去走走?”
就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样!
此时,被他惦记的人正浑身是血的站在雪地里。
白烨把刀从熊兽的眼睛里抽出来,身上毛皮都已经被血浸透,腿上胳膊上全是伤。
他粗哑着嗓子问道:“大家都怎么样?”
旁边白岩喘着气:“其他人还好,就是水叔、大鱼伤的很重,怕是……”
白烨沉默了好一会儿,叫人都起来:“先把熊兽搬回去,回去了再说。也许祭司有办法!”
十几个人答应一声,用绳索困住庞大的熊兽,慢慢赶回聚居地。
严酷的天气叫本都是伤的他们浑身哆嗦,本就是去了半条命的人,到得聚居地时,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留守的人赶紧端来滚烫的热水,手指碰到那热水时,尖锐的刺痛,但才算是有了知觉,再涂上祭司给的膏药,喝下药水,一干人才算又重新活了过来!
外头,几个年轻的围着熊兽惊呼: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熊兽,天啊,真的大!”
“你们看他那牙,这么长,这么多!”
“都说熊兽一巴掌就能打断一棵树,这得多大劲儿啊!”
祭司绕着看了一圈:“好好好,有如此珍贵的祭品,神明一定会庇佑我们的!”
屋子里原本麻木坐着的人们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所有人中唯一的一个少年睁着清亮的眸子,小心问道:“祭司爷爷,那神明会让暴雪停下来吗?会赐给我们事物吗?能让我们度过这个雪季吗?”
祭司摸摸他的头脑:“会的,一定会的。既然神明愿意来到我们身边,只要我们诚心,他就一顶会庇护我们的!”
白烨的视线和祭司对上一会儿,默默又移开了。
煮饭的人端来食物,每人一碗肉汤,干的不多,但能维持住生命。
但就算是这样的食物也不多了,之后还有漫长的雪季,为了捕猎熊兽他们连骑兽都舍出去了一条,如果这场祭祀没有用,熊兽可以留着自己吃,或许、或许,在雪季结束的时候,这里的人,还能活下一半……
雪依旧没有停,但风小了一点。
沈延年捧着碗泡面吃的满脸嫌弃,但没办法,在这条件不足的时候,就这个最方便了。
突然,外头一阵喧哗声起。
穿毛皮的人拿着工具将原先木台上的东西全都移走,周边的积雪也被清理走,然后就又开始在那木台子上敲敲打打修补。
这是要做什么?
沈延年好奇地打量着,这才发现,外头的人跟地球人长得很接近,除了身高普遍偏高,基本都在一米□□间,五官也显得更加深邃一下,有点像中外混血的感觉,但就他看到的,都是黄种人,黑发黑眸。
这让沈延年感觉很亲切。
木台子很小,很快就收拾好了,那些人在旁边燃起火堆,成两列排开。
然后沈延年就看到了让他震撼的一幕。
一头巨大的,几乎能塞满他现在住的那个休息室的白色野兽被四个人用绳索拖到了木台子上,那巨大的头颅有游泳圈那么大,眼睛的地方被扎出了血窟窿,没有闭合完全的嘴里露出两排尖牙,那巨大的犬齿伸出来,尖锐的齿尖诉说它的锋利。
这是一头熊的样子,可却比常见的熊大了五六倍!
这个世界的动物,都是这个样子吗?
沈延年还来不及回神,下头已经聚集起了一群人,呈半圆形围在木台四周。
总共有五十六个人,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
中间穿着一身白色皮毛衣服的男人,头上带着彩色鸟羽织成的帽子,手里持着用五彩羽毛装点的手杖,他站在中间,先是毕恭毕敬的拜倒行礼,接着他手一指,几个男人拿出三个——鼓?开始敲击起来,在这鼓声中,他一边吟唱,一边跳起了舞!
一个穿着厚厚毛皮的臃肿老男人,手里挥着滑不溜秋的手杖,抬头踢腿跳跃……
沈·一言难尽·延年:“……”
“求神明庇佑!”老祭司在空挡的人群中高声呐喊,“我等献上最强大的熊兽,求您欢悦,怜悯我等,庇佑我等度过这寒冬!”
白烨一个箭步上前,手中长剑出鞘,狠狠砍下,那熊兽的脑袋瞬间离开身体,祭司上前,珍惜地将它放在一块木头托盘里,毕恭毕敬放在了离界限最近的地方。
后面一个少年还拿来了三个暗黄色的被子,从一个皮囊里倒出酒来。
沈延年不傻,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群人是在祭祀啊!
而且显然的,他们是把自己当成了神明!
他脑子飞速转开。
眼下发生的一切太过灵异,就算他也在背后嘀咕自己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那对于这个明显没有开发出机械电力文明的时代,把这些当成神迹来崇拜那是理所当然的。
中国古代用什么来祭祀?
猎物,珍奇异兽!
这些人搬来了这样一头巨兽,还特意清扫四周,载歌载舞(虽然很简陋),但应该就是祭祀没错了!
沈延年现在就思考一件事,自己该回应他们吗?
老祭司跪倒在雪地里,期盼地看着眼前的迷雾,希冀着从里面能够获得什么回应。
所有人跟在他身后跪拜,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求神明庇佑!”
“求神明庇佑!”
“求神明庇佑!”
唱和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大家的眼神里充满着期盼。
“求您收下我们的礼物吧!”
老祭司喊着。
“求您收下我们的礼物吧!”其余人跟从着。
但在沈延年耳朵里,这些话就是:“&&%$#@……”
他听不懂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界限边一点变化都没有。
老祭司脸上的欢喜一点点凝固,其余人的心也从火热变的冰凉。
白岩低声问白烨:“首领,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回去?”
白烨看看周围,身边人的脸上已经满是失望,只是还心存最后一丝侥幸不敢乱动,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哪怕是后面升起火堆,带来的热气也根本维持不了大家所需要的,个个脸上都已被冻得发白。
但老祭司还没有动,他还虔诚跪在那里,等待着神明的垂怜。
白烨做出决定:“再等等,等老祭司发话!”
白岩还要说什么,被白烨一个眼神拦住了:“老祭司不会害我们,他见多识广,有着自己的传承,我们要做的,就是信任他!”
白岩不说话了,周边的人也跟着安静下来。
老祭司静静等着,他的心从未动摇过。
圣坛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领域,外面无法窥探其中,任何手段亦不能进入。
这分明是神的领域。
他们都是神的子民,书籍中,神明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挥挥衣袖间,扫去漫天雨雪。
他不求别的,只求神明能够叫他们活着度过这个雪季。
这里五十六个人,是他们族里最后的希望,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雪季里!
“神啊,求您怜悯我们吧!”
冻得发麻的四肢如针扎一般疼,老祭司缓缓拜倒,哀求着发出最后的祈愿。
一开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希望。
忽然,白烨觉得有哪里不对,双目猛然盯紧了那三个酒杯,最当中的一个,突然被拿了起来,他眼力好,很快就发现,那是一只手捏住了杯身,从他这边看去,那手修长白皙,比他们族里最漂亮的姑娘的手还要白腻。
但很快,酒杯就消失在了界限后。
“神明接受了我们的祭祀!”
这个年头一起,白烨倏然起身,惊喜大吼道:“大家快看!”
所有人齐齐望去,目光紧紧盯住了那酒杯消失的地方。
沈延年盯着几十个人的目光,突然觉得手里的水果犹如千斤重。
他本来就想着互动一下,别人把他当成神拜总比把他当什么灵异鬼怪敌视好吧?所以他就想着收人家一杯酒意思意思,他回馈点,就算是礼尚往来!
可这么看我干什么啊?!
沈延年看看手里的五个苹果,想了想,又抓了几包泡面,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慢慢把东西推了出去。
另一边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界限,突然,一抹红色出现在眼前,一颗圆溜溜的、红色的、水灵灵的果子滚了出来,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五课!
老天爷啊,这可是冬天!
突然,一包五颜六色还有图案的东西被推了出来,和果子一起,静静摆在了他们祭祀的酒杯边。
“……”
所有人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呆呆跪在了原地。
老祭司慢慢伸出了手,直到把苹果抓在了手里,感觉到那充满水分的触感时都有些呆愣。
“神迹~神迹啊!”
他大喊一声,打破了所有的寂静。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我们有神庇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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