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同一时刻。某处美军秘密基地。某间大型会议室。

    代表最高等级警报的红光疯狂闪烁,莱克斯卢瑟直接伸手关闭了它，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演说。

    “我们的世界其实并不孤独。诸位,请原谅我重复一遍。世界。不是星球，不是文明”

    “那么也请原谅我打断,哦不,提醒你,卢瑟顾问。我只看到你在拿我们的世界冒险。”

    著名记者露易丝莱恩的父亲，山姆莱恩将军双手抱臂，皮笑肉不笑地说，“上次来我们这串门的是达克赛德,这一次,我们甚至不清楚来的是什么。”

    莱恩将军边说边戳向会议室内的全息地球模型。在这个不透明的球体投影上，晨昏线将白昼和黑夜分成两块不同的半圆。此时此刻，一大串象征着敌对目标的红点密密麻麻，像一枚锐利的箭头，直指北美。

    “正义联盟拿了高额经费,但至少他们成功击退过达克赛德,甚至成功留下了俘虏。”莱恩将军眯眼,“而你收了咨询费后，卢瑟,看见这些即将受到威胁的城市了吗大都会，纽约，新奥尔良”

    “我早在那群稀奇古怪的紧身衣组成怪异联盟前就在为大都会奉献了，莱恩将军。”卢瑟不咸不淡地说,“我对我的祖国的在意不比你、不比在座的各位对国家的少，某些外星人及其盟友则不同。比如，这一块。”

    卢瑟走近地球影像，手指一扒，投影刷新，一方汇聚着红点的海洋被单独放大。

    “这里是大西洋。据正义联盟的公开消息所知，他们的创始成员之一，海王，自称来自亚特兰蒂斯。可我们有接到亚特兰蒂斯的任何公开照会吗没有。先知那等一念送出一处地外基地的存在都照拂我们人类的神经与习俗，往联合国露面喔，差点忘了，祂并不算完全的露面。”

    卢瑟笑眯眯地拿面目不明的“先知”开了个小玩笑，环顾四周。

    他对面的座位里，肤色与年龄各异的男女或穿着正装，或穿着军服，或干脆是一方闪烁的影像。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能在政治类别的新闻里找到。

    这里坐着微缩版的美军中央指挥部。

    “再比如，说远也不算太远的在先知先生现身之前，哥谭发生了一起令人遗憾的事故。稻草人造成了数个街区的死伤。”卢瑟道，“我出于对邻居的关心，查阅过法医报道，发现，相当多的死者不仅感染了小丑病毒，还出现过极度衰竭、内出血和内脏残缺，这和稻草人受害者的通常症状不同。”

    “正义联盟，这个刚刚才成立的组织，隐瞒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少东西。”卢瑟还原了地球的模型，好玩似地慢慢拨弄着它。“具体如何，我们很快就能通过布莱尼亚克知道了。”

    “所以，卢瑟先生，”一位男性投影遥遥指了指地球影像上漫开的红，“你叨叨这么多，还特地把这位布克莱布莱尼亚克，引到地球，只是为了证明正义联盟不可信任揭穿正义联盟藏着的秘密莱恩，你的人放卢瑟进来前检查过他的精神状况和血液药物吗”

    “别急着下结论。拉尔森国务卿。”卢瑟瞟过他的姓名牌，“地球是安全的，正义联盟是第一道防线。”

    “所以你惹出乱子后，还要指望这第一道防线替你收拾烂摊子”拉尔森追问。

    “第二道防线是耗资远低于正义联盟的自杀小队。”卢瑟笑了笑，“我向诸位担保，布莱尼亚克并不擅于对付魔法假如不相信我，我的人载到一个自称侍奉先知先生的古老组织成员。”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拉尔森扫过周围，不动声色地按下口袋里手机的通讯按钮。

    上了年纪的人对优秀的医药公司总是看着比其他公司亲切。不论“先知”是什么，祂曾经指定的眷者创办了保护伞公司。而保护伞公司除开给他支票，行事更是比卢瑟给他的感觉靠谱多了。

    卢瑟似乎也清楚自己所提的两道防线缺乏说服力，这位大都会的富豪随手摸出一只u盘，接入接口。

    荧蓝的激光光束急速交织，先显示出一头口歪流涎、中风一般的大猩猩，接着是另一头装备头盔和臂甲、被另一群卫兵装大猩猩包围的大猩猩。

    这两头大猩猩的外貌一模一样。

    “左边是本地中心城动物收容所的大猩猩格鲁德。据它的管理员说，超人把它运往警察局前，它已经疯了。”卢瑟在加载文件的间隙介绍，“右边，异界猩猩城位于刚果盆地附近统治者，格鲁德。”

    “上述资料的来源是我自己。”卢瑟勾起嘴角，双手夸张地张开，“另一个遭到毁灭世界的我自己。在他的地球化作宇宙尘埃之前，我成功抢救出了一部分信息平行世界不仅存在，我们的世界更是位于黑暗多元宇宙，一处需要更加努力才能取得基本生存权的地方。”

    随着卢瑟的手势，地球投影处一颗又一颗蓝色星球重叠，犹如老式电脑卡住时拖出的桌面重影那般铺出，而会议室的门也在这时打开。

    黑色长外套、鬓角微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灯光从他背后投进为放映投影而设置得偏暗的会议室，让他的面容显得晦暗不明。

    兹

    干扰随谢伊科马克的到达降临。室内电子元件频闪，紧急电路启用，会议室里起了小小的骚动。

    “欢迎，科马克先生。”卢瑟鼓起掌，清脆的掌声在不佳的照明下回荡。“我喜欢把人们聚到一起。以及，有趣的是，在那个已毁灭世界、及其有记载的其他世界我甚至能比较两头大猩猩的异同，却并未发现有关先知先生，以及神秘组织圣殿骑士的相关资料。”

    “看来我们的世界很有些特殊啊不是吗。”

    遥控谢伊科马克进入美军基地的林登很有些无语。

    马甲这玩意真得好好维护。他挺好奇卢瑟计划了些什么，结果开门就来这一出。

    正义联盟成立的前夕，他们去中心城找闪电侠组队时撞上了格鲁德。那头大猩猩照面想心灵控制他揍布鲁斯，不错的思路，可惜他天然克制这类招数，格鲁德当场疯掉。

    话又说回来，看来卢瑟对平行宇宙的了解还挺深，开口的时间点也掐的准得过分这时候西方的宗教传统倒能利用上了。

    林登腹诽着，控制谢伊现出神棍式的和煦微笑。

    “我等只追寻先知先生的启示，不会去询问为何。尽管我同样好奇，并十分清楚提问便会得到解答。”中年人平静地说，双眼毫不掩饰地扫过隐在天花板角落处的摄像头。“而你，卢瑟，在你招来布莱尼亚克之前，是否忘了提出一些它介不介意人类物种延续的基础问题”

    谢伊科马克的话几乎默认了卢瑟“黑暗多元宇宙”的说法，而随着再起的警报声，一大汪红点像洒水似的在北美大陆的虚拟投影处崩落。莱恩将军眯眼，“卢瑟，”他说，“如果你不拿出合理的解释”

    “就以危害人类罪和叛国罪抓我”卢瑟满不在乎地摊手，“千万别。沃勒女士。请。”

    会议室边缘站起了一团黑。

    阿曼达沃勒一路挤着高官的实体与投影，拎着一只公文包站上会议台。

    “莱恩将军，我需要强调一点，在卢瑟提出这个计划前，那些外星人，从超人，到达克赛德，到布莱尼亚克，到自称对地球拥有执法权的绿灯军团就都存在了。”她淡淡道，“卢瑟计划的风险其实比你认为的小如果正义联盟退却，我们只需他们屈尊找出布莱尼亚克的本体。先知的行动给了我灵感，布莱尼亚克虽然在科技远远领先于我们，魔法与心智的层面却并非如此。”

    同一时刻。哥谭。街边。

    从陆地的角度看去，坠落的布莱尼亚克舰队像极了特效电影中的火流星群。在深夜实行宵禁的空荡街头仰望，很有种末世降临的感觉。

    灰眸的青年的剪影行走在马路正中央，臂弯挂着超市塑料袋，手里举着手机，悠哉游哉地录着相。直到大衣口袋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滴”，一台老式诺基亚直板手机震动起来。他取出它，随意地松了手。

    直板手机直线下坠，接着在距人行道数厘米处悬停。

    路灯投下的阴影里探出暗红笔触的手，手背连出没有厚度的袖管，继而是华丽的裙服。复古打扮的小女孩站起身。她的躯体没有厚度，像从哪页漫画直接裁下来。而她伸出手，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态势接住了手机。

    “非常抱歉，主人。”机械女声从手机扬声器响起，“我无法阻止布莱尼亚克的攻击，他的技术领先于我，我失去了我的领地，并暴露了您持有x金属的信息。”

    “没事。”林登说着，眯眼打量夜空，“偶尔落后一两场能够提醒自己谦虚谨慎的必要性这个世界的人真敢玩啊，让我想剖开他们的胆囊看看。”

    林登一度以为这事背后是卢瑟“驱虎吞狼”的野心，最多再拉上一直持反外星人立场的莱恩和专给美国政府干脏活的沃勒。万万没想到，从小号的视角里，起码半个白宫都搅合了进来。

    至于么，他也就是从间接层面给正义联盟敲了点通货

    “我主，需要为您接通死亡射手或是丧钟么”

    “不必了。”林登说，“我们在政府的人发了信息给我们吗”

    “是的。两分钟前接到国务卿沃尔特拉尔森转发信息。内容为一段音频及阿曼达沃勒的政府职位信息页面。”

    “过会把它们转给正义联盟。”林登道，“对了，你认为布莱尼亚克的飞船怎么样”

    同一时刻。地月之间。

    红色闪影形成一道致命的漩涡，大群水母形态的飞船被卷入、搅成金属垃圾，冒着烟从太空坠落，其内搭载的机器如同蒲公英一般四散。

    猩红色的热视线划过扭曲的曲线，破坏了绝大部分，可仍有相当部分落入下方的蔚蓝星球。

    厚厚的大气层之下，有绿色的辉光抛起，有匆匆升空的编队战斗机，但它们的数量与源源不断的布莱尼亚克军队相比像是闯进蝗群的蚂蚱，绝大部分地区全无援护。

    这里还有他。

    克拉克使劲晃了晃脑袋，阳光迅速抚平了他额际与指关节处的伤口。在发觉布莱尼亚克的援兵后，克拉克使用了仍需改进的一招把自己当成一枚可循环利用的炮弹，再用超级速度搅起旋风。

    除了转久头晕和撞久手疼，这招的效率不错。如果不是身处虚空，他摧毁的金属残渣团起来已经足够形成一颗小行星。然而，布莱尼亚克的机器杂兵数量实在太多，好像空间通道的另一头直通制造工厂，外壳材料也在渐渐加强之前他摧毁过的那些可没有护盾。

    兹拉

    “呼叫超人”钢骨的声音伴着无数转播信号的噪声在克拉克耳中的通讯器响起。“接到兹通知返回基兹收到请回兹”

    啪

    清脆的响指声中断了他辨认的努力。克拉克倏然抬头，看到一道眼熟的黑影。

    “先知”一身黑风衣配深灰西装，五官一如既往被灰雾遮蔽。祂伸出一只戴白手套的手，似乎想要摸他的脸

    克拉克当即反拨开祂的爪子。

    “先知先生，你应该去帮助下面的人。”克拉克防御地抱起胳膊，“一响指让机器灰飞烟灭之类的。”

    “下面的人有办法。这出乱子甚至是他们自身招来的。”“先知”平稳地说，“你额头上有血。过来，我给你擦掉。”

    “你所说的他们，只包括一小部分受精英教育、有良好安保的野心家。”克拉克摇头，“我保证，绝大多数民众并不想看到这场实体烟花。如果你不在乎他们，那你也可以帮助你送出去的基地，那里也被拖住了。”

    克拉克指了指月球的方位，一大群机器人阻隔了月光。他深吸一口气，将要再度动身，“先知”握住他的手臂。

    “我喜欢合理的交换。”“先知”标准的英伦腔说，“过来，让我给你套个盾，三秒钟，这里就不用你撞得头破血流了。”

    克拉克“”

    这是哪颗星球，不，哪个维度的合理

    但三秒着实不长。在不用压抑力量的高空，他能轻易使用超级力量追平浪费的时间。克拉克略带警惕地挪近半步，“先知”没含糊，直接虚按上他的头顶。

    不亚于黄太阳暖意像浴室喷头温度恰好的热水一样淋下来。本就晕乎的克拉克眩晕加剧，往前栽倒。与此同时，细微的空间撕裂声在高空绽放。

    一只手扶了他。克拉克将要道谢，身后又伸来一只手，拦腰固住他。

    克拉克“”

    克拉克默默扭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林登环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你们在干什么”

    在他们下方，依稀是北美洲东海岸的方位，银光冲天而起，直刺太空。

    同一时刻。哥谭。蝙蝠洞。

    “超人和医生依然无法联系。包括月面基地。”钢骨汇报，“但所有的飞船和机器人都不动了，看起来似乎死机了”

    “确实死机了。这里是绿灯侠。我在呃反正是海上。”哈尔反馈道，“它们在往下掉。”

    “蝙蝠侠，我是神奇女侠。”戴安娜说，“我有些摸不清现在的状况，我做好了面对一场恶战的准备是超人赢了吗”

    “不一定。机器背后往往是人，或者说智能。”蝙蝠侠皱眉，“保持警惕，继续联系超人和医生要么是超人战胜了控制者，要么是控制者另有计划。”

    同一时刻。深空。

    稀薄的气体与尘埃混合而成的星云之中，一艘骷髅形态的飞船静静悬浮，机械肢节拖在它后方左右摇摆。一大群体积比它稍小的飞船在它附近排成紧密的队伍，往数不清的空间通道中跃迁。远远看去，犹如虫巢。

    这里是布莱尼亚克的母舰。作为人工智能，只要有物质，就能制造出无尽的舰队。

    忽然，它黑暗的舷窗齐齐亮起，仿佛整艘飞船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大规模x金属波动。

    与第一次波动坐标核验，通过。坐标地球。

    第一舰队失去联系。

    第二舰队失去联系。

    舰队自爆程序自检通过。

    倒数计时开始。

    一只绿色的手从培养仓里探出，攀上自动探来的机械臂。

    “终于。”布莱尼亚克喃喃地说，“主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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