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

    “不。”克拉克拒绝了男友, 并且不赞同地撇撇嘴“太浪费了。”

    完全意料外的理由让林登扬眉，还没来得及说话, 便见记者先生扶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 含糊道“上次的全坏了。我可以做点其他的, 比如帮你校对论文。”

    林登“”

    不愧是外星生物，氪星人究竟是以怎样的思路把惹人遐想的上半句和论文这种名词组合在一句话里的

    而且那套装备克拉克竟然还想用第二次吗。

    早说啊早说他怎么可能撕

    林登在心中扼腕, 克拉克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脸颊，蓝眼睛正直而又充满希望地望着他, 加码道“今天的晚餐我来做”

    林登“”

    林登感觉自己像被塞了一嘴青草的肉食动物。

    不过作为见过大世面的穿越者，克拉克又跑不了完全不必计较一时得失。

    “你做早饭吧。”林登说。他抬手划了一道空间门，从自己的哥谭公寓摸出一块怀表。“那头的时间流速有一定概率和这边不一致，我们回来时很有可能到周日了。”

    “好。”克拉克弯了弯眼睛, 又亲了口他的侧脸，“如果回来是晚上，我可以穿围裙。”

    做饭当然要围裙，你又不能像我撑个气盾或者弄个净化循环出来

    等等。

    林登眯眼，反手去逮克拉克的肘弯“什么围裙”

    他的手捞着了一把空气。先前还满脸严肃地宣称“要少用超能力”的小镇青年跟被扎漏了气的气球一般窜起, 飞快撤退进了客厅，音量十分不必要地大“没什么”

    林登感觉自己嘴里的青草忽然变成了处理成青草外观的肉。他迅速解决掉了手头的杂务，一个闪现堵住了通红着耳朵的投喂者, 饶有兴致地追问“真的没什么”

    “就是没什么。”记者先生强自镇定地绕开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通讯器。“我要联系一下哈尔和戴安娜不准乱来。否则没什么就会变成有什么。”

    “不愧是文字工作者，肯特先生。”林登歪头，“其实不一定非要没什么, 我喜欢拆封好的。你先忙。”

    林登在男友威胁要掐他脸的动作下举手投降，开了另一道通往保护伞公司休息区的门，继续翻找相应的材料。

    很久以前，前往异界对他而言是场冒险。随着力量的增长与对力量理解的深入，这一行为渐渐成了指向明确的探索。再往后，它成了需要费点心思的游戏。到现在，则是旅行。

    跑去那位白披风超人的世界的难度鉴于对方不久前才回应了召唤，这头还有个足够信任他外加与他关系亲密的同位体作为导航信标，对目前的林登来说，约等于普通人在有“里应外合”的buff加持下玩偷渡。

    是的，偷渡。毕竟，他再如何收敛，本质依然是异界来客，是维度领主。就跟铅球会把渔网压凹一样，他这身图吉利定在八十八公斤的躯壳若直接暴力降临，引发的空间波荡最次也会在那头造成一起大地震抑或大海啸。然后那位品味奇佳的克拉克一扫，觉得地震中心或风暴眼里的人有点点眼熟

    这不好。林登打算给异界的克拉克留个好印象。

    为了方便替换，他的公司衣柜里只有白衬衫。林登想了想，找出一件纯黑的马甲，又召出一套和裁缝沟通错误以至于一直挤在里层没怎么穿过的白色西装。在他思考配条黑领带还是叠块深红的口袋巾时，克拉克发出的通讯被接通，绿灯侠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另一头响起来“收到，哥们。我马上就来。”

    林登

    什么情况克拉克貌似还没说话莫非这个绿灯侠拥有心灵通讯功能他变猪时怎么不用

    林登挂着领带回身。克拉克冲他做了个不知情的表情，继而眯了眼。小记者伸手把他脖子上的丝织品摘下来，另取了条猩红中途反悔，改了条靛蓝色，接着又用超级速度捞出一件深红的外套，口型道“穿这件。”

    林登

    红蓝黑加白，这是什么奇葩审美。

    他勉为其难地折返，换了身深蓝条纹的马甲与配套西裤，套上克拉克选的深红色外套。扣子扣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纠正出了超人的配色。

    林登“”

    噫，肯特先生，这是什么幼稚的小心思。

    林登默默上前揉乱氪星人的卷毛。氪星人夷然不惧，向他的头发发动反击。这时通讯器亮了，于室内撒下模糊的平面投影

    绿灯侠的大头出现在公寓客厅，背景是飞速移动的蓝天白云。

    “你救了我我被那些苍蝇一样的特工无缝骚扰了两天。上帝啊。沃勒那头可怕的女暴龙居然挖到了我前女友名单。”他的声音非常崩溃，“乔丹先生，你能否概述一下某某星的社会构成、绿灯侠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星际汇率，我说我也记不清了等欧阿星的人来了你们问他们，就不听我的，好像我说的不是英语咦这玩意还支持视频通话”

    “它有摄像头。”克拉克说，“也许你按住了哪哈尔，我要和林登去其他地方一趟，期间能不能请你照看一下大都会”

    正打算继续倾倒苦水的绿灯侠哈尔乔丹回头望眼被远远甩开的秘密机构建筑，落进一片树荫里，仔细瞅了瞅对面的投影。

    摄像头只照到了超人的半身。昨天战斗时气势威严的氪星人头发乱七八糟，扣子被扯开了一个，一只手似乎还在往外推什么没用劲，当然啦。虽然他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小猪形态，但从另几个队友时而八卦时而生无可恋的表情里，超人貌似和那位神秘的医生确定了关系，而今天是周末

    绿灯侠露出了然的神色。

    昨天神奇女侠追着莫名出现的光点飞走时他本有借机脱身的可能，但是，由于不知谁点的几份外卖猪扒，他意识深处被变形成小猪的部分物伤其类、悲从中来，这可能性又被他自己掐没了。唯一的好处是他为此编了个糊弄过去的故事，要到了一个金红色头发的女特工的手机号。

    他还想分享一下这段经历，顺便问问据传经费极其充沛的正义联盟管不管饭现在看来，对面很急的样子。

    还说什么其他地方。除了钢骨那个没成年却能访问所有成年网站的，大家都是大人，何必这么委婉。

    “我懂了。放心，蓝大个，这活我接了。好好享受。”绿灯侠对着微缩摄像头暧昧眨眼，挂断通讯，开始呼叫钢骨。

    对队友脑内想象一无所知的克拉克用狗狗眼驱赶了骚扰自己的男友，紧跟着用八份披萨圈定了闪电侠一天半的时间。

    超能力方面有能将想象具现化的绿灯侠，速度支援方面则有闪电侠。他本想再请求蝙蝠侠的帮助，但大都会的治安从来比哥谭轻松不少，麻烦对方有点过意不去。超人最后筛了一遍警用频道，用一身中规中矩的休闲装罩住了制服。

    林登还穿着他选的那套深红配暗蓝，而不是接近于对面白披风的那身白配黑。明澈的冬日阳光透过玻璃窗，逆光而立的灰眸青年念出长诗一般的拗口咒文，复杂的纹路循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明灭。和以往一样，克拉克既看不明白也听不懂，可他莫名有些小得意。

    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此强大、深奥、不可捉摸，他却知道这家伙喝茶只放水和茶叶，沙发一长就自发横躺，烹饪出的肉类和蛋类一定会偏老，睡相起初很老实一翻身却特别喜欢抱点什么

    “克拉克”

    星球日报的茶水间闲聊曾传出一个猜测素来不喜欢媒体和镜头的保护伞公司创始人忽而频频直面闪光灯与采访是资金链紧张寻求融资。而克拉克很清楚，这项改变起初来自超人的一个小失误

    “克拉克”

    “嗯”

    “站过来。”林登奇怪地扫眼盯着自己走神的氪星人，径自把对方拖近，朴素的十字剑在手中成型。

    “我连上那头了。”林登皱眉，“那边的时空干扰比我预想的大，似乎正卡在什么关键的时间节点上，我们可能不会落在同一个地方为防万一，你拿着佛拉格拉克，它能保护你。到了后你先确认一眼对面的蝙蝠侠有没有出问题，我去看眼另一个你。”

    明灭不定的复杂空间波纹随他的声音涨潮一般充盈了整处客厅。克拉克接过剑，偏头打量男友。“不，亲爱的。”记者先生笑了笑，“换一下。你观察蝙蝠侠，我去看白披风研究另一个超人听起来就是超人的工作。”

    “”林登直觉自己围观那位好品味克拉克的小计划被他的糟品味克拉克发现了，但和动画世界法则里的“不往下看重力便不存在”同理每个恋爱中的个体都清楚，这种时候要装傻，不能被重力拽下去。

    他若无其事地点头。

    “也好。”

    强光闪过公寓。

    同一时刻。多元宇宙的地球50。瞭望塔。

    仪器扫描着领主超人，领主超人扫描着数据库中使用“林登”为名或者为姓氏的人。

    就像“克拉克”和“卡尔”是地球人的常见名，“林登”也曾小范围地流行过。英语国家的人口基数摆在那里，瞭望塔的技术人员一搜便搜出了上万个。当然，对超级视力来说，筛查完这堆含有简要人生履历的搜索成果也就七八分钟。

    结果令领主超人失望。

    “卡尔。”领主神奇女侠走近。“你在找什么”

    “一位强大的盟友，或者棘手的敌人。”领主超人平静地回答，“领主蝙蝠侠背叛我们之前曾打开过通往另一个地球的通道这个人只用了一响指。”

    他拿来举例的事情仅仅来自数年前，感觉上却仿佛发生在极遥远的过去。那时的他尚在徒劳地尝试挽回露易丝的心，那时的领主蝙蝠侠尚未露出叛徒的獠牙。那时，正义领主们前往另一个世界秩序的庇护，那个世界拒绝了他们，用一件武器剥夺了他们的超能力，并妄图将他们的世界重新打回混乱的泥淖里。

    那件武器带来的虚弱是暂时的。他的力量逐渐回归，他的盟友协助封闭了通往那个软弱无力世界的空间屏障。他本可将秩序带回他的世界，一如正义领主出现时所做的，没有入狱如回家的罪犯，没有早几年便收买法官的集团然而，领主蝙蝠侠毁了这一切。领主蝙蝠侠在正义领主最需要团结之时，宣传着不能相信神明的老一套，从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超能者世界大战开启，地表世界陷入战火。而海王发出警告，若陆上战火继续威胁到亚特兰蒂斯，则将淹没他们。

    “这么说来，他是一个变数。”领主神奇女侠的声音将领主超人的思绪拉回。她望着显示屏上的速写图与合成图，将一缕短发别至耳后，神情若有所思“假如只是在平行世界中开启通道，一些强大的施法者也能做到。”

    不止，这个人起码还能在另一个我身上留印子而那个镜像版的我有哪里不对。领主超人想，但他没有说出来。

    滴

    仪器停止运行。领主神奇女侠上前查看结果。

    “你的能力没有受到影响，卡尔。”她说，“该走了。”

    她拎起夹在臂弯间的一顶长发。戴上之后，她便与另一个世界来的戴安娜毫无二致。那位戴安娜支持领主蝙蝠侠，有她的支持，有一座堡垒化的蝙蝠洞，强行攻击是不明智的。于是，他们计划让领主神奇女侠从天上“摔进”韦恩庄园。

    “走吧。”领主超人淡淡地说，“给一切做个了结。”

    人间之神与亚马逊公主离开了瞭望塔。

    林登从镜子里伸出手。

    他有点儿后悔。下次玩偷渡应该抓个代理人、弄个仪式把自己召唤过去，或者干脆蹲在地狱维度踹开一个回应仪式的魔鬼冒名顶上，或者蹭无论谁的平行世界传送装置难怪巴巴托斯非要锚定布鲁斯韦恩，地球人类的躯体对他们而言没什么秘密，即使算错了数也好控制。他以克拉克为锚溜来这个宇宙，不知是黑暗多元宇宙的超人与这边的超人能量水平出入太大还是怎么地，差点没把自己甩进时间流里。

    克拉克。他尝试用意识联络男友，收到回复位置。集中精神对着剑柄说。

    “我在大都会。你在哪”氪星人很快回应，“这个世界好像在战时”

    轰隆隆

    在林登的视角，亚马逊公主砸穿了屋顶、仆倒于地。碎石纷落，光从她破开的大洞撒入，尘埃腾腾而起。林登眉头一跳，想到了另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战士。

    呃，不管她怎么掉下来的。反正他们叫他医生，医生随手心肺复苏一下有毛病吗

    他匆匆走出镜子，枝状雷霆循他的意志成型，骤然劈向了女战士的后背。

    与此同时，室内的古董落地钟向一旁滑开。

    灰色制服的蝙蝠侠站在阴影中。一手握着绿色氪石，另一手持着脉冲炮或是声波炮，炮口对准林登。

    “住手”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蝙蝠，我是个路过的医生。”林登举起双手，好脾气地笑笑，“心脏除颤你听说过吧呃，我承认我这个看着吓人，但神族就是要这种强度。”

    可惜挨了一记的女战士仍静静仆在地上、并未原地复活。林登有点儿诧异，他的左手虚握，一束炽白的闪电刹那间于他指间亮起。灰色的蝙蝠侠森然道“离她远点。”

    他开了炮。林登不闪不避，依然维持着举手的姿态。冲击波撞上他身周无形无质的力场，狂风遽然啸过整片空间。

    “你的武器对我无意义。”林登无奈解释，像对待一只被逼进墙角的猫那样慢吞吞地俯身、慢吞吞地以朝向蝙蝠侠的方式移近女战士。“要不你弄台医疗仪器之类的来”

    灰色蝙蝠侠苍白护目镜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像在掂量他的话里有几成真伪。“我们处在战争期间，陌生人我会看着你。”

    “随便看。”林登耸耸肩，散去了电流。皮糙肉厚的希腊神族不是普通人类，许多人类急救的禁忌对他们而言是浪费抢救时间。他的手伸过戴安娜的脖子，试图将女战士翻一面。亚马逊女战士的黑卷发随他手的发力而滑动

    不，它整个掉落了。

    林登无语地举起一顶被冕冠固住的长卷发，而本地的戴安娜睁开了眼睛，眼神冰冷。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地球50即正义领主世界的海王从未和地表世界发生感情。

    未来正义联盟20中，领主神奇女侠是短发。偷袭计划实行时她伪装成长发的主世界神奇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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