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子一盒的胭脂, 就算是在寸金寸土的京城也已经是高价了,对于他们这样新开的铺子来说更是定了个天价,毕竟巴掌大的盒子, 实在小巧的很。
沐彦卿和席瑜自然是没有闲工夫日日在铺子里守着的, 所以他们雇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掌柜, 当他们把定价告诉掌柜的时候, 掌柜几次欲言又止,想说就算是京城顶有名的春芳阁,很大一部分胭脂的定价也都在二两之下。
不过, 沐彦卿和席瑜忙得很, 吩咐完之后匆匆离开了,根本没有时间听掌柜多说。
回头, 师兄弟两个就跟着孟先生去了保定,等他们再回到京城的时候, 被家里人告知掌柜已经过来寻了他们好几次, 忙的团团转的师兄弟这才想起他们已经开始经商了,掌柜这么着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这样想着,师兄弟急急忙忙赶去明月斋,紧接着就被吓了一跳。明月斋大门紧闭,但是外面站着不少丫鬟打扮的人,沐彦卿和席瑜对视一眼, 均是疑惑, 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
好不容易挤进铺子, 见到掌柜的之后他们才明白事情的始末,原来这都是奉自家姑娘夫人的命令,在此等着铺子开门要买胭脂的人。据掌柜说,胭脂在铺子里整整两日就卖出一盒,他都有些灰心了,但是到了第三日,铺子开门没多久胭脂就被抢购一空了,自那之后每日都有很多人过来打听什么时候还能补货。
掌柜的语气很急,恨不得立刻就能从主家手里拿到货,但是沐彦卿和席瑜却镇定的很。
虽然想着只要品质够好,明月斋的胭脂一定会受欢迎,但是能受欢迎到这个地步,倒是超出他们两人的想象,这样的情况让沐彦卿和席瑜有了很大的信心,觉得此事确实可行。
既然有人买,那这铺子就可以开下去,师兄弟两个经过热烈讨论,觉得与其一直这样小打小闹,倒不如憋着劲儿搞一炮大的。但是他们两个是没有这个时间做这些的,想也知道平常时候的小打小闹,先生那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耽误功课就什么都好说,但要是全身心的投入到经商之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执着于科举考试的先生能乐意才怪,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志本不在经商。
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就需要合伙人,这商场如战场,明显易躲,暗箭难防,丝毫马虎不得,他们师兄弟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可以一心二用,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聪明有野心而且值得信任的人站在前面替他们处理这所有的事情,眼前的掌柜虽然经验丰富,但是从这一件事情和现在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他只能守成根本不能追逐更高的成就,这不是他们想要的人。
然后,沐彦卿就想到了他的表兄薛朗,现在的薛家两房可谓是两极分化严重,大房一直顺顺遂遂,薛记在大老爷手中发展壮大,薛家现在殷实的很;二房磕磕绊绊不说,一直都在瞎折腾,到现在没有置办什么家产,就连当初分得的也没有守住,可以说过得比较拮据。
薛老爷子和老夫人跟着长子颐养天年,大房过得算是风生水起,虽然明面上是薛家大老爷当家,但是要说其中没有大表哥的手笔,沐彦卿是完全不信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的出来,薛记现在的发展轨迹和方向是保守的大舅父想都想不到的,更别提做了。
席瑜对沐彦卿向来放心,三人约在一起说了这事儿,薛朗安静的听他们说完之后,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应下了这个邀约提案,这速度之快就是沐彦卿也没有想到,于是出了酒楼,明月斋的分成就变成了四四二的比例。
自那之后,明月斋所有的事情就移交到了薛朗手里,有了平台,薛朗很快展示了他无与伦比的眼光和能力。
因为他们的做的就是胭脂水粉的生意,想也知道方子保密很重要,但是要开铺子,产量自然要提升上去,单靠沐彦卿一个人,就算是加上身边的人好了,也不能支撑一间铺子的需量,而且按照他们的想法,未来他们可不仅仅只有这一间铺子。
交给外人做他们自然是不放心的,沐彦卿提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步骤分开,一拨人负责一个步骤,从培植花草开始,一直到最后的装盒,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只知道自己经手的这一个步骤,这样一来不进提高效率,也能保密方子。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顶好的法子,但是一直到三年后的今日也才刚形成雏形,主要是当时他们铺子刚开,根本没有这么些需求,而且前期的时候,他们囊中实在羞涩,也根本实现不了这个设想。
所以那一段时间,铺子里的胭脂水粉还是靠沐彦卿,之后席瑜又从牙婆子那边买来了一批奴仆,专门挑一家三口买的,手里握着他们一家的卖身契,也杜绝了他们产生异心得可能,有了这些人的相助,沐彦卿只需要在其中调和,速度自然也就上去了。
渐渐地,明月斋在京城就打出了名堂,尤其是在年轻的小姑娘之间流行开来,胭脂上色自然,各种粉粉质细腻,扑在脸上自然的很,总之和之前那些都不一样,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时候。
有了名气,也引来了财气,明月斋自然也成为了一部分人的眼中钉,这同行是冤家,被抢了生意,没人会高兴。一段时间内,明月斋经常出现搞破坏、捣乱的二流子,一次两次的还能忍,但是次数多了谁还没有个小脾气,有次席瑜正好遇到这些人,他没跟人客气直接把这些人扔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到了大理寺,可就到了席瑜自个的家了,现任的大理寺卿是席勤,掌管整个大理寺,直接听命于当今圣上。虽然这样的小事本来不需要大理寺出马,但是席瑜也不是全然无理取闹,大理寺的这些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之后,去明月斋找麻烦的人就少了,毕竟民不与官斗的观念自古就有。
没有阻拦的明月斋发展壮大,尤其这两年,单单是在京城已经有了三间铺子,且都是在街道的中心地段。胭脂水粉的花样也逐渐增多,当然这就不是沐彦卿一个人的功劳了,普通的胭脂水粉他可以试着研究研究,其他的他就不精通了,不过因为见识的多,他可以提出设想。
现在的明月斋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它有丰厚的财富去尝试沐彦卿提起的设想,成功的几率自然是极大的,明月斋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京中女子逛街之首选。
今年年初,薛朗又有了新的筹划,准备把明月斋开到外地,其实在外地开铺子并不好操作,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不还有那一句话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到了别人的地盘不受欺负才怪。
不过保定还好,先生在保定住了大半辈子,认识的人自然不少,而且沐彦卿和席瑜的四师兄欧阳湛在保定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次过去指定吃不了亏。
总而言之,现在的明月斋发展可谓是如日中天,在不久的将来,它还会有质的发展。
不过这些自有薛朗和其他一些人负责,他们两个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应该把心思放在科考上,先生那边可是看重,他们要是不放在心上,先生肯定得发飙。
“铺子的事情先放一放,最近这段时间收收心,不要再管那些,要是被先生发现,指定又要受罚,总归还有表哥在呢,”沐彦卿说道,其实他还有其他想说的,但是想了想有没有说出口。
“嗯,我知道了,下不为例,这次是因为朗哥去了保定我才过去瞧瞧的,”席瑜笑着说道,表情和往常一样。
听到席瑜这样表示,沐彦卿没有再说什么,阿瑜向来说到做到,既然他说了他就信吧。
师兄弟两个边说边进孟府,现在他们进府已经无须有人领路,在他们眼里这就跟他们自家一样,和青山他们打过招呼,师兄弟径直走向书房。
“先生,”两人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书房里传来了孟先生的声音。
两人推开门,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孟先生正做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看书,看到他们两个进门还笑了笑,口中说得话却不客气,“我近日可是已经与别人说了,我两个学生今年要参加秋闱,你们两个可我争气些。”
秋闱,就是乡试,考中之后就是举人,乡试每三年一次,今年为正科,乡试之后,正巧可以参加年后的会试,总之一点都不耽搁。
其实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有人怂恿沐彦卿和席瑜他们下场试试,就是李、徐二位师兄也说可以一试,但是孟先生一直没有松口,一直到去年,先生才让他们从县试开始往上考,他们一路考到了府试,排名自然都是不错的,师兄弟两个囊获一二名,当时在京城之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都是盛赞孟先生名不虚传。
也有人把沐彦卿和席瑜与王麟之相比,有说这两人青出于蓝,毕竟王麟之的家世给了他太多的便利,这两人的家世差着好些也走到现在了;也有人说根本比不上,想当初王麟之可是一枝独秀,从翩翩少年到年及而立,一直都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不管怎么说吧,人们对他俩参加科举能取得好成绩充满期待。
“定不负先生所托,”两人同时回道,这倒不是自负,他们两个自小跟在先生身边,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一朝一鸣惊人,他们自然也想为自己负责。
孟伯泀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不上那些一昧的谦虚,在足够的实力面前,其他都是浮云,他相信这两个小弟子在这次秋闱中一定会有亮眼的表现,毕竟这些年来这两位学生的表现,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得,师徒三个想到一块去了,怎么说呢,这两种相同的反应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弟子,师父满是自信,弟子也没有丝毫的谦虚。
“行了,今日我给你们出了题目,去那边写一篇策论给我,”孟先生指了指一边的书桌。
两人点了点头,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这个书房是他们从小到大一直待的地方,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地方的空间越来越小,现在就连书架也为他们让了地方。
书案上摆着一张宣纸,上面仅有两个字,民心。
想也知道这就是先生为他们出的试题,两人没有说话,默契的开始磨砚、铺上宣纸,然后执笔构思。这样的练笔,近几年来几乎每隔几日就有一次,到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习惯这个节奏。
这做文章,都是有自己的习惯的,有人喜欢一鼓作气,直接在宣纸上挥毫泼墨,也有人喜欢先构思清楚再动笔。沐彦卿和席瑜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而且与性格很不一样的是,席瑜是要把自己的构思一条一条列出来的那个,沐彦卿则是看到题目有个思路,提笔就写。
这两种方法本没有对错,孟先生从没有没有要去自己的学生非得怎么样,所以到现在沐彦卿的习惯都没有改。
孟伯泀看了一眼静心做文章的两个学生,慢悠悠的开口,“这次你们可要尽力才行,两年前就有人说让你们下场,我都压下没让你们去,这多留两年,你们还发挥不好外人该怎么说我这个老家伙。再说了,为师可是科举考试最后一场的出题官,要是你们连最后一场都撑不到,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话虽然是这样讲,但是孟先生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甚至黏在书本上的眼神都没有抬起,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所说的那些。
“先生,您就放心吧,彦卿肯定没问题的,”席瑜自信的说道。
孟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席瑜,心塞的很,要是席瑜有信心的对象是自己,他会更开心的。
“我对阿瑜也有信心,”沐彦卿温和的说道。
“我对你们两个都挺有信心的,”孟先生悠悠的看了一眼耍宝的两个弟子,悠悠的说道。
沐彦卿和席瑜不说话了,继续低头书写,他们几乎立刻就进入了状态,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慌乱,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孟伯泀刺了一下两个学生,看他们立刻就恢复了心声,终于是满意了,继续埋头看书。不过书房倒没有真正安静下来,近来府上事情有些多,所以不大一会儿青山就接连进来汇报了两次,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在安静的书房之中还是非常明显。
沐彦卿和席瑜已经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文章,也不觉得吵,这当然是慢慢练出来的,照先生的话说就是做学问必须有泰山崩而不变色的心态,考场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要是有一点儿动静心态就崩了,那考试算是完了。因着这套说辞,沐彦卿和席瑜就接连受这方面的训练,慢慢的不习惯也习惯了。
其实说实话这做文章是非常有讲究的,沐彦卿现在能写得一手好文章,都是跟在孟先生身边之后才练出来的,因为他有着前世的记忆,做文章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冒出两句白话文,为了改掉这个毛病,沐彦卿吃了不少苦头,这习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就算是刻意忘记,也十分的不容易,不过索性他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掌握文言作文的技巧了。
午膳自然是在孟府用的,书房对读书人来说是圣地,用膳自然不会在书房,师兄弟陪着先生在厅堂用了膳,待着消了消食,孟先生去午睡,师兄弟两个继续做文章。
这文章一直做到酉时正,孟先生开始赶人,“行了,今日就到这里,都回去吧。”
两人就这样被赶出孟府。
“去我家吧,昨日你没有过来,我娘还念叨你呢,”沐彦卿提议。
席瑜没有反对,“我也有两日没有见到伯母了,还怪想的慌呢。”
看着顺杆往上爬的席瑜,沐彦卿不忍直视。
席瑜在沐府自小待到大,府上的人他都熟悉的很,一进沐府就有人给他打招呼,晚膳自然也是受到了郑氏薛氏的照顾。
晚膳之后,席瑜跟着沐彦卿进了沐彦卿的博彦院。
“还是你这里舒服,”席瑜看了看周围,再次感叹道。
席瑜这声感叹可不是客气,在他看来阿卿是顶会享受的人,博彦院现在可以说冬暖夏凉,冬暖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地上全部铺上地龙,冬日在房间只着里衣也不会感觉到冷。但这夏凉可就不容易实现了,要不然皇帝何必去避暑山庄避暑,但是偏偏彦卿这边就是比别处凉快很多,博彦院四处种着绿植,虽然不是名贵的品种,但是也给院子带来了不少人气儿,院子偏西的地方挖了个池塘,现在正开着莲荷,旁边打了一口深水井,就算是在最炎热的夏季,井中的水也是凉而不冰,用来浸水果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娘收拾的,要我养它们不知道已经枯了几次了,”沐彦卿笑着回道,大概是为了弥补他小时候的阴影,母亲一直坚持侍弄着这些花草,因为自己不喜蚊虫,娘亲还专门挑选了这些不召蚊虫的品种,可以说非常用心了。
“至于其他,我这书房里都是还没有经过防潮防蛀处理的字画,自然是不宜冷不宜热,冬日不好用炭盆,夏季不好用冰盆,自然要花些心思想别的法子才行,”沐彦卿接着说道。
其实说实话,当初他们被赏了宅子之后,还继续留在柳树胡同也不全是因为二房和三房没有拿出足够的筹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榆钱胡同这边没有完全整理好。
这栋宅子原本是逆臣所住,逆臣被流放之后就一直闲置着,已经闲置了十余年,这其中的破败可想而知,而且这宅子大得很,顶的上柳树胡同三个了,他和父亲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着了不少人才把宅子修正得像个样子,而且之后又经过十年的修修补补,才形成了如今这样的格局,处处透露出生机。
“这两年来给你的分红大概都折在你们这栋院子里了吧”席瑜笑着打趣。
“既然是住的地方总要舒服些才行,”沐彦卿没有否认,银子确实舍进去了不少,不过他并不感到可惜,这宅子大的很,未来数十年内他应该都不会换住处,爹娘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不存在分家之说,而且先生也在这边,所以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你怎么看”席瑜突然问道。
沐彦卿抬起头,看了看满怀期待的席瑜,接着收回了眼神,“最近的什么事情”
“彦卿,你知道的,”席瑜说道,“我想去西蒙边关。”
“先生会很生气,”沐彦卿没有惊讶,反而说起了先生,任谁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跑去参军都接受不了吧,尤其再过不久就是乡试,在这个节骨眼上,得意门生竟然要弃笔从戎,就算洒脱如孟先生也轻易不会同意的。
最近,西蒙国蠢蠢欲动,开始在边关两国相交处兴风作浪,近半年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陈朝商人被劫持的事故,为此,盛德帝向西蒙国询问,西蒙国王每次都推脱是意外,刚开始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直至西蒙国撕毁了三年前两国订立的条约,而且就在半月之前,陈朝丢了两座城池。
此事一出,满朝皆惊,日前曲大将军已经带兵前去支援,情况却不容乐观,虽然成功阻挡住了对方的进攻,但是两座城池却没有收回来,这样的情况之下,朝堂很大可能会派陈太尉前往,自从这件事情传出来之后,沐彦卿就发现席瑜经常若有所思,现在终于是提出来了。
“是啊,”席瑜笑了笑,“会非常生气。”
“阿瑜,”沐彦卿张口,想了想又没有多说。
沐彦卿不知道席瑜是什么时候有这样念头的,不过,他没法去劝,朋友之间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要是因为自己的劝说让席瑜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是真正的死心,恐怕今后心里还是会蠢蠢欲动,而且席瑜还有那样一层隐藏的身份存在。
是的,虽然沐彦卿一直没有和别人提也告诉自己不知道,但是事实在那里摆着,他猜到了席瑜的身份。
沐彦卿也清楚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要知道阿瑜在十年前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到现在他还是席瑜,沐彦卿不知道席瑜有没有野心,不过但凡他有,就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才行,不然那连接近那个位子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之下,按照规划参加科举考试绝对比不上参军建功立业。
但是,作为朋友和师弟,沐彦卿有些矛盾,战场毕竟是个一不小心就会流血受伤甚至丢命的地方。
席瑜等了等,没有等到沐彦卿的劝说,就抬头看去
“这个事情上我不给意见,”沐彦卿说道,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席瑜眼睛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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