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经常如此, 辛苦嫂嫂了,”陈姝笑着宽慰,宫中急召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此乃兄长职责所在, 同时也是陈府安家立命之根本,这是不可逆的,再说今日兄长携嫂嫂一起出府比她之前想象的已经有所进步, 也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个道理孙瑛自然明白,“小姑说笑了,夫君公务要紧, 有他在外忙碌付出,才有我们在府中安静过活, 要说辛苦也是夫君,我当不得这两个字的。”
生在权贵之家, 这些基本道理孙瑛门儿清, 这也是为什么成亲之时要讲求门当户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相类似的经历和相同的教育条件能塑造一致的三观,这样的前提之下两个人才能够相互了解,此后才能相处的更好。当然,门当户对还能为夫与妻五五分的话语权做贡献, 不至于一方完全压制住另一方。
这些都是印在孙瑛骨子中的教养,但就算是这样听到陈姝这样说,她心里是暖的。
“嫂嫂当得的, ”陈姝笑着说道,府上这些破烂事儿以后肯定都要压在嫂嫂身上,本来是不该如此快速的,如若那个人还在,她应该能替兄嫂承担很大一部分,但是很可惜那个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
“和准姑爷出去可有什么好玩的”孙瑛笑着转移话题。
说句实话,当初听到盛德帝为陈姝和沐彦卿赐婚的时候,孙瑛是有些惊讶的,孙家和陈家算是门当户对,虽说一个文臣一个武将,但就同为盛德帝近臣来说也算是适得其所。
但陈家和沐家联姻,在孙瑛看起来是不对等的,虽然沐府这两年名声稍显,沐彦卿也逐渐崭露头角,但到底没有取得任何功名,作为陈太尉的嫡长女陈姝明显能有更好的选择,更不用说据说婚事还是陈府这边主动提出来的。
孙瑛和兄长孙康曾经认真的分析过此事,但都没有得到具体的结论,只能说陈太尉更多的是看中沐彦卿的未来,拿女儿的婚约赌对方一个未来,怎么想都不像是陈太尉的作风。
但是最近孙瑛有些理解了,一来夫君对未来妹夫显然是满意的,总是三两句就能拐到对方身上,虽没有刻意的夸赞,但亲近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小姑子明显很乐意现在的状态,提起沐家彦卿,她虽不多话也不会扭捏,但眼睛里的光是骗不了人的,联想到夫君对这个妹妹的在乎,孙瑛有理由相信这件婚事是小姑子点了头的。
孙瑛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加上最近兄长那边对沐家彦卿的评价也颇高,身边几个人皆是如此让孙瑛对沐彦卿此人有了些好奇,再看到小姑子今日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明媚,所以就多问了一句。
“就随便走了走,”虽是这样说,但陈姝还是不自觉弯了眼睛。
孙瑛也跟着笑了笑,出嫁前她就知道,在这诺大的陈府,只有三个人是她需要注意的,陈老夫人,公公,和小姑子,只要为好这三人,夫君就会和她一条心,而其中最跳脱的就是陈姝,现在看来小姑子是很好相处的。
嫂姑两个边走边说话,一起走到了陈姝的院子,刚坐下还没有说两句话,那边白芍就带来了一个消息,“姑娘,门房送来了盏花灯过来,说是沐公子着人送来的。”
白芍惊讶的语气和掩饰不住的笑意让陈姝有片刻疑惑,喃喃“彦卿送来的花灯”
“出去看看吧,我也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灯需要专门送来一趟,”孙瑛笑着说道,带着善意的揶揄。
“好,”陈姝应了一声。
看到花灯的这一刻,陈姝笑靥如花,花灯很眼熟,不久前它还被挂在店家最高处,等着有人通过挑战才能带它回家,而现在它属于自己。
上元节之后,沐彦卿明显感觉未婚妻和家中的联系更密切了些,不过这个待遇特指母亲就是了,两人时常往来信件和礼品,他这个儿子未婚夫倒成了完全被排除在外的,不过沐彦卿乐见其成,婆媳关系融洽最省心和得益的就是他了。
沐彦卿也没闲着,出了准备春闱,他还密切关注了京城最近的风向。
正如他所想,接下来一段日子阿瑜乃圣上与皇贵妃亲子的传闻在京城中广为流传,本来还只是小范围内调侃,接着京城各世家贵族内部无人不知,一时之间这个本来尚且有些荒诞的消息被大多数人确信。
为了最终确认这个消息,不少人都前往席府打探消息,席勤向来不是好说话的主,对打着这样目的过府做客的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席勤这边不认可也不否认,让那些打探消息的人无可奈何,无奈之下,他们转而盯上了与席瑜有关之人身上,榆钱胡同孟府这边就成了首选之地。
“这已经是今天过来的第八波人了吧”方进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人群,无语的和沐彦卿发牢骚。
“是吧,”沐彦卿对这不是很在意,总之有先生在前面挡着,撺掇不到他这边来。
“你这样的表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方进突然看向沐彦卿,表情虽然还带着玩世不恭,语气之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认真。
沐彦卿正在翻页的手顿了顿,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师兄说笑了,且不说阿瑜很有可能没有这重身份,即使他有,你认为他会把这件事去事情告知我一个还未入仕的我哦,方师兄没有见过阿瑜,并不了解他的性子。”
沐彦卿似笑非笑,语气中还带着非常真诚的恨铁不成钢,像极了平常时候说教的孟伯泀孟先生。
方进扯了扯嘴角,不过不可否认沐彦卿直面这样说确实让他少了三分的怀疑,这个世上谁还没有点秘密,尤其事关身世还事关世上最权贵之家,要是他的话应该也不会随意和身边人说,不是因为不信任,更多的是怕对方因此受到伤害,因为自己而让身边人受到伤害是最不能接受的。
“那照你说这就纯属是个谣言”方进把自己窝进太师椅,再次出声问道。
“不确定,世上之事无风不起浪,也许真的这事儿也说不定,”沐彦卿做出了他现在最该有的真实反应。
“那倒是,”方进嘟哝。
“话说,近来吉香居无事,怎么师兄这么闲适”方师兄不知为何已经连着几日过来,刚开始是商量怎么处理谣言一事,之后就全然是一种混吃混喝的状态。
“虽说接手了吉香居,但也不能事事都要我出手,总得空出时间歇歇才行,”方进不以为然。
面对如此懈怠的掌柜,东家沐彦卿,呃,
消息真真假假让众人看不清,正月底发生了一件大事席府遭了袭击,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转机,让京城风向转了个弯。
事发之时大理寺卿席勤正在处理王麟之从江南送来的密报事宜,虽然两江总督强势,但盛德帝显然已经动了怒火,一定要要个交待,随着时间的持续,王麟之手中掌握的证据逐渐增多,随之相应的就是大理寺卿席勤每日都要忙到很晚。
席府遇袭之后,皇贵妃伤心到晕厥,盛德帝因此大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承认了席瑜的身份,并且请来了慈安寺的法静大师说明情况,言道此为上天安排。
盛德帝承认之后,满朝文武皆惊,其中受惊最厉害的当然就是硕亲王,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成为继承皇位唯一的选择,现在竟然半路杀出个席瑜,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尤其对方近段时间因为西蒙边防战事得了民心。
不过身为贤王的他自然不能因此过激,还得面带笑意的随着众人恭贺父皇,天知道他心里怄的多厉害。
事情发展的如此迅速是沐彦卿没有想到的,他现在能确定的就是目前为止所有事情确实是席勤席伯父亲自出手布置的,席瑜那边确实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他的命令到达京城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起来了。
“主子,根据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承认席公子身份是皇贵妃的请求。之前席贵妃身子虚弱,太医说心病要用心药医,要让皇贵妃保持心情舒畅,不然皇贵妃很有可能消香玉陨,圣上挂念皇贵妃,亲请法静大师进宫,商讨一番之后就同意了皇贵妃的请求。”
“皇贵妃现在情况如何”沐彦卿问道,小产之后,皇贵妃一直对外宣称要卧床休养,真实情况外人一概不知。
“根据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皇贵妃正逐渐好转,”青睢回道。
沐彦卿点头,突然,他意识到一个可能,这件事情发展的如此迅速,没有给其他任何人做出任何反应的可能,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事情能达成这样很可能是席伯父和宫中的皇贵妃联合设计的,不然就是盛德帝突然醒悟,除此之外,沐彦卿想不到另外的可能,而在这两者之中沐彦卿更倾向前者。
“最近密切注意硕亲王那边情况,”沐彦卿摆手吩咐,盛德帝已经松口,依照硕亲王的心胸不可能毫无动作,很大可能是要针对阿瑜的,不过阿瑜现在远在边防,他不好动作,但郁结于胸的这口气,沐彦卿不认为对方会咽下去。
“是。”
事情尚未完全平息的时候,春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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