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法老前女友(28)

    我跟隔壁老王在谈恋爱啦, 稍后就来!  他应该算是一个“熟人”。

    那个在奶茶店里教琳琅玩游戏的大神。

    那个为他姐姐拭泪的高大男生。

    以及……那个即将抢走他最心爱之物的强盗。

    好不甘心。他好不甘心。

    不想认输。

    不想把她让给外人。

    少年喉咙眼里堵着一股火气, **辣的,又很呛。他几乎是以一种仇视的眼光瞪着这个镇定自若的强盗。

    任由对方的手僵在半空。

    老管家看到这□□味十足的一幕,为难着,一边是他照顾了五年的小少爷,一边是他颇有好感的“未来姑爷”,都不知道该帮谁。

    打破僵局的是从头到尾在沉默的琳琅。

    “我弟他不懂事,你别计较。”

    这话虽有责怪的成分, 但偏袒回护之意很明显了。

    江起云为这个发现感到小小的窃喜。

    她仍是在意他的。

    可接下来的发展, 却叫他整个人都懵了。

    女孩轻柔拉住了那只伸在半空的手,十指交扣,冲着恋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浑然不知面前站着的俊俏弟弟对她抱有一种并不正常的心思,膨胀的野心里装着男人对女人的渴望与占有。

    她不知道,所以那般天真而幸福。

    那样残忍的,冷酷的, 将他推向了白骨累累的深渊。

    她说,“我跟阿礼商量过了,等爸妈回来, 我们就订婚。”

    她说, “等我毕业了, 去维罗纳举行婚礼。”

    她说, “我们还想去希腊的小镇看看, 那边的落日很美。”

    她说了那么多, 未来的规划那么美, 圆满无缺。

    独独,没有他。

    他的无理取闹伤透了那个曾经将他视若珍宝的人,于是她把自己从未来的世界里驱逐了。

    永远的驱逐。

    江起云一脸恍惚,琳琅见状,又犹豫地开口,“如果可以,如果不算麻烦和冒昧的话……我希望你能来,还有……那位程小姐也来吧,我会劝劝爸爸的。”

    多么客气、礼貌的用词!

    彬彬有礼到叫人害怕!

    少年唇色苍白,竭力忍住那一股从背脊里涌起的悲凉。

    哦,祝你幸福。

    他双手插着裤兜,满不在乎的,看上去那么潇洒。

    “哎?少爷?外面好像要下雨了……”老管家追出去,但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与之而来的是一场倾盆大雨。

    雨中的他跌跌撞撞。

    “喂——臭小子你不要命了?”

    紧急的刹车声混杂着男人的骂声。

    但少年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阴郁之状十分恐怖,司机不自觉就住口了。

    程欣系上围裙,美滋滋打算为确定关系的两人来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钥匙拧动门把的声音一响,她就忙不迭洗了洗手,像一个标准的贤惠妻子,向归来的“小丈夫”表示关心。

    “起云,你今天回来的真早!我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小龙虾——”

    女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江起云一言不发走进来,浑身湿透,衣角滴滴答答垂着水滴。

    前所未有的狼狈。

    十六岁的少年在洁癖的姐姐影响下一向把自己拾掇得齐整,即便是激烈的妖精打架过后,这人也是二话不说就跑去洗澡。

    程欣偶尔也感到失落,因为他没有在温存后以一种怜惜的姿态将她拥入怀里,轻吻她的额头。

    他从来没有抱着她入睡。

    躺在她身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玩手机。

    她只能在对方高涨着说要她的情火里找回些许安慰。

    程欣安慰自己,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还没学会要如何疼惜爱人,江起云又帅气得一塌糊涂,睡在玫瑰园里的王子,都叫那些女生们给宠坏了,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美得不像样的姐姐!

    说起那个姐姐,程欣又是一阵脸红。

    那小姑娘比她还要小几岁,自己却是她初中生弟弟的女友!

    也难怪人家找上门来!

    她当时也是慌乱极了,怕江起云扛不住压力,向家里服软。可没想到的是,这个男孩子比她想象中还有魄力,竟然当众向她表白!哎呀,一想起那个时候,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程欣觉得脸都臊红了。

    这个小坏蛋腹黑得很,还总是那么乱来!第一次见面就敢……

    “你怎么淋湿了?没带伞?干嘛不给我打电话?”程欣一颗心都系在这个小坏蛋的身上了,冷不防见他淋了雨消沉的模样,就像一只初生的小奶狗,还没睁开眼,被全世界抛弃了。

    怎么会有家伙狠心伤害他?

    她走上前,忍不住把人抱住,好给他一点儿的安慰。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怕,有我在呢。”被那雾茫茫的大眼睛一瞧,程欣的母爱要泛滥成河,只想摸摸这孩子的脑袋,再好好亲吻疼爱他一番。

    这位程老师甚至忘了,就是因为班上某个女生不长眼,自以为亲昵摸了摸江起云的头发,被他暗地里整得哭了,不得不以转学告终。

    从此以后,女生们仍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爱慕他,可也不敢靠得太近,怕招了校草的厌弃。小姑娘们天真安慰自己,对方只是不喜欢肢体接触,校草嘛,高冷一点很正常。

    直到有一回,在省级的篮球决赛时,作为一高王牌的江起云被三四个对手围追截堵,投篮时不幸发生了意外——小腿骨折。

    受伤的主人公轻描淡写拒绝了女生们的关心,坚强隐忍得不需要人同情。然而,当观众席那边跑下一个女孩时,他的态度立马就变了,说这里疼了那里又痛,全身没有一处不是毛病,可能就要死了的云云,对手愧疚得差点要剖腹谢罪。

    那黑发女孩儿也慌得不得了,摸头杀,埋胸杀,倒把十五岁的男孩子闹了个大红脸,可某人还是很无耻在博取同情。

    到最后,专家们的白眼忍不住的要一翻再翻——就没见过这么会碰瓷的人!

    有的人看明白了,也心碎了,原来她们的高冷校草不是讨厌肢体接触,而是讨厌与某个人以外的肢体接触!

    “啪——”

    响亮的声音惊住了程欣。

    他挥手挡开了她的手,厌恶地说,“别碰我!”

    女人不可置信瞪大眼。

    以性为纽带的关系,犹如着火的干柴,初时一发不可收拾,但燃烧过后,冷了冻了,只余下薄薄的灰烬。

    年轻男孩会迷恋一具成熟完美的**,沉溺征服的快乐,大多是生理的渴望作祟,亦或是……对某个人求而不得,想在相似的人身上寻求某种幻想的实现。

    很卑鄙,却也很现实。

    少年踉跄后退几步。

    他明明打赢了那个男人!

    他只是想要向她证明——他比那花拳绣腿的家伙有更有能力更有天赋去守护她啊!

    可到头来,她护着的,却是别人!

    怎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猛然抱头蹲下去,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悲凉、压抑、绝望,就像深渊里徘徊的啼血夜莺。

    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陈青礼对江家的人再温和,不代表没底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胆敢对他妻子起了贪欲的家伙——正因为是琳琅信任的弟弟,这类行径就更不值得原谅!

    他缓过神来,仿佛一头气红了眼的凶猛公牛,将人狠狠打倒在地,坐在江起云的身上左右开弓。

    对方放弃了抵抗,目光涣散着,没有一丝的生机。

    口鼻的鲜血,汹涌而出。

    江父心惊胆跳,再打下去,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啊!匆匆赶来的江母差点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想要制止陈青礼的暴行,但怒火中烧的男人哪有半分的理智,一把将江母推倒在地,抡起拳头继续暴揍。

    大概……是要死了吧?

    江起云迷迷糊糊想着,眼前的世界早被猩红覆盖。

    不过这样也好,死了之后,他不用承受琳琅怨恨的目光,不用忍着心疼说祝你们幸福美满,更不用一个人怀抱着昔日温情的回忆取暖,然后在孤独寂寥中死去。

    其实这样也好,他本来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走进这个房间,他要狠狠撕裂她,发誓成为她心头永远也忘不了的梦魇——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算了!

    他喜欢的人,绝对没有让别人染指的道理!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自己对她的爱恋。

    一旦想到那个人会因此恨他、怨他,后悔的情绪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现在好了,他要死了,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她的爱情,她的婚礼,她的笑与哭,通通都跟他没有任何干系!

    江起云闭上了眼,释然了,静静等待着死神的召唤,嘴角甚至隐约可见浅浅的笑。

    以为只要一死就可以解脱谢罪了?

    天真!

    琳琅心底轻笑着。

    生不如死,日日活在忏悔之中,那才是对活人最大的惩罚呢。

    “够了!”

    谁都没想到,作为受害者的新娘突然扑到了江起云的身上,陈青礼收不住势头,她的后背重重挨了一拳。

    “琳琅……”男人手脚无措。

    唇边溢出了鲜红的血来,顺着下巴的轮廓,一滴一滴落到了少年的脸颊上。

    温热的、湿润的。

    本来濒死的人猛然睁大了瞳孔,她的脸渐渐清晰。

    “够了!真的够了!不要再打他了!他……真的会死的啊!”新娘哭喊着,嗓音嘶哑,眼泪瞬间决堤,透明的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

    “姐……”

    他喃喃的,似是不敢相信,哪怕到了这一地步,她仍旧是不舍得他的,不舍得他去死。

    “云云,你怎么样?哪里疼?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去叫救护车!”泪水砸在脸上,很疼,疼得他的心脏有如针扎。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好好听她的话。

    后悔老是惹她担心。

    后悔自己那些龌蹉卑鄙的想法。

    后悔……伤害一个最不该伤害的人。

    用尽全身的力气,他艰难伸出了那只抽搐的手,想要最后一次触碰她的温度,然而举到半空,他又顿住了。

    像他这么卑鄙的小人,还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她的怜惜?

    少年眼里的一簇火星悄悄熄灭了,手,也渐渐垂下了。

    “云云,我在这,我在这,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琳琅急忙抓住了那只手,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紧紧贴在脸边,“所以,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到最后,泣不成声。

    “请一定要为我,撑下去!”

    “我求你,求你了……”

    他困难吞咽着嘴里的血水,想告诉她,我没事,但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

    最后一眼,是她无比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双眼哭得通红。

    很丑,却美得让他心碎。

    “唰——”

    深黑色的床帘被瞬间拉开,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涌进了房间。

    床上的人猛然惊醒,额头渗出了冷汗。

    “江,你又做噩梦了?”

    来人无奈耸着肩膀,“我真觉得,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情绪,不然天天都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你要是真想你的姐姐,回国不就可以了吗?左右不过就是一张飞机票,你又不是买不起。再说了,你又是老板,放多长的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他沉默了半晌,终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有些事,不是简单的yes和no就可解决的。

    要真有那么容易,他就不会一直都待在这个陌生国度里,断了一切联系,连回国的念头不敢动过。

    十年,他有了自己的一座商业大厦。

    姑且算得上是一名成功人士。

    这里的姑娘美丽而不缺乏热情,大胆表白的有很多,符合他审美口味的绝色尤物也不少,但每每想要接近的时候,占据大脑的,始终是那个人哭泣的样子。

    她只哭过两回,却叫他至今心痛如刀割。

    年少时动过一次心,几乎耗尽了他一生之中所有对爱的热情与精力。

    十年前,他侥幸躲开了死亡,病房醒来那一刻,他满怀欣喜想要见到她。

    然而,江父却告诉他,琳琅失血过多,在情绪异常激动的情况下,还不眠不休守了他一夜,身体早就垮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的未婚夫一见到他,要不是江父拖着,早就想动手了。他那句愤怒的质问,他现在还记得清楚: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家伙都能活下去,而无辜受害的琳琅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

    透过那窄窄的透明窗,她苍白虚弱的脸色令亲眼见到的人心痛。

    他不信佛,但却只能通过这种虚妄的方式,祈求佛祖开恩——只要她能醒过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然后,他会安静的、没有告别的离开她的世界,不去再去惊扰。

    他一定会真诚送上祝福,祝她婚姻美满、早生贵子,一生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若有灾祸,通通报复到他的身上好了。

    她已经禁不起任何的伤害了。

    大概老天是听到了祷告,三天后,琳琅醒了。

    他不敢去看她,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妒忌,于是留了一封信,买了一张飞机票,连夜逃离了这个有她在的城市,出国了。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扎根落脚。

    每当夜晚来临,思念蚀骨。

    但没关系,他全都习惯了。

    在这里,他的天赋与勤奋得到了认可,生活的如鱼得水,只是除了一点——他控制不住想她,想得要命,偶尔在街头遇上某个与她相似的人,都想冲过去抱住她、亲吻她,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半分。

    就像上瘾了一样。

    有时他也会卑鄙的想,要是当初他没有凭着她那一句话挺过来,而是永远的消失了。

    她会不会多心疼他一些?

    会不会在他的房间里偷偷哭泣?

    会不会只记得他以往的好?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不然他冷静想想都知道,在婚礼的前夜强/暴新娘,传出去可是一桩天大的丑闻。没有任何独立能力的他不但要面临继父的怒火,男方那边的家庭也不会轻易饶过侮辱新娘的大舅子。

    果然还是欠缺火候的小孩子。

    换做是她,有不下数百种拐走新娘的方法。

    江起云偏偏选择最坏的哪一种。

    只是强夺豪取的戏码,不是每一个姑娘都会买账的——当然,女主们是另当别论,她们头顶着圣母光环,无论男人怎么虐她也好,结局只要来一句“真心”忏悔,被折磨了多年的女主立马就选择原谅了。

    琳琅没有她们清奇的脑回路,别人若敢犯她一分,她保准坑蒙拐骗到让敌人怀疑人生!

    对不起,原谅二字,在她的字典里从未出现过。

    新娘似乎才反应过来,惊慌挡住胸前的风光,“你疯了!”

    她扮演的可是三观正的完美姐姐,“姐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命题。

    眼前这一切都在冲击着她的底线。

    “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了?”少年轻轻挑起嘴角,明明是唇红齿白的正太模样,眼中偏偏生出毒蛇一般的阴冷。

    “撕啦——”

    华美的水钻婚纱被粗暴的撕裂了开来,绣着水鸟的雪白抹胸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隐约可见那神秘的春光。

    呼吸陡然加重。

    他的表情也变得危险。

    “啊——”新娘尖叫一声,那双美丽的眼睛染上了惊恐的色彩,并且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婚前的恶作剧。

    是来真的。

    琳琅拼命挣扎起来,换来的是对方更加毫不留情的禁锢。他擒住她的双手往上举着,双腿死死压住乱动的身子,张嘴就咬紧对方脖子一块皮肉,獠牙伸出,稍一用力,那血就流出来了,口里溢满了铁锈浓重的味道。

    这极大愉悦到了他。

    少年咕噜咕噜将这些甜美的血液吞咽下去,喉结上下耸动。

    有些则是顺着脖颈流淌到肩膀上,仿佛雪地绽开的红梅,在纯白的映衬下愈发鲜艳妖异。

    怀里的人却再也没有挣扎了。

    江起云低头一看。

    琳琅动也不动,浑身肌肉僵硬着,明亮的眼眸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就像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没有灵动的血肉。

    癫狂的少年突然怔住了。

    他在干什么?

    本应该好好捧在掌心里呵护疼爱的人,他却亲手将她给摔碎了。

    她第一次在眼前落泪,他还记得那种心痛到万蚁蚀骨的滋味。可现在,她却连眼泪都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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