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走出了传送台。
“主银!!!”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扑过来,目标正是琳琅的胸口。
琳琅目不斜视转过身。
“啪——”
煤球摔个了底朝天。
哦, 它可怜的小屁股啊!
煤球自知理亏, 不敢哭得太厉害, 抽抽噎噎去扒琳琅的脚趾头, “主银,肥肥错了, 肥肥不该捉弄你的!下、下次,肥肥一定给你选个最轻松的任务!”
“怎么,肥肥还想支配我的下次任务啊?”
煤球抖了好几抖, “不、不敢。”
琳琅忍俊不禁。
也就是说说而已, 看把小东西吓的。
此时见煤球可怜兮兮的样子, 就差没把脑袋埋到自己的猫爪里了, 琳琅大半的气早就消了, 一把拎起它的后颈皮, 揣兜里了。
煤球老老实实窝着,夹着尾巴做猫。
琳琅捏着煤球的圆润四肢,嫌弃道,“你咋吃得这么胖?女王大人不管你吗?”
“那个暴……女王去做任务了, 没空理咱呢。”煤球试图卖惨,“她实在是太狠心了,把肥肥一只脆弱的猫扔到无人的房间里……”
琳琅拍了下它屁股,“这不叫狠心, 这叫认真工作的女人最帅好吗?你是不是今天早上没擦眼屎, 把良心也给蒙蔽了?”
煤球:“……”
它没有良心, 只有猫心。
还有,主人,出门在外,麻烦克制一下您的星星眼!
君晚的任务线太长了,琳琅待了几个月,脑袋都长出黑蘑菇了,人还没回来,她只得去找个任务玩玩了。临走之前,琳琅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珍而重之捧起了煤球,给了它一个响亮的香吻。
煤球痛哭流涕。
它的主人终于良心发现了吗,要当个合格的铲屎官了吗,它是不是要走上猫生巅峰了?!
好鸡冻呀!
然后煤球听见它的铲屎官一本正经地说,“记住了,等君晚回来,就照着我这个角度跟力度使劲儿亲她糊她,务必要一丝不漏地转达我深切的思念!”
满眼惊恐的煤球:“……”
主人,你确定你回来要给我收尸吗?
看见煤球一脸吃屎的表情,琳琅心情愉悦开启了任务。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她睁开了眼。
昏暗的灯光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正啪啪地扣着金属皮带,往上看是雪白精致的衬衣,细长的折痕显出了腰身的弧度。男人将扣子一路系到衬衣最顶端,遮住了带有吻痕的锁骨。
“你先睡吧,我去接灵灵回家!要是晚了,不知道这个小妮子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语速极快,并不是商量的语气,也不给琳琅反应的时间,他捡起桌台的钥匙,嘭的一下就关了门。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下。
琳琅半坐起来,将身子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空气中残留着几分红酒的香气,可旖旎的氛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琳琅把玩着自己的及腰长发,意味不明地笑了。
这次的剧情可有意思了。
四个字概括,德国骨科。
而她呢?
是哥哥陆慕深前期的原配妻子,也是妹妹嫉妒发狂的嫂子。
她现在是曲家的大小姐,曲琳琅,全家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她的总裁父亲年轻时曾是娱乐圈的当红炸子鸡,惹下无数风流韵事,后来遇见了曲母,一个国际知名的钢琴女神,曲父一见钟情,继而浪子回头,苦追了五六年,跨越刀山与火海,终于娶回了他的曲太太。
曲琳琅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从小就长得钟灵毓秀,时不时就受到星探的骚扰,为此她被家人保护得更加密不透风了,鲜少接触其他男生,也从来没有谈过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
直到大学,她听从曲母的意见,去了美国费城的一所音乐学院。
男主陆慕深作为金融大学的交换生,跟着朋友观看了曲琳琅的第一次公开演出,对这位出水芙蓉般的东方美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散场了还有些失神。朋友就撺掇着他,买了一束蓝玫瑰送到后台,恰好撞上了回来的曲琳琅。
男俊女俏,年龄正好,很难不生出一些暧昧的遐想。
在双方朋友的穿针引线下,两人吃了第一顿饭,看了第一次电影,水到渠成的,他们牵手了。
曲琳琅过了一段十分甜蜜又短暂的时光。
很快,当曲琳琅大学毕业,跟着提前毕业的男主一起回国了。
陆慕深是个有主见的男朋友,他提议双方父母见面,先订婚,再结婚。
曲琳琅自然是依他的,她性子一向软和,这回为了爱情,难得强硬做通了父母的工作,等陆慕深上门,这事就定下来了。
然而真正的拦路虎还在后头。
陆慕深有一个亲生妹妹,叫陆宝灵,出生在富贵的陆家,自小也是被宠到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陆家的男孩儿多,陆宝灵出生最晚,又是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自然成为了无数哥哥们的头号照顾对象,嘴里成天喊着“灵儿妹妹哥哥疼你”。
面对激烈的兄弟竞争,陆慕深不负众望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宠妹狂魔,事事都以妹妹为先。
陆宝灵要摘星星,他绝不给摘月亮。
可想而知,当曲琳琅这个文弱嫂子对上千娇万宠的陆宝灵,只有无数次败北的份儿。
十六岁的陆宝灵第一次情窦初开的对象就是她的哥哥,然而她也知道,这种事有多么的惊世骇俗,根本不敢说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陆宝灵一直压抑着自己,时间久了,本来就不好的脾气更加暴躁了。
她疯狂嫉妒着出现在陆慕深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儿。一旦发现她们有不轨的念头,陆宝灵就会像一只牙尖嘴利的护食小母鸡,各种陷害,各种流言,硬生生逼得她们不得不离开,以致于家世良好、身高腿长的陆慕深愣是没有一个告白对象。
等他做了交换生,出国留学,天高皇帝远,陆宝灵的手伸不过来,他这才遇上了令他心动的曲琳琅。
没了妹妹的插手,年轻恋人的感情发展飞快,稳定之后直接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当陆宝灵打扮成熟,开开心心去机场接她哥哥时,看到的却是哥哥跟其他女人相伴的情景。
她脑海里的那一根隐线,轰然引爆。
轮到曲琳琅倒霉了。
她根本不知道小姑子对她虎视眈眈。
曲琳琅第一次做客陆家,被陆宝灵这个妹妹指挥得团团转,又是拖地板的,又是洗碗的,像个异常狼狈的清洁小妹。曲琳琅出身名门,本来也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家务活自然不是她擅长的,于是频频出错,又在陆宝灵的有意为难之下,打碎了陆母最喜欢的一套青花瓷茶盏。
婆媳的矛盾就此埋下。
陆慕深知道是妹妹难为女朋友,站到了曲琳琅这一边,又把陆宝灵气个半死。
妹妹不舍得冲哥哥发火,逮住机会就去折腾准嫂子——谁叫这个狐狸精放着满大街的两条腿男人不要,非要不要脸勾引她哥!
曲琳琅从小接受的是淑女教育,注定不能像陆宝灵那样肆意妄为,气急了连脏话狠话也不会放,只会默默地生闷气,哪里会是小魔女妹妹的对手?于是陆宝灵成功将人折腾进医院了。
兄妹俩第一次爆发争吵。
宠妹狂魔的陆慕深难得对他妹妹冷了脸,并将婚事提前。
婚礼很顺利,除了陆母微微不满意的表情,以及陆宝灵全程黑脸。
穿着白色婚纱的曲琳琅看到小姑子阴狠的眼神,颇有些惴惴不安,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
她只能安慰自己,婚后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了,小姑子再怎么黏糊她哥,也总得有个分寸吧?
谁知道,曲琳琅的噩梦真正降临了。
陆宝灵见缝插针霸占陆慕深,不给夫妻半点同房的机会。
就比如这次,两人结婚一个多月,陆慕深好不容易提前完成工作,又给妻子定了束娇嫩欲滴的红玫瑰。两人喝了点红酒,情浓意浓依偎着,正准备进入正题,叮铃铃,手机响了。
得了,曲琳琅都不用看。
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何方神圣。
陆宝灵的招数很老套,为了让她哥夜晚远离吸血的小妖精,一律用彻夜蹦迪的理由将他拉过去。一个高中的小姑娘,在群魔乱舞的酒吧里喝醉,能有什么好结果?陆慕深训斥了她几次,小丫头片子根本不听,依然我行我素——她就是要哥哥为她担心,为她心疼至死!
吸血的小妖精在房间里从九点等到了十二点,陆慕深也没回来。琳琅干脆上了锁,撤了红酒与香薰,一夜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琳琅精神奕奕起来,洗漱完毕后,挑了一件露肩的连衣裙,款款下了楼。
“哥,我要吃这个包子的馅,你给我剥皮!”
娇气的陆家二小姐正兴致冲冲指使着兄长。
昨晚陆宝灵喝醉了酒,闹得太厉害了,一路撒着酒疯,抱着陆慕深的脖子,死活不肯放开,还嚷着不要回家。哥哥没有办法了,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将就过了一夜,第二天才驱车回来,正好赶上了早饭时间。
陆父是个工作狂魔,从不在家用餐,因此只有陆母跟兄妹俩。
陆母正满眼宠溺看着小女儿,“慕深,你给妹妹舀一碗小米粥。”
陆宝灵皱起鼻子,“我不要,不好吃!”
“乖,灵灵听话,喝点米粥,养胃。”陆母耐心哄着她。
一家人其乐融融。
除了格格不入的新媳妇。
琳琅从餐桌旁走过,并没有试图融入他们和谐美满的家庭氛围中。
她是无视了,其他人可无视不了她。
尤其是琳琅精心收拾了一番,略施粉黛,一双杏眸流盼妩媚,比往日多了几分艳人的光彩。
“一大早的去哪儿,还不赶紧过来吃早饭。”陆母有些不高兴,连唤人也不会,才做了几天的媳妇,就该敢给婆婆下面子了?
琳琅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妈,你不生气了?我还以为您特意不叫我下来吃早饭,是想让我反省反省呢?”
陆慕深看过来。
陆母没好气地说,“肚子饿了自然会下来吃饭,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三催四请啊?明明是你起得晚!”
儿媳妇温柔接受了她的解释,不好意思地说,“妈你没生气就好。”
陆母更生气了,她有事没事能不能别老把生气这个词挂在嘴边?显得她心胸有多狭小似的!
“好端端的,我生什么气!”
女郎眼波含笑,掠过了坐在一起的兄妹,轻声道,“您不是一直都觉得娶了我,反而让宝灵受到亏待了吗?还骂慕深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娘跟妹妹呢。”这是陆母当初不满意大儿子执意求娶的事,气急了骂了他几句。
陆母瞪她,“怎么,你现在是嫁进陆家了,翅膀硬了,打算给婆婆翻老黄历了?”她可不是那些逆来顺受的婆婆,任由年轻漂亮脾性大的儿媳妇骑到头上!
琳琅踩着毛绒绒的居家鞋,没有高跟鞋来得有气场,声音也是不徐不缓的,像是一潭柔和静谧的湖水,没有一丝动怒的迹象,只听她笑着开口,“婆婆这可冤枉我了,我的翅膀要是硬了,宝灵的翅膀还不得捅破天啊。”
“你什么意思?!”陆宝灵立刻发飙了,将手里的包子一扔,啪的一下跳到了菜盘子里,她满不在乎陆母的嗔怪眼光,冲着嫂子吼,“你是想找茬是吧?”
身为千金小姐的人设,琳琅暂时没法做耸肩的动作表达她的嘲讽之意,便轻微地挑了挑眉,“宝灵,你误会嫂子了。嫂子这不是在夸你天真烂漫吗?”
“去他妈的天真烂漫,你这个□□什么正事不干,天天勾引我哥,还敢说我!”
琳琅含笑听着陆宝灵的咒骂。
“灵灵!”陆慕深喝住了妹妹,后者心不甘情不愿住了嘴。
哥哥习惯性给妹妹擦屁股,“琳琅,你别在意,灵灵是被我们宠坏了,没有什么恶意的。”
琳琅嗯了一声,并不在意他的偏袒,“能被宠坏也是一件好事呢,我没有亲生哥哥,还没试过这种滋味呢。不过宝灵倒是提醒了我,虽然嫁人了,我也可以跟堂哥们联络下感情,所以我今天就是约了他们去吃饭。”
她又以一种羡慕的语气说,“我跟堂哥们住得远,没有青梅竹马的长大,感情可比你们亲生的要差很多了,他们可不会亲手替我洗内衣。”琳琅抿着嘴笑了,“当然了,他们也不敢,否则要被我爸打断腿了。”
陆母听得眼前一黑,撑着桌子站起来了,“曲琳琅,你什么意思!”
她到这会儿哪能听不出来新媳妇对小女儿的敌意?
陆宝灵十六岁之前,随身衣物都是陆慕深手洗的,陆母早已习以为常了,可有一天从儿媳妇的嘴里说出来,她听着咋那么不对劲儿呢?
“妈,我没什么意思呀。”年轻漂亮的儿媳妇有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由于她的大声质问,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愈发的我见犹怜,“我就是单纯羡慕一下慕深跟宝灵的兄妹感情嘛,如果我有一个亲生哥哥就好了,我也要他帮我洗内衣,喂我吃饭,不高兴就扔下所有的工作来陪我,哄我开心。就算他有了老婆,第一中心还是我,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就能扔下跟他做到一半的老婆,陪着我在酒吧一起疯。”
优雅的贵妇人气得浑身发颤,陆宝灵则是柳眉倒竖,准备冲上使出九阴白骨爪,跟乱嚼舌根的嫂子“拼命”了。
陆慕深抱住了妹妹的腰,“坐下,张牙舞爪的,像什么样子!”
“哥,你还包庇她!”
“什么包庇,本来就是你不对,要不是你惹出这一摊子事,琳琅能这么生气吗?”陆慕深道,“快给嫂子道歉。”
妹妹梗着脖子,“我偏不!有本事你打我屁股!”
陆慕深反而气笑了,弹了弹她的额头,“你还真是有恃无恐,仗着我宠你呢。”
陆宝灵窝在哥哥的怀里,朝着琳琅挑衅般笑了。
这次琳琅并没有回应她。
她一如既往的文静内敛,黑发柔顺垂落腰间,织着蓬松慵懒的辫子,瓷器般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微光,完美符合了小提琴界对她的“精灵”美称。
琳琅拢了拢颊边的碎发,微笑着注视兄妹的打闹。
陆慕深余光见她孤零零站着,心底涌出一片柔软情绪,让陆宝灵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手掌则是拍了拍他旁边的椅子,温声道,“琳琳,过来吃饭。”
琳琅没有过去。
她维持着陆慕深最喜欢的笑容,干净纯澈,宛如误入林间的雪白小鹿,“慕深,你跟你妹妹吃吧。我刚才不是说了,我请了哥哥们吃饭,他们呀,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大多数都没结婚呢。我是真的羡慕你们兄妹亲密无间的感情,也觉得自己这样嫉妒不好,所以呢——”
陆慕深有了不好的预感。
妻子的眉眼如初见美丽,又带着几分潋滟的艳色。
他听见她天真而孩子气的决定,“我想要培养个对我好的哥哥,让他为我掏心掏肺的,替我洗内衣,把我抱在怀里喂饭,当我逛街走不动了,还能一路背着我回去。他知道我的身体每一处的尺寸,还能替我买内衣跟卫生巾呢。”
她歪着头,娇俏万分征求他的意见,“这样我有了疼我的哥哥,就不嫉妒宝灵了,你们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矛盾了。”
“一举两得呢,你说是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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