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我无法触摸的意中人·系统(上)

    郊天大赦后, 外无战事,内有栋梁,琳琅在宫中过起了养老的日子。

    早前在君主的择选上,大靖的谢令主动退出。

    如今他又旧事重提。

    这少年是这样说的, “如今天下康泰, 百废待兴, 我正好去各地游学,倾听民意, 监察百官,做我轻别哥哥的耳目。我们兄弟,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共同治理国家,把贪官污吏打得措手不及, 岂不更好”

    所以游学的银钱是不是该充足地备上了

    谢令使劲冲着琳琅眨眼睛。

    “你眼睛抽筋了。”君晚毫不留情戳穿他, “明明就想去游山玩水。”

    谢令大惊失色, 断然否认。

    他像是那种拿钱不干事的人吗

    他挨着琳琅,软软地说, “姨母, 母后她污蔑我, 您最是清楚我的君子之心啦是不是。”

    “啪。”

    一颗核桃砸在谢令的脑壳子上,他哎哟了声。

    “容轻别”

    阿令弟弟一生气就连名带姓地喊, “有核桃锤子呢,你老砸我干什么我这头刚洗的刚洗的刚洗的”

    容轻别慢条斯理拨开核桃的外壳,煞有其事地说, “锤子不够劲儿, 借你的硬头用一用。母后, 来,吃这个嗯,算了,某人心思不干净,这桃仁也变味了,儿臣再给您敲一颗新的。”

    谢令为之气绝。

    他今天还非得搞定游学的事了

    不然天天待在宫中,首先要被他母后从头到脚训一遍,其次要被大儒从头到脚训一遍,最后还要被他皇兄容轻别从头到脚训一遍。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一点都不风流潇洒

    于是谢令跟他的皇兄展开了拉锯战,从太后寝宫到天子书房,非要磨得人同意他游学不可。

    “想去也行。”

    皇兄松了口。

    谢令正要露出笑容,对方下一句就是,“但你出去之后,三年之内不得破身。”

    “哈”

    他皇兄是要让他出家当和尚吗

    容轻别瞥了他眼,整理桌案上的奏折,“朝邦为重,我暂时不想立后,你既然需要我的银钱支持,那就站在我这边,好好当个童子鸡,别乱搞风月之事。”

    谢令“皇兄,不然你还是从了姨母吧,娶妻没那么可怕的。”

    幸亏他母后开明,没有逼着他找女人,况且现在他也算是个闲散王爷,娶妻就更是随心所欲了。

    想到此处,谢令颇为同情看了容轻别。

    别看当天子多么风光,他的一言一行皆是瞩目,而这立后,不仅是家事,更是朝野心系的国事,推脱不得的。

    “我有分寸。”

    容轻别轻描淡写堵回了他的话。

    但琳琅可不觉得他像是有分寸的。

    小公子品行端方,进退有度,什么都好,就是不肯立后。为了让小天子早日大婚,思字辈的姑姑们可是操碎了心,而王侯公卿家的姑娘画卷堆满了琳琅的寝宫。

    一日,琳琅正在同姑姑们闲聊,商量哪家的姑娘适合做“儿媳妇”。

    容轻别在一边旁听,头疼不已地求饶。

    时间到了,该走了。

    系统突然回归,让琳琅惊喜不已。

    怎么这么突然

    她装作不经意翻开画卷。

    系统仍旧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样子,脸庞俊逸,身姿清峻。

    它走过来,越过宫女,自然而然将手搭在了琳琅的肩头。

    系统解释道,我的积分够了,正好带你回去,你这身体目前是二十二岁,是最佳保存时期。这个任务是由原宿主开启的,新宿主拿不到半点积分,留在这里也是虚度。

    再等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处理好这边的事。

    系统没吭声,它“盯”着小公子看。

    似有所觉,幼主也抬起头,扫视四周,与平日的温软表情不太一样,带着点锋利。

    系统这小子让它莫名不爽。

    琳琅语出惊人,你儿子,俊不俊

    系统荣升“老父亲”,差点栽倒在地。

    在这期间,第二系统跟第三系统见面了。

    第三系统是个“幼童”,扎着冲天辫,刚刚长到第二系统的腰边。其实系统的“模型”跟它的积分息息相关,积分越多,模型越是精细成熟。

    因此,第二系统可以想象出第三系统当时积分全盘清零有多惨,比回厂返修也就好上那么一点点。

    俩统子“”

    沉默。

    还是沉默。

    它们一个是男主部,一个是男配部,积分又步步紧逼,称为“主神预备役”,可以说是“王不见王”。结果在这个神级任务里,它们两个创世元老级的,一个接着一个翻车,还翻到了一对姐妹的手里。

    仇人相见,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第三系统,不,是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系统很会来事,它抛却前尘旧怨,哒哒哒撇着脚丫子,扒到系统腿边,大胆叫了声哥。

    “大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跟您混了”

    同样是更换宿主,第二系统可比它要幸福得多,子系统源源不断地反哺,让它从一千三百五十八名迅速爬到了第九百九十九名。

    虽然它宿主是对方宿主的阿晚姐姐,这样叫有点乱了辈分,但谁叫它“龙困浅滩”呢

    这落毛凤凰不如鸡,该低头时就低头,等日后一飞冲天,还是可以做爸爸的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系统心里打着小算盘。

    系统瞥了它眼,默认了这声哥。

    “结契吧”

    “啊哥,我不搞基的。”

    “”

    微妙的嫌弃蔓延在俩统子之间。

    每一个系统是没有性别的,但它们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和意愿,偏向某一种性别。

    而它们俩,恰好都偏向了男性。

    “宿主要同时穿越,结契有益于互助,要是走散了还可以发定位。”系统面无表情,想敲爆对方的脑壳,“我也不搞基的,谢谢。”

    有理有据下,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系统勉为其难同意了。

    它们共同定下的出发日期就在九月十五。

    那时水丰草茂,时日和煦,永国正举行一场盛大的秋狝。

    “皇兄,那就说好了,弟弟若是猎得比你还多,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话音未落,谢令大笑着扬鞭离去。

    君晚摇头,“这小滑头,又耍赖。”

    容轻别正牵着琳琅的马,他不慌不忙将缰绳递给了内宦,才翻身上马。

    “母后,姨母,轻别这就去会一会阿令弟弟。”

    十六岁的幼主从一株幼嫩的白芽松,长成了坚韧耐寒的乔木,牵制朝野,落子有方。也许是难得的外出游玩,少年人卸下了心头的帝王重担,笑得爽朗开怀,“母后,儿臣定为你猎一只白狐回来,好与您作伴”

    琳琅目送他远去。

    众臣跟随天子进了丛林,旌旗猎猎,尤为壮观。

    君晚偏头,“不舍得”

    琳琅让内宦将缰绳放上来。

    内宦犹豫片刻,照做了。

    琳琅握着这段缰绳,仿佛仍有天子的余温,她含笑摇头,“雏鹰高飞之日,亦是离别之时。这段路,他会走得比我还稳。”

    君晚点头,“阿令那臭小子看着不着调,心里有主意的呢。别担心,他们兄弟会好好扶持的。”

    琳琅有点吃味,“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他啊。”

    君晚闷笑。

    “跟小孩子也吃醋,你可真行。”

    “那可不。”

    君晚驱着骏马,与她并行。

    两人相视一笑。

    “驾”

    一声清喝,马蹄扬雪。

    那斗篷鲜红的,雪白的,都化成了沃野千里的一点光。

    莽莽荡荡,再无踪迹。

    “咻”

    箭矢破空离去,正中一抹红光。

    容轻别翻身下马,亲自捡起了猎物,那竟是一头赤狐。

    大臣当即恭维。

    “此狐毛色赤红,太后定是欢喜,陛下真是有心了。如此一来,您与太后母子不和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容轻别眉梢微扬。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母后高兴,大臣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吁”

    又是一道口哨,谢令骑马而过,当即抚掌大笑,“皇兄,这半天你就猎了一头狐狸呀那你输定了。”

    兄弟俩相继归营。

    谢令犹在喋喋不休,“皇兄,你可不能蒙我,等开春了,我就要去游学,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可是天子一诺,要是敢反悔,你看姨母怎么收拾你她可是最讨厌言而无信的假君子了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容轻别抖开斗篷,将受伤的赤狐揽入怀中,顺带回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谢令翻了个白眼。

    营地遍地旌旗,在落日的余晖下,衬得鲜红似火。

    而在天子的帐篷前,跪满了人。

    那是两位太后的亲信。

    兄弟俩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思靖姑姑,思晚姑姑你,你们这是”

    容轻别瞳孔微震。

    六局首席女官笑着流泪,“我们娘娘,心愿已了,此后呀,处处是归处,日日是春日,还望陛下,珍重”

    容轻别背脊僵硬,不自觉捏紧手掌。

    赤狐尖叫着逃窜。

    他来不及抓住,它转身钻入了营地深处,如同晚霞一样,在夜晚来临之后彻底消亡。

    “啪”

    又一坛酒被摔碎。

    他怔怔地伸手,却只捞到一片滚烫的烛火。

    “皇兄皇兄”

    谢令大步进入,见他握着烛台,骇然大惊,连忙踹翻案台,查看他手掌伤势。

    “我去叫御医”

    半醉半醒的兄长阻止了他。

    “不需要。”

    容轻别颓然坐在地上,眼神迷离,茫然的神情透出一丝脆弱,还抓着那渺茫的希望不放,“阿令弟弟,你说,她们,母后,还会回来了吗母后,母后她是不是生气了,气我没有娶妻,没有立后,这才,用离去惩罚我”

    谢令没吭声。

    其实前一阵子,他隐隐有了预感,只是没有说穿。

    离别总是人间常事,除了适应,你能如何呢

    她们从来就不是被束缚的女子,从囚奴到君后,权倾朝野,当令天下,九国至烈的一抹春色,开遍了这片王土。

    而如今,她们执意离去,也不是他们能阻止得了的。

    谢令于是劝道,“轻别哥哥,你想开点,母后她们只是游山玩水去了,我们总会有相逢的一日。”

    轻别。

    轻别啊。

    容轻别恍惚想起她赐他名字的一幕。

    “容沉欢唔,这个名字不好,母后给小九换一个新的名字,好不好”

    那日,大雪漫天,名为母后的她似天真的少女,伸出一管葱指,在雪地里认真勾勒他的名字。

    “以后你就叫轻别啦。”

    “轻别”

    “不为万物凋零而叹息,更不为任何离别而悲伤。”

    容轻别红着眼,喃喃低语。

    “骗子。”

    我可以陪你,可是,娘娘得答应我,你今后,只许爱容小九一个。

    我答应你,拉钩

    拉钩

    小九初心不负。

    可您,永不再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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