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躁老哥

    醉酒中的方正源当然没有听清二人的对话,只将一腔怒火对准方芷阑,摇摇欲坠地踩在被他踢倒在地的木门板上,浑身酒气:

    “贱人,方家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到了危急关头,却没有半点用处,还不如养只狗看家护院有用...”

    方知难在家中是独生子女,从来都没被人大声呵斥过,冷不丁突然被方芷阑这血缘上的亲哥哥骂得不成人形,气得牙根发痒,奈何他人高马大,自己又打不过,只得一边钻着空子躲开他,一边嘴炮:

    “方家不照样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久?还比我多几年呢,你要是真心疼这个家,去黑龙会所做份兼职也比在这儿找我麻烦强...”

    黑龙会所,是a市的著名夜色景点,不少孤独寂寞的富婆聚集于此,更有外省的有钱人慕名而来。

    原文里女主每次跟男主闹了不愉快都会去这地方消遣,然后又一次次在还未得逞之前就被男主抓回去施展读者喜闻乐见的情节。

    方芷阑这么说,明摆着就是讽刺方正源去做鸭。

    方正源真男人的自尊心大大受到羞辱,当即恨不得一拳将方芷阑捶到墙里去:“你有种再说一句?”

    她当然没种了,方知难撇撇嘴角,看准时机,趁着方正源还在醉意中尚未清醒,又仗着原主身材纤细,在方正源想要冲过来对自己大打出手之际,飞快地在他与卧室门口缝隙之间钻了出去。

    只是刚一出门,方知难就脑袋开始犯晕,系统的信息才刚刚接收不久,她除了对黑龙会所这种五光十色的东西印象深刻以外,根本记不得别的。

    更别说方家这种三四层楼的别墅,要逃出去是该往左转还是右拐的问题了。

    幸好方正源还在醉酒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偌大的卧室里扑了个空,才摇晃着身子转过身来,心头更燃起怒意,只想着将方芷阑先揍之而后快。

    方知难已经有过一次被狗砸到昏迷的经历了,警惕性大大提高,感觉到身后方正源的狂怒,当机立断,管它什么方向不方向,拔腿开跑,冲就完事儿了。

    夜色已晚,宽阔的走廊里,就连佣人的影子也见不到,只有方芷阑在前面跑,后面有一个醉醺醺的方正源在追:“你给老子跑,看我他妈捉到了的弄不死你。”

    话虽然放得狠,但方芷阑还是能时不时地听到身后发出的砰砰响声,不用回头也猜得到是喝醉了的方正源撞在墙上。

    她懒得管这些,卯足了劲要离方正源远一些,跑出了走廊,发现自己运气不错,正跑到楼梯口。

    旋转的木质楼梯共几十级,一直延伸到楼下聚会的大厅,只不过此时宾客早已走得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室的狼藉。

    方知难看见大门就在眼前,感受到希望的曙光,毫不犹豫,大迈着步伐朝楼下逃去。

    方正源跟走廊墙抗争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可能打不过这厚厚的墙,也清醒了大半,跌跌撞撞地追过来。

    深长的走廊传来他脚步的回音,木质地板也被震得发抖,方知难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原始森林里被霸王龙追赶,难免有些心慌意乱,一个没注意,一脚踏空,便“咚咚咚咚”地跟块冬瓜似的,绕着旋转的楼梯,从楼上一整团滚到大厅。

    下楼的目的是达到了,就是方法不太对,方知难龇牙咧嘴,还不来得及在地上摊开舒整一下,余光便瞥见方正源也在往楼下而来。

    显然,有了方知难这个前车之鉴,醉酒中的方正源难得保持冷静,扶着扶手小心翼翼地下楼,由霸王龙变成一只巨蜥。

    即便如此,二人之间原本拉开的距离也逐渐缩短。

    方知难打了个激灵,也顾不得自己的腿摔成什么样,一个骨碌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大门艰难前进。

    废话,她摔坏的,大多不过是条腿,如果被方正源追上,要的可就是一条命啊。

    虽说醉酒后杀人以正常人违法犯罪同等论处,但看方正源这疯样,保不齐有什么神经病史...

    方知难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前进,还不忘自己辛苦背下的刑法知识点。

    幸好大门是打开的,方知难终于走到门口,然而上天在打开一扇门的同时,总是会关上另一扇门,她脸上喜悦凝固,扶着雕花涂漆的欧式大门欲哭无泪。

    她隐约想起,原著里为了方便男主办事,方家似乎将女主的生日宴放在了郊区的别墅里举办,并且特意没有准备太多安保。

    此时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连路灯的光也被这黑暗包裹,趁着朦胧的月光,只能看见对面小山丘若隐若现的树影轮廓。

    耳边是绿植里虫鸣蝉吟,仿佛在为她奏响哀乐。

    回过头,大厅里虽然敞亮,却有方正源索命恶鬼一般地撵来。

    拼了!方知难咬牙,心一横眼一闭,潜进浓郁的黑暗之中。

    好在她运气不错,顺手摸到了修整草坪的工人留在路边的一把长锄头。方知难便把这把锄头当做拐杖,硬撑着朝围墙的方向走过去。

    没办法,谁叫自己不知道大门在哪里,只能绕着围墙一点一点找。

    靠着围墙边上刚刚被修整过的灌木丛,方知难恨得牙痒:“别墅大得连门都找不到,还叫没落?我看这家子人住白宫也满足不了他们。”

    眼看着方正源寻着动静就要追过来了,方知难来不及找什么大门,干脆从低矮的灌木丛缝隙中,钻了进去。

    看了眼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围墙,她正在思索这里会不会像影视剧一般有什么狗洞时,身后传来簌簌声响,原来是方正源在与拦住他的灌木丛搏斗。

    眼看着他就要旗开得胜,方知难也来不及找什么狗洞不狗洞的了,将锄头靠在墙边,浑身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手往墙头上一撑,纵身跃了上去。

    与此同时,方正源也突破重重障碍,摔进草丛里。

    抬头看见已经整个人占在墙头上的方芷阑,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舌头含糊不清:“有...有种你...你给老子下来。”

    “略~”方知难坐在墙上吐了吐舌头,“有种你上来!”

    “上来就上来。”方正源被她的态度惹怒,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治家风,拍了拍身上的树枝杂草,一步一步走过来。

    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执着,方知难大惊,情急之中弯腰捡起竖靠在墙上的锄头,手持木杆这一头:“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刀剑无眼,你要是再过来,被我伤到那也是正当防卫,最高院的案例判决你看过吗?正当防卫,我可不负刑事...不负责任的。”

    似乎是真的被她的话唬住,方正源思索片刻,在距离方芷阑不过半米的安全距离以内,停住了脚步。

    正当方知难担心他会拿出什么大招的时候,方正源突然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墩到草地上,盘腿而坐,不知从哪儿掏出两个文玩核桃,束在手心开始盘转,并闭目养神。

    “不就是耗么?”在方知难诧异得眼珠子都快盯出来的目光之中,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充满自得,“咱俩一个在墙上,一个在地上,看谁耗得过谁。”

    ......

    方知难无助地往身后看,墙的另一边是一条蜿蜒的水沟,显然是开发商为了营造出护城河一般的效果有意设计,水流哗啦啦地流淌,方知难不会游泳,当然不敢跳下去了,更何况自己腿上还带着伤。

    她怀里抱着锄头,方正源手中盘着核桃,身后是激烈的水声。

    方知难恍惚间觉得,这一出自己好像在白娘子里看过,她就是那心神意乱打算水漫金山的妖怪,方正源是正襟危坐念念有词的秃驴。

    此时,自己的麾下就差一位小青护法助阵了!

    要是还要一众可供差遣的虾兵蟹将就更好,方知难想着想着,一天的疲劳涌上来,脑袋一点一点,差点快在墙上睡着之时,突然听见“呜~”“呜~”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五彩炫目的颜色,远处突然有警车朝两人的方向开了过来。

    方正源也同样被这一阵动静惊醒,还没来得及起身,车子便停在绿化丛外,从车上下来了两个穿警服戴警帽的工作人员,向二人出示身份证明,又看向方正源:“你好,我们接到附近居民举报,说有一名男子在此处大声呼喊并追赶他人,似乎是有暴力倾向,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此时方正源好不容易将盘在一起的腿分离开,听清楚了话,忙站起身想要辩解:“同志,这是我们的家事......”

    谁知站到一半,因为腿盘得太久发麻了,又扑通一声跪倒在两人面前。

    办事的人面不改色,轻巧地穿过灌木丛给方正源套上手铐:“有什么事,请您跟我们一起,到了警局再说。”

    然后,又是一阵乌拉乌拉的声响,警车载着方正源,驶离方知难的视线。

    呆呆地看了许久,她才意识到不对劲,所以自己刚才是被忽视了吗?那她要怎么下来啊啊啊啊!

    正在方知难一筹莫展之际,墙下突然传来动静,树丛里窸窸窣窣地钻出来一个人,仰起头笑着看向方知难:“好了,你现在没事了吧?”

    笼罩在月亮之上的乌云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开,一片银辉洒下来,落到墙头下美人小巧白皙的面庞之上,衬得她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方知难激动得热泪盈眶,此刻,她叛变了自己唯物主义者的立场,笃定这美人就是小青救自己来了!

    “叮咚!”脑海里突然响起久违的电子音,“恭喜主人接触到主线人物——女二苏翊鹤,请再接再厉,推动剧情发展,完成回家任务。”

    砰咚一声,方知难手中的长锄落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如她内心的喜悦重重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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