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特退出房间, 走到一楼的盥洗室将猫洗干净, 接着又把小猫咪吹干。
巴掌大的猫, 雪白的毛发被吹的柔软蓬松, 竖起一对毛茸茸的小耳朵, 猫眼碧绿又剔透, 小爪子干净粉嫩，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可爱软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妮特总觉得阿蓁有点不一样了, 那双眼睛里少了以前的狡黠和机灵。
将猫放在地毯上玩，她就接到先生的电话, 让她准备一些女人穿的衣服送上去。
慕容蓁正在书房里练习拿书、拿笔、拿花瓶，看似是用手拿, 实际上却是用灵力将东西托起来。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鬼，已经形成了本能, 拿东西都是让东西自己飘过来, 这个习惯现在得改掉, 否则当着别人的面, 让东西飘起来就不得了了。
不仅如此, 她还要学着呼吸，让自己的胸口有一点起伏, 面前的气流有一点波动
书房很宽敞，有一整面墙的书让她练习, 博古架上也放着许多古董瓷器、玉雕和工艺品。
“殷衡快看快看是不是已经很熟练了”慕容蓁手里拿起一个花瓶, 回头笑着问。
男人坐在办公椅上, 背后是巨大的玻璃墙，面容俊美，五官细致而冰冷，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
此刻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阳光从倾斜的玻璃屋顶洒下来，他身上萦绕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光晕。
不知道为什么，公主觉得殷衡的凝视的目光没有了冷漠疏离，而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和复杂
稍后，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花瓶，语气有些莫名，“可以了。”
慕容蓁愣了愣，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别人面前了”
公主的鬼生其实没什么追求，她曾经拥有过凡人想拥有的财富、地位、权势和名誉，最终这些东西也都烟消云散。
她拥有一个神奇的空间，如果是野心大一点，大可以利用人的贪欲，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是，她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她依然是一只孤单又无聊的鬼而已。
这一千五百多年里，公主除了学一些东西消遣时间，其余时候都在捉弄人，与其说捉弄人，不如说是想让人陪她玩而已。
她曾经坏心眼地把道士和尚耍得团团转，也恶趣味地把贪官库房里的东西全部搬空，还蹲在山寨里吓唬强盗山贼
公主实在很孤独。
这种千年如一日，看着一代一代的人苍老死去，看着沧海桑田，看着朝代兴替，看着岁月掩埋一段段历史的滋味，别人是不会明白的。
她等了这一天，足足等了一千多年。
现在，她的灵力恢复了，甚至可以被人看见了，她得好好想想，她要干些什么呢
额公主挠头想了半天，竟然只想到她可以捉弄更多的人了。
公主“”她果然是一只喜欢捉弄人的女鬼。
看穿的想法，殷衡危险地眯起黑眸，淡淡地提醒道“慕容蓁，你刚刚答应了我什么不许去人多的地方，不许让人触碰到身体，不许让监控拍到灵异画面。”
公主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来，她闷闷地哦了一声。
她有点不喜欢殷衡了。
殷衡微蹙眉，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小女鬼，声音低沉，淡漠地补充“出门跟着我。”
公主立即又抬头，笑盈盈地看着男人“好”
管他的，先答应着吧
书房的门被轻轻扣响了，有节奏地敲了三下，接着门外传来安妮特恭敬的声音“先生，衣服送过来了。”
安妮特恭谨地站在门外。
这栋别墅里并没有准备让客人留宿的客房，她不确定那位小姐是什么身份，不敢擅自做主把衣服放在先生的卧室。
而且，她想，说不定现在在书房里的两人就需要衣服。
安妮特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打断什么事。
很快里面就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简洁有力“进来。”
安妮特愣了愣，迟疑地打开了门。
公主忽然有些紧张地攥紧手心，她怕安妮特又看不到她了，也怕自己会露馅，让安妮特察觉到异常。
公主抬起眸，灼灼的目光盯着门口。
先进门的人是安妮特，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手上戴着雪白干净的手套，看起来谨慎干练。
她进门后立即朝他们微微躬了躬身，接着就有几个人推着衣服、鞋子、帽子进来。
因为不确定少女的鞋码，安妮特让人各个鞋码都准备了几个款式。
她这次没敢盯着少女看，而是将视线转向高大挺拔的男人，语气恭谨地询问“先生，您看这些合适吗”
公主；“”
不是给她送衣服吗为什么要问殷衡合不合适搞得好像她是穿给殷衡看的一样。
殷衡侧目，瞥了身边满脸郁闷的女鬼一眼“让她自己选。”
安妮特这才又看向男人身边的少女“小姐”
她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转过来，公主放心了，还能看到就好。
公主好奇地看向挂在架子上的衣服裙子，端庄的、艳丽的、素雅的、清纯的、性感的都有，另一个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鞋。
其实这些只是用来打掩护的而已，公主根本穿不了。
她的衣服全是自己画出来的，但殷衡家里没有女人穿的衣服，如果她待会儿换了一身打扮出去，估计安妮特就开始怀疑了。
公主挑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裙，又选了一双看起来大小合适的鞋子，弯起眼眸对安妮特笑道“谢谢你，安妮特，这些就可以了。”
少女声音清灵娇啭，无比悦耳，像一只百灵鸟。
安妮特没想到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可能是先生提起过。
她温和恭谨地对少女回以一笑“小姐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等他们出去后，公主将衣服鞋子收入空间，随即，她面前就浮起宣纸、毛笔和颜料。
发现有一道冷锐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公主赶紧伸手把东西拿在手里，转头看着男人狡辩道“哎呀，殷衡，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关系的，人多的时候我不会忘记的”
殷衡没说话，犀利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公主有些心虚了。
她眼睛左右瞄了瞄，发现书桌上放着几个盒子，立即转移话题“咦，殷衡，这是什么”
公主走过去，打开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是成套的首饰，非常雅致漂亮，安妮特真是体贴又周全啊。
她好奇地打开了最大的一个粉红色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套非常性感的胸衣和内裤。
“啪”
公主猛然盖上盖子，转头看向男人。
很明显，男人已经看到了，因为她看见冷漠威严的殷衡竟然怔愣了一下。
安静地对视了一秒，极尽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公主忽然把东西全部收进空间“殷衡，我回去再画”说着，她眨眼就从原地消失了。
殷衡矗立在原地，幽黑的眼睛看着慕容蓁仓皇消失的地方，勾了勾唇，神色有些莫名。
他抬起手，打了个电话，醇正的美式英语听起来低沉悦耳“去办一个身份”
半个小时后，画好衣服的慕容蓁，磨磨蹭蹭地从空间里飘出来。
殷衡挑眉看她。
他坐在办公椅上，姿态从容而随意，这一挑眉，公主立即淡定了，不然就好像输了什么似的。
她把画纸和黄符交给了殷衡，等他焚香烧掉，才摇身一变，换上了新的衣服，浓密的乌发也披泻下来。
公主跑到衣帽间，对着镜子照了照，对于自己的新装扮很满意。
下午，等殷衡出门的时候，慕容蓁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她也要跟着出去
殷衡淡淡地瞥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
慕容蓁举起手“殷衡，我发誓，不会捣乱的”
对女鬼的话，殷衡一个字也不信，见她乌黑清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殷衡抿了抿唇，“如果让人察觉异常，我没空帮你收拾烂摊子。”
“不用帮忙，我会自己收拾的”公主弯了弯眉眼，殷衡这是答应带她出去了
但是看男人眼神毫不掩饰的不善，她立即改口“不对，是不会弄出烂摊子的。”
其实公主完全可以不听话，肆无忌惮地出去，像她这样的鬼魂，和尚道士奈何不了，子弹武器也奈何不了，但前两次的教训已经告诉她，这样做会连累别人的。
如果做出什么轰动的事情，殷衡会跟着永无宁日。
陆锦然站在车外面，正准备拉开车门，动作忽然一顿，他看向殷衡身边的少女，两人看起来靠的很近。
少女的容貌无疑是让人惊艳的，陆锦然只怔愣了一下就移开了目光，先生不喜欢别人窥伺他的东西。
不过，这少女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什么人刚送来的礼物
他不认为先生是会被美色迷惑的男人。
陆锦然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先生，”他又看向少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慕容蓁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开口“我是慕容蓁，你可以叫阿蓁。”
“慕容蓁”是她的闺名，西燕皇宫化为灰烬，这些记载也消失了，世人只知道她的封号“宜蓁公主”，说出这个名字也没什么。
陆锦然视线转向威严沉冷的男人，见男人没有对少女开口说话而露出不悦，从善如流道“蓁小姐。”
他当然不会愚蠢地叫阿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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