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苑站在门口, 一脸敌视地瞥着醉酒的周烟。
景修没看景苑, 起身弯腰将周烟抱起来,走去后面床上,将人放进被子里, 他坐在床边,看了眼周烟, 一会揉了下太阳穴, 走到门口,看着景苑, “跟哥出来。”
景苑脸色难看跟了出来。
景修一手插着西裤口袋, 一手去揉景苑的头, 又说了一句, “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周烟姐喝醉了, 不知道怎么闯进来了, 倒在了我身上。”
景苑挥开景修的手, 双手抱胸, 转过身背对着景修, 语气激烈,“景修,你说这话糊弄我呢周烟姐怎么会无缘无故闯进你的休息室, 还有既然她喝醉了又怎么会从一楼跑到二楼来”
景苑说, “景修, 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对周烟姐的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
景修嘴角浮起抹苦笑,他低声,“景苑,这些话不能在二哥面前胡说。”
景苑一下转头看着景修,“我可以不说出来,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想对周烟姐做什么我要听真话。”
景修避开景苑的视线,他笑着,“我说过了,真的没想做什么”
景苑眼睛陡然红了,“你还骗我刚才你眼里明明全是周烟姐景修,我讨厌死你了”
说完,景苑便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肘弯,哭起来。
景苑个子小,蹲下来就小小的一团。
景修走近她,跟着蹲下来,无奈笑了声,手压在景苑的头上,“别哭了,我不是骗你。”
他只是在骗自己。
景苑抬起头,一张精致小脸上全是泪,她抽了下鼻子,嗓音微弱,“景修,你别喜欢周烟姐了好不好她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景修却没答这话,“好了赶紧擦干鼻涕下去吧,这里没人,你周烟姐喝醉了,我在这看一会。”
景苑眼看着又要流眼泪,她努力仰了下头,将眼泪憋了回去,说,“不行。你下去,我在这里看着周烟姐。”
景修知道景苑怕什么,他揉一下她的脑袋,也没多解释,只说,“那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别让人进这个房间。”
景苑推开他手,“你快点下去。”
景修起身下了楼,景苑蹲在墙边,抬手抹干净了眼泪,才起身进了房间。
景苑站在床边,看着周烟许久,才拿起周烟的手机,找出宋星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没一会,宋星找过来。
景苑帮忙把周烟放到宋星背上,让宋星背了下去。
凌晨四点多,周烟醒过来,是在积山园的房子里。
宿醉醒来,周烟脑子很疼,嘴巴很干,她坐起身捶了下脑袋,嗓子干哑喊了一声,“宋星”
宋星在客厅沙发上睡着,卧室门没关,听见周烟的声音,宋星醒了,走过去,将卧室的灯打开,“阿烟,你醒了”
一下子亮起来的光线闪了下周烟的眼,她抬手挡了下,轻声,“嗯”了声。
她问,“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宋星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说,“是景苑告诉我你喝醉了,我就上楼把你送回来了。不过阿烟你这次怎么那么没分寸喝醉了”
周烟抿了几口水,想起晚宴上的事。
虽说她从头到尾没有抱过看任小凝笑话的想法,可是她想跟沈随分开,终究是利用了任小凝,她本意不想牵连不相关的人,可还是有人受了牵连。
她只是对任小凝有些愧疚。
不过这些话,周烟没跟宋星讲,她摇了下头,说,“不过是宴会上玩的开心,忘了点分寸。”
宋星记得景家人也在宴会上,以为周烟是跟老朋友玩的嗨了,也没多想,“哦”了声,说,“你继续睡吧,昨晚上陈导也喝了不少,明天上午剧组估计不能正常开工,等到中午我再喊你。”
周烟“嗯”了声。
宋星出了卧室,又将顶灯重新给她关掉。
卧室又恢复成一片黑暗,周烟安静坐了会,要躺下时,手机震动一声。
她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点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着景苑。
周烟点了同意,下一秒景苑发来一条消息,
周烟姐,晚上八点xx会所,我有事要跟你说。
周烟跟景苑的关系不是很熟悉,她不知道景苑有什么事当面告诉她,但她没拒绝,回过去一条消息。
好。
景苑没再回复。
周烟退出景苑的聊天界面,要关掉手机是,微信界面上,叔叔两个字闯入她眼里。
她跟沈随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那晚,她帮任小凝约他,他毫不知情回复的一个“好”字上。
周烟看了会手机界面,闭了眼,身体往后倒,脑袋身体全部埋进被子里,要昏睡时,脑子里才隐约飘着一句话。
他大概是真的对她失望了。
下午两点,宋星才将周烟喊起来。
开车过去剧组,剧组里没来多少人,任小凝请了假,没了对戏的人,周烟下午的工作很轻松。
再加上,傍晚又下起了小雨,郾城的深秋冷的入骨,陈荣胜便喊了收工。
宋星最近也感冒了,周烟带着宋星去吃了顿晚饭,才让宋星回了公司,她自己开车去了会所。
由服务生领着到了包间门口,周烟推门进去的时候,瞥见里面的人一愣。
包间里陈意正在说笑,话是对景苑说的,“你这丫头叫我们来,又不说有什么事,干耗着有什么意思”
景苑说,“再等一会,还有人没来。”
陈意刚想问还有谁,包间的门就被推开,景苑抬头看过来,脸上浮起一个假笑,“周烟姐,你来了。”
周烟目光在包间里转了圈,她目光落在坐在沙发角落闭目养神的沈随身上。
她似乎有四五天没见他了。
沈随听见景苑喊她的名字了,狭长深邃地凤眼微微掀起,眸光落在她身上。
周烟默了会低下眼,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景苑几步过来,一下扯住她手,将她扯了进去。
景修自从周烟出现,又看见景苑对周烟外热情,他心里隐隐有察觉,往景苑方向走了两步,抓住景苑的手腕,嘴角照例温和笑着,话确实在警告,很低,“景苑,你别胡闹。”
景苑仰着头,甩开景修的手,莫名说了一句,“景修,我不胡闹,你永远也不会放下周烟姐。”
景修想拉景苑出去,景苑躲开一步,跟周烟面对着面,突然扬声,说,“周烟姐,你别在跟景修哥见面了好不好”
周烟被沈随的眸光盯得有些晃神,又突然听闻景苑说这话,她有些迷茫,“你说什么”
景苑说,“周烟姐,你看不出来吗景修他喜欢你,就算你嫁给了沈随哥,他还是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
包间里一片寂静。
周烟怔住了,陈意也一样,傻在原地。
只有沈随原先慵懒倚着沙发的后背坐起,两腿岔开,手肘撑着膝盖上,去拿酒。
景修脸色沉下来,握住景苑的手,力度很大,“景苑够了回家”
景苑手被景修攥的生疼,她眼睛红起来,咬着牙用力甩开景修的手,冲着景修喊,“景修,你才够了景修你以为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没有人知道吗我都替你羞耻”
陈意回过神来,见景修脸色苍白,他冲景苑喊,“景丫头,景修他是你哥,你别太娇纵。”
景苑对陈意的话充耳不闻,眼泪不断流下来,她嗓音低下去点,说,“景修,两年前周烟姐离开沈随哥,不止是因为程曼丽,也有你的原因吧,你明明知道你要是把真相告诉周烟姐,周烟姐就不会冲动,一气之下出了国,那时你是不是就想着,周烟姐离开了沈随,你就有机会了,是不是”
景修低下头,轻声,“景苑,够了。”
陈意听见程曼丽这个名字,忙起身扯着景苑,“你说什么当年小周烟离开是因为曼丽”
景苑动了下手腕,对着陈意笑,哭的一片狼狈地脸上带着点同情,“陈意哥,我们这几人就你最傻,被程曼丽骗的团团转还以为她就是个单纯不知世故的小仙女,当年周烟姐父母去世,周烟姐说她父母因为程曼丽才死的,你不信,别人都不信,其实景修早就知道,因为当年周烟姐跟才程曼丽对峙打架,景修他听完了全部,可是他从没跟你们说。”
陈意懵在原地,“所以小周烟的父母真的是因为曼丽才死的。”
景苑突兀笑了下,语气讥讽,“何止呢你的曼丽一点不知道感恩,还奚落周烟姐的父母蠢,人家都说死者为大,程曼丽这人真的是烂到极点。”
陈意脸沉了点,“那小周烟当年离开二哥又跟曼丽有什么关系跟景修有什么关系”
景苑看向回过神来的周烟,问她,“周烟姐,你离开沈随哥是因为什么”
包间里除了景修,几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周烟身上。
周烟低着头,谁也没看,许久许久才轻声,说,“程曼丽说她跟沈随哥在一起了。”
陈意率先轻笑出来,“小周烟是你脑子笨还是当时眼瞎了当时二哥明明一点都不搭理曼丽的”
周烟抬头,黑珍珠似的眼睛直直盯着陈意,没有焦点,她说了一句,“我看到了程曼丽亲了沈随,”她侧头,视线越过景苑,落在沈随身上,“沈随他,没有推开程曼丽,他接受了她的亲昵。”
陈意沉默了。
当年周烟的父母亲一天之内全部去世,只剩下她一个女孩子,她本来有父母宠爱可以肆意长大,可是没了父母的她,受委屈了摔疼了,再没有人能过来抱着她哄着她,那时的周烟就像是一根摇摇欲坠、风一吹可能就会散的蒲公英,是沈随过来她跟前,充当起她的一面墙,帮她挡风遮雨,她把沈随看的像命一样重。
可是沈随背叛了她,他对别的女人好,他不拒绝程曼丽的亲近。
在她心里,替她遮挡风雨的那面墙,就在她瞥见他没推开程曼丽的一瞬间,轰然倒塌。
陈意看向沈随,目露迟疑,“二哥”
沈随坐在沙发上,嘴角咬着烟,凤眼漆黑,说了一句,“我没跟程曼丽亲近过。”
周烟情绪却像是崩掉一样,她一下红了眼,说,“你有沈随你就有那天圣诞夜你约我出来玩,结果我亲眼看到程曼丽挤进你怀里,她亲了你,你没推开”
沈随像是陷入了记忆里,一会,他嗓音很低,说,“那天,我以为是你。”
周烟眼角深红,她嘴巴抿紧,“沈随,你撒谎,我跟程曼丽一点都不像,你骗我。”
沈随搁下酒杯,像是回忆,“那天你从背后抱住我,说要玩一个游戏,我说好,然后你拿了一个丝巾从后面遮住我的眼,然后亲了我一下,便走了。烟烟,那是你的声音。”
周烟收拾了下情绪,眉眼低着,看着地板,“沈随,你是在编故事吗”
沈随没接话。
景苑却看向在一边沉默许久的景修,她轻笑,“哥,你不觉得你该说点什么吗”
景修看了眼强忍着哭意的周烟,两年过去,她还是没忘记那天圣诞节沈随跟程曼丽的亲昵,一提眼睛就红,他张了张口,嗓子很哑,他出了声,“小周烟,对不起。”
“其实那天我也在场,程曼丽来跟你炫耀完走了之后,我跟了上去,问程曼丽她在做什么程曼丽说她跟二哥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我跟二哥在一起玩那么多年,我知道二哥是不会喜欢程曼丽的,我威胁她说要带她去二哥跟前对峙,她认了怂,说是模仿了你的声音才亲近了二哥,我看你那么伤心本来是要告诉你真相的,可是,小周烟,是我私心太重。”
程曼丽看出来他对周烟的心思了,她说,要是想得到周烟,最好不要告诉周烟。
他这二十多年从没瞒过骗过沈随什么事,唯独在对待周烟的感情上,他失了心智,让这件事的真相烂在了心里。
周烟听完,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打颤。
从头到尾,她、她是冤枉了沈随吗
陈意听完,世界观像是被颠覆了,他背着手站在景修跟前,重重叹了口气,
“景修你糊涂了。”
景修无奈笑着,“陈意,我也不过是喜欢了一个女孩子,只不过喜欢错了。”他说完,走到沈随跟前,嗓音沙哑,说,“二哥,对不起,你要打要骂,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沈随手指间的烟燃到尽头,火星隐约灼烧到他指腹,他将烟掐灭,指腹有火烧似的痛感,他后背靠着沙发,眉眼隐在暗中,他声线未明,说,“景修,要是两年前,你可能竖着走不出这个包间,不过现在,不会了。”
景修不知道沈随话里的意思,抬头怔然看着沈随。
沈随陡然起身,拿起外套,从景修身边擦身而过,路过周烟时,他步伐微停,忽然笑了下,漆黑凤眼微微敛着,也不像是真的在笑,他嗓音很哑,
“烟烟,这两年,叔叔还真的是很冤。”
说完,他大步出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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