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五十八章

小说:[综]无个性英雄 作者:福袋党
    米歇尔被列克星敦瞄准了。

    最初她还没有觉得什么, 只是觉得大家对她的恶意变多了这没关系, 米歇尔从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她上一次有朋友还是在小学的时候,对方也没有个性,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一起玩总是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很多, 米歇尔还记得那个男孩是一个白黑混血, 他搭的乐高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而且比别人更酷,米歇尔很喜欢他。

    但米歇尔的父母不喜欢他,他们觉得男孩之所以没有个性,是因为他生而有罪,被神明抛弃了。

    “那我也被神明抛弃了吗”彼时的米歇尔问。

    她虔诚的基督教父母沉默了一会儿他们的沉默很短暂,但仍然让年幼的米歇尔感到了不安, 好在他们最后还是拥抱了她, 尽管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给她答复。

    再后来,那个男孩因为抑郁症退学了,他们一家要搬到加拿大去。走之前,那个男孩送给了她一座乐高小教堂,教堂门口站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姑娘, 那个发色其实不太像她,米歇尔觉得她太好看了更像凯伦卡特,但她还是一直珍藏着。

    这段信息量极大的剧情被塞在了米歇尔早晨起床时的回忆里, 很快窗边明媚的阳光就被学校的日光灯所取代, 而米歇尔的遭遇也在随着这种画面色调的变化愈发糟糕。

    接下来是一个很长的连贯镜头, 阿方索对镜头的掌控能力在这段剧情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些霸凌桥段明显发生在不同的时期,但阿方索将它剪成了一条类似长镜头那样一镜到底的感觉。

    镜头的最开始在教室,女主角从洗手间回到座位上,笔记本上被写满了“bitch”、“stty oser”之类的词汇,她在一种全然无能的恼怒和委屈中撕掉了它们,而周围的同学们则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然后她离开了教学楼,往回宿舍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外面的光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暗示着观众不同节点之间的时间差。

    忽然有一个女生走过来和她挤一条道,然后把她狠狠地撞到地上。虽然被撞倒的是米歇尔,可她却能表现得比米歇尔更加生气,她小声辩驳了一句,于是就有好几个女生走过来把她围得密不透风,等她们离开后,镜头上米歇尔头上被揪掉了一撮头发,然后一个踩着滑板的男孩路过了她,大喊着“秃头的米歇尔”,并且为自己的幽默感到洋洋得意。

    回到宿舍,来到公共浴室洗完澡后,米歇尔发现自己的内衣不见了,t恤胸前被剪掉了两块,于是她只能裹着浴巾狼狈地逃回寝室,一路上所有女生都在看着她,肆意、嘲弄地大笑着。

    在镜头中,米歇尔的脸色越来越憔悴,逐渐接近观众们之前在法庭上看到的那个她,霸凌在升级,从起初的言语侮辱到后来的实质性伤害显然教会了她仁慈和忍耐的神明不知道该如何制止这种恶意。

    在看到凯伦卡特差遣手下的女孩,用烧红的美工刀去烫米歇尔的头发时,现场所有观众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即使是看过正义一枪同一场景的佐仓千代都感到了难受。

    阿方索没有把直接的暴力画面拍摄出来,而是镜头对准了光影交错的地面画架在女孩的挣扎中被推倒,红色的颜料溅在了女孩的影子上,也溅到了油画中央的圣母玛利亚,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浸泡在了海里,变得朦胧而不真实,只有刀刃烧断发丝的滋滋声在此刻异常清晰。

    千代在这种细微而刺耳的声音下感到了些微的不适,像是有一杯冷掉了的咖啡在她胃里翻腾。

    在女孩的头发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之后,一直冷眼旁观的凯伦终于有了动作。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走到米歇尔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次别和我穿同样颜色的鞋子了,好吗”

    米歇尔没有回答,她的半个脑袋还被按在油彩罐里,只是颤抖着发出了呜咽。

    “走吧,姑娘们。”

    凯伦拍了拍手,女王蜂的奴仆们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她们脚下的红色鞋印一次又一次地踩在了玛利亚的脸上,那张慈祥的微笑在杂乱的红色线条里变得古怪而渗人。

    过了一会儿,米歇尔坐了起来,伴随着女孩嘶哑的哭声,油彩罐倒了下来,红色的颜料像是一条逶迤的血河,彻底淹没了圣母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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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走了,明天见”

    “哦,朱音今天走得很早呢。”一个女生发出揶揄的笑声,“难道说已经把夜岚学弟拿下了,要去约会了吗”

    “什么呀你们真是的。”她故作苦恼地嗔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们,“不是啦,是约了以前的朋友。”

    其实电走朱音对夜岚稻佐的攻略并不顺利,夜岚本人性格带着一点异性绝缘体的感觉,而且他们还差了一个年级,平常碰不太到,电走朱音对这件事一直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应该在国外多“休养”一年的。

    不过,同学的这种刻意讨好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愉快,最近玄雾秋子的事情唤起了她的一些回忆,让她这几天都过得很不快活,直到回归了现在熟悉的环境,回到这种平静又充满了优越感的快乐中,她才稍稍卸下了一些心头重负。

    但这种放松的感觉在看到重消惠那的一瞬间又消失了,甚至变得更加沉重,更加不可言说。

    她把见面地点约在了一个偏僻咖啡厅的包房里,重消惠那到得比她早。刚推门的时候,她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重消惠那太瘦了,像是一副套在人类骨架外面的皮子,她的眼下是一片深深的黑青色,衬着她本来就有点外凸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恐怖。当电走朱音和她对上视线时,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具会眨眼睛的尸体。

    尽管内心是惊涛骇浪,但电走朱音仍然强装镇定地走到了这个昔日的跟班面前,她希望自己此时看上去足够咄咄逼人,好让她顺理成章地掌控话题的主导权。

    “很久不见了,惠那。”她说,“你看上去过得不太好。”

    重消惠那的精神似乎有点不太正常,她恍惚地怔了很久,像是在等待遥远的游魂回到这具躯壳中,那双暗色的瞳孔逐渐对上焦距后,她朝着电走朱音扯了扯嘴角。

    “我为什么过得不太好,朱音不知道吗”她轻声道,压抑得极其平静的语气蛰伏着无声的疯狂,“我啊,知道朱音来找我是为什么哦”

    她身上那种几乎遏制不住的怪异感令电走朱音有点心惊胆战,她在桌子下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软肉,才勉强定下神。

    “你知道秋子自杀的事情吧”她说,“肯定不是什么自杀,我前几天才和她见过面,那时她根本没什么自毁的倾向,要说自杀,肯定也”

    意识到自己差点把心底话全部倒出来,电走朱音及时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肯定也不会回樱礼自杀。”

    “是啊,我知道朱音和秋子这两年一定过得很好”她慢慢地、慢慢地笑了一下,表情里带着一种突兀的天真感,“除了每年会收到那个视频之外。”

    电走朱音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刚刚说视频你也收到了”

    “是呀。”她甜甜地回复她,“因为我们都是凶手啊,朱音。”

    “你、你瞎说什么”电走朱音站了起来,扶手椅因为她的动作而倒在了地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当初没有想变成那样的还不是怪你把事情做得太过分,鹤崎谷花才会跳楼自杀”

    “因为我”重消惠那神情呆滞地重复了一遍。

    “当、当然啊,校方当初也做出了公正的判断,给予了你应有的惩罚”

    “因为我”重消惠那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下来,看上去就像她脸部的骨骼已经要挂不住那张薄薄的人皮了。

    她也站了起来,死死地抓住了电走朱音的手。女生的手瘦得像树枝一样,但还是把电走朱音勒得生疼,她本能地放出电流想要吓退对方,但重消惠那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她看起来更加神经质了,睁大的眼睛没有聚焦,却又恰如其分地对准了电走朱音的脸。

    “因为我连你也觉得是因为我”她嘶哑地冲她咆哮,“只不过两年而已,连你也能和玄雾那个婊子一样骗自己了只有我被惩罚,是因为做错事的人只有我一个电走朱音,那几个视频还没叫醒你吗你看看里面那张可怕的嘴脸,那个就是你你也是凶手,和我一样的凶手你之所以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是因为你他妈的姓电走,你是财阀的大小姐,可以随随便便找一个替死鬼给你顶罪”

    在恐惧和怒火的双重压力下,电走朱音也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地吼了回去“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什么都没给你”

    “是啊,施舍一样地给了我一点打发乞丐的钱,然后自己以心理治疗的名义修学逃到国外享受人生。”重消惠那冷笑道,“电走朱音,当初为了讨好你,我立刻就和鹤崎谷花断绝了朋友关系,哪件我做的事情不是你吩咐的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又有哪件没做到我就差像条狗一样舔你的脚了,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想威胁我”电走朱音眯起了眼睛,“是你每年在鹤崎谷花的忌日给我和秋子发视频秋子的死和你有关系”

    闻言,重消惠那身上的戾气消失了一些,又露出了那种甜蜜而神经质的表情“怎么会当初的录像全部都被删掉了,是你家请的专业人士处理的,当初朱音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电走朱音其实也不相信对方敢这么做,她很了解重消惠那,一个只会暗中憎恨而从不敢真正动手的可怜虫,当初她还没有费多少心思,对方就主动抛弃鹤崎谷花眼巴巴地贴了过来,这也是她一直重视玄雾秋子多过对方的原因后者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而且家世也和她接近,而重消惠那只不过是一条好用的平民狗而已。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不会轻易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出于一些复杂的原因,她这几年对自身情绪的掩饰能力提高了很多“不是你还会是谁”

    “谁知道。”重消惠那低低地笑了起来,目光毫无目的地看向上方,像是一个无忧无虑地孩子在看着天上的星星,“说不定是鬼魂呢”

    “别闹了,惠那,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电走朱音双手抱肘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姿势,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冷静,“你在外面也是这样的吗”

    “什么”

    这次她没有嘴下留情“像一个疯子一样。”

    “嘻嘻,不是的呢,朱音。”她说,“你看,只有我们才了解彼此最丑陋的样子”

    她稍稍松开了一些力道,将一开始的钳制转为了双手紧握。

    “一起来地狱吧,朱音。”她几乎是满含柔情地看着她,“你看,每年的这个时候,谷花都会发消息给我们”

    “够了闭嘴”电走朱音甩开了她的手,“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做什么小动作,重消惠那,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在她摔门而出前,重消惠那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朱音真是的,说得好像我这几年过得很好一样。”她听到对方低低的轻笑,“只有大家都过得不好,才公平呀呐,朱音”

    砰

    电走朱音狠狠地合上了门。

    而在重消惠那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身体倏地瘫软下来,后背沿着包厢的门无力地向下滑落,最终跪坐在地上。

    她看着走廊墙上充满情调的鹅黄色壁灯,正前方是拉斐尔的椅中圣母的仿画,电走朱音凝视着玛利亚恬静温和的面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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