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深雪关上大门,转头正要往卧室的方向走,就看到刚从客房里出来的相泽消太。
“老师,”她条件反射地叫人,然后反应过来,连忙给对方让开了路,“是要走了吗?”
“啊。碗我放在桌子上了,你最近……”相泽消太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问,“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吧?”
织田深雪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作为雄英的学生来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估计已经休学了。”她顺口开了个玩笑,“您就放心吧。”
其实这话问出来并没有什么意义,但相泽消太也不好说,自己究竟该问什么。他毕竟是个三十岁的大男人,面前的女生勉强也算他的学生(至少是一个学校的),这会儿又是三更半夜。
要说一点都不尴尬,那纯属自欺欺人。
如果不是由于某些非可抗力因素,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师德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的相泽三三,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个“非可抗力因素”,就是织田深雪的“个性”。
其实在过去的一年里,两人这种半夜独处的情况,也算是有过三回了。
第一次是去年年底的时候,雄英快到期中考试的那几天。某天晚上织田深雪放学回家,就在自家门口,看见了躺着昏迷过去的男人。
当时织田深雪还不认识对方,但她的反应非常淡定——把对方扛起来,拖进家门,然后丢进了客房里。
就像这次一样。
毕竟,虽然是完全陌生的人,但类似的事情早就不止一两次了——从某一天开始,织田深雪就不断地在回家的路上、甚至是家门口,捡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人。
他们的共同点是:被发现的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并且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或者体力不支的虚弱现象)。
看起来没有一个像是正常人。
一切的起源,大概是从她十岁那年、龙头战争结束之后。
织田深雪不知道,是不是那段人人自危的时期,激发了她原本潜伏的能力。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从在一年不断出现的变故之后,确认了自己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按照能力的划分标准来说,应该属于“个性”的一种。
最初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十岁的织田深雪对着昏迷的人愣了半天,然后打电话给织田作之助。很快后者往家里赶,并告诉她拨打救护电话。
等人被送去医院之后,摸着她的脑袋说,大概是附近的住户吧。
然后,织田深雪再没见过对方。
等到类似的情况第二次、第三次、第四五六七八次出现,织田深雪也快小学毕业了。家里因为多了五个孩子而换了住处,搬到了某家西餐厅楼上的租房里。
而织田深雪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昏迷人士,也从“打个急救电话”,逐渐变为“看着没啥重伤就放一边,等对方醒了自然会走”。
改变的原因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某次对着又双叒叕一个昏迷的陌生人,正准备拨电话的时候,按键的手被人掐住了。
当时织田深雪疼得叫了一声,就感觉抓着她的手瞬间松了下来。
几秒之后,那个半靠在墙上、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高的小个子男生睁开了眼睛,和少女四目相对。
……眼睛好蓝。
这是织田深雪的第一个想法。
……挺好看的。
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
十岁出头的少女,正处于对异性出现审美萌芽的时期。除了织田作之助之外,这是她见到第二个蓝色眼睛的异性,又和织田作之助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似乎……更加的明亮、锐利和锋芒毕露。仿佛瞳孔和虹膜都带着高光,随时都能爆炸燃烧起来一样。
是一种让人脊椎发麻的生命力。
于是织田深雪呆住了,完全忘记了应该打电话这回事儿。掐着她手的少年目光在周围一扫,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疑惑,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抱歉,”他说,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就像还没脱离变声期的沙哑,“请问这是哪里?”
那是织田深雪两年多以来,第一次和自己“捡”到的人面对面的进行交流。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她了解到了一件事。
“也就是说,你在昏迷之前,并不是在我家门口?”
织田深雪自己就是小孩,对方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因此她没用敬称,而是以平辈的语气提出疑问。
少年显然也不怎么在意这个,点了点头之后,说了个地名。
——也不算远。距离织田家的坐标,大概有个几百米的样子。
但是,就算只有几百米,昏迷的人也不可能自行移动。
少年看到织田深雪从一开始的惊讶,后来转向思考,最后似乎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少女露出有些迟疑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
“难道说,这是我的‘个性’吗?”
在自家门口刷新出各种男女老少整整两年之后,织田深雪第一次去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面前自我介绍叫“中也”的少年,也没能给她提供更多的信息。
“我只是从这里路过,然后……就不记得了。”中也说,中间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但很快掩饰了过去,“再次清醒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条件反射就……”
他的目光落在织田深雪的手腕上,看着那被掐出来的一片红痕,表情变得有点尴尬起来。少女摇了摇头表示无所谓,然后继续大胆发散:
“如果这真的是个性的作用,难道是在一定范围内选择对象,然后放到我家门口?”
说完她皱了皱眉,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是什么沙雕个性。”
中也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织田深雪继续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再次看向他:“除了失去意识之外,中也你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吗?”
“要说其他的话,我、那个,之前受了点伤。”中也说,“不严重,就是之前在两条街外,胳膊被划了一下,本来打算去医院的。”
他这段话说的完全称不上流利,简直就像是现编了一段。但织田深雪的注意力被他脱掉外套之后,短袖下方露出的那条伤口吸引了过去,因此忽视了可疑之处。
“我觉得也不算轻。”
观察完对方的伤口之后,少女认真的表态。
那道伤大概有十厘米长,确实不算很深,血已经基本凝固了。因为外套比较宽松,又是不吸水的材质,从外面连一点血痕都看不出来。
“总之,还是包扎一下吧。”
由于织田家一家之主的工作性质,虽然只是港黑的底层成员,但偶尔还是要去清扫个战场、和其他组织的喽啰火拼一下什么的。
不过难度不大,织田作之助基本没受过伤。在深雪的记忆里,最严重的一次,也就和眼前中也的情况差不多。
毕竟以前也帮老父亲处理过几次伤口,织田深雪对抹个药递个绷带之类的事,还算得上熟门熟路。药擦完之后对方把外套一披,表示自己恢复能力很强,不用裹绷带。
织田深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最后败在了那双湛蓝的眼睛里。
……真漂亮啊。
她又一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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