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世子他好南风

    祝弈君的脸上显现出一夜未睡的疲态。

    这疲态是为了谁, 现下神清气爽、身上无一丝醉酒后遗症的宁致心知肚明, 他把想起身的人按回床榻,难得体贴一回,“你先在我寝殿歇着,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说罢, 他着里衣出了寝殿。

    守在门外的元宝听到里面的动静,正想上前询问王爷是否需要他进去伺候, 不想下一瞬自家王爷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走了出来,他眉心一跳,连唤人上来伺候着。

    宁致漱口的时候, 总觉得嘴巴有点肿,嘴里还有股子蜂蜜味儿。

    他琢磨着难道是他喝醉后干了什么事吵着闹着要蜂蜜吃了

    宁致按下心头的疑惑。

    午膳厨房准备的是清淡的养胃粥,他尝了一口, 甜而不腻,很是可口, 很符合他的口味。

    他喝一碗, 意犹未尽, 便叫元宝再备一碗, 顺便问了问昨晚他是怎么回来的,又做了些什么,祝弈君怎么会在这里。

    元宝小心地觑了自家王爷一眼, 心底嘀咕着这话他一个下人该怎么说

    难道说王爷您昨晚亲了人君姑娘, 还说人君姑娘的嘴巴不甜

    或者说王爷您昨晚醉死后, 是君姑娘把您抱回来的

    前者还好一些, 后者就有些伤王爷男儿自尊了。

    元宝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言词,道“是君姑娘送您回来的,也是她伺候您就寝的,对了,这粥也是君姑娘天不亮就起来给您准备的,说您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对胃不好,喝点儿粥养养胃”

    宁致握着调羹的手顿了一顿,“我昨晚可有要过蜂蜜”

    “并无,不过君姑娘要过”

    “”宁致放下碗,脑海里零星闪过一些画面,是他走出酒馆后,遇到祝弈君的,他揉了把脸,神色复杂的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养胃粥,总觉得事情在往一个他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事实证明宁致的第六感并没有错。

    祝弈君下午起身后,找到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宁致。

    宁致这个王爷当的是相当任性。

    一般朝廷封的王爷到了封地就藩,有野心的宴请封地的各处官员笼络人心,没野心的吃喝玩乐,斗鸡遛狗。

    宁致大概是属于后一种,但他鲜少有闲情去吃喝玩乐,也就偶尔随王清源去百花楼喝杯小酒,听听小曲儿。至于公务,江南属于富庶之地,京城盯着这边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小事儿到不了他面前,大事儿根本就没有,几个月下来,也就一摞拍马屁的册子。

    他看的正无聊,想着是不是该出府找王清源喝上两杯,祝弈君来了,一来就问他这么句话,“你昨天说不赶我走,叫我想住到何时便住到何时,这话还作数吗”

    宁致放下手中的册子,抬眸迎上祝弈君的眼,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作数。”

    祝弈君的神色刚缓和了几分,宁致又道“不过我不长在府内,且你是女儿打扮,又不是王府亲戚,久居府内于你名誉有碍,你且回去与祝东骏商议一下,回头确定了再说。”

    祝弈君心中嘀咕他现在还有什么名誉

    下人都瞧见他夜宿宁王寝殿了,单凭这一点,他现在也算是宁王的女人之一

    一想到这个之一心头就有些堵的慌,可他没立场去提这事儿。

    祝弈君从书房出来后,换了身衣物去了祝东骏下榻的客栈。

    客栈里,祝东骏一脸震惊道“你不回京”

    “只是暂时的。”祝弈君心不在焉的抿了口茶,茶水入口微苦,叫他想起了昨晚宁王咬他唇瓣时,说的那个不甜。

    他想了想,放下茶杯,继续道“你回去后多多注意平郡王和二皇子,若这俩人有什么动静,你再通知我。”

    祝东骏一向为他阿姐马首是瞻,见他阿姐确实不想回去,抱怨道“你到底舍不得江南什么”

    “人。”

    “啊人什么人啊”祝东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半响突然道“阿姐,难道你”

    “我先走了,你也早些出发回京,免得被陛下知道你擅自离京,迁怒到父亲头上。”祝弈君取过幂篱,戴在头上,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客栈。

    祝弈君前脚刚走,祝东骏后脚便跟了上去。

    他远远坠在祝弈君的后面,亲眼看着阿姐进了宁王府,整个人都懵了。

    阿姐说他舍不得江南的什么

    是人对吧

    这个人

    他一双虎目凌厉地迸射向宁王府,这个人是

    祝东骏在宁王府外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宁王府大门终于开了,宁王一袭白衣,头戴玉冠,手执纸扇,风度翩翩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跟在宁王身后的,是着同样白袍的男子,男子容貌昳丽,过于出色的容貌显得有些阴柔,可他眉宇间的英气却又不会叫人误以为是女子,但那张脸

    祝东骏目眦欲裂地盯着自家阿姐浅笑晏晏地站在宁王身侧,俩人并肩而立,有说有笑,偶尔还能看到他阿姐用似水的眸子柔和地注视着宁王。

    祝东骏攥紧发痒的拳头,忍住暴打宁王脑袋的冲动,艰难挪开视线,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祝东骏一走,宁致敛起脸上的笑,转身看着祝东骏怒气冲冲的背影,拧眉道“你为何不直接与他说个明白”

    祝弈君跟着转过身,笑容不变地看着自家阿弟,“说与不说,总归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不小了,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我,总是要学着长大的。”

    着男装的祝弈君声音不复女装时的低柔细软,而是多了几分低沉暗哑,且他说话的语速不快,逐字逐句,像是在无形中为他的声音增添了几抹蛊惑的味道。

    宁致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道“跟上去看看”

    “还是算了。”祝弈君眉眼间盛着担忧,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叹息道“我母亲走的早,父亲常年在边关,是我一手把他带大的,他敬重我,事事以我为先,以前我还未曾发觉,只觉得他乖巧听话,这次我失踪,他找来江南,抱着我哭的就像个孩子,我才惊觉不妙。”

    “行了,去看看吧,就当是我想看他笑话。”宁致率先迈开脚步,不徐不缓地跟在一通乱撞的祝东骏身后。

    祝东骏咬牙忍着悲愤,跑出城,来到城外的小树林,见四下里无人,忍了一路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踢着小树苗,“阿姐你是个坏蛋,京城那么多公子哥你不要,偏偏找跟我有仇的宁王,找宁王就算了,你还瞒着我呜呜呜”

    “宁王有什么好的,花架子一个,连我都打不过”

    祝东骏长着一张硬朗的脸,哭的却像个小可怜。

    若是顶着软萌的脸,这伤心的哭声还能叫宁致心软一下,可现在

    宁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

    祝东骏一抹眼泪,赤红着眼珠子迸着凶狠地目光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射来,俩人目光相撞,宁致只觉得祝东骏这眼神凶悍的像只还未长大的狼崽子,可祝东骏却是新仇加旧恨,抡起拳头就朝宁致扑去。

    宁致巍然不动地摇着折扇,一旁的祝弈君擒住祝东骏的手腕,低喝道“阿弟,不可对宁王无礼。”

    “阿姐”祝东骏脸上的怒意一滞,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怒火,“阿姐,你、你怎么能帮外人呢你这、这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噗”

    “笑什么笑”祝东骏双手握拳,呲牙怒道“宁王,有种你跟我单挑,赢了我,我、我我就承认你是我姐夫,输了你离我阿姐远点。”

    宁致唰地一下合上折扇,摇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单挑”

    说罢,他抬起手,从暗处跳出来两个暗卫,“明知道打不过你,我还跟你单挑,你看我像脑子不好使的样子吗”

    祝东骏身手不错,但也没法与皇宫培养的暗卫比之。

    他左右瞧了一眼,见身边没人,涨红着脸挤出一句,“你、你卑鄙”

    “我这不叫卑鄙,我这叫仗势欺人。”说着,他想了想,“你不总说我仗势欺人吗,我要是不仗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欺负欺负你,下次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机会去”

    祝弈君暗暗拉了拉宁致的衣袖,宁致冲他眨了眨眼,对暗卫吩咐道“打断这臭小子的两条腿,叫他尝尝躺两个月不能动的滋味。”

    祝东骏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向他阿姐,“阿姐”

    祝弈君不忍的别开脸,“阿弟,阿姐也帮不了你。”

    一向把阿姐奉为天的祝东骏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天都塌了。

    他晃了晃身形,不敢置信的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阿姐,良久,他忽地大哭出声,“哇哇哇阿姐,我讨厌你”说着,他掩面跑了。

    祝东骏一跑,宁致轻笑了一声,摇头道“你阿弟怕是要恨死我了,说不定还会派人来套我麻袋。”

    祝弈君心中一凜,“不会的,我会看着他的。”

    宁致没有说话,他往回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毫不心虚道“在我离京之前,祝东骏被人拖巷子里打了一顿,你查到是谁下的手了吗”

    “没有。”他当初就是为了调查这事儿,才无意发现了平郡王与二皇子的事,为自己遭来杀身之祸。想到这一茬,他把事情简单的跟宁致说了一下,末了道“你属意谁”

    属意谁

    他一个都不属意。

    以前萧勉可没少仗着宠爱欺负他们三,今后他们三谁上位他都没好日子过。

    宁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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