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世子他好南风

    被祝弈君惦记的臭道士这会儿躲在炼丹房给宁致打下手。

    宁致准备改良丹方, 叫玄诚道人把管家送来的药材归置分类好, 自己则着手修改丹方的比例。

    玄诚道人一开始也不看好宁致炼的所谓美颜丹。

    他是江湖术士出生,如何不知丹药的危害

    所谓丹药,无论是养颜亦长生, 皆不过是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 尤其是长生丹,江湖术士以黄金、汞、铅、铜、硫磺、丹砂等为主要原材料, 在辅之珍贵草药炼成金丹,人食之即会中毒而亡。

    玄诚道人不过就是行骗混口饭吃,可不敢谋人性命。

    所以在宁王有炼丹想法时, 便以实告之,但宁王一意孤行,还打着他的幌子开辟了这间炼丹房。

    但叫他意外的是, 宁王似乎对药理颇为精通,且他的丹方与江湖术士的也大不相同, 尤其是上次那炉美颜丹, 叫他心热不已。

    他边归置药材边打量正伏案书写的宁王, 忍不住心头的好奇, 道“王爷,贫道能问个事儿吗”

    宁致正在思索药材的比例,听到玄诚的话, 头也不抬的道“说。”

    “您贵为王爷, 千金之躯, 何来这一手炼丹术”

    “知道好奇心太重下场会如何吗”宁致放下毛笔, 淡淡的扫向缩脖子的玄诚,满意道“现在还想知道吗”

    玄诚闭紧嘴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乖”宁致微微一笑,“好好干活,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宁致花了三日改良丹方,正着手开炉,管家来禀,说圣旨到了。

    时下三伏天,京城暑气难消,皇帝和太后一早便带着后妃皇子和大臣们去了秦山行宫避暑。

    以往每年萧勉皆同行,然今年宁致回了封地,皇帝初始没打算召见他,只是待了几日,总觉得缺点什么,就派人传圣旨,想叫他去行宫觐见,顺便把祝弈君也一块带上。

    宁致皱了皱眉,颇有几分不情愿。

    可不情愿还是得收拾东西准备随人出发。

    当晚,宁致吩咐元宝去寻一鼎小些的丹炉。

    炼丹事业,不可荒废,所以他打算带到行宫去,正好把他前段时间炼制的美颜丹献给太后,对了,玄诚道人和太医都得带上。

    宁致一一吩咐下去,刚得了空喝口水,就见祝弈君来了。

    他着一袭红裙,月华之下,款款而来,妖艳的吸人魂魄的妖精。

    宁致放下杯盏,倏地一笑,“所谓美人儿,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祝弈君抿了抿唇,道“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

    宁致眉峰一挑,展开双臂,“过来。”

    祝弈君愣了一瞬,随即一股巨大的惊喜涌入他的心房。

    他快步上前,目光在宁致的腿上停留片刻,随即安然坐下,试探性的勾着宁致的脖子,见宁致没有拒绝,又俯身凑上前,却又在即将触及对方的薄唇时停了下来。

    俩人额头相抵,彼此喷洒的热气紧密交缠,他眸色加深,嗓音暗哑,“美人儿想要一亲芳泽。”

    “有何不可”宁致蓦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捉住他的双唇,浅尝了一口,甜的

    宁致动作顿了一顿,旋即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缠着他的舌尖。

    皇帝避暑的行宫设在秦山。

    于京城不远,两日路程,于江南却有不少路程。

    宁致这一行人先走水路,再转山路,直到十日后,方才抵达秦山行宫。

    宁王抵达行宫的消息早早传到皇帝跟前,皇帝在与朝臣商议国事,太监总管来禀说宁王到行宫了。

    他不好为了宁王搁置国事,便吩咐太监总管待宁王过来请安时,先安排去偏殿等着。

    可等他处理了国事,唤来太监总管,一问才得知宁王根本没过来。

    皇弟不靠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萧勤还算能接受,正巧闲来无事,便摆驾去了清泉殿。

    清泉殿秩序混乱,小厮婢女忙进忙去。

    宁致着人把偏殿搁置出来,改成炼丹房。

    皇帝过来时,偏殿清理的差不多,宁致正待着人把丹炉抬进去,忽地听到一串跪地声,他扭过头,就见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宁致身着道袍,手执拂尘,身后站着同样着道袍的玄诚道人和戴着幂篱的红衣女子。

    祝弈君戴着幂篱,瞧不清神色,宁致与玄诚道人皆面无表情,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风。

    三人回过神来,玄诚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祝弈君曲腿行了一礼。

    唯独宁致,他见到皇帝,微微颔首,道“见过陛下”

    萧勉也没在意宁致的礼仪,他惊叹地量着偏殿里那鼎三尺高的丹炉,又见小厮婢女手中皆捧着各种名贵草药,啧啧称奇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说罢,他扫了一眼宁致身后的祝弈君,“就是不知皇弟可想好了如何跟母后交代。”

    宁致一甩拂尘,一脸高深莫测道“酒肉穿肠过,道法心中留。”

    萧勤先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笑骂道“好你个沽名钓誉的假道学过来,好些时日未见过你,随朕出去走走。”说完,似又想到了什么,“祝小姐也来。”

    三人出了清泉殿,来到行宫望月楼。

    萧勤着常服,站在朱兰前,负手俯瞰崇峻、绵亘的秦山。

    宁致牵着祝弈君站在他身侧,与之打量夕阳下的秦山松柏长青。

    山风阵阵,带起三人的衫摆和长发,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萧勤突然开口道“祝小姐,你觉得此处风景如何”

    祝弈君斟酌了一下皇帝的用意,道“壮丽翠秀。”

    萧勤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前方两棵苍松上。

    宁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凜,稍稍不满道“皇兄,别欺负他。”

    萧勤收回目光,凛冽的眸光在宁致脸上打量了一番,见他把祝弈君护在身后,脸上也不复之前的装模作样,忽地笑道“不叫朕陛下了臭小子,不过几月未见,还跟朕学会客套了。”

    他笑着抬手拍了拍宁致的肩膀,道“行了,带祝小姐去见见母后,母后等你一天了。”

    萧勤走后,宁致拧眉看向萧勤之前打量的地方,那是两棵苍松,处于山坡顶的粗壮苍松傲然于天,斜下方的青翠苍松布满松针的枝干向着山坡的方向延伸。

    宁致摇了摇头,多疑是每个上位者的通病,尤其是像萧勤这样的。

    萧勤今年不过三十五,膝下最大的儿子却与萧勉相当。

    看着长大的儿子整天惦记屁股下的椅子,才正值壮年的萧勤如何不变得敏感多疑起来

    祝弈君也看见了那两棵苍松,恍然大悟,隐在幂篱下的唇角刚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听身边的人感慨说“还是当闲散王爷好啊”

    感叹声过后,手心忽地一暖。

    他抬头望去,就见宁王微垂着脑袋,目光柔和的注视着自己,“你下辈子愿不愿意随我定居江南”

    祝弈君激动的唇瓣微颤,“我、我你、你这话何意”

    宁致笑而不语,带着他去太后的宫殿。

    太后得到儿子抵达的消息,早早在殿内候着,就盼着儿子一来,能早些见上面。

    可她左等右等,直到天色渐暗,也没等来儿子,以为是皇帝留住了人,便遣人去打听,才得知她那好儿子把丹炉也一并搬来了,这会儿正在指挥下人安置他的那些宝贝。

    太后一拍桌子,“这个混账哎哟,不行,哀家头疼,麽麽,快,快扶哀家进去躺会儿。”

    宁致到太后宫殿门口的时候,太后正头疼地躺在软塌上数落儿子的不孝。

    老嬷嬷宽慰道“殿下年纪还小,没个定性,等他娶妻生子了,便会懂事起来的。”

    “都弱冠了还小想当年,哀家如他这般年纪时,勤儿都好几岁了。”这半年太后为了小儿子简直是操碎了心,前头儿子差点被人打死,好不容易活过来说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之后又闹着要去封地。

    去了封地也不见来一封平安信,她老人家的心哟

    “麽麽啊,你说勉儿何时才能懂事啊”

    “母后,儿臣来了。”

    宁致免了门口宫人的礼,甩着拂尘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道“母后,儿臣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太后一听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的声音,惊喜地从软塌上站起来,还没展开笑颜,就见儿子穿着一袭道袍,手执拂尘,一副道人打扮地走了过来。

    堵在胸口的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拎起手边的瓷枕,狠狠地砸过去,“你这是什么鬼打扮”

    宁致拉着祝弈君偏了偏身形,瓷枕擦过他的肩膀砸在地毯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太后见他还敢躲,气急败坏道“采青,带宁王下去换身衣物。”

    宁致觑了眼太后气的不轻的脸色,乖乖地随宫女下去换衣物。

    太后缓和了神色,又见祝弈君举止大方优雅,心头这口气总算顺了些,慈爱道“祝小姐,到哀家身边来。”

    祝弈君取下幂篱,露出那张出色的容颜,柔顺乖巧地坐在太后的下座。

    太后抓着他的手,惊叹的打量着他那张脸,“无怪乎我儿为你痴迷,祝小姐这般天资,当可称得上我北萧第一美人儿。”就是

    太后的目光落在略微单薄的身形上,担忧的皱起眉来,几月过去了,也不见腹中有动静。

    不过没动静也好,祝小姐总归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这时传出喜脉,伤的是皇家和祝家的颜面。

    “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祝小姐不必自谦。”总的来说,太后对祝弈君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她握着祝弈君的手,从手腕取下一个通体翠绿的镯子,戴在祝弈君的手腕上,道“哀家与陛下商议过,待年底便招你父回京述职,届时将为你与我儿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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