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祝弈君惦记的臭道士这会儿躲在炼丹房给宁致打下手。
宁致准备改良丹方, 叫玄诚道人把管家送来的药材归置分类好, 自己则着手修改丹方的比例。
玄诚道人一开始也不看好宁致炼的所谓美颜丹。
他是江湖术士出生,如何不知丹药的危害
所谓丹药,无论是养颜亦长生, 皆不过是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 尤其是长生丹,江湖术士以黄金、汞、铅、铜、硫磺、丹砂等为主要原材料, 在辅之珍贵草药炼成金丹,人食之即会中毒而亡。
玄诚道人不过就是行骗混口饭吃,可不敢谋人性命。
所以在宁王有炼丹想法时, 便以实告之,但宁王一意孤行,还打着他的幌子开辟了这间炼丹房。
但叫他意外的是, 宁王似乎对药理颇为精通,且他的丹方与江湖术士的也大不相同, 尤其是上次那炉美颜丹, 叫他心热不已。
他边归置药材边打量正伏案书写的宁王, 忍不住心头的好奇, 道“王爷,贫道能问个事儿吗”
宁致正在思索药材的比例,听到玄诚的话, 头也不抬的道“说。”
“您贵为王爷, 千金之躯, 何来这一手炼丹术”
“知道好奇心太重下场会如何吗”宁致放下毛笔, 淡淡的扫向缩脖子的玄诚,满意道“现在还想知道吗”
玄诚闭紧嘴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乖”宁致微微一笑,“好好干活,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宁致花了三日改良丹方,正着手开炉,管家来禀,说圣旨到了。
时下三伏天,京城暑气难消,皇帝和太后一早便带着后妃皇子和大臣们去了秦山行宫避暑。
以往每年萧勉皆同行,然今年宁致回了封地,皇帝初始没打算召见他,只是待了几日,总觉得缺点什么,就派人传圣旨,想叫他去行宫觐见,顺便把祝弈君也一块带上。
宁致皱了皱眉,颇有几分不情愿。
可不情愿还是得收拾东西准备随人出发。
当晚,宁致吩咐元宝去寻一鼎小些的丹炉。
炼丹事业,不可荒废,所以他打算带到行宫去,正好把他前段时间炼制的美颜丹献给太后,对了,玄诚道人和太医都得带上。
宁致一一吩咐下去,刚得了空喝口水,就见祝弈君来了。
他着一袭红裙,月华之下,款款而来,妖艳的吸人魂魄的妖精。
宁致放下杯盏,倏地一笑,“所谓美人儿,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祝弈君抿了抿唇,道“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
宁致眉峰一挑,展开双臂,“过来。”
祝弈君愣了一瞬,随即一股巨大的惊喜涌入他的心房。
他快步上前,目光在宁致的腿上停留片刻,随即安然坐下,试探性的勾着宁致的脖子,见宁致没有拒绝,又俯身凑上前,却又在即将触及对方的薄唇时停了下来。
俩人额头相抵,彼此喷洒的热气紧密交缠,他眸色加深,嗓音暗哑,“美人儿想要一亲芳泽。”
“有何不可”宁致蓦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捉住他的双唇,浅尝了一口,甜的
宁致动作顿了一顿,旋即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缠着他的舌尖。
皇帝避暑的行宫设在秦山。
于京城不远,两日路程,于江南却有不少路程。
宁致这一行人先走水路,再转山路,直到十日后,方才抵达秦山行宫。
宁王抵达行宫的消息早早传到皇帝跟前,皇帝在与朝臣商议国事,太监总管来禀说宁王到行宫了。
他不好为了宁王搁置国事,便吩咐太监总管待宁王过来请安时,先安排去偏殿等着。
可等他处理了国事,唤来太监总管,一问才得知宁王根本没过来。
皇弟不靠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萧勤还算能接受,正巧闲来无事,便摆驾去了清泉殿。
清泉殿秩序混乱,小厮婢女忙进忙去。
宁致着人把偏殿搁置出来,改成炼丹房。
皇帝过来时,偏殿清理的差不多,宁致正待着人把丹炉抬进去,忽地听到一串跪地声,他扭过头,就见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宁致身着道袍,手执拂尘,身后站着同样着道袍的玄诚道人和戴着幂篱的红衣女子。
祝弈君戴着幂篱,瞧不清神色,宁致与玄诚道人皆面无表情,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风。
三人回过神来,玄诚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祝弈君曲腿行了一礼。
唯独宁致,他见到皇帝,微微颔首,道“见过陛下”
萧勉也没在意宁致的礼仪,他惊叹地量着偏殿里那鼎三尺高的丹炉,又见小厮婢女手中皆捧着各种名贵草药,啧啧称奇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说罢,他扫了一眼宁致身后的祝弈君,“就是不知皇弟可想好了如何跟母后交代。”
宁致一甩拂尘,一脸高深莫测道“酒肉穿肠过,道法心中留。”
萧勤先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笑骂道“好你个沽名钓誉的假道学过来,好些时日未见过你,随朕出去走走。”说完,似又想到了什么,“祝小姐也来。”
三人出了清泉殿,来到行宫望月楼。
萧勤着常服,站在朱兰前,负手俯瞰崇峻、绵亘的秦山。
宁致牵着祝弈君站在他身侧,与之打量夕阳下的秦山松柏长青。
山风阵阵,带起三人的衫摆和长发,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萧勤突然开口道“祝小姐,你觉得此处风景如何”
祝弈君斟酌了一下皇帝的用意,道“壮丽翠秀。”
萧勤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前方两棵苍松上。
宁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凜,稍稍不满道“皇兄,别欺负他。”
萧勤收回目光,凛冽的眸光在宁致脸上打量了一番,见他把祝弈君护在身后,脸上也不复之前的装模作样,忽地笑道“不叫朕陛下了臭小子,不过几月未见,还跟朕学会客套了。”
他笑着抬手拍了拍宁致的肩膀,道“行了,带祝小姐去见见母后,母后等你一天了。”
萧勤走后,宁致拧眉看向萧勤之前打量的地方,那是两棵苍松,处于山坡顶的粗壮苍松傲然于天,斜下方的青翠苍松布满松针的枝干向着山坡的方向延伸。
宁致摇了摇头,多疑是每个上位者的通病,尤其是像萧勤这样的。
萧勤今年不过三十五,膝下最大的儿子却与萧勉相当。
看着长大的儿子整天惦记屁股下的椅子,才正值壮年的萧勤如何不变得敏感多疑起来
祝弈君也看见了那两棵苍松,恍然大悟,隐在幂篱下的唇角刚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听身边的人感慨说“还是当闲散王爷好啊”
感叹声过后,手心忽地一暖。
他抬头望去,就见宁王微垂着脑袋,目光柔和的注视着自己,“你下辈子愿不愿意随我定居江南”
祝弈君激动的唇瓣微颤,“我、我你、你这话何意”
宁致笑而不语,带着他去太后的宫殿。
太后得到儿子抵达的消息,早早在殿内候着,就盼着儿子一来,能早些见上面。
可她左等右等,直到天色渐暗,也没等来儿子,以为是皇帝留住了人,便遣人去打听,才得知她那好儿子把丹炉也一并搬来了,这会儿正在指挥下人安置他的那些宝贝。
太后一拍桌子,“这个混账哎哟,不行,哀家头疼,麽麽,快,快扶哀家进去躺会儿。”
宁致到太后宫殿门口的时候,太后正头疼地躺在软塌上数落儿子的不孝。
老嬷嬷宽慰道“殿下年纪还小,没个定性,等他娶妻生子了,便会懂事起来的。”
“都弱冠了还小想当年,哀家如他这般年纪时,勤儿都好几岁了。”这半年太后为了小儿子简直是操碎了心,前头儿子差点被人打死,好不容易活过来说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之后又闹着要去封地。
去了封地也不见来一封平安信,她老人家的心哟
“麽麽啊,你说勉儿何时才能懂事啊”
“母后,儿臣来了。”
宁致免了门口宫人的礼,甩着拂尘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道“母后,儿臣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太后一听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的声音,惊喜地从软塌上站起来,还没展开笑颜,就见儿子穿着一袭道袍,手执拂尘,一副道人打扮地走了过来。
堵在胸口的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拎起手边的瓷枕,狠狠地砸过去,“你这是什么鬼打扮”
宁致拉着祝弈君偏了偏身形,瓷枕擦过他的肩膀砸在地毯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太后见他还敢躲,气急败坏道“采青,带宁王下去换身衣物。”
宁致觑了眼太后气的不轻的脸色,乖乖地随宫女下去换衣物。
太后缓和了神色,又见祝弈君举止大方优雅,心头这口气总算顺了些,慈爱道“祝小姐,到哀家身边来。”
祝弈君取下幂篱,露出那张出色的容颜,柔顺乖巧地坐在太后的下座。
太后抓着他的手,惊叹的打量着他那张脸,“无怪乎我儿为你痴迷,祝小姐这般天资,当可称得上我北萧第一美人儿。”就是
太后的目光落在略微单薄的身形上,担忧的皱起眉来,几月过去了,也不见腹中有动静。
不过没动静也好,祝小姐总归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这时传出喜脉,伤的是皇家和祝家的颜面。
“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祝小姐不必自谦。”总的来说,太后对祝弈君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她握着祝弈君的手,从手腕取下一个通体翠绿的镯子,戴在祝弈君的手腕上,道“哀家与陛下商议过,待年底便招你父回京述职,届时将为你与我儿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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