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爷不是出去了吗, 怎么回来了”尤旋脸上堆着笑, 头皮发麻。
穆庭蔚走过来, 挑眉看着她“我刚刚好像听到谁说, 她想红杏出墙”
“有吗”尤旋佯装不知地四下看看,然后看着茗儿, “茗儿, 是不是你说的”
茗儿一囧,头都不敢抬, 也不敢着腔。
“肯定是你说的。”尤旋当她默认了, 咳嗽几声,很正经地教育道,“这话不能乱说, 虽然我知道你是没过脑子,无心之失,但是, 下回不能说了, 知道吗”
茗儿心里苦, 却只能委屈地低头应着“是, 奴婢知道了。”
穆庭蔚看着她们主仆俩一唱一和的, 他扬眉“好玩儿吗”
“好”他突然凑了脸过来似要亲上她, 温热的气息喷过来, 尤旋后退一步偏头躲开, 立马改口, “不,一点都不好玩儿”
“话是谁说的”他眯着眼又问了一遍。
尤旋认命地咬了咬唇,逐渐抬头“我说的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口抱怨两句没想那么多呼”
她不带停顿地说了这么长,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翻着白眼儿一张脸更红了。
穆庭蔚楞了一下,看着她的样子英俊凌厉的五官舒展着,眉眼露出几分柔和“我是回来问你,想不想吃点什么,画眉堂有小厨房,可以吩咐他们给你做。”
画眉堂是尤旋如今住的院子。
听名字尤旋就知道,以前穆庭蔚肯定不住这儿,否则也太娘了。
不过这名字起得挺好,情意绵绵的。
尤旋想了想“吃什么都好吧,我不挑的。如果有海鲈鱼、海鲜菇、鱿鱼、螃蟹之类的就更好了。”
穆庭蔚扬眉“这叫不挑”
尤旋“我真不挑,别的也行。”可能是饿极了,外怀念家的味道,一时没忍住。
“你为什么喜欢吃海味”他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尤旋心头一跳,这个问题她记得之前答过,是什么来着两次的回答可不能不一样。
她正思索的时候,穆庭蔚又问了“难道是教你用毒的大越人喜欢”
尤旋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心里悄悄泛起了嘀咕。
穆庭蔚继续说话,语气淡淡的,不辨喜怒“我记得你之前说那个大越人是男子,你想去大越是不是想去看他的你和那名男子,应该关系匪浅吧”
尤旋脑子飞快转着,猜想他可能看到皇兄的画像了,但是没看清楚,自己心里瞎琢磨呢。
难不成把那人当她情郎,或者奸夫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猜出来了挺聪明的
尤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穆庭蔚脸色有点难看,盯着她问“你笑什么”
尤旋看他生气了,赶紧敛了笑,顿了顿,她道“公爷有所不知,我认识的那个大越人,她,是个女人,不过特别喜欢女扮男装所以我才说他是男子的。”
见他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继续说“你那天看见我烧的画像了对吧,就是那个男子,公爷是不是猜想那人便是教我用毒的大越人”
他不说话,尤旋硬着头皮继续胡诌“其实呢,那画像上的人就是那个大越人”
“她其实是女儿身,但是喜好穿男装,而且扮起男人来还特别像,在大霖大家都以为他就是男子,所以我画的也是男装的样子,就是公爷看到的那副画。”
穆庭蔚凝视着她不说话,不知道信了不曾。
“你不信啊”尤旋抬头,“难道你没发现他长得很像女人吗”
这个尤旋没说错,她皇兄跟她眉眼有相似,俊俏是俊俏,但穿上女儿装那也是比许多真正的女儿家还美
当然,她皇兄穿女儿装也没她好看
穆庭蔚也在琢磨画中人的五官,试着想象了一下穿女装的样子,似乎,还真的不太违和。不过她的话前后不一,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又是女扮男装,还是让他眉头略微蹙了蹙,却不愿再计较这些。
抬眸时,他眯了眯眼“你画那女人的画像收藏起来做什么,你以前喜欢那女人”
尤旋一噎“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嘛,我还挺惦记她这位师母的。”尤旋说着抬头,巴巴望着他,“你如果带我去大越见我那位师母,你就知道我没撒谎了。公爷,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等到大越认了父母,再告诉他真相,到时候她才不怕他跟她翻脸。他若是因此不认她了,大不了就当没嫁过,她把元宵也留在大越,让他自己回来
尤旋心里想得美滋滋,又见穆庭蔚扬眉看着她“想去”
尤旋赶紧点头。她做梦都想去
“看心情。”他淡淡道。
尤旋“”
穆庭蔚已经跳开这个话题“刚刚说你想吃海味”
尤旋突然想到,海鲜从沿海运到这儿不容易,价很贵的,以前在寄州她自己挣钱时,随便吃也就罢了,嫁入国公府这样似乎不太好,显得奢靡铺张。
她顿觉自己的要求有点无礼,忙笑着改口“方才跟你开玩笑的,我吃一碗阳春面就好了”
穆庭蔚思索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等他走了,尤旋方有空闲打量这间婚房,很是宽敞明亮,分内外两间,旁边有浴室,家什器具都是崭新的,髹了红漆,窗外的光线打过来,泛着明亮的光泽。
靠南的窗前长案上一只赤金麒麟兽香炉里冒着青烟,是她喜欢的梨花香。
旁边是做工精致的妆奁,上面螺钿镜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映出人脸来很是清晰。
东面有书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和一些书卷。
尤旋沐浴后坐在妆奁前,盯着那螺钿镜打量了许久。
茗儿帮她擦着头发,问“夫人看什么呢不就是个镜子吗,不过确实挺好看的,花纹好生细致,照出来的人也好看。”
这东西她以前在大越时只在书上见过,没想到如今瞧见真的了。
见茗儿问,她说“你不懂,这螺钿镜是大唐名镜,唐朝之后便很少见到了,有价无市,稀罕物。”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后很想要一个,皇兄在大越帮她寻了许久,也没得见。不想如今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在她的婚房里放着,穆庭蔚就这么摆在外面给她用
摔坏了怎么办
是他暴殄天物呢,还是对她太好
尤旋摸了摸上面雕琢精致的美人图,犹豫着要不要收起来。
这时橙衣端了饭菜进来“夫人吃些吧。”
尤旋早饿了,去外室的紫檀木莲花纹圆桌前坐下,橙衣把菜一一摆出来,有清蒸海鲈鱼,麻辣鱿鱼,干烧八爪鱼,清炒海鲜菇,还有一碗阳春面。
除了这些,还有几样帝京的特色菜。
尤旋没想到穆庭蔚还真听进去了,感动之余更多是懊悔,她顿了顿道“海鲜难得,有些铺张了,我刚刚是随口说的,以后就不用准备了。”
橙衣笑了笑“今日公府摆宴,刚好有这些东西,夫人不用放心上。”
尤旋一听才心安了些,却不知这是穆庭蔚特地嘱咐橙衣说的。
她以前在寄州的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嫁入国公府又不是受苦的,没必要拘着自己的喜好。
何况,他穆庭蔚又不是养不起。
因为橙衣的话,尤旋心安理得地饱饱吃了一顿,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活过来了一样。
茗儿端了蜜茶水让她漱口,尤旋问“元宵呢”
“方才奴婢打探了,在老夫人的寿眉堂呢。夫人放心吧,小公子在府上必然会被仔细照看的。”
尤旋点点头,这个她自然不担心。
但是她有种预感,今晚上元宵会跟自己睡。
他白天疯着跑着好像离开她也没事的样子,天一黑就变样儿了,很粘人。
这么想着,尤旋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有元宵在,挺好的。还能睡个好觉。
不仅尤旋有预感,穆庭蔚也有这种很不祥的预感。所以他随便应酬几下,看天色渐渐暗淡,便先行一步回了婚房。
推开内室的门进去的时候,尤旋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衫子,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在妆奁前坐着。衣服鲜红的颜色映着她白皙的肌肤,立体而精致的五官多了几分艳丽,烛光下她垂眸看着手里的荷包,眼睫颤动几下,眼尾处勾勒些许妩媚与风情。
穆庭蔚站在门口静静地盯着她,也不出声。
茗儿瞧见公爷突然回来,吓了一跳,又见他目光直勾勾看着自家主子,心跳快了几分,躬身唤了声“公爷”,然后对身旁候着的丫鬟们挥挥手,都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尤旋因着茗儿那声轻唤回了神,看见穆庭蔚有点惊讶“公爷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把门关上顺便拴上了门栓,然后看着她。
尤旋吓得直接从位子上站起来,后退两步,双唇抖了两下“公,公爷”
穆庭蔚笑了笑,朝她走过来,见她后退,他扯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进怀里,垂眸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勾唇“我现在不回来,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尤旋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儿,不喜地偏过头去,拧眉“公爷还未沐浴呢,你,你先去沐浴。”
穆庭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白天出汗,方才又沾染了酒,确实不大好闻。
他看她一眼,抬步进浴室。
等浴室的门关上,尤旋赶紧把内室的门栓取下来,打开,与外室相通。
然后觉得一颗心渐渐平静了。
尤旋也不在内室多待,跑到外室的榻几前坐着,然后继续摆弄手里的荷包。
穆庭蔚很快沐浴出来,扫了一圈见内室没人,他大步走出来,就看见她趴在榻几前拿着针线在做什么东西。
穆庭蔚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闻到她肌肤和发间散发的一缕幽香,有些心猿意马“在做什么”
说话间他将人抱住,去咬她的耳垂。
尤旋正做的用心,不由低声道“公爷别动,我手上有针呢,一会儿就好了。”
穆庭蔚扫一眼她泛红的耳尖,目光又落在她手上的荷包“你在做什么”
“我先前做了只荷包,用来装剪下来的头发的,方才仔细瞧了瞧,觉得眼睛没绣好,我再改改。”
穆庭蔚看着她手上那只红色荷包的图案,拧眉看了一会儿“我猜是鸳鸯”
尤旋听了很兴奋“你居然能看出来我就说我女红有长进吧”
然后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洋洋自得。
穆庭蔚瞥一眼那四不像的图案,扯了扯唇角“是我脑子好使。”
尤旋笑容一僵。
穆庭蔚把她手里的荷包拿过来“你这连鸭子都不像,就是两团五颜六色的乱麻。”
尤旋“”
“你不是还会作画吗,鸳鸯长成这样”
尤旋也一脸懊恼,按理说她会画画,不应该女红差成这个样子的。
她走进内室,很快拿了副画出来“我照着这个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绣不好。”
她将画平铺在榻几上,穆庭蔚抬眸去看,是一副鸳鸯戏水图。画中的鸳鸯栩栩如生,似真的一般。
“你画的”穆庭蔚有点儿惊讶。
“嗯。”尤旋把荷包从他手里夺回来,“我怕绣不好,故意先画好了照着绣的,结果还是这幅样子。”
她看起来有些丧气。
她拿起笔杆子什么都会,拿起绣花针就什么都忘了。
邪了门儿了
她站在榻几前,低垂的眼睫轻颤,眉心拧着,似有懊恼,有些女儿家之态,却是另一番娇俏。
穆庭蔚将人扯过来,在自己旁边坐下,安慰她“有得有失,你琴棋书画不是样样都好,还会跳舞呢,帝京中女子又哪个能及你半分难不成你还想什么都会总得给她们留点面子。”
尤旋笑了,没想到他还挺会哄人的。
之后又蹙眉“可是这个绣不好怎么办,很重要的。”
穆庭蔚望一眼那荷包“有什么说法吗”
尤旋顿了顿“就是那个教我用毒的大越人,那个师母嘛,她说在大越男女成婚时,女子要亲手绣一只鸳鸯荷包,洞房夜把新婚男女剪下来的头发打结,放在荷包里,置于枕边。这样就会美满。我们两个美满了,元宵才会幸福。”
她满心满意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却听得穆庭蔚心里不太舒服“你嫁我除了为元宵,就没点自己的想法”
尤旋抬头,看他脸色沉沉,似有不悦。
她抿唇沉默下来。他希望自己为什么嫁他呢因为他这个人
其实尤旋有在心里暗暗告诫过自己,不能对穆庭蔚用情太深。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北陆的皇帝古往今来都有后宫三千,跟她们大越不一样。
如果穆庭蔚将来待她如父皇待母后那般,自然最好。可如果他日后也有妃嫔宠姬,那她肯定是要带元宵回大越,永不相见的。
不用情,以后离别的时候才不会伤心。
但是她近期如果想去大越,跟父皇母后见面,又必须得讨好着他。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他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
尤旋说不出甜言蜜语来哄他高兴,琢磨着,垂眸轻道“公爷问这话让我怎么答我既嫁你,自然也是觉得你可托付终身的。至于感情的事,总是要慢慢培养的。”
这回答让人看不透心思,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穆庭蔚有点不太满意,却又觉得似乎这样才是她的真心话。
“你说的对,感情的事慢慢来。”穆庭蔚笑着回了一句,心里却不大畅快。
两人的确是因为元宵才凑到一起的,可从寄州到如今三两月下来,怎么偏偏就他一个人动心了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的。
他遇见过太多女子对他一见钟情,第一次见尤旋这样的。
难道她嫌他老
他二十九,她二十一,大了八岁呢,不会真嫌他老吧
穆庭蔚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下巴,干干净净的,他没留胡子,看着应该不显老吧
显老也晚了,堂都拜了,儿子也生了,她没反悔的机会
尤旋不知道穆庭蔚在想什么,只看出他似乎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犹豫着,尤旋看了眼身上宽松的红色衫子,提议道“我给公爷跳一段舞怎么样就当助兴了。”
穆庭蔚抬头看她,也不说可与不可。
尤旋当他默认了,后退几步,舞步渐渐张开,柳腰婀娜划开优美的弧线,时而举腕低眉,时而抬足亭亭而立,轻盈灵巧,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流水行云,娇躯旋转红色长裙摆起波浪。
她身段儿好,腰肢纤楚,玲珑有致,起舞间每一个动作都将其优美的身形展现无遗,像花中精灵,又似魅惑人的妖姬。
在这喜烛红帐的映衬下,有点勾人。
穆庭蔚心跳滞了几息,又见她一个弓腰,宽广的红衣从双肩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和一对儿精致迷人的锁骨,再往下似乎也若隐若现。
尤旋没料到这衣服宽松至此,吓了一跳,匆忙站直了身子,将衣服重新拉回来,遮住肩头。再抬头时,他人已经到了跟前,火热的掌撑着她的腰,脸色紧紧绷着,眸色幽深,不辨喜怒。
他不开口,尤旋也不知说什么好,又因为方才的事有些窘迫,挣扎着想从他怀中抽离。
“你给秦延生这般跳过舞吗”他将她不安分的腰扣紧了几分,在耳畔冷冷地问。
他力道极大,尤旋腰间一疼,蹙起秀眉“没有,他以前不待见我的。”
他冷笑“所以不是不跳,是没机会跳”
“公爷忘了,我,跟他和离后才学的这些,以前不会的。”
“给别的男人跳过吗”见她挣扎,他将人箍得更紧。他现在突然有点暴躁,心中有嫉妒在燃烧,谁见过,他就杀了谁。
她说一个,他杀一个,说十个,他杀十个。
尤旋感觉到了他的不满,似乎吃醋了,她也不敢反抗,语气柔柔的“没有,没给别的男人跳过,你是第一个。”
除了父皇和皇兄,他确实是第一个。
因为这具身子的筋骨有些硬,她方才跳得并不好,不过穆庭蔚或许没怎么看人跳过舞,所以觉得好
他手上力道渐渐松了,嘴上嗤笑“还有一个呢,怎么不说”
尤旋狐疑抬头,之后笑了“你说元宵啊嗯,我们家小男子汉勉强算一个。”
说到这个,穆庭蔚想起大事来“小男子汉一会儿该来了,我们抓紧时间。”
他抱起怀中美人,大步进内室,抬脚关上房门,径直去了床榻。
将人放下后,他欺身上来,去吻她的唇。想到方才她跳舞的样子,他耐着心痒,又嘱咐一句“以后不准给别人跳舞,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停顿一会儿,又补一句,“元宵也不行。”
见她不说话,他隔着衣服在她肩头咬上一口,抬头逼迫她“听到没有”
尤旋疼得叫了一声,认命地点头“嗯,以后都不跳舞了。”
穆庭蔚听完沉默一会儿,看着她,纠正道“不是不跳舞了,要舞,但只能为我一个人舞。”
尤旋“”
见她不语,他捏她身上的软肉,加重些力道。
看她皱眉,他继续逼迫“说话,我刚刚说什么,你重复一遍。”
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他以前不这样对她的吧尤旋羞得脸红,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眶开口“以后只为公爷一个人跳舞”
穆庭蔚满意了,舒心了,看着她时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亲她时见她身体紧绷,他在她耳畔轻道“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别紧张,我会轻点儿的。”
他说完堵上她的唇,伸手将红色床帐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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