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正卿来给元宵授课时, 看到了案上放着的画像, 一家三口, 很温馨的模样。
他望着那幅画,有些出神。看样子,公主应该是跟镇国公坦白了吧, 近日公府并没有什么异常, 兴许镇国公并不介意此事。
如此也好,她日后的生活就安稳了。
元宵唤了他两声, 徐正卿回神, 收回目光,温和一笑“世子的课业完成了吗”
元宵应着, 把课业交给他, 又默默把案上的画像收起来,免得给人看到,发现他和娘亲的小秘密。
晚上穆庭蔚从外面回来, 进了画眉堂, 尤旋正倚在榻上看书, 外悠闲。
穆庭蔚入内后,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想到今日的那副画, 唇角勾了起来,静静望着她。
感觉到他的目光, 尤旋把书放下, 声音柔和“公爷回来了。”
穆庭蔚脱下外氅走过去, 在她身边坐下,捉住她的手把玩,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爷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尤旋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穆庭蔚眉头动了动,笑问“想喝酒吗”
尤旋嘴角一抽,还没开口,他已经吩咐人去拿酒了。
“你干嘛呀”她瞪他,有点不太高兴,她什么时候说要喝酒了
他笑“想看你喝酒。”
“”
橙衣端了一壶酒进来,穆庭蔚接过后让人退下去,饶有兴味地斟了一杯,递给她“来,喝一口。”
尤旋偏过头去,不理他。她都好多年不碰酒了,一点都没有想喝的兴致。
穆庭蔚冲她笑“你不会是怕自己喝醉了对我做些什么吧”
“反正我不喝。”她态度坚决,又小声咕哝,“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穆庭蔚本来就是心血来潮,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反应还挺可爱的,一时心痒,诱哄着道“来,就喝一杯,你我大婚之时,合卺酒你就沾了沾唇。怎么,对婚事不满意”
他今天这么幼稚,尤旋好气又好笑,拿着书继续看“公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穆庭蔚仰头把酒喝了,轻声道“今日在朝上,陛下宣了禅位诏书。”
尤旋楞了一下。
小皇帝肯定不是自己主动写的,这几日满朝文武都在逼迫,她隐约知道这事。
不过弱肉强食,适者而生。穆庭蔚有权势,有军队,更有能力,他驱蛮夷,守江山,得尽天下人心,小皇帝再不甘愿也没办法。
而且穆庭蔚请苏云阳尽心为小皇帝医治解毒,也算仁至义尽了。
她把书放下,抬眸浅笑“那我是不是要恭贺你,称你一声陛下。”说完要给他行大礼。
穆庭蔚拉住她“还早,两辞三请,今天第一请,我辞了。”
尤旋忍着笑“也对,总得做做样子给后人看。”
穆庭蔚嗔她一眼,目光宠溺“你这话倒是说得直白。”
“我又没说错。”
穆庭蔚又斟了杯酒“为了即将到手的天下,你不应该陪我喝一杯,以示庆祝”以前她喝醉的样子,他都没来得及欣赏。
也对,快称帝了,这对穆庭蔚而言还真是件大事。
尤旋看着那酒,琢磨了一下“我只喝一杯。”说完接过来,仰头喝了下去。
许久不饮酒,她觉得这酒辛辣苦涩得紧,一点都不好喝。不知道以前她怎就那么喜爱。
她皱眉“难喝”脸上渐渐染了红晕。
尤旋这个身子一杯倒,再加上这酒比寻常的要烈,不多时她便感觉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似的,眼眶虚浮,抬头看穆庭蔚时出现重影。
她伸手摸他的侧脸,结果有些偏,捉住了他的耳朵“我好像醉了”
穆庭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能喝酒的是以前的清平,一时有些无奈“那不喝了。”
尤旋跪在软榻上,攀附住他的脖子,目光因为酒醉的缘故,此时多了层迷雾,有些勾人。她贴近他,亲了下他的唇,盈盈浅笑“恭喜夫君大愿得成,得如画江山。”
穆庭蔚被她勾得心痒,骨头都软了,大掌撑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缱绻“这江山,有你才如画。”
她吐纳着酒气,眯了眼睛,声音飘飘的“那你要对我好。”
“嗯。”他轻轻应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眸色温柔。
“只对我一个人好。”
“好。”
“不能纳妃”
“是。”
“御前不能有宫女,尤其是漂亮的宫女,都得用太监”
穆庭蔚无奈轻笑,声音懒洋洋的“这么霸道”
尤旋皱眉“你不答应我就不要你了”因为醉酒的原因,她脸上越来越烫,双颊粉嫩嫩的,迷迷糊糊靠在他怀里。
“一杯酒便醉成这样”穆庭蔚搂着她,捏捏她泛红的脸颊。
尤旋打了个哈欠“想睡觉。”
穆庭蔚呼吸沉了几分,将人抱着进了内室。
尤旋次日醒来的时候,身边早没了穆庭蔚的影子。
茗儿进来时,尤旋心虚地坐起来扯了衣服穿上,有点不自在,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刚至卯时。”茗儿应着,对尤旋笑道“奴婢扶夫人洗漱。”
尤旋佯装淡定地应着从榻上下来,双腿却酸软的紧。
茗儿想到了昨晚上的抽噎声,耳尖一热,不动声色扶她起来。
从寿眉堂给穆老夫人请了安,尤旋带着元宵回自己的画眉堂用早膳。早膳刚摆好,穆庭蔚就下朝回来了,穿着官服,器宇轩昂,威严十足。
在目光投在尤旋和元宵母子身上时,他身上的肃穆与冷冽淡了几分,难得多出几分柔和。
尤旋吩咐人添碗筷,又让人备了方巾给他净手。见穆庭蔚坐下,她道“公爷一直不回来,我以为很忙,就没等着。”
“嗯,有时候忙起来赶不回来用膳,也忘记知会你,确实不好,日后都不用特意等我,”他语气温和,用湿帕子擦了手递给下人,随口道,“你昨晚上太累,要多吃点补补身体。”
话一出口,尤旋楞了一下,双颊又烧了起来,正吃着的东西有点味同嚼蜡。
穆庭蔚也反应过来这话说的场合不太对,脸上微微有些热,默默拿起筷子“这翡翠盒子看着不错。”说完给元宵夹了一块,又给尤旋夹了一块。
元宵托着下巴“娘亲昨晚上看书了吗为什么很累”
尤旋低着头,穆庭蔚瞪了儿子一眼“食不言。”
元宵乖乖用膳。
膳后元宵回去做功课,茗儿和橙衣端了消食的茶水,尤旋喝了两口放下,见穆庭蔚眉头拧着不高兴的样子,她问“公爷有烦心事”
穆庭蔚在旁边的软榻上坐着,两人中间隔着榻几,上面摆着下了一半的围棋,他琢磨着落了一子,抬头“也不算什么烦心事。”
顿了一会儿,他道“今日陛下给徐正卿和乔阳公主赐婚,被徐正卿给拒了,挨了一顿板子。这人这么轴,圣旨都敢违抗,是不是还惦记你呢”
他脸色看起来有点臭,十分不悦。
尤旋笑着落了一子“我怎么会知道,公爷问我干什么”
说完抬起头,冲他挑眉“徐正卿违抗的是圣旨呢,还是镇国公的旨意”
穆庭蔚嘴角一抽“有区别吗”
“”是没什么区别。尤旋端起茶盏呷了两口,思索着,又问,“你之前不是不赞成为了乔阳公主得罪徐正卿吗,干嘛要给他赐婚”
穆庭蔚道“今时不同往日。”
尤旋知道他的意思,穆庭蔚称帝之后,如何安置赵氏必然是很多人都期待着的。徐正卿是他的近臣,他若娶了乔阳,彰显着穆庭蔚对赵氏人的厚待。百姓们也就会更拥戴他。
这是政治上的考量。
此外嘛,兴许还有点他自己的小心思。
毕竟这男人心眼儿小,徐正卿给元宵做先生,还一直不成家,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如今正好逮了个机会。
否则,同样是近臣,他干嘛不让秦延生娶乔阳
因为他现在知道她是清平,秦延生对他而言一点威胁都没有了,娶不娶妻跟他没关系。
尤旋低头看着棋局“徐正卿这人不怕死,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软硬都不吃,你逼他是没用的。”
“你,还挺了解他的。”穆庭蔚摸摸鼻子,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吃醋的对象似乎都搞错了,之前一直觉得她嫁过秦延生,她心里必然是心悦过那人的。却没想到,原来徐正卿才是她的未婚夫。当初在南宫别苑,她天天喝酒,不知是不是为了徐正卿借酒浇愁,他也不敢问。
尤旋看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穆庭蔚抬头,嗔她“笑什么”
尤旋从位子上起来,过去挨着他坐,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后背,声音娇娇柔柔的“我家夫君吃醋的样子,真可爱,还挺像个小姑娘家。”
穆庭蔚“”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别别扭扭把她的手拿下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自己在家休息。”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尤旋抿着唇直笑,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喊“公爷害羞什么”
结果笑到一半,他又推门折回来,黑着一张脸站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眯了眯凤眼,弯腰附耳对她道“清平公主骨子里的劣性收敛不住了就是看我纵着你,你才这么放肆。再胡说八道,今夜还让你哭。”
尤旋笑意微僵,可怜兮兮把嘴闭上了,巴巴抬头望着他,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泛着微光,上扬的眼角是收不住的笑意,透着娇媚。
穆庭蔚看得呼吸一滞,喉结滚动几下。他点了点她的眉心,“无聊就看看书,或者出去转转,朝中还有要事,晚上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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