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我最近在山河社稷图里又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你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啊?”
“……没兴趣。”
“吒儿,你不是最爱踢毽子了吗?娘亲今日正好有空,我们一起踢毽子好不好?”
“……不想去。”
“咳咳……为、为父最近得了一柄吹毛立断的宝剑,你想不想……”
“你们烦不烦啊……我又没跑出去闯祸,你们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呆在房间里发霉长蘑菇不行吗?”
似乎觉得他们太烦人了,哪吒用手堵住耳朵翻过身,用后背对着几人装死。
太乙真人和李靖夫妇二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出了哪吒的房间。
三人走到大堂的客厅里坐下,殷氏忧心忡忡的叹气道:“真人,吒儿都维持这样的状态半年多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也怪我平日里太忙抽不出空陪伴哪吒,,毕竟他才三岁不到,只能整日将他关在这房间里,对他来说还是太残忍了。”李靖也跟着哀声叹气起来。
“诶……等哈,我说你们夫妇两个莫叹气了,害的我都跟着传染了。”太乙真人摆摆手道:“也许只是哪吒的叛逆期提前了而已,你们操这么多心干啥,而且哪吒呆在结界里安全多了,你们忘了我之前给你们说过哪吒身上有其他人的魔气的事儿吗?”
两夫妇皆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太乙:“……”
太乙:“我就晓得……我就晓得你们没当回事儿,这事儿可严重了,比哪吒偷跑出去闯祸还严重的得多!”
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太乙对着俩人招招手,摆出一副‘你们要是不听我说完以后出事了莫怪我没提醒’的严肃表情。
李靖和殷氏互看了一眼,然后恭敬的道:“真人请讲。”
太乙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高深莫测的装逼语气道:“这事说来可长了,得从几千年前开始讲起了……”
“话说在很早很早以前,在北海最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做极寒深渊的死亡之地,因为深渊里充斥着至毒至恶的黑暗魔气,以及汇聚了世间最邪恶阴暗的负面情绪,所以深渊里寸草不生,没有一只活物,凡是无意间闯入深渊的动物和人类,没有一个能活着从深渊里走出来,故而此地又被称为死亡深渊。”
“然后在数千年前,这死亡深渊里,竟然诞生出了一颗由深渊魔气凝结起来的结晶巨蛋,这颗蛋孵化以后,从里面孵出来一条邪恶的魔龙。”
“这条魔龙可了不得了,生来便无师自通各种天赋神通,一身鳞片堪比极品法宝,连三味真火都奈何不得,尤其此魔龙天生没有善恶观念,全凭喜好本能行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谓是邪恶残忍到了极致。”
“当初就连我师尊亲自出手都奈何不了这条魔龙,在师尊与魔龙大战三百回合后被其逃遁,从此便不知所踪。”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这条魔龙竟然化身为人,与一凡间男子结为了夫妇,并且还怀了那名男子的孩子。”
“真是胆大包天,有违人伦,罪不可……殷夫人你瞪我干啥?”讲的正兴奋的太乙一脸莫名。
“人家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的一对神仙眷侣怎么就罪不可赦了,再说了总比那魔龙为恶人间好吧?”完全当成话本故事听的殷氏甚为不满道。
“夫人,人妖本就殊途,更何况那魔龙作恶多端,说不定只是为了隐藏身份才骗了那名凡间男子。”李靖连忙劝道。
“还是李大人明事理。”太乙点头赞同。
殷氏哼了一声不理他们了。
“真人请继续讲。”
“咳咳,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了,那魔龙化为美貌女子骗了那名凡人结成夫妇,却不料被往日的仇家,玉清门的修士找上门来,魔龙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引来追杀,便蛊惑了那名凡人与他一起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四处漂泊逃生。”
“他们最后在一处名叫海棠村的山脚下定居了下来,那座村的村民们也对他们极其友善,于是凡人男子化名朝生,魔龙所化女子化名暮晚,俩人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妇一样过着男耕女织的平静生活,可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海棠村遭遇了一群妖怪的袭击,为了保护海棠村的村民,那魔龙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惧不已的村民们偷偷向玉清门告了密。”
“玉清门的修士因为打不过魔龙,便抓了魔龙的夫君要挟她就范,她夫君不愿自己妻儿被他拖累,便主动的撞上了玉清门修士的飞剑上当场毙命……殷夫人你怎么哭了?”
“呜呜他们真的太可怜了……”殷氏哭的梨花带雨,双眼红肿,一旁的李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可恶的村民,可恶的玉清门,这群王八蛋怎么不遭天打雷劈……”殷夫人接过手帕,越哭越伤心。
李靖:“……”
太乙:“……”
“咳咳……那我还要继续说吗?”
“快说!我等着那群王八蛋遭报应呢!”殷氏恶狠狠道。
“……魔龙夫君一死,魔龙受了刺激当场失控,便将在场的玉清门修士和海棠村村民都杀死了,已经被仇恨支配的魔龙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冲到玉清门的宗门,将整座玉清门上上下下数千门人都屠戮的一干二净,此事一传出,三界为之哗然,为了阻止魔龙继续作恶下去,天庭和昆仑山都派了实力强大的大罗金仙去降服魔龙,那魔龙因怀了孩子即将临盘,实力大减不敌金仙,败落之后便苦苦哀求众人以她的命换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的命。”
“金仙怜悯幼子无辜,便答应了她的要求,于是魔龙便亲手挖出了她肚子里的胎儿,在天火的焚烧中神形俱灭。”
“呜哇……”太乙真人刚刚一讲完,殷夫人瞬间泪如泉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对苦命鸳鸯也太惨了……”
“夫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妖……”
颇有些尴尬的李靖正想规劝殷氏,却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给我闭嘴!”
李靖:“……”
“然后呢,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殷氏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同为母亲的殷氏自然更能对魔龙的代入感更深一些。
“孩子?”太乙真人愣了一下,复杂的叹了口气道:“那魔龙的孩子未足月早产,又受到了魔龙所杀的数千人的诅咒和怨恨,一出生不久就断了气,成了个死婴,师尊怜她身世坎坷,便以封魂之术将那婴儿的魂魄锁在了体内,将她封印在了她母亲的出生之地,若她有朝一日能够苏醒过来便收她为徒,教她改邪归正,重新来过。”
“可我数月前前去那极寒深渊查探时,却发现那魔婴竟然已经消失不见,想必是苏醒后便自行挣脱了封印逃出了深渊,混入了人界。”
太乙真人忧愁的叹了口气:“师尊说那魔婴天性残暴无情,在深渊数千年的时间里又吸收了无数恶念魔气,若无人指引教导,只怕她会顺从本性堕落成妖魔为祸人间,到时候生灵涂炭,又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但仙长,这……这与吒儿又有何关系?”殷氏不解的问道。
“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好。”太乙真人摇头晃脑道:“正是这魔婴本性邪恶特别,身上的魔气也极好辨认,所以在哪吒身上发现这魔婴的魔气时我才第一时间分辨了出来,但一定不能让这魔婴靠近哪吒,因为哪吒身上的魔丸也是世间至恶之物,两者定会互相吸引,从而激发出魔气邪恶的一面,到时候即便是乾坤圈也镇压不住哪吒身上的魔气,那哪吒就会彻底沦为妖魔,与那魔婴为伍了。”
“所以我们必须在那魔婴长大之前,将她封印起来,若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只能将她……”太乙话虽然还未说完,但常年驻守在陈塘关,世代都与妖魔不共戴天的李靖又怎么不知道太乙未说完的话的含义。
一牵连到自己的孩子身上,殷氏就瞬间警醒了起来。
“夫人莫急,我这去看看哪吒,他不会有事的。”看出殷氏的担忧,李靖立刻安慰她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惊慌的尖叫声。
“夫人,老爷,不好了!”
“三公子又逃出去了!”
……
哪吒怎么也没想到,女孩居然会这么记仇,他不过就是嘴上嫌弃了一下她送的礼物简陋,阿皎就居然生气到再也不理他了。
在第一个月时,哪吒摇了两次铃铛女孩都没按照约定出现,他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想等她气消了再去找她。
第二个月时,即便他在海边吹了一夜的冷风,女孩还是没有出现,哪吒心里也跟着赌气,傲着性子不去找她。
等到第三个月时,哪吒终于开始心慌起来了。
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听说妖族都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阿皎还是个小妖怪,被其他强大的妖怪吃掉或者杀死了怎么办?
哪吒急的在海边打转了好久,叫破了嗓子也没得到任何反应。
后来第四个月五个月时,女孩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音讯,哪吒才彻底死心了。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热衷溜出门了,没有阿皎陪他一起玩,他连捉弄那些总是把他当妖怪看待的陈塘关百姓都没了兴致。
李靖夫妇又天天忙着捉妖根本没时间陪他,至于那个自称是他师父的太乙真人,哪吒更是理都不想理他,整日对他指手画脚管这管那的实在烦死了。
于是生无可恋的哪吒就像条咸鱼一样在房间里躺尸撞死。
他从胸口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眼前,看着这片闪烁着漂亮光泽的银白色鳞片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的情绪。
在一年前,这片鳞片毫无预兆的突然变成了黑漆漆的颜色,吓得哪吒以为鳞片被他摸掉色了,害怕阿皎发现后找他麻烦,哪吒就考虑要不要用颜料把鳞片染色染回来,结果黑色的鳞片又在他眼前逐渐变成了银白色,让哪吒纳闷了好一阵子。
一想到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女孩了,哪吒顿时觉得心里一阵难过,因为阿皎是唯一一个把他当成正常人的同伴,哪怕是李靖夫妇在面对他时也总是小心翼翼,好像他是个异类一样,尽管她是妖族,但并不妨碍从小就受尽歧视的哪吒把阿皎当成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看了这片鳞片一会儿,正想放回去,忽然鳞片微微发烫起来,安静许久的铃声也再度响了起来。
哪吒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下一瞬,他毫不犹豫翻身而起,抓起鳞片和铃铛就往外跑。
因为这大半年以来哪吒都没有再溜出去闯过祸,以为他终于变乖巧了的殷氏便让太乙撤销了结界,只留下了两扇可有可无的青铜大门在门口做装饰。
一道红影从门口风一样的急速闪过,两扇青铜大门顿时报废。
哪吒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过,胸口砰砰直跳,好像胸腔里包裹着的东西快跳出来一样,当他以非人的速度横冲直撞的穿过树林来到海滩边时,就看到一个披着银白色斗篷的身影站在海面上背对着他。
“阿皎——”哪吒兴奋的大叫了一声。
但是叫完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皎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高啊,难道她这消失一年里吃了什么能长高身体的灵丹妙药?
正当哪吒无比疑惑时,那个海面上的银白色身影也转过身来,对方的手上,也同样拿着一枚和哪吒手里一样的金色铃铛。
斗篷下面传出一声愕然的轻咦声。
“小孩,你怎么会有我送给阿皎的静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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