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牛车进了县城的时候, 正好是过了午饭的未时,谢青云早就让李柏派人在城门口盯着, 派去的人知道王翠花的模样,一见到人就往酒楼赶,通风报信。
谢长时此刻正意气风发的请了同窗好友与学堂交好的先生到家中吃饭,推杯换盏,硬是这个时候才渐进尾声。
杨氏不好上桌, 只在上菜的时候一脸温柔的笑着,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上前扶喝的有些醉了的谢长时, 那些好友饱餐一顿, 正要一一道别。
这时院门却被敲响了,杨氏心里还奇怪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上门,再说他们才搬来不久, 熟识的人不多,今天也算是搬迁宴。
将谢长时放下,杨氏告罪一声, 便去开了院门,迎头就和敲门的谢老太撞上了。
谢氏大惊失色, 下意识的要把院门重新关上,本来王翠花还是反应过来可以阻止, 但转念一想就随她关上了, 其他人都是没反应过来。
小谢氏看到杨氏真如王翠花所说, 穿金戴银, 那一身上好的料子,只瞧了一眼,就知道定然不便宜,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戴上了银簪子。
简直怒气勃发,小谢氏猛拍院门,嘴中不住咒骂,“杨金环,你个小jian妇,你们俩口子敢不要脸的骗家里银子,怎么就不敢开门了”
门上的大铁环被拍的哗哗作响,再加上小谢氏的嗓门还大,这下院子里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杨氏心中懊悔,自己刚刚怎么就手快了,既然被发现,就应该将人迎进来,到时候有什么事闷在院子里解决,也好过被嚷嚷出去。
现在被小谢氏这么一喊,为了谢长时的名声和面子,在这些好友面前,杨氏事打定主意不能承认了,只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走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方才我一开门就要打我,吓得我立马关门,现在又在外面瞎嚷嚷。”杨氏整理好表情对他们歉意一笑。
那些被震住的读书人听到杨氏这么说,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对谢兄这么温柔小意的妻子还是有些好感的,再加上他们根本不知道杨氏的名讳,杨氏如此一说倒是信了七八分。
“那实在是可恶,嫂子不必怕,你打开门,我去与她理论理论。”就有人打抱不平,气愤开口。
杨氏哪里敢,一开门那岂不就露馅了,假意为难,“还是别出去的好,外面可不止一人,且你们都是读书人,万一磕碰到哪里,岂非让我和长时心难安。”
那些人一听觉得有理,他们平日除了读书,别的都不会,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还真有可能被伤了。
见他们听了进去,杨氏松了一口气,招呼他们都坐下,“且先等等,等她喊累了自然会离开。”
这自然是安抚他们的话,杨氏此时都急的手心冒汗,院门外小谢氏的叫骂还在不断,杨氏只能期盼谢长时的酒早些醒,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想不到别的法子。
“杨金环,你不敢开门,是不是躲在里面偷汉子,我可看见了,那么多男人,你还真是不满足,老二怕是被你戴了不少绿帽子了吧。”小谢氏也不敲门了,干脆掐着腰破口大骂,且越骂越难听。
谢老头听得皱眉,他刚才没来得及看清院子里什么情况,那门就被关了,难道真如小谢氏所说,院里有许多人。
谢老头倒不是怀疑杨氏敢背着他儿子偷人,就怕是长时请了客人去家中做客,想到这里,谢老头就打了退堂鼓,他是想给二儿子一个教训,但也不能毁了他名声。
“你给我闭嘴,咱先去旁的地方等着,说不老二不在家,杨氏不敢开门,等老二回来了,咱们再去。”这话糊弄一下平时的小谢氏还成,现在的小谢氏早已经被这大院子激的全身冒火,谁说的都听不进去。
谢老太这个时候站在了小谢氏的那边,本来以为是假的,看到杨氏那一刻,被欺骗的愤怒,让谢老太此时比谁都想把杨氏揪出来狠狠打上几个嘴巴子。
“我的命好苦啊,辛辛苦苦供儿子读书,只盼他能有出息,没想到娶了媳妇后,就把我们老两口当成了外人,被儿子和媳妇骗光了棺材本,如今儿子在县里买了这么大的院子,自个儿和媳妇享受,将四个孩子丢在乡下要我们照顾。”谢老太哭天抢地的抹起了眼泪。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早知当初要他读什么书,读出来骗人的吗,我个老婆子不想活了啊,就让我撞死在这吧,让那个白眼狼这辈子都不能安生。”
杨氏听得心惊肉跳,还好没人提起谢长时的名字,随后又听到院外一阵哗然。
小谢氏的哭嚎声跟着响起,“娘啊娘,我也不活了,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却被人当成傻子耍。”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谢老头知道自己说什么,这两个糟婆娘都不定听得进去,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原来越多,冲谢长发道,“还不快把你娘和媳妇拉起来。”
谢长发现在也是一肚子怨气,虽然不得不听,但去拉人的手却压根没使力,谢老头看的又是一阵气结。
得,他老了,管不动人了,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吧,是老二自己闹出来的事,既然他有那个本事,那就自个儿解决。
四周邻里在家的都被吸引过来,就有人主动问了,“老婶子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这院子新搬来的虽然也是个读书人,但瞧着和你们不像一家人啊。”
小谢氏听了更是咬牙切齿,“当然不像,他们每天等吃等喝,我们每日都要下地干活,哪里能像了。”
谢老太也是哭道,“这就是我养了几十年的儿子,现在却不认我这个乡下老母了,我真是命苦。”
又有人大声喊了一句,“那你的儿子叫什么名,我们看能不能对的上。”
杨氏听见这话猛地站起身子,心脏一阵紧缩,手中的帕子被她绞的皱成了一团。
“那是我二儿子叫谢长时。”谢老太嗓门比那问话的人还大,杨氏心里一个咯噔,吊着的重锤终于落下。
那些本来信了她的文人皆是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她,杨氏臊的满脸通红,有心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哼,我等真心将谢兄当好友,没想到你却将我等也当作傻子,这里以后不来也罢。”有人不满的站起来,说完不给杨氏反应的机会,就挥袖离去。
其他人纷纷跟上,看着杨氏的眼神纷纷带着鄙夷,杨氏知道事情完了,恨自己怎么一时糊涂,现在再怎么也挽回不了。
想要阻止他们打开院门,可她一个妇人终究要顾忌一二,眼睁睁的瞧着那扇院门被打开。
谢老太和小谢氏还在跟别人哭诉,院门开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小谢氏反应及时,一把推开了那些走出来的文人就冲了进去。
看见愣傻在那的杨氏,冲过去就薅住了她的头发,使出吃奶的劲儿,冲着那张特意涂了胭脂的脸上狠狠的抽了几个巴掌。
那清脆的巴掌声把随后进来的王翠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小谢氏也是地里的一把好手,手劲自然大,杨氏的脸显而易见的肿了起来,嘴角还溢出了一丝鲜血。
小谢氏还嫌不够解气,又狠狠扯拽她的头发,将杨氏从凳子上扯了下来,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将她扔在地上狠狠的踩在了她的手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杨氏这个当时人都没反应过来,王翠花更是第一次见到小谢氏这么硬气,平日里因为谢长时是个秀才,三郎又出息了,小谢氏对杨氏是有点巴结的。
谢长时睡了一会,又觉得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忍着头疼睁开眼,就见到杨氏被狠揍的一面,也没想小谢氏怎么来了,冲过去就就小谢氏推开,“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小谢氏身后是台阶被推的一个踉跄,没站住跌了下去,她一个痛呼。
这一幕又被谢长发看到,积累了满腔的怒火再也没忍住,冲了上去就是照着谢长时的面门狠狠砸了一拳。
谢长时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面上刺痛,酒是彻底醒了过来,他捂着左脸颊,看着一院子的人,只觉得头脑发晕,到底在自己醉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畜生,骗了家里银子不说,还动手打你嫂子,你还是个人吗”谢长发犹不解气。
谢长时知道这时候再怎么解释都不行了,到底是考上了秀才的人,他稳稳心神,“大哥,都是误会,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再说。”
他是想把其他无干人等都遣出去,不然他的名声真不保了。
谢长时还不知道,早前早就闹了一场,那些好友、周围邻里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现在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什么误会,你骗了家里银子在县里买院子是误会你刚刚推了你嫂子是误会我可是亲眼看到的。”谢长发是听不进去谢长时任何一句话了,都觉得假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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