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南宁府属于保定府, 称为北直隶, 这次院试的主考官是都察院正七品监察御史充任, 名为孙韬。

    孙韬也是进士出身, 被皇帝钦命派往保定府当学政, 任期三年。

    而院试同府试一般,分两场进行, 第一场是正考, 试两篇八股文一篇试帖诗。第二场是覆试, 一文一诗。

    与县试和府试不同的事,在院试正是开考前,先由主考官学政出三类题,经解、史论和诗赋, 而考生自备纸笔,任选一题或者数题。

    这是为了测试考生的水平是否与之前的县试和府试一致, 也会有专人比对之前试卷的笔迹,确认不是人代考。

    其余的与前两场考试就大径相同, 点灯排队, 点名入场,考场纪律都是一样。

    谢青云因为是府案首, 座位也是离主考官最近的。

    孙韬看到谢青云这么小的孩童时还有些惊讶, 不免多加注意了几分。

    发现谢青云开考后,先是不急不缓的将试卷试题一一看过, 然后再在草纸上打草稿, 虽说是草稿, 但那字体依旧干净整洁,而且笔下流畅,似乎不用经过思考。

    写完之后就直接誊抄到试卷,又接着下一题,谢青云的思维转的很快,这让孙韬都有些好奇他卷子上写的什么,不过作为主考官,为了避嫌,他也只能坐在原位,且只等着发案的时候才能一观。

    谢青云做试卷的时候是全身心投入的,所以也没发现孙韬的打量。

    经文两篇,打草稿和誊抄,不过只花了一个时辰,试帖诗,也只不过半个时辰,一上午的时间谢青云就写好的试题。

    出于前世的习惯,又将卷子细细看过一遍,才摇响铃铛,谢青云这般严谨的态度全被关注他的孙韬看在眼里。

    孙韬抚抚胡须,心中暗自点头,若是名次过得去,便推荐给老友。

    考完后,接下来就是等待揭榜的日子。

    这次都是不像县试和府试那般,风平浪静,或许是院试最为重要,最终一个省城也只选中五百名,意味着又有一半的童生被刷下去。

    三日后,第一场考试发案,谢青云不无意外的又取得了头名。

    隔日去将覆试考过,再放案也是三日后。

    谢青云期间和周清他们聚了,也知晓周清等人的名次,虽不靠前,但也有惊无险的取得了生员的资格,接下来就看是去县学进学还是府学。

    他们也知道了谢青云又是头名,第二场没有意外便是院案首,“小三元”已是囊中之物,也肯定能被招进国子监,便是一朝踏入了上层人士的圈子。

    心中虽然很是羡慕,但也是真诚祝愿谢青云能走的更远,毕竟谢青云才不过六岁。

    到了除弥封,放榜这日,谢青云没去凑这个热闹,只能人散的差不多,亲爹去看了谢青云的名次,随后两人便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要上京城。

    他们走后,六岁神童第一次下场就取了“小三元”的消息传遍了保定府,还有那没考中回乡的童生,也把这个消息带了回去。

    更多人好奇谢青云是何许人物,只都打听不到谢青云的消息,更是不知道人早就启程上京了。

    周清这些知道些底细的也都纷纷否认,只说考完后就没再见了。

    谢青知虽院试的名次不在前三,但也是取得了廪生的名额,也有进入国子监的实力。

    想成为国子监的监生有三种法子,第一种就是你的父辈是三品以上的京官,或者是皇帝亲自批准,第二种就是谢青云这般,从各地秀才中选拔出来的,第三种便是捐银子,这种在国子监中是最不受待见的,称为“捐监”。

    国子监作为官学,也是古代的最高学府,在国子监读书的学生一般被称为太学生,

    而国子监也有自己的一套体系,除了教授孔、颜、曾、孟四氏的从九品教授司外,另有四十五名在职学官。

    内设绳愆厅、博士厅、典簿厅、典籍厅、掌馔厅,还有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六堂。

    最高的便是从四品祭酒,随后便是正六品司业,都是各一名。

    正八品监丞一人,掌管绳愆厅,五名从八品五经博士坐镇博士厅,六堂共有一十五名从八品助教,正九品学正十名,从九品学录七名,一名从八品典簿掌管典簿厅,典籍厅也有一名从九品的典籍。

    掌馔两名,都是不入流没品级的,衍圣公是孔氏世袭,为正二品。

    这便是国子监的全部,宣德帝上位之后,极度缺乏人才,最先优选的便是国子监的太学生,而朝中官员有一半便是出自国子监。

    可以想见,国子监在国家中的地位,也难怪那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

    谢青云在成绩院试成绩出来后的当天,便收到了一张帖子,虽未言明是谁,但打开一看,竟是能直接推荐他去国子监的拜帖。

    这几日都在赶路,谢青云闲着没事便在图书管里翻找关于国子监的资料,也发现了了一些乐趣,祭酒便是校长,司业是副校长,衍圣公是荣誉董事,其余的也各有分配。

    这里的世界是本小说,以明朝为背景的架空小说,里面并没有具体的说过国子监的事,谢青云主要查看的便是明朝的国子监。

    发现比较有趣的坐监积分制,为了能培养学生,激励学生成才早日入仕,明朝创立了学年学分只的坐监积分制。

    其中具体的比较麻烦,只需知道坐监积分是要考核的,分别以坐堂、考课和学生成绩进行考核,以此决定学生是否能毕业,每季度考三次,三次皆在三等以上便可升学,然后接着六堂再考,积分制累积。

    谢青云研究的津津有味,对国子监就更是期待起来。

    这边他们还在赶路上京的时候,谢青知已经回到了松陵县,而他取了廪生的消息也早就传了回来。

    不过松陵县人更加好奇的则是那个传闻中六岁神童,今年的小三元。

    谢青知一回到县城便去见了他的老师,林老先生时刻派人能两边通知谢青知的消息,也早就知道考试期间发生的事。

    看到谢青知的时候,林老先生莫名的有些复杂,自己这个弟子虽在读书上很有天赋,只是为人处事太过死板。

    如今又知晓谢青云取了小三元,林老先生心里有些后悔,当初该在谢长时为难那孩子的时候,就将那孩子守在名下,那这时候就没有赵朗的事了。

    得罪他的杨成和谢长时成了如今这模样,一个彻底毁了名声,一个却只能蜗居乡下。

    虽不全是谢青云的手笔,可他一个小小的孩童能让人帮他,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比谢青知这古板的性子好上太多,林老先生其实也忧心,若是以后进了官场,只能进翰林院当个闲职。

    若是考的好了,能中榜眼或者探花,进了翰林院便是正七品的编修,虽无实权,但最适合谢青知不过。

    只是这样便对自己起不到帮助,对那位也毫无用处,真是浪费了这读书的天赋。

    想到这里,林老先生不免叹息,到底是当初一时错了念头。

    “老师,我想要回家看看。”谢青知淡着一张脸。

    林老先生也了解他的性子,自从来了县城读书,他也有两三年未归家了,而之前谢长时那事也瞒到现在,现在既然已经考完,知晓了也无碍。

    “我让马车送你回去。”林老先生没说什么,直接同意。

    有林管事在,其他的事宜都会被安排妥当。

    那边老谢家也在眼巴巴的等着消息,谢长时自从遭难后,脑子时而清醒,时而就会对着一件东西发愣,在林府养了那么久也没见好转,回家更是不曾好。

    就是心中始终记着一件事,他儿子要去考科举,一定会看上秀才,然后举人进士,让自己以后享福,成了官老爷的爹。

    发愣的时候想着这事便会直接笑出来,那哈喇流湿了前襟都毫无知觉。

    杨氏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每日伺候他,渐渐的不耐烦起来,更何况少了谢如意,下面的三个孩子都要自己顾着。

    特别是最小的五妞,不记事,一个不如意便能嚎哭起来,杨氏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要照顾谢长时和三个孩子,轮到自己做家务的时候也撒不开手,两年下来,白头发都多了许多,人也憔悴瘦了,不再是之前的温柔体贴,脸上多了皱痕,变得刻薄起来。

    谢老太和小谢氏虽然老实了,那也仅限于谢老头在家的时候,背着谢老头,小谢氏不知道和杨氏吵过多少次。

    杨氏简直将这姑侄两人恨到了骨子里,若不是她们,二房怎么会变得如今这模样,她男人也不会遭了这么大的祸事。

    如今唯一支撑着杨氏的念头,便是在县城求学的三郎。

    越是算着考期即将结束,就越能感受到老谢家严肃的气氛。

    谢老头心里也盼着孙子能出息,当然仅限于三郎,他还不知道六郎也下场,而且还是保定府的小三元。

    谢青知回到村里的时候,正是午饭后,闲在家里午睡。

    两年过去,谢青知也发生了一点变化,首先是满身的文人气质,再加上在林府养着,根本就不像是乡里的孩子,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而且谢青知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厮,手中皆是提着林管事早就备好的东西。

    听到敲门声,正在洒扫院子的小谢氏不耐烦的将扫把往地上一扔,口中抱怨,“来了来了,催命呢,敲什么敲,敲坏了你”

    一个赔字还没说出口,小谢氏就长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也不怪小谢氏没认出谢三郎,实在是他的变化太大。

    谢青知倒是还记得小谢氏,只淡淡点头,“大伯娘。”

    随后不管还在发愣的小谢氏直接进了屋,身后的两个小厮也赶紧跟上。

    小谢氏愣了许久,在谢青知要进堂屋的时候才一嗓子喊出来,“你是三郎三郎”

    谢青知皱皱眉,各屋的人却被小谢氏这声音都引了出来。

    特别是杨氏,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便直接跑出来,看见谢青知的那刻,杨氏心里悲喜交加,一下子冲过去就将谢青知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娘的儿啊,娘的三郎,你可终于是回来了。”杨氏哭的不能自己,她等这一刻等了许久,如今还像是做梦一般。

    谢青知也有一年没见过爹娘,刚开始进学的那几个月,爹娘还会时不时去林看望自己,后来老师说爹娘为了不打扰他读书,以后便不再来见面。

    当时谢青知便都信了,可看了如今和之前太大变化的娘亲,他难得的露出了别的表情,那是不悦,“发生了什么”

    杨氏还在哭着,听了儿子的问话只是摇头。

    一旁看着侄子浑身气派的小谢氏,闻言心虚的低了头。

    这时屋里的谢老头和谢老太也都赶了出来,见到最出息的孙子,平日沉稳的谢老头也不免激动。

    上前来,谢老头一下子抓住谢青知的手,颤抖着声音问出自己忧心依旧的事情,“三郎,你考的如何”

    谢青知怕怕娘亲的后背,也不在意被谢老头抓着的右手,“虽是不才,却也中了廪生,不日便要启程,老师为我找了门路,或许能进国子监。”

    谢老头激动的面红耳赤,抓着的手更加用力,“你说的都是真的”

    随即不等谢青知回答,便哈哈大笑起来,“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我们老谢家终于能有个出息的,往后便是到了地底,我也有脸见列祖列宗。”

    谢老头兀自激动,谢青知的右手腕已经被他捏出了红痕,跟着回来的两个小厮相视一眼,其中一个便道,“老爷子,您可别太激动,那可是握笔写字的手,万一捏坏了可咋整。”

    谢老头一听,赶紧松了力,他可不觉得小厮小题大做,那小厮说的对,这只手可金贵,得宝贝着才成。

    谢青知摆手,“无碍,我不过是得了廪生,廪生有二十余名,比不得六郎。”

    谢老头闻言一愣,三郎这话是什么意思,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谢青知主动解释,“六郎同我一起下场,取了县案首、府案首和院案首,是我们保定府的小三元。”

    此言一出,谢老头愣住了,谢老太和小谢氏也愣住了,就连还在流泪不止的杨氏也瞪大了双眼,众人脸上摆满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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