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4 章

    六堂监生们虽然不明就里, 但都谨遵国子监的监规, 都是保持了安静, 所以虽然张祭酒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听在众人耳中都是清清楚楚。

    “崇志堂内班监生谢青云,于今日升学率性堂。”此言刚一落下,方才都循规遵矩的监生,好似炸开了锅。

    张祭酒也不制止, 就任由他们讨论。

    更多的人关注的事崇志堂内班谢青云是何种人物,怎会让国子监在开学内一个月破格将他提升到率性堂。

    就连率性堂往日不怎与他人交谈的监生,此时也都是好奇。

    更何况崇志堂内班本班的监生,此时都一致的将目光投向最前头, 那个比他们矮上一些的身影, 震惊不已, 唯二能保持平静的就是提前知晓的王子久与关玉和。

    程进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面如死灰, 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精气神。

    此时崇志堂外班的监生里,包子江也是不可置信,第一个反应就是谢青云贿赂了祭酒, 随后又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剥离。

    国子监最不可能被贿赂的便是那个张祭酒, 难道是谢青云求严老,才能直接跳到率性堂。

    包子江越想越有可能,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谢青云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升上去的。

    身为三品大员,户部左侍郎的亲儿子,他在开学之前, 也提过进入率性堂,结果当然是被他老子狠抽了一顿。

    后来才知晓率性堂除了从初级班慢慢升上去,再想插进班除非要皇上亲自下旨,而有这个能力的人就只有最受皇上器重的内阁大学士严双。

    如此想着,包子江就不免鄙视起谢青云来,又不是凭自己进的率性堂,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当然这都是包子江个人的想法,更多的人都不知道严大学士是谢青云的师公,更遑论有这样的猜测。

    除了那些从保定府 出来的人,多少都知道谢青云,毕竟是他们的县试小三元,其他人都是不知道谢青云的底细,纷纷在心里猜测。

    由着他们说了一阵好,张祭酒才咳嗽着打断他们的话,“肃静。”

    博士厅顿时安静下来,张祭酒心里满意,脸上严肃,“谢青云监生,为周易解读,又是过目不忘,得圣上青睐,亲自允了他入率性堂,不得有异。”

    众生虽还在心里嘀咕,但面上还是保持恭敬,齐声应道,“是。”

    “三十日的小考,你们都要准备好,若是考的差了,便直接影响升学,可知晓”张祭酒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都说了。

    众生又齐声答道,“学生知晓。”

    张祭酒点头,“如此便都散了吧。”

    还是在绳愆厅的组织下,众人有序的退场,谢青云还是跟着崇志堂回的内班,再由徐助教亲自领着来到了率性堂。

    路上走着,徐助教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班上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学生。到底是陆丰太不讲究,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给他透个口风。

    “到了率性堂可要更加认真。”都快走到率性堂门口,徐助教才来了这么一句。

    谢青云珍重点头,“谢过助教这些日子的教导和指点,学生心中铭记。”

    徐助教也不再说什么,敲响了率性堂的门,率性堂与中级班和初级班不同,除了助教和学录外,还有一名学正。

    每年率性堂有一批结业生,就会从下面升上来另一批,而不能结业的则会被降到中级班。

    率性堂一共有五十名名额,每年选定五十人上来,从各方面综合,最主要的还是积分,每次考试都有积分,不及格着不得分。

    所以说为什么小考影响升学,就是因为小考不好,积分达不到八分,便会被留学。

    而这次率性堂与以往都不同,除了本有的五十名外,另外加进来的孙、蒙二人,现在又多了谢青云,便是前所未有的五十三名。

    一开始过去谢青云的座位不好安排,放在前面的话,现在还没有成绩做证明,谢青云若是在前排,后面的监生便要往后移,很容易引起不满。

    而又是要放在后面,谢青云如今的个头,除了孙、蒙二人比他矮外,其他人都大他个六七岁,自然是比不过的。

    “曹学正,我将人给你带来了。”徐助教笑道。

    谢青云闻言便看了中年人一眼,看着温和谦逊是个好说话的,不过能当率性堂的学正,当然不可能简单。

    曹学正也笑着回道,“倒是劳烦你跑这一趟。”

    “哪里的话,谢青云总归是从我们崇志堂出去的,分内之事,不与你多说了,你安排吧。”徐助教也不耽搁时间,交代了句,对谢青云示意后就直接离开。

    独留谢青云面对满厅对他投来的目光,和曹学正的注视。

    谢青云泰然处之,先是恭和有礼的对曹学正行了先生礼,道,“学生谢青云见过学正。”

    “起来吧。”曹学正声音很是温和,与他的样貌很是相配。

    随后带着谢青云来到厅里台上,对底下的众位监生介绍,“这便是今日升到我们堂里的谢青云,往后大家便是同窗,理应互相关照。”

    对学正的话,监生们还是很给面子的应了。

    只是那投注在谢青云身上的目光却片刻未曾有过转移,谢青云好似浑然未觉,也没有拘束,反而大方的回望众人。

    这倒是让众人高看一眼,这番气派不弱。

    “你看是坐在哪里比较合适”这是让曹学正从方才为止一直定不下来的事。

    谢青云扫了底下,座位都已经坐满,除了后排还空余几个,显然前面是没有他落脚的余地。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来,谢青云看向曹学正,又将皮球踢回去,“全凭学正做主。”

    曹学正眼皮抽抽,虽然只有十岁,但与班上的那两个一样,都是不好糊弄的。

    底下是众位监生灼灼的眼神,旁边谢青云又散发无比信赖的表情,曹学生脸上露出难色,一时如同之前一般难以下决定。

    谢青云心里好笑,没想到曹学正是这样的性子,不如他之前猜测的那般,反而更看重监生的心情。

    便也不再故意为难,谢青云主动开口,“之前都是按名次排的座位号,我便坐在最后,等今次小考后,名次出来,再排也不迟,左不过也就几日的时间。”

    谢青云发现自己刚说完这些话,对面的曹学正一改方才的为难,又恢复了满面春风,顿时心里明了,自己这是被中了圈套,合着他那般表现,就是等自己主动说出口。

    曹学正笑了,“如此甚好,我也不用左右为难,就委屈你这几日了。”

    谢青云无奈,没想到他一个学正,竟这般“有趣”,看来之后在率性堂的日子,要比之前的崇志堂要热闹不少。

    搬了自己的书本物件,谢青云直接坐到了最后面,对率性堂还不甚了解,上午的课便听得认真,发现曹学正讲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正是才与张祭酒讨论过的算术。

    好在谢青云带了九章算术,翻开曹学正所讲的页面,正是第三回,虽心中早就清楚明了,谢青云还是听得认真。

    曹学正的教学方式和现在老师有的相似,比较爱好讲一个知识点,就会叫一个监生站起来回答问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上午下来,几乎全班的监生都叫过了,就是跳过了谢青云。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谢青云本来经过图书馆的训练,记忆就好了许多,虽然比不上在图书馆里直接印刻到脑海,但是记人名和面貌不忘,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花了一上午,谢青云就将率性堂的监生认了个全。

    还有之前他特别想看的那两个绝世神童,一个叫孙番,便是儒学世家的子弟,另一名蒙山比班上所有监生都要显眼。

    应该是武将世家,蒙山一眼看过去便是勤于锻炼的,肤色健康,而且面色都较为坚毅,和孙番坐在一排,简直是显而易见的对比。

    谢青云分心认人,也听了曹学正的讲课,两边都没落下。

    不过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了,谢青云第一次来,他们那些都是相处过一段日子了,同个号舍结伴一起,然后分桌而坐。

    似有似无的将谢青云排挤在外,竟然都没空出座位。

    谢青云看他们落座后,挑了眉,还真是有趣。

    王子久和关玉和本来就心念着谢青云,刚一到厅里,就见率性堂那片区域,只余谢青云一人独站在那,有些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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