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留青梅说话,赵三明眼珠子在老支书江红军青梅三人脸上一转, 知情识趣地主动开口“那啥, 青梅, 我带狗子去外面走走,小娃娃在屋里窝不住。”
说罢, 赵三明拉着狗子就走了。
今儿虽然没像昨天那样出太阳,乌云也从原始森林深处压了过来, 可也就是飘着绒毛小雪, 对于屯里已经被关了好几天的孩子们来说, 也是难得能出来奔跑放风的好日子。
青梅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与人过多交流, 不过也知道狗子多跟屯里小孩子来往是好的。
江红军起身, 把碗收起来,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端着三杯茶,这是摆开了架势要谈正事啊。
老支书率先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热茶, 这才笑看青梅说到“丫头,林队长招你去派出所, 你咋不去”
江红军诧异地看了自己老爹一眼,而后又看青梅, 显然对于这件事, 他是不知道的。
青梅面色如常,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捂着。
这世上很多事, 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不是说笑的。
“就是觉得在屯里挺好的。”
这回答简单,朴素,还有点傻,却是青梅真心实意的想法。
在末世的时候,很多人都幻想过,要是能找到一个不受外面变化影响的小世界,像世外桃源那般,大家都觉得,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里面生活几十年,他们也是愿意的。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尸体也得不到安宁,不是变成丧尸吃人,就是被丧尸吃。
无论哪一个,总归没一个能让国人心平气和接受的。
对于青梅来说,大岗屯就是这样理想中的小地方。青梅答得坦然真诚,老支书自然看得出来,点着头笑着说起正事。
过完这个年,开春以后春耕结束,老支书就要上公社做个交接,他身上这副担子也就要放下了。
当然,到时候肯定是要举行屯里公投,选举出下一任村长兼支书。
不过像这种事,不出意外,是已经敲定了江红军了。
“你一身本事,不使出来,单用来干活,太可惜了,我的意思是,到时候红军退下来,民兵队就由你带着。”
说完,老支书停顿了一下,拿了桌子上摆着的老烟炝到手上摩挲。
青梅确定老支书跟江红军都没有恶意,想了想,也没多做推辞,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老支书都直接找她本人说了,江红军肯定是会腾出民兵队队长这个职务。
说起来,支书跟民兵队队长,虽然不纳入华夏底层公务员范畴,却也是能领工资的,三年一选,由地方财政供给。
不过现在大家在钱财上还是比较敏感的,老支书跟江红军也从来没在外面说自己工资是多少,青梅心里默默猜想,大概也得有五六块钱吧。
虽不多,可至少每个月都能有固定工资,家里柴米油盐能解决不说,还能攒点票买些紧俏货。
青梅点了头,老支书就没多少话说了,之后就是江红军跟青梅说起冬天例行巡逻的事。
冬天里,像大岗屯这样紧挨着森林的山村,自然不能什么事都不做的就安生呆在家里。
像民兵队的人,就要分成几个小队,分批次在屯里巡逻,或是查看有没有猛兽下山的痕迹,或是查看耕地里有没有地鼠等动物搞破坏。
目前民兵队一共有二十九人,加上青梅,就是三十人,刚好分五个人一队,六队人马巡逻一天,既早晚两次,五天后轮到第二次,也不算太累。
“这个巡逻,屯里还是有补贴的,算工分。”
提起工分,青梅就来劲,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事情说妥当了,也就没别的事了,家里都是两个男人,也没个娘们儿,所以老支书跟江红军也没多留青梅。
江红军把人送到院门口,还给了一瓶水果罐头,“这是燕子她姑给的,从外面弄回来的,听说是南方的什么水果,你拿回去尝个鲜。”
对青梅,江红军既有同袍情意,又有救命恩人的情分,还有一点长辈看晚辈的意思。
便是青梅也知道罐头有多稀罕,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当时没说什么,可回去以后却让赵三明拎了两只新鲜兔子过来,连皮带肉的送给了老支书他们。
晚上吃到新鲜兔肉,江燕子还惊讶地问自己爹什么时候去套兔子了。
“居然都不叫我”
套兔子,也算是屯里人冬日里难得的娱乐消遣。
江红军只笑着说让江燕子要玩就去找青梅带她,江燕子这才知道兔子是青梅给送来的。
江燕子咬着筷子叹气“爹,你说要是青梅是男的多好啊,那样的话我就要嫁给青梅”
这话惹得一桌子人都喷笑,江燕子的娘更是往她背上拍了一巴掌。
江燕子很郁闷,她说这个话明明是很认真的好嘛
若是青梅真是男人,满屯的闺女谁不盼着嫁给她啊。
且说青梅这边,得了水果罐头,一路忍不住捧着看了又看,认出来里面居然是南方小樱桃。
这确实很稀罕,哪怕是几十年后的北方,也比较难见到小樱桃,无它,全是因着这样水果十分娇贵,轻易碰不得。
这让青梅顺利地回忆起自己小时候。
奶奶老房子的院子里就有两棵樱桃树,每逢樱桃快要成熟的时候,年纪还很小的她就仰着脖子,拿一根顶端绑了个白色塑料袋的竹竿赶那些来啄食樱桃的麻雀。
回去后,青梅就让赵三明拿了兔子当回礼送过去,自己则好心情地把罐头锁进了炕头的木柜里。
木箱里已经陆陆续续摆进去了不少东西,有山枣,有核桃,有栗子,还有江燕子给她她还没吃完红糖、糕点。
现在里面终于来了一位“贵族”小伙伴。
重新锁好后,青梅趴在木箱上,只要想一想里面全是吃的,她就忍不住偷偷地笑。
狗子在外面拾掇屋里屋外,他也知道自己的户口上在了这里,以后这里也算是他暂时的家了,这让他很兴奋,兴奋到不知道如何发泄,只能转来转去地找活儿干。
赵三明送完了兔子回来,就开始杀鸡除毛剖内脏捋肠子,忙得冬日里都出了一头的细汗。
这是他的工作,青梅自然不会去过多插手,抱着箱子偷着乐了一会儿,就出来去后面的柴垛里找了根能用的硬木,坐在灶膛前的木敦子上埋头做弓箭。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大炼钢,要买铁箭头基本是不可能的。
没有铁箭头,箭的损耗就特别快。
前面两次还能磨短一点,可再三如此,箭矢就无法用了。
青梅早前就想弄根牛筋,可惜这东西,对于如今的人,只能说是可遇而不可求,只能等以后是否有机会遇到再两说。
狗子好奇地蹲在旁边看,看了一会儿,就拿起斧头帮青梅削毛胚。
赵三明嘴角动了动,瞅了那边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满肚子郁闷地继续埋头干活。
既是要炖鸡汤,当然要早早地就开始炖,从下午三点多炖到五点多,外面天色都开始暗淡下来,一锅鸡汤也就能吃了。
在南方,鸡汤搭配米饭,自然是十分妥帖的。
不过在北方,汤水类的吃食搭配饼子面条等物,才是正经。
所以晚上青梅他们喝的是蘑菇炖鸡,吃的是锅边烙饼。饼子都是往锅沿上贴的,并未用油煎,可烙的过程中有鸡汤的热气氤氲滲透,一面烙至微微焦脆的烙饼也就多了一份鸡汤的鲜美。
刚出锅的烙饼趁热掰开,热乎乎的气争先恐后地蹿到空中。
因为是热度慢慢烘烤熟的,烙饼里面被热气蒸熟,嫩口得很当然,用的是糙面儿,再嫩也有限。
有汤有饼,一心靠厨艺努力提升自己家庭地位的赵三明也算用心,把鸡杂鸡血用泡发的菜辣椒爆炒一番,这就是一道酸辣可口的菜了。
狗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热饭热菜,哪怕再惦记着自己少吃点让梅姨多吃点,一时间还是忍不住吃得头都没从碗里抬起来。
赵三明按照惯例,边吃边得意地欣赏青梅对饭菜的满意与享受。
这倒不是什么饲主的投喂心理,而是赵三明的啊扣精神。
平时再厉害又咋样,再能打又咋样,最后还不是乖乖吃我做的饭吃得筷子停不下来吧
这样的想法,让赵三明有种扭曲的满足嘚瑟之感。
不过他面上肯定是不敢表露出来的,只能用唠唠叨叨掩饰心情。
“炖鸡汤其实最好的还是正下蛋的母鸡炖,知道为啥吗因为那时候的母鸡是最有营养的,肚子里的鸡油也最多,用它炖出来的汤,那家伙,啧,油汪汪香喷喷”
青梅跟狗子被他的描述吸引,齐刷刷从碗里抬起眼看他。
这下子,赵三明更得意了,左脚踩到屁股下面的凳沿上,筷子在空中指指点点,颇有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派头“等开春了,要是能去河边芦苇荡里逮到野鸭子,嘿,那才美滋滋,烤鸭沾酱,或者用酸萝卜炖汤,味儿鲜得跟吃神仙肉一样。”
村口的无名河对岸有一片芦苇荡,春天夏天秋天的时候都会有野鸭子白鹤等动物。
今年青梅穿来的时候这些要南飞的家伙已经跑了,让青梅没能一尝它们美妙的躯体。
酸萝卜老鸭汤,这个在南方也是一道名汤,青梅嘴里还嚼着鸡肉呢,就已经泛滥起口水了,因为她已经想象出老鸭汤的微酸滋味了。
狗子没吃过,倒很难想象,不过看赵三明说得那么美好,也不由咽了口口水。
青梅想了想,说“明年我们就种两行萝卜”
赵三明嘿嘿一笑,大包大揽“只要能有鸭子,酸萝卜咱们可以去娘那边抓,炖汤,老年头的酸萝卜最好”
说得好像自己是手掌金勺的国宴级大厨,其实他根本就没炖过。
不过到现在也算是久经考验的赵三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边圆谎做饭一边战战兢兢不停擦汗的那个稚嫩的他了。
哪怕牛吹破了天,赵三明也坚信自己能够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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