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不动声色抿着唇,微微鼓着腮帮, 舌尖微卷, 醇香。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好喝”只喝了一杯酒, 他有些晕乎, 他仰着头看着女人清冷的脸庞, 下意识往里挪了挪。
绮楠微蹙眉头,浪子双颊酡红, 双眸迷离, 从脸到颈部绯红一片。
楚尘下意识松了松衣襟,口干舌燥,身子有些燥热。
绯红蔓延到锁骨, 绮楠居高临下看着醉卧美人图,玉指捏着的白玉酒杯, 清酒随着主人的心境掀起似有似无的涟漪。她未喝酒, 已有一些醉态,举起酒杯放在唇畔, 微抿一口,果然是好酒, 清凉的酒滑入肠道,明明该清醒的,却醉了。
爹爹说浪子表面上看着形骸浪荡,实则羞怯。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夫妻相处之道一强一弱,阴阳协调。绮楠脑海里全是父亲教导她的至理名言,忘了母亲教导她的以夫为天。
红衣锦罗散落一地,青丝缠绕,红纱飘然垂挂在刻着子孙福的床架子上。
酒散去,众人归。楚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贺喜的人想要借助这次机会搭上罗尚书。新郎官应该前来敬酒,与人结实、交集、扩展人脉,整场喜宴,除了拜堂那会儿见到新郎官,其余时间全是罗尚书携嫡子应酬交集,众人猜测罗尚书本无意提携新郎官。
众人心知肚明罗尚书的意思,罗家主要培养的还是嫡系子孙;康大人收女婿为徒,意图培养女婿。罗康两家结为亲家,有很多事没有达成一致。大家知道以后如何对待楚尘,不能远着,也不能近着。
二夫人站在一旁冷观一切,暗恨儿子没有出息,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和官员套近乎,找到门路,入朝当官,儿子只知道找同辈纨绔喝酒赏戏。难怪大嫂不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的嫡子又娶亲,整个场面全是大侄子出面应酬,和官员们寒暄。
罗尚书十分满意楚尘识趣,庶出生来就是为嫡系铺路用的,今日儿子表现可圈可点,他十分满意。“老三,等着抱孙子”罗尚书意味深长道,成亲时在合卺酒添加一些助兴的东西,是俗约。至于侄媳妇会不会闹,不是他能管的。
“谢大哥吉言。”罗延昔今日开心,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态。
罗尚书放声大笑,说了几声好弟弟。
罗延昔温雅的笑着,垂眸、唇角上钩。
“大哥和三个小叔子开心了,今日阖家团圆的大喜日子,只可惜啊,少了夫君。”二夫人捏着嗓子怜惜道,她就要隔应死这些人。
罗尚书脸上的笑容变淡,愚蠢的妇人,只知道窝里反。“二弟确实可怜,一院子妻妾,没有一个人去照顾他,妇德何在”
想要她去照顾没用的东西没门,二夫人早就看不惯院子里光知道享受不知道奉献的女人,这些女人花的钱都是她儿子的。二夫人回到院子中挑选蹦的最欢的浪蹄子到狱中照顾夫君,和夫君是深爱,成全他们做一对苦命鸳鸯。
罗老夫人得知二儿媳妇院子中的事,直叹气,没有脑子的女人,二儿子变成混账的东西,都是二儿媳妇纵容的。
天亮了,该起来敬茶,绮楠头疼欲裂,男女喜袍相互交缠在地上,绮楠假装没有看到,淡定的让小嫚服侍她穿衣。
楚尘站在西侧让人服侍更衣,目光始终盯着窗外的景物,他见喜婆来了,疾步走出门到外间。
嬷嬷让人装了元帕,楚尘房中的丫鬟都没有嫁人,嬷嬷又嘱咐身边的婆子帮忙把里面的东西换一遍。她不由看了一眼绮楠,是一个冰美人,昨日战况了得。
房中的丫鬟全都羞红了脸,姑爷果真喜爱小姐,若不然怎能将小姐的心融化了小姐一瞥一嗔媚态不经意间流出,扶柳之姿,看着冰冷端庄,已染上了情态。
楚尘和绮楠到益居苑敬茶,楚尘眼底淤青,绮楠红光满面。
绮楠落后一步,楚尘落后两步。
绮楠斜望着楚尘,女子不得与夫君齐步,两人十分恩爱,女子也要落后男子半步。“不许走在我后面。”
“哦”楚尘上前一步,与绮楠同步。“那个,昨日酒的事和我无关。”绮楠大早上摆着一张臭脸,楚尘看着心慌。
“嗯。”她知道,大多是情况下,男女成亲之日才算得上第一次见面,没有情意,哪能水到渠成,故而合卺酒中都会添加一些东西,这是父亲对她说的。父亲对她说了太多话,从初听的窘迫,出嫁之日的麻木,再大的风浪,绮楠都能坦然面对。
有时候她会怀疑父亲说的话,一想父亲没有理由害她,她就信了。
娘子太淡定了,楚尘蠕动唇畔,误会解除了,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到达正厅,绮楠落后楚尘半步,恐罗家人说康家姑娘不懂规矩。
两人敬完茶后,绮楠收了一堆好东西,罗老夫人拉着绮楠的手,“祖母知道你底嫁,心中不快,以后尘儿敢惹你,你告诉祖母,祖母定不饶他。”
罗老夫人见绮楠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做事,丝毫没有新婚少妇的娇态,心知绮楠不满这桩婚事。堂堂的嫡女嫁给一个浪荡的外室子,任何一个贵女心中都不会好受。
“若尘儿做的不好,你与你大伯娘说,让你大伯娘给你主持公道。”罗尚书表明立场,无论怎样,他都会站在绮楠这边。
“多谢祖母、大伯,夫君对我很好。”绮楠手放于袖中,父亲不让她和罗府中的人交心,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看罗府,在罗府,她只能信浪子的话。
楚尘笑着听训,脸上没有任何不满。
一老一小共用同一张纯真无害的笑脸,“大哥,不会抱错了,我怎么瞧着尘儿像你,不像夫君。”二夫人声音尖锐的说道,屋内人的笑容刺痛她的眼。
屋内的笑容戛然而止,经过二夫人提点,楚尘和罗尚书真的很像。
楚尘无辜的看着众人,他小步移到绮楠身边,示意绮楠不要说话,让罗府的人自己争辩。
绮楠皱着眉头,在罗尚书和楚尘身上来回巡视,紧抿着唇角,疑惑的看着罗尚书,不是说浪子是罗昊的外室子吗
罗尚书气恼的瞪着二弟妹,没有脑子的女人,话不能乱说,二弟的儿子成了他的儿子,他以后怎么在官场上见人。
罗老夫人早就发现楚尘和大儿子长的像,她相信大儿子不会做出混账的事。“老二家的,有尘儿的时候,你大哥在外地做官。”
“娘,大哥二哥都是您生的,像您。我瞧着尘儿像您多些,像二哥少些。”三夫人说道。
“老三媳妇说的对,儿子像母亲,孙子想祖母,不行吗”罗老夫人亲热的拉着三夫人的手,还是老三一家最合她心意,不争不抢。
“祖母,夫君长的真的像您,巴掌大的圆脸、杏眸、五官精致俊俏。”绮楠逗趣道。
经过绮楠提点,大家在楚尘和罗老夫人脸上找相同点,纷纷点头,原来楚尘长的最像罗老夫人。
“一个男人长的像女人,娘炮。”二夫人冷哼道,一个野种,她没看在眼里。
罗老夫人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变的铁青,“我孙子长的像我,是一种罪孽”
二夫人老实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婆婆生气,后果很严重。一个庶子,值得婆婆动怒吗
“娘,尘儿像你,是他的福气。”大夫人懒得理二弟妹,没脑子的女人。楚尘娶了康家小姐,在康家小姐的面前,多少给楚尘一些面子。
罗老夫人没了说话的兴致,“老大家的,你扶娘回去休息。”
“是,娘。”大夫人知道婆婆有话和自己说,二弟妹惹婆婆不高兴,她开心。婆婆的心会偏向大房,婆婆手中有好多贵重的东西,应该留给大房。
二夫人见大嫂得意的笑脸,心中憋着气,婆婆偏心,每次有好东西,只记得大嫂,忘了她。
罗老夫人走后,其他人没有说话的兴致,散了。罗尚书嘱咐楚尘不能欺负绮楠,要用功读书,千万不能荒废学业。
楚尘送走罗尚书,转身对绮楠说道,“绮楠,老师说若你是男子,定能夺魁,夫君汗颜,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嗯。”父亲说大话了,她是女子,看事物有局限性,不能和男子相比。
两人拜过三夫人和罗延昔后,携手而去。两人回到院子中,不让下人近身伺候。
绮楠躺在软塌上看书,楚尘在书房专心研读书籍。
罗老夫人握着大儿媳妇的手,叹息、后悔,“府中的人你都担待些,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你找老三家的帮你分忧。”不能让老三家的插手府中的事,“让你二弟妹在自己的院子里瞎闹腾。”
“娘,儿媳明白。”罗夫人轻轻拍着婆婆的手,让婆婆别忧心。以前婆婆怕大房的势力太大,一直拿二弟妹压着她,管家让她和二弟妹一起管。如今二弟妹捅了大篓子,她趁机将府中的权利全收归到自己手中。三弟妹不争不抢的脾气,一辈子就那样了,她不担心三弟妹给她使绊子,反而担心二弟妹没头没脑瞎闹。
罗老夫人再三考虑,最终将管家的钥匙交给大儿媳妇,“看在二房是嫡系的份上,多照应着二房。”罗老夫人恨二儿媳妇,恨二儿子不争气,做娘的,不忍看到儿子受难。
“娘,老二是夫君的亲弟弟,儿媳怎会坐视不理。”大夫人说道,她猜到老婆娘放权,有事相求。
“康家和罗家成为亲家,绮楠回门的时候你提点一下,让康大人意思一下,放了老二,对于受害者,罗家会妥善处理。”罗老夫人说出来自己的目的,这话她不能和孙媳妇说,她是堂堂的老夫人,求孙媳妇的话她说不口。
钥匙有些烫手,罗夫人知道老二、二弟妹无论做什么错事,婆婆都会原谅他们。“娘,皇上过问了二弟的事,现在放二弟出狱,太招人眼,恐怕老爷和康大人会受到牵连。”
“你记在心里,别忘了。绮楠嫁到罗家,康大人为了女儿,不会为难老二。”罗老夫人累了,让大儿媳妇下去。
罗夫人从罗老夫人那儿带了一个嬷嬷回院子中,老太婆还是不放心将管家的权利交给她,派了一个人盯着她。罗夫人亲自安排了嬷嬷的住所,回到院子中休息。二弟妹一个人就能将罗父闹得天翻地覆,二弟回来,怕是要拆了罗府。
小夫妻新婚燕尔,三夫人从嬷嬷那里得知两人昨晚的战况,怂恿夫君提点楚尘,“来日方长,让尘儿别太心急。”她怕小夫妻老是沉溺在情爱中,伤了身体。
罗延昔让人请少爷到书房,“你闲来无事,可以去找绮楠说话。”他心疼夫人在府中没有说话的人,每次说话,都是小意奉承大房和二房。“府中有什么忌讳的事,你多提点一下。”
“等绮楠回门后,我与她说说。”三夫人识趣的不去打扰小夫妻恩爱。
“兴许下年我们就可以抱孙子了。”罗延昔失笑道,白捡了一个儿子。
楚尘捧着书委屈的盯着绮楠,说好的教他学问的呢
绮楠斜着身子,腰有点酸痛,昨日太疯狂,不堪回首,能把男子压在身下,十几年的教养告诉她不应该这么做,但是她还是按捺不住自己。
楚尘把书塞在绮楠手中,替她按压腰部,疏解酸痛。
“哪里不懂”她的学问是父亲手把手教的,比一般的男子强,浪子没读几年书,应该能教浪子或许可以糊弄过去。
“这里。”楚尘指着不解之处,继续帮她按摩。跳井时的小娘子多可爱,现在的小娘子像老处女、xg冷淡,背后留着小娘子疯狂的爪印,他知小娘子其实热情似火,他要扯开小娘子虚伪的面具。
绮楠讲的太过浅薄,楚尘提点一句,她讲的更深,有了新的感悟。“嗯,”她摆出老师的架子,“思索三遍之后,不会再来问我。”回去问父亲,再和浪子解说。
楚尘崇拜的看着绮楠,“女夫子,徒儿这厢有礼了。”
绮楠傲娇的轻声应了一声,她的思路被夫君带着走,她怀疑夫君不懂装懂,故意看她笑话。夫君崇拜的目光不会作假,她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女子。振的住夫君,有哪个女子能教的了夫君学识。
绮楠忽然觉得越看夫君越顺眼,心安理得接受夫君的服务。
小嫚挠着康嬷嬷,不可礼数,大不敬啊女子嫁人应该以夫君、儿子为天,哪能让夫君服侍她。
康嬷嬷也知小姐做的不合礼数,小姐出嫁时老爷交代了,无论小姐做什么事,她都不能阻止,有什么事,老爷顶着。
万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少爷,老爷找你有事相谈。”
“哦”楚尘招呼小嫚帮娘子揉肩,他跟随万好到罗延昔书房。“父亲”
罗延昔让楚尘坐下,他没有把楚尘当做儿子,把楚尘当做一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大哥并不想你有所作为,你一旦崛起,和康大人走在一块,这不是大哥想见到的事。”
楚尘猜到了,府中有什么好事,全是罗尚书儿子出面应酬。让他入洞房,看似体谅他,实则不想他和权贵接触。那个老狐狸,心思深着呢
“我们不必相互试探了,你说罗昊干的这些事,罗尚书真的不知道吗”一个男人,年纪轻轻不能生育,让楚尘想到了后宅阴私。罗延昔看似帮着罗尚书做事,其实啊,罗延昔以旁观者身份看着罗家的人。
罗延昔眼中的温润变成冷漠,他转动杯子。
“听说您年少时才高八斗,得老太爷喜爱,罗尚书比起你,差的远呢”楚尘自叹道,“我以前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惜啊,被人害的断送前程,我们成为父子,是天意。”
“你不必挑拨,康大人收了一个好徒弟。”罗延昔突然笑了,康老头打的一手好牌,“你可知罗家完了,你永没有人有出头之日。”
“不至于,做坏事的是罗昊、二夫人和于大人,罗尚书顶多算包庇罪。”楚尘说道,罗尚书应该会被降职。
罗延昔笑了笑,“罗昊惹上了人命官司,被我压下了。”
抹平罗昊干的坏事,全是他出手,大哥从未出手。
“您为何要帮罗昊”楚尘疑惑道,这不应该是罗尚书干的事吗
“我若不这样做,府中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罗延昔恢复温润的笑容,嫡母置他于死地,他不上交把柄,他还能活吗
慈爱的老夫人、慈善的罗尚书,端庄大方的大夫人,老四老五全都远离都城,到穷乡僻壤做官。
“在罗府中,你只能相信我和夫人。”罗延昔感慨道,“你比我们幸运,有我和康大人护着。”
“我要是追查下去,你官位不保。”楚尘担忧道,老狐狸的把柄不好抓,他只要为自己讨回公道,那三人一定跑不了。
“我手中有这些年帮着罗昊摆平受害者的资料,我不能随意将这些东西给你,你必须做出成绩给我看,”罗延昔不在乎官位,只要能帮他报仇,他可以脱掉官袍,“如今你是我的儿子,我被革职后,你不能参加科考,但是我孙子可以,该怎么做,你自己思量。”
“我回去专研学问了。”楚尘拱手道。
“慢着”罗延昔不自然咳了一声,夫人交代的事他还没说呢“来日方长,你们悠着点。”
楚尘脸红,踉跄逃跑。
罗延昔笑骂一声,“有老子的风范。”不做官也好,过着采菊东篱下、携着发妻陪着孙儿的生活。他为什么在罗府过着委曲求全的生活,只是为了看到罗老夫人母子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时刻,解恨。他不靠罗家,只想用自己的实力入皇上的眼,罗老夫人为何要断了他的路。
楚母走出小祠堂,她终于能见到天日,儿子成婚了,她成了婆婆。她跟着丫鬟到儿子的小院子里,得知儿子不在,摆出婆婆的架势,贵族小姐又如何,她是婆婆,敢忤逆她吗
绮楠看了楚母一眼,耷拉着眼皮子,全身酸痛,她懒得起身。
“我是尘儿的生母”楚母趾高气昂道,等着儿媳妇拜见她,她见儿媳妇身上的首饰不错。楚母听闻儿媳妇的嫁妆有八十抬,拿一些孝敬婆婆。
“你就是怂恿浪子误我清白的人”绮楠眯着眼睛,声音清冷,嘴角勾起冷笑。
院子中一半是康家的人,纷纷围上前,“我家小姐的婆婆是三夫人。”小嫚带头走到楚母身边。
楚尘走进院子中,“这是打架啊,你们打,我看着。”
楚母毕竟是姑爷的生母,他们不敢真的打楚母,只是气不过。
“尘儿,你瞧瞧你娶的媳妇,见到婆婆还不行礼。”楚母跑到儿子身边,扬言要打死这些奴才。
绮楠心中不舒服,她不待见楚母,浪子不喜就不喜,大不了不在一起过日子。
楚尘倒一杯水走到绮楠身边蹲下,“渴了,徒儿给你倒水了,别生气了。”
绮楠见浪子小奶猫一样盯着自己,好想笑出声,父亲说不能笑,男人谁蹬鼻子上脸。她端起茶,用袖子遮着脸无声笑着,放下袖子,她又恢复冷若冰霜的样子。“父亲知道你又认一个师父,定不会饶了你。”
“你不说,我也不说,岳父怎会知晓。”楚尘环视康府的人。
康府的下人低着头,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绮楠让他让开,别耽误她晒太阳。
楚尘风度翩翩拿出扇子,殷勤的帮绮楠扇扇子。
“深秋了,你热吗”绮楠冷飕飕的问道,困意没了。
“”楚尘抬头盯着头顶的黄叶,原来快到冬天了。扇子掉一个头,对着自己,“心火旺盛,好热啊”扇子呼呼的扇着冷风。
绮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浪子男子有毛病呆子,她闭上眼不理这人。
楚母吃惊的看着儿子,“成何体统。”儿子是大男人,怎么为女人服务。
“这不是您害的,儿子身不由己,绮楠坐在儿子肩膀上一辈子,您说好不好。不光儿子要服侍绮楠,您也要,赎罪懂吗”楚尘自允风流倜傥扇着扇子,从楚母身边走过,“小嫚,楚姨娘来了,别让她站着,记得安排一些活给她做。”
儿子疯了,她是婆婆,怎么能做这样的卑贱的事。
“是,姑爷。”小嫚兴高采烈说道,想找小姐的麻烦,整不死你
“我要去告你,不敬生母。”楚母撒泼道。
“这是罗府,你能出去才行。”楚尘随便她告,心知楚母一辈子也别想出罗府的门。这里不是小院子,楚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在罗府,没有一个人把楚母当成一回事。
儿子被三房和眼前恶女人教坏了,楚母去找二夫人帮忙,二夫人看不惯三夫人,一定会帮她夺回儿子。儿子是她的的依靠,任何女人都不能抢夺她的儿子。
楚母走了,楚尘耸耸肩,任由她闹腾,她闹腾的越欢快越好。
绮楠心知母子两人心中有了间隙,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没头没脑的人,浪子要是真的任由楚母摆布,绮楠再也不会搭理浪子。以前的事,浪子被人怂恿,她可以原谅;以后浪子要是再敢听从楚母的话做坏事,绮楠再也不会原谅你浪子,她只要生一个孩子,守着孩子就好。
于大人恭喜罗尚书找到一个更好的同盟,踹开他。“康大人是疯狗,即使成为亲家,他也会咬死你。你为三房做嫁衣,三房才是康大人真正的亲家,小心两人联手把你拉下来,老二还在牢中呢”
罗尚书高深莫测笑了,“老二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三弟出面摆平二弟惹得祸,要倒霉也是三弟,我顶多算是治家不严。康大人继续翻旧账,害了他的女婿,他舍不得。”他为何要让楚尘过继到老三的名下,不是老四或者老五,摆了康大人一道。
于大人竖起大拇指,“实在是佩服,你可真行。”康大人虽然是疯狗,不会毁了女婿的前程。他本来埋怨罗尚书越过二房,提携三房。现在看了罗大人一直拿着三房当挡箭牌,“你三弟能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庶子本来就是在嫡子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罗尚书不在意说道。“倒是老兄,你可小心了,如今尘儿是康大人的学生,你之前撸了尘儿的名次,小心康大人找你算账。”
“人证没了,他怎么找我算账”于大人笑着离去。
罗尚书暗骂康大人不知好歹,两人已经是亲家了,在朝堂上还要和他争辩。牛脾气老头,他也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
回门之日,回门的礼物是大房准备的,罗尚书特意嘱咐楚尘到康家要知礼,“绮楠,代我想康大人问好,有机会我们喝一杯。”
绮楠对笑脸已经有免疫力了,浪子无时无刻都在笑,她可以毫无表情面对笑着的人,不会对其心软。“大伯和父亲同朝为官,有很多机会。”
罗尚书温和的笑着,听闻康家小姐知书达礼,没想到和她父亲一样油盐不进,是一个不知趣的木头人。他这个侄儿有损男子气概,惯着媳妇。“我先去当值了,晚上我们叔侄喝几杯。”
“好。”楚尘笑容如同麦芽糖一般甜美,他很开心。
罗尚书看的牙疼,侄子被康大人收买了,不行,罗家的人必须和他一条心,为他做事。这段时间他太忙了,忘了教导侄子。
婆婆交代的事,罗夫人不得不提,“你问亲家老爷你二伯的事有没有定案,其他的事你不要说。”
“大伯娘,我会问我爹的。”绮楠说道,父亲一定有其他顾虑一直没有结案,要不然罗昊这等恶人已经被父亲发配到苦寒之地。
三夫人没什么要说的,“不要耽搁了,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回府。”这是习俗,太阳落山了,新嫁娘回婆家不吉利。
“是,母亲,孩儿记住了。”楚尘扶着绮楠,让她先上马车。
罗延昔送给楚尘一个小白瓶子,“醒酒用的。”
“多谢父亲。”楚尘转进马车中,掀开车帘让大家都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康府,楚尘在康府待的时间最长,在这里如同到了自己家中一样。
康夫人让人快些放鞭炮,女儿才走三日,她每一日等着女儿回家,度日如年。
鞭炮声响起,家丁抬出两箩筐铜钱,在府门前撒铜钱。百姓们急哄哄捡钱,嘴中说着恭喜的话。
康夫人见女儿下了马车,疾步上前拉着女儿的手,仔细查看女儿有没有受到委屈。女儿脸色红润,少妇姿态,康夫人知道了,女儿过的如意。
“岳母、岳父。”楚尘拱手道。
康大人满意点头,小夫妻恩爱两不疑,女儿听从他的话准没错。康大人看着女儿高冷的小脸,十分得意,都是他教导有方。
一行人进了府门,康夫人带着女儿说悄悄话,康大人带楚尘到书房说话。
“如此说来,你找到突破口了。”康大人觉得太容易了,怕是陷阱。
“罗延昔有罗昊草菅人命的证据,应该假不了。罗老夫人害他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他一直被嫡系打压,过的不如意,想要找机会报仇。罗延昔没有轻易的把证据递给我,让我拿出诚意给他看。”楚尘暂时隐瞒罗延昔帮罗昊扫尾的事,他知道自己将这事说了出来,康大人必然会迟疑。
康大人背对着楚尘,盯着一副松山板桥图,“罗延昔以前是个汉子,可惜啊,罗老爷去世后,他失去了锐气。”他不确定罗延昔值不值得相信,“和他说话不需要隐瞒,但也不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人心思沉,连老夫都猜不透他到底站在哪一方。”
“于大人一事难办。”楚尘无从下手,唯有破釜沉舟。
“慢慢来,不着急。”康大人喜欢和聪明人一起下棋,有趣。
“罗昊的案子,您还能拖几时”楚尘猜测罗夫人早晨说的话不光是罗老夫人的意思,更是罗尚书的意思。罗昊一直没有定案,罗尚书害怕中间出差错。
“罗昊的案子涉及的时间长,需要时间查证。”康大人说道,罗昊的案子从明昭四年开始,如今已是明昭二十一年,要查就要差的彻底。某些人已经等不及了,康大人一点也不着急。
康夫人不管问女儿什么,女儿都说好。女儿脸上的笑容没了,以前温婉爱笑的女儿变成了木头人。康夫人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心中难受,问了随嫁的丫鬟婆子。
丫鬟不敢说,现在的小姐她们看着害怕。
大家都不说,只有嬷嬷说了,“夫人,你管管小姐,再这样下去,谁敢娶康府未出嫁的姑娘。”小姐踩在姑爷头上,在姑爷面前,小姐就是大爷,小姐比妒妇还可怕,是一个母老虎。
她惊讶的看着女儿,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女婿欺负女儿,“你这个死丫头,他是你夫婿,你怎么能欺负他”
“你找爹,爹说浪子像女子一样温柔如水,女儿必须像男子一样坚硬如冰。”绮楠平静的说道,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夫妻俩的性子太柔软,会被人欺负的。罗府三房性子柔软,经常被大房和二房挤兑,这就是前车之鉴。
康夫人像疯子一样看着女儿,这还是她教导的、引以为傲的大家闺秀吗老爷怎么可以教女儿这些东西,女儿冷着一张脸,和老爷真的很像,女婿整日对着和老爷一样脸的女儿,心里没有压力吗
绮楠不想做困在牢子中的闺秀,父亲为她打开了一扇门,浪子接受她的惊世行为,这就够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星松见一张父亲的脸、一张罗尚书的脸,一顿饭吃的胃疼。
楚尘吃饭的时候习惯性为绮楠夹菜,体贴入微,一脸甜蜜笑容。绮楠端着高冷的姿态,面无表情吃饭。
两人之间的互动在楚尘眼中十分甜蜜,在绮楠眼中很美好,他们十分享受这样的生活。
楚尘坏心眼夹了辣椒放在绮楠碗中,绮楠吃了之后整张脸辣的火红,她横眉冷对的看着浪子。
“你湿气重,吃辣椒排湿气的。”楚尘也跟着吃了辣椒,辣的眼泪直流。
绮楠抿着唇笑嗔看着浪子,不能吃,偏偏逞能。她拨了白米饭放在浪子碗中,“吃一口。”
楚尘点头吃了一口米饭,楚尘眨巴眨巴眼睛,吃完饭快些回自家小院子中,在康家做事有些不方便。
绮楠低头吃着米饭微微点头。
“咳”康大人大声咳嗽,还有外人呢,两人注意形象。他完全用教儿子的方式教导女儿,想要杀杀女婿的锐气,给罗家一个下马威,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促成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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