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秀水苑的盛贵人当真是流年不利, 先是被陷害,后又被万岁爷误解, 这差一点掉了脑袋不说,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还了盛贵人一个清白。
如今这人又病倒了。
李德全守在门口, 瞧着来来往往的太医奴才, 轻啧两声摇摇头:“这盛贵人可当真命苦!”
这运道, 应当去宝华殿祈福, 去去浑身的晦气。
李德全边想着边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冬日里风雪极大, 呜呜的北风往身上打, 吹得人生疼。
隔着一道门还能听见屋子里乱糟糟的嘈杂声。
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 凌乱的脚步声中时不时的传来万岁爷的怒喊。李德全闭上眼睛扭了扭身子, 如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照万岁爷这担忧的程度,只怕今晚有的等了。
果然——那晚万岁爷守着盛贵人足足守了一整晚, 等翌日要上早朝的时候才离开, 盛贵人高烧不退,万岁爷亲自守了一晚上人都没醒。
早朝的时候整个人一股低气压, 浑身冰冷让人难以接近半边,前朝的大臣们不知万岁爷为何心情不好,这一个早上都是战战兢兢的。
罕见的, 很快就退了朝。
康熙出来的时候,揉着眉心不说话,一整晚没睡眼下都是一片乌青:“盛贵人如何了?”李德全跟在他身后, 听闻下意识的头皮一麻。
干笑两声道:“还……还没醒,万岁爷别着急,太医在那守着呢,盛贵人不会出什么事儿。”
“太医无用!” 康熙低吼一声,抬脚就要往秀水苑走,还是李德全眼尖连忙拦住了他:“万……万岁爷。”
“盛贵人那有奴才太医们看着,您一晚上没睡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康熙不吭声,只顾着往前走,李德全壮了胆子又将人拦下来。
“若是万岁爷为照顾盛贵人伤了龙体,只怕到时候盛贵人醒来要担心——”康熙听闻这才放弃,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抬手有些无力道:“去下旨让太医的好好医治,朕晚上再去看盛贵人。”
李德全眼睛一亮,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连忙磕了个头往秀水苑跑,边跑好啧啧出声儿,如今万岁爷显然满对盛贵人充满愧疚,凭着这点情分在,只怕这盛贵人今后有福喽。
***
钟粹宫
惠妃闹了这么一出,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眼小,这番一动弹气的差点儿吐血,心里恨不得将人活活生吞了,在外面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一口后牙槽咬得咔咔作响,回去之后就命人关了宫门:“那个贱婢呢?”
冰冷的一声里满是恨意,气势冲冲的往前走,对着迎面走来的鸢尾用力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鸢尾捂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娘娘?”
“你个贱婢,出的什么鬼主意?”惠妃的脸上满是怨恨,带着护甲的手指戳着她的额头道:“万岁爷差点收回本宫协理六宫之权。”
“本宫是吃错了药才听你这个贱人胡扯,倒是如今让盛贵人越发得意起来。”
“怎……”鸢尾捂着发红的脸,不可置信:“怎么会?”叶文清分明就是喜欢盛琼华的,两人更是从小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
“就……就算如今两人无暧昧,可终究还是男女有别,万岁爷是一国之君这样的事如何忍的下去?”
惠妃气红了眼睛,坐在软塌上只瞥了她一眼:“如今这盛贵人没死,本宫还赔了一个刘答应。”
捂着脸的手放下来,鸢尾瞪大眼睛道:“刘答应死……死了?”只这两个字,就让鸢尾心中一阵发颤,无人知道,死的那一瞬间有多痛苦。
那濒临崩溃的窒息感,走马观花般看过的一生,再到最后那连呼吸都奢侈的绝望。
这种感觉,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若不是……她放在身下的手不住的颤抖,若不是那人,自己早就烂在了乱葬岗,这种绝望,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你说呢?”上方的惠妃语气冷冷的,眼神往下瞥了一眼:“一根白绫,人早就没了气儿。”鸢尾的心随着那声音一抖。
抬起头看过去,就见惠妃正凉凉的看着她。
“娘……娘娘……”她立马跪下来,“娘娘绕奴婢一条命!”主意是她出的,如今失败了依照惠妃娘娘的脾气,定然是要怪罪到她头上!
鸢尾心中一阵惧怕,她已经死了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娘娘!娘娘——”她跪在地上往前爬,抓住惠妃的腿道:“娘娘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惠妃却一脚踢过去,“滚。”
她被踹翻在地,脸砸的生疼,却不敢用手去摸,只一个劲儿的求饶。
惠妃却不想再看她一眼,“本宫说了,不养无用之人。”她抬脚就要往内殿走去,眼瞧着就要进去了,鸢尾在身后大喊一声。
“其实娘娘也知道,这件事并非没有一点益处。”鸢尾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就算如今万岁爷相信盛贵人,可她与叶太医之间是青梅竹马是不争的事实。”
“万岁爷如今不处罚盛贵人不过是因为内疚,但是只要这事不处置,那点内疚总有一天会用完的。”鸢尾跪在地上,看着惠妃的眼睛道:“等过一段时间,这件事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只要利用得当,不说将盛贵人处死,起码能让万岁爷对她心生嫌隙。”
“娘娘如今还以为,这件事一无所获吗?”
她说完这段话呼吸一紧,整个人期盼的着看着惠妃,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是生是死都看这一次了。
庆幸的是,她赌得没错,直到她膝盖都跪的生疼了,惠妃总算是转过头来,凉薄的目光打在她头上,淡淡扔下一句:“本宫再信你一次。”
她身子一软,喘出一口气,这个坎总算是过去了。
***
秀水苑
盛贵人生一场病,可谓是搅和的太医院人仰马翻,人人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稍微不好,万岁爷拿他们开刀。
战战兢兢的守了三个晚上,总算是退了热,太医们松了一口气,这位祖宗没事,整个太医院的命就算保住了。
盛琼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暗沉,窗外的风雪停了,隐隐可见一点昏黄色的灯光。
绿罗守在床榻边打盹儿,感觉到动静立马跳起来,瞧见床榻上的她一脸惊喜道:“小主,您总算是醒了。”
“小主您如今身子还难受不难受,要不要喝水?”绿罗手忙脚乱的去伺候她喝了水,又道:“您睡了几天该饿了,奴婢去给你熬点粥。”
风风火火的,瞬间没了影子。
守在外头的的红裳听闻,连忙走进来,瞧见盛琼华的时候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小主睡了三天,总算是醒了。”
盛琼华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去,问:“如何了?”
红裳通透,立马就明白小主的意思,回道:“小主晕倒那晚,万岁爷就将刘答应处置了,赐了她一根白绫。”
她走上前,拿了个迎枕放在盛琼华背后:“对外说是暴毙,已经拉出宫外埋了。”
盛琼华眼帘一垂,躺床上睡了几日,过冬的时候长出来那点肉全掉光了,巴掌大的脸蛋足足又小了一圈,这般低垂着下巴格外的惹人怜惜。
红裳深吸一口气,落在盛琼华脸上的目光久久回不了神。主子这般病一场,本就绝色的容貌可谓是越发的艳丽逼人。
纤弱的身子白的晃眼,脸色越发柔弱,风吹就倒的模样带着三分病态,这份美丽足以惹得任何男人疯狂。更别说那眉眼之间隐约露出的清媚,一颦一动皆能勾魂摄魄。
她简直看呆了眼儿。
“红裳——”床榻上,盛琼华正皱着眉看她,红裳回过头,瞧见之后吓一跳,连忙道:“对不起小主。”
“无事。”盛琼华摇摇头,“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
她自然不能说是瞧小主的模样瞧出了神,连忙道:“翡翠八十大扳没熬过去,被拖去了乱葬岗,奴才找人出了点银子将人埋了。”
翡翠叛主,这个结果本就是意料之中的,闻言盛琼华只点点头:“日后她的家人,多照看着些。”
“是——”红裳道,“这几日万岁爷日日都来看小主,想必小主醒来的消息已经传到养心殿了,万岁爷只怕马上就要到,小主要准备着些了。”
盛琼华闻言轻笑了一声,“早就在准备了。”
“小主想好对策了?”红裳咬咬牙,大着胆子道:“如今万岁爷对小主有愧,小主何不顺势而下,给万岁爷一个面子,刚好皆大欢喜。”
这是她深思熟虑想出来,万岁爷是天子本就不轻易低头,若是小主当真将人惹毛了,只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小主。
“皆大欢喜?”盛琼华却笑着摇头:“哪里来的皆大欢喜?这场仗可才刚打到一半——”
“主子?”红裳不懂,如今这刘答应也死了,万岁爷也重新相信小主了,事情理所应当就这样过去了啊。
“你忘了,直到现在万岁爷都没处置叶太医。”
红裳哑然道:“叶太医?”
“小主与叶太医之间又没什么,万岁爷如何……”她说了一半,就住了嘴,红裳不笨,甚至人很通透 ,这件事的参与者刘答应。宋太医,翡翠都被处死。
甚至于惠妃都被斥责,如今得了个闭门思过的下场。
唯独这叶太医,万岁爷没有只言片语。
“若是……”她喃喃道:“万岁爷当叶太医与小主一样是受害者……”
“我是受害者,他不是。”盛琼华摇头道:“我与叶太医本就青梅竹马,这件事始终不可抹去,万岁爷生性多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如今对着我有怜惜,不处置是怕我多想,时间一久这件事就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不疼不痒,却一直卡在那,早晚有一天要发怒,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那……”红裳吓得脸都要白了,“那小主如今该如何?”
床榻上,盛琼华喝了水血色慢慢回来了,原本苍白的唇瓣此时带着点绯红,听闻她的话,仰起头。
“简单啊!”她眨了眨眼睛:“只需反其道而行之。”
“啊?”
“比如……”床榻上,盛琼华歪着头,眼中一片狡黠:“跟万岁爷说我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这样万岁爷就没空去处置叶太医了。”
“小……小主万万不可——”红裳瞪大眼睛,刚要上前,门外却传来小太监又尖又细的喊叫。
“万岁爷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盛大作家要开始编写她与初恋的二三事了,在一个秋天,一艘小船上,那人喝醉了酒,我与他摇荡在莲花池中央……
康熙心情跌宕如下:愤怒——该死——死光光——咦——这怎么有点熟悉——卧槽,是朕啊——好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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