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门打开。
乌拉那拉氏站在院子里, 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门开出一条缝隙,她还没看清里面的情景, 那道门又嘎吱一声关上了。
她失落的垂下眼睛,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转身对身侧的人道:“回去吧。”
乌拉那拉氏一走, 苏培盛看过去的眼神便收了回去转身往正前方看去。
朱红色的门打开, 此时外面还是晚霞, 天色还没完全的黑沉下来, 可屋子里面却是一片的漆黑, 直到大门开出一条缝隙, 这才涌起一阵光亮。
漆黑的屋子里这才有了光, 天青色的长袍走了进去, 门又被人从外面迅速的关上。
屋内没有摆设, 没有床榻,漆黑又空荡甚至都有些怪异。整个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缝隙里一条条微弱的光。
再往里走两步, 仔细一看, 这才发现屋子里压抑的有些可怕,门关起来之后整个屋子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所有的门窗皆被盯死。
黑暗,压抑,这里犹如一个地牢。
仿若是验证这句话, 屋内开始响起一阵铁链响。脚步声不疾不徐的走上去,四阿哥胤禛坐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
略带冷漠的双眼抬起。
正对面,那匍匐在地上被铁链锁起来的人如同一团黑雾, 涌入他的双眼之中。
对上那双漆黑的没有情感的双眼,趴在地上的人渐渐开始颤抖,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她的不对劲儿来,她整个人撑在地上,可举手投足都不能做,仿若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看见四阿哥的眼神,她却开始想往后退,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可她没了骨头浑身上下就是一团软肉,连后退的动作都做不到。
她浑身上下瘦的只剩下一身的骨头,肌肤仿若常年不见阳光,白的几乎透明,连着青紫色的血管与骨头,仿若一捏就足以破碎毁灭。
“别……别过来。”
她尖叫出声,浑身发颤,颤抖之中这才看见她浑身上下绑着铁链,像是被栓住的狗。
盛玉淑是真的害怕了,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前方的四阿哥,那浑身上下的恐惧还克制不住,想要拼命的往后退,可她一动浑身上下就传来剧烈的疼,面色雪白的几乎摇摇欲坠。
“想好说什么了吗?”
正前方,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四阿哥抬起头,那双眼睛冰冷的几乎是没有感情,却又凉薄的让人浑身都在发颤,就如同最凶猛的野兽一口咬住了脖子。
让人害怕的连灵魂都在发抖。
“我……”盛玉淑抖了抖牙齿,却瞥过头不去看坐在椅子上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冰冷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罢,玄色的厚底云纹靴落下,轻轻一声声响落在地上的。
盛玉淑的身子随着那道脚步抖了抖。
随后就见四阿哥从椅子上站起来,玄色的长靴落在地上,不疾不徐的脚步往前走,那声音分明是轻响的可落在人心却是让人从心底里惧怕。
就比如盛玉淑,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已经害怕的快要昏死过去。
“别……别过来。”
盛玉淑不住的往后退的,却阻挡不住那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面前,一脚踩在捆在她身上的铁链上:“爷再给你一个机会,真的不知道?”
那比婴儿臂膀还粗的铁链捆绑着的是盛玉淑的脖子,如今被一脚踩住,她只有将头靠在地上才不会连呼吸都喘不过气儿来。
又是一声轻讽的笑,那踩着铁链的靴子却是越收越紧。
盛玉淑将头往下弯,直至快将脸贴到那肮脏的地板上才好受一些,那略带讽刺的一声轻轻地她治好抬起头往上看。
低垂着的眉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漆黑的眼帘之中无尽的黑洞,还有见她看上来无尽的冰冷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盛玉淑不是第一次看见四阿哥那毫不犹豫想要杀死她的表情,但这么强烈,这么清楚,还是第一次。
她甚至都感觉浑身的血液全部冻结,冷的几乎浑身上下都在发颤。
却没注意到脖子上的铁链越收越紧,直至逼人的窒息感袭来,她脖子一痛,开始呼吸苦难,铁链越收越紧他开始连呼吸都将要禁止了。
她开始明白,这次四阿哥是认真的,她若是不说这条铁链一定会勒断她的脖子,让她脑袋与身体搬家。
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惧袭来,盛玉淑开始拼命的挣扎。
“我说……”那瘦弱的几乎变形的双腿拼命的颤抖,她拼了命断断续续的喊:“我……说……我说。”
脖子上那让人惧怕的窒息感渐渐地松开,盛玉淑趴在地上拼命的喘气。
“说!”
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她捂着喉咙的手一颤,随后抬起头:“我……奴婢之前都跟四阿哥说过了,您心……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今成了万岁爷的妃子。”
天青色的长袍下,那人撩起眼帘。
没等盛玉淑反应,她脖子一痛,那只修长的手掌伸出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那窒息般的感觉又开始袭来。
盛玉淑抬头,看着四阿哥那双漆黑泛红的双眼,她忽然发笑起来疯狂大喊:“四阿哥当真是查不到吗?。”
“只怕四阿哥是不敢去查吧?”
***
燥热的天气总算是要过去了。
这几日颇为有些闷热,赶着再下一场雨就要入秋了。后宫之中却隐隐有些暗潮翻涌,万岁爷连着好几日歇在了乾清宫。
这事儿说来也不算大,之前政务繁忙的时候万岁爷也不是没歇在乾清宫过,连着几乎半个月都不出乾清宫也是常有的事。
可这次颇为有些奇怪。
如今快要入秋,朝中也没大事发生,万岁爷却开始不去后宫,之前还日日都去永和宫看十六阿哥,如今人也不去了。
德妃倒是坐的住,日日在自己宫中将养着。
倒是密嫔坐不住了,抱着十六阿哥非要去求见万岁爷,可听说在里面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抹着眼泪出来了。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无人可知。
只听说密嫔回去的时候立马砸了一个花瓶。
可第二日莫名奇妙的去了秀水苑,秋雨还没下来,这几日天气闷热的紧,密嫔站在秀水苑门口,脸色低着头,看不出神情。
红裳进来让人进去,不动声色的在密嫔漂亮的脸扫了扫,随后笑着道:“我们娘娘正在小憩,密嫔娘娘进来吧。”
密嫔掐了掐手心,她与盛嫔同样都是嫔位,她资质比盛嫔高,还生了两个阿哥,如今却还要站在秀水苑门口等着人让她进去。
她没回红裳的话,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
如今天气闷热,那场秋雨还没下来,这虽是过了几月,却比前段时间还要热些,门口守门的奴才门热的一脑门的汗,密嫔也被晒红了脸,直到进屋之后才深吸一口气。
迎面涌来一阵凉意,有些冷。密嫔直到身上的燥热感过去之后才抬起头往前看了一眼,都说盛嫔娘娘娇贵,夏日怕热冬日怕冷。
屋内四个角落中都摆上了冰盆,每一侧抖有两个宫女在那扇扇子。屋面迎着莲花湖,一阵风吹来凉快的不像是夏日,这奢侈的日子过的比掌管后宫的荣妃娘娘日子还要好过些。
密嫔看见之后只眼神闪了闪,没说话,听闻这秀水苑的冰供都是从万岁爷那儿出,盛嫔过的奢靡,万岁爷都不说什么,自然没人敢再多说半句。
她这次来,其实是想跟秀水苑交好。
连着半年来发生不少的事,后宫之人过的太浑浑噩噩的,直到惠妃失势,宜妃不再争宠,荣妃上位如今却岌岌可危。
除了德妃,惠宜德荣四妃都不似以往了。
密嫔掐紧手心,想到之前有人让自己与盛嫔做对,如今成嫔被贬,玉贵人进入冷宫,密嫔连着几晚做噩梦,到今日才敢出来。
屋内没有声响,密嫔深吸了一口气,再往前看一眼,秀水苑中奇珍异宝,名玩字画随意的摆设着,一眼扫过去竟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屋内没点香炉,却涌来一阵淡淡的蔷薇香。
赤金苏绣白鹤屏风后,隔着一道水晶帘子。
盛嫔还躺在美人榻上没醒。
密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低着头一眨眼就忍住了,只她身边的宫女气的咬牙,上前两步要个说法:“我们娘娘来见盛嫔娘娘,你们不能通报一声?”
让人进来了,盛嫔却还睡着,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宫女的声音不大,可在这屋内格外的刺耳,一侧的红裳瞧了一眼随后上前道:“劳烦密嫔娘娘让人声音小些,我们主子还在睡。”
密嫔脸色有片刻的难堪,却也没说别的,眼神往宫女那看了一眼随后径直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本宫在这等盛嫔。”
红裳身子弯了弯,又往里屋走去。
水晶帘子发出微微的声响,红裳看着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小憩的人,站在那等了足足一刻钟才上前将人叫起。
“主子。”红裳弯下腰,往常主子都是这个点才起来的:“密嫔来了。”
夏日虽热,可秀水苑却凉爽太过,盛琼华躺着的美人榻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狐毛,她巴掌大的脸蛋陷在上面听见声音睁开双眼。
黑白分明的双眼之中没有半点惊讶,显然是早就知晓了。
她伸出纤纤如玉的手,红裳立马扶过去:“人还在?”红裳压低声音,“还在呢。”
盛琼华刚醒,脸上未施粉黛,睡意朦胧的双眼中还带着一丝朦胧,她扶着红裳的手软绵绵的笑了一声,慵懒的往前走:“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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