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葵摒除杂念, 迅速调整心态。

    师父说过, 在他们那个境界里, 彼此在武学上的成就其实差不了多少, 心态所占的比重更多一些。

    往往谁先崩心态,谁扑街。

    就像老板带她去罪龙渊钓蛟龙, 一夜过后,甩着鱼竿将她捞上来,问她“可看清楚了”

    项海葵以为他问的是蛟龙的战斗方式,当然看清了, 一笔一划都在心里记着。

    老板却笑着摇头“我问的是蛟龙的弱点, 若是让你屠它,你该如何起手。”

    手臂轻轻一抬鱼竿,又将她甩下深渊, “你师父交代的这堂课,主要是想让你学会,胜人之前,必先胜己。”

    所以项海葵在还没有变身蛟龙战斗之前,先学会了屠蛟龙的方式。

    师父和老板教的那些大道理,她那会儿理解不了。

    在她心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我狠起来,连自己都杀,还怕谁

    心态慢慢稳固之后,项海葵看一眼城外。

    路溪桥依然在原地站着,紧张又兴奋的看着自己, 可是老板和小白不见了。

    应该是为了躲避荆问剑尊,藏起来了。

    思考之时,一股杀气与煞气似乌云压顶般笼下,项海葵知道那个变态来了。

    淮灭落在城墙上时,好似一团黑泥从天坠落,随后黑泥塑造出一个人影。

    披着黑斗篷,戴着面具。

    凭他露出在外面的一双手,项海葵确定是本人。

    他往前行了两步,与项海葵保持三丈的距离“小贱人,我如约而至,你是不是可以将大小姐体内的剑气取出来了”

    “那是当然。”项海葵自己也需要一柄完整的天狂剑。

    扬起手臂,剑指苍穹,她喝了一声,“收”

    城内观战的众人,都不清楚她在干什么。

    “公子。”景然身边的女剑修试探着问道,“项大城主意欲招公子为婿,选定的,应是那位风评极佳的大小姐吧”

    她说着,给同行的男剑修使了个眼色。

    男剑修却摇摇头。

    景然装作没听见,不回答。

    这两人是剑尊的剑侍,从他拜师之后,便将他当成从乡野来的毛头小子,一直在旁敲侧击套他的话。

    他人还没抵达王都,估计说过的每句话,王都各大世家都已经知道了。

    两人倒不是什么奸细,只是伴在剑尊身侧,各大世家自然会找他们买消息。

    男剑侍传音“莫在试探了,小心他找剑尊告状。”

    女剑侍撇了下嘴“咱们跟在剑尊几百年了,他不过初来乍到。”

    也只敢抱怨这一句,抬头看了下项海葵,大漠的天气热的她心浮气躁“这场约战有什么好看的,区区五品剑修”

    话还未说完,便听一声龙吟

    她随众人仰起头,看到一条威风凛凛的黑蛟龙,从城上空蜿蜒飞过。

    那蛟龙飞去城楼高空,俯冲向下,像是要将项海葵吞吃入腹。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血腥场面并未出现,蛟龙徐徐缩小,盘在了她指向太阳的银白色剑身上,瞬间成为死物。

    “不是蛟龙,是剑气,好生了得啊”

    “这剑得是神品吧,瞧她的气势,还真有些像大城主。”

    城民中的修仙者们窃窃私语。

    那女剑侍刚嘲讽完,立马被打了脸,郁郁道“怪不得这么嚣张,敢挑战七品的魔修,可惜仅有神剑也没用,年纪这么小,没什么经验,一样赢不了。”

    景然在前皱了皱眉。

    年纪和经验,真的很重要么

    而此时城外,前来做见证人的青天派方知有恰好也瞧见了这一幕。

    他一愣,这条蛟龙不就是之前抢走黑球宝物的家伙吗

    原来宝物不是被魔鬼城给抢走了,是被这丫头给拿走了。

    既是如此,青霓那贼婆娘为何会认下

    而且,方知有敏锐的感受到了魔蜥蜴的臭味,魔鬼城的人也来观战了。

    好像是那贼婆娘。

    偷偷藏起来观战,是几个意思

    “青霓,你的另一种形态,也是龙族吧”他传音过去,“你和这个小丫头什么关系”

    项衡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难不成

    “全天下的龙都和我有关系”青霓冷笑道,“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

    方知有想想也是自己多心了,项衡和青霓可是死对头,而且还都不是胸有城府会演戏的性格。

    嗡

    嗡嗡嗡

    此时,内外城门的结界齐齐开启,项海葵与淮灭被困在其中。

    连密语传音都被隔绝了。

    项海葵收回日天的剑,与肩持平,剑尖指向他“天狂,上古神剑,出自入我剑门合道期老祖之手,铸材不详,长三尺六寸,重七百六十六斤。”

    噫这开场白有点儿熟悉,好像是西门吹雪紫禁之巅大战叶孤城的时候说过的

    行叭项海葵,你已经开始下意识的装逼了。

    尤其还是在学长面前,是不是有点丢脸

    可天狂十分高兴,蹭蹭涨了一些狂意,鼓励她再接再厉。

    淮灭冷笑着活动自己的五指关节“怎么着,动手前想先吓一吓我我只知道,越是废话多,越是无能之辈。”

    项海葵歪头一笑“你现在难道不是在说废话”

    淮灭不语,面具下的目光骤冷,周身杀意暴涨,化为滚滚荆棘。

    项海葵凝眉,他这一招和孟西楼之前打沙熊时用的招数差不多。

    家仆能和主人学一样的功法,怕不是普通家仆。

    项海葵在身前挥出一剑,剑气外溢,散在周身,凝结成一片片弧形防护罩,如同防爆盾牌。

    淮灭身边的荆棘疯长,似数条巨蟒,朝项海葵抽来。

    荆棘条抽在盾牌上,爆发出耀眼强光。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力量一接触,彼此心里都有个谱。

    天狂对淮灭的实力从预估变为准确判断,狂意值开始飙升,算是对他实力的认可。

    项海葵思考,这个变态魔修身法迅速,爆发力强。

    而自己是重剑修,身法快不过他,但胜在特别抗揍。

    他的打法,应是出其不意的接近她,攻击她的头顶、眉心、胸口,这三处薄弱位置。

    那么自己应该起手防御,先消耗他的灵力。

    有狂意在,她是不怕消耗的。

    拿定主意之后,项海葵更是只守不攻。

    淮灭攻了几次,见一时间无法攻破她的防守,立刻停止。

    本体倏然消失,飞溅出无数黑泥。

    那些黑泥点儿像大蚂蚁一样,在结界内不停游动。

    项海葵像是掉进蚂蚁窝,她不能再站着不动了,防御不可能滴水不露,一旦被他钻空子,她就惨了。

    项海葵开始挥剑驱赶这些从四面八方靠近自己的大蚂蚁。

    可同样不行,精神力耗不起啊。

    一个人精神集中的时间是有限的,她一旦开始眼花缭乱,一样会被淮灭出其不意。

    怎么办

    项海葵眼珠一转,知道他爱抓人头顶,故意在头顶上方,露出一个破绽。

    果然,上空有只蚂蚁突然化为一个人影,俯冲向下,伸出鬼爪,抓她头顶

    项海葵心中大喜,上钩了

    观战人群中发出感慨声。

    “小姑娘还是经验不够,太假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露破绽,引魔修出来,趁他抓空时以剑刺去。”

    “哎,我们这种境界都能看的出来,何况对面的七品魔修”

    “她既是故意的,那魔修为何还出来”

    “魔修是将计就计,咱们判断不出,魔修肯定能判断出那女剑修要往哪个方向闪躲啊。”

    “所以魔修抓她头顶位置,不过虚晃一枪,她身形变化的同时,他会跟着一起变化,一把抓死”

    只有太师椅上坐着的孟西楼心里清楚,淮灭根本不需要跟着她变化什么身形。

    淮灭主修的功法名叫“千魔手”,施展起来如同千手观音。

    无论项海葵怎样侧身躲闪,都能被他的手抓到。

    孟西楼摇摇头,看来是自己高估她了。

    然而,眼皮儿一垂一抬之间,他微微一愣。

    众人同样有点儿意外,项海葵完全不侧身,而是在原地来了一个单手倒立。

    速度与淮灭几乎是同步的,当她脑袋朝向地面时,淮灭收力不及,抓到了她送上来的脚踝。

    项海葵瞬间来了一记剪刀脚,反绞住淮灭的脖子

    随后一个侧翻,将淮灭重重撂在地上,手中天狂猛地向下刺去

    曲线流畅,一气呵成

    淮灭化为黑影倏地溜走,天狂剑的千钧巨力,刺入城楼顶部。

    银沙城楼的建造,采用的是玄武石,蕴含玄武之力,最是坚固无比,此时被天狂刺穿,迅速开裂。

    剑气呈波浪状扩散,黑影被剑气追踪到,淮灭被震出人形。

    再被天狂剑气冲击的向前一个趔趄,猛地喷出一口血

    面具碎裂,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好似躲在阴暗里久不见光的恶鬼。

    项海葵拔出扎进玄武石内的天狂,扛在肩头,传音挑衅道“上界人,就这点儿本事”

    淮灭抹去唇角的血,目眦欲裂的死死盯住她“贱人,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

    “谁会笑到最后是不知道,但你肯定笑不出来,就算杀不掉你,我也会打碎你一嘴的牙。”项海葵哈哈大笑,“还有,你能不能拿出点儿真本领就凭你,能护送项天晴走上人生巅峰这可能是我近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呢”

    她在火上浇油,崩他的心态。

    而提到项天晴,淮灭果然是格外激动,一双眼睛血红“好”

    他蹬地腾空,发丝飞舞,双臂一抬,背后露出无数条虚幻的手臂。

    听他厉喝一声,无数黑色掌印朝着项海葵拍了过去。

    目不暇接,项海葵向后连退,这真像是黑化版的大力金刚掌啊,而且还这么多

    可她的心情似鲜花怒放,雀跃极了

    来吧,再猛烈点

    耗死你

    那些黑色手掌落下来,项海葵被手掌拍,被拳头锤,被“九阴白骨爪”抓,挥剑只挡三处要害,任由其他部位挨揍。

    不一会儿便鲜血淋漓,快要成个血人。

    “葵姐,你干嘛呢,怎么不狂化啊”虽然结界一开,项海葵听不到,路溪桥还是紧张的大喊出声。

    不懂她被伤成这样,为何还不狂化

    狂化之后,这些手掌便和挠痒痒差不多了啊

    项海葵不能狂化,因为消耗的不够,且不确定淮灭还有什么杀手锏。

    天狂虽力拔山兮,却也英雄气短,是个八秒男。

    一定要在关键之时、有信心将他一击必杀那一刻才能使用。

    不然等狂化状态结束,她就成了一条咸鱼,任他鱼肉了。

    项海葵挥剑护住自己的要害,继续嘲讽“就只是这样吗为了你的大小姐,来啊,虐杀我”

    张口时,露出的牙齿都是血红色的。

    淮灭怒急“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背后魔手再增一倍。

    乱掌之下,项海葵愈发支撑不住。

    淮灭瞄准时机,于乱掌中化为黑影冲向项海葵,准备以真身去拍她的灵台。

    这是项海葵赢他的最大的一个优势。

    淮灭不能用其他的方式杀她,只能绞杀她的意识海,且还得是一寸寸绞杀,令她灵境崩碎,陷入极度痛苦。

    唯有如此,才能被她父亲感知到。

    是时候了

    项海葵攥紧天狂,剑气回流,涌入体内,迅速狂化

    淮灭的手掌拍上她灵台时,她已头生双角,身覆鳞片。

    且她没有抵挡,额头剧痛之时,她长出尖利指甲的手,祭出牵魂锁,以全部力量,抓进了他的胸腔

    两人面对面,保持着一个互相伤害的姿势,久久不动。

    看到这一幕,城外的路溪桥窒息的快要晕过去了。

    而城内原本嘈杂谈论的众人,仿佛都被点了穴,安静下来。

    谁、谁赢了

    可无论谁赢了,看出门道来的修仙者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后生可畏啊”

    景然身边的男剑侍目露撼色“若是剑尊在此,怕是会再收一个徒弟。”

    女剑侍红唇微动,想辩驳一句,最终还是咬牙咽下了。

    而景然的表情是错愕的,他应该是在场所有人中,和项海葵接触时间最久的。

    现在,却像一个从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少主,她背后那位高人,恐怕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胜负已分,老者感慨万分,“短短时间内,居然将一个没有灵根的少女培养成如今这般状态”

    便是上界的世家接班人,整合家族之力,也做不到,“少主,您的影子没了”

    孟西楼仰着头,看着妖异的项海葵,整个人有些迷茫。

    他根本不信淮灭会输,本打算在项海葵被打死前,出手制止,来一场真正的英雄救美。

    现在

    “少主少主”

    老者连喊两声,都没将孟西楼给喊回魂。

    老者心道舍了个影子,能让少主长点儿教训,这波也不算亏。

    少主父母两族都是家大势大,自小便被众人吹捧着,向来目中无人。

    下界让“卑贱”的凡人给他开开眼,是件好事。

    孟西楼在上界的家族,也姓孟。

    孟家的家训一贯如此,从来不会过多的教育继承人,由着他们随意成长。

    年轻时多摔几个跟头,让对手教他们做人。

    反正被严密保护着,不会有生命危险。

    万一有意外,那换个就是,反正还有备选。

    孟家每一任家主,都是这么过来的。

    老者又说“不过此女的打法路数,让我想起了典籍中记载过的一个人。”

    孟西楼回过神“谁”

    老者沉吟片刻“山海族第一战将,剑皇戚隐,绰号戚疯狗。与人干架时,就似此女这般,看似匹夫之勇,实则粗中有细”

    城楼上。

    “你输了。”项海葵疯狂大笑。

    随着她的笑声,淮灭胸口爆出金光,彻底撕裂了他的胸膛

    淮灭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败给一个凡人

    “我”他张口想说什么,只涌出大股的血水。

    牵魂锁,连他在上界的真身,也一并锁死了

    淮灭此时满脑子,都是项天晴原本的容貌,轻轻喊了一声“大小姐”,随后骤然冷笑着看向项海葵,“尔等凡人,即使镀了层金,骨子里流淌的依然是低贱的血液”

    “你也不过只是孟西楼的一个奴仆罢了,还挺有优越感。”项海葵收回那只捏碎他心脏的手,抬起另外攥着天狂的手,给他一剑

    看着他跪倒在地上,神魂之光熄灭,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那个萦绕自己的梦魇,终于被自己给亲手破除了。

    再抬头一望,日薄西山,父亲的危机,也即将解除。

    但项海葵的脸色依然凝重,学长还在人群里站着,说明荆问剑尊没有来找他们。

    那就是去找老板了。

    不知道老板眼下情况如何。

    阴长黎带着白星现,连驼兽都没有骑,步行回佛窟,便待在房间里了。

    他不是为躲避荆问剑尊,是怕万一荆问发现他之后,在城门口朝他动手,会令项海葵分心。

    “你快将身体还给我,暂时还给我也行”意识海里,道辰不停劝说。

    “我并不怕。”阴长黎的声音极稳,“就算他是渡劫巅峰期,与我的神魂之力依然是有差距的,他无法驱逐我的魂魄,若强行伤我,你便会魂飞魄散。”

    道辰沉默片刻,忽地笑起来“可是阴前辈,他是来杀我的呀”

    正在屋里踱步的阴长黎脚步一顿。

    道辰漫不经心地道“我真不是诈您,他是来杀我的。”

    荆问剑尊曾在受伤时,为调和阴阳,早日复原,睡了自己的女剑侍。

    事后那女剑侍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认为以剑尊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可能让她这低下的剑奴孕育他的子嗣。

    她便逃跑,偷偷生下道辰。

    荆问找到道辰时,道辰刚满十二岁,那女剑侍因生产而亡,道辰是被乳娘养大的。

    荆问也没有说什么,见道辰根骨还算可以,便想带回去栽培一下。

    可道辰非得要乳娘一起去,否则不走。

    荆问认为是这乳娘心机深重,拔剑便将其刺死。

    道辰再无牵挂,被带回剑阁,先以剑侍的身份待着。

    二十岁那年,道辰发现他这位父亲,竟喜欢膝下最小的那名女徒弟。

    碍于名声,一直放在心里。

    “他说我太多情,于剑道无益,杀我乳娘,是帮我斩尘缘。那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忍心看他沉沦苦海呢”

    “当然要帮他了,帮他将那爱不得的女徒弟迷昏了,一刀剁掉了她的脑袋。”

    美丽的人头扔去他床上,然后逃走,改名换姓。

    阴长黎默默听他讲完“碰上你们父子俩,身边的人真是倒霉。”

    道辰沉默片刻,歇斯底里的吼道“阴长黎,就算失忆了你也别来恶心我行吗我们父子俩加起来,及你千分之一吗”

    阴长黎正担心着项海葵,不理会他。

    道辰骂骂咧咧一阵,也沉默了。

    打开尘封已久的回忆,道辰整个人有些戚戚焉,自顾自地道“其实,他那心爱的女徒弟并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可知,她有个情郎姓卫,两人还偷偷生了个孩子,那孩子生下来就有病,被冰封了起来。”

    “至于为何偷偷,因为我父亲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却也对她管束极严,一直控制着她。她呢,根本不想逃,利用我父亲对她的宠爱,在他面前撒娇卖蠢,讨要好处。”

    “他们一家三口,一直都在吸着我父亲的血。可我父亲绿帽子都顶天高了,还傻了吧唧的,以为那女人是什么无价珍宝呢。”

    道辰在选择报复手段时,曾经想过将这事儿告诉荆问。

    可他放弃了。

    道辰只杀了那女人,这样的话,荆问不但被瞒在鼓里,还傻兮兮的为她的死痛苦,这不是双重折磨吗。

    “哈哈哈哈。”道辰大笑一阵。

    笑声突然止住。

    “咦。”他微微有些诧异,“提起来我才想到,我父亲那个小心肝,长的好像和项天晴有几分相似”

    莫非是转世投胎

    不对。

    道辰拼命回忆,更诧异了“她那个情郎我只见过一次,好像和项衡有些相似”

    “项衡是不是改过名字”

    “两三百年前,他是不是在金灵学院待过”

    听道辰说到此处时,阴长黎也露出些许惊色。

    项衡不是改过名字,他本身就叫项衡,只是他从异世界魂穿来此,附身了项天晴的亲生父亲。

    原主身在银沙,却来历不明,项衡也不知道原主叫什么,于是就用回了自己的本名。

    却没想到,项衡这具身体的原主,竟有这样的经历,给荆问剑尊带过绿帽子,还是靠吸荆问的血修炼起来的

    为了磨练项天晴,这安排的身世也真够狗血的。

    糟糕了。

    阴长黎倏然起身。

    荆问临时改道来到银沙,恐怕不是因为自己夺舍了道辰,而是被人指引着,来找项衡算账的。

    阴长黎往城主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又带着白星现离开佛窟,再次去找项海葵。

    城主府里。

    蛟龙离体后,项天晴足足躺了一个下午,才悠悠转醒。

    “师妹”无眠在旁守着,她稍有动静,他立刻便知。

    项天晴迷迷糊糊着,被他扶起来,口干舌燥“我这是怎么了”

    无眠咬了咬牙,闷声不语,转身去倒水给她喝。

    项天晴慢慢回忆,突然想到了叶潜之的死,一个激灵惊醒了,满头大汗“二师兄是真的死了,还是我在做梦”

    无眠站在桌前,没有回应她。

    “三师兄,你说话啊。”

    无眠一动不动。

    “三师兄”项天晴忽然感觉到情况不对,无眠完全不动了,像是被人定住了。

    悄无声息,对方是什么恐怖的修为

    项天晴惊恐的睁大一双美眸,看着窗下一个身影慢慢凝结出实体。

    二十七八岁的容貌,剑眉星目,气质却孤高冷寂。

    项天晴立刻起身拔剑“你是何人”

    “荆问。”

    名字很熟,但项天晴一时没想起来。

    荆问没有动作,微微抬手,小拇指微勾,提着一枚琥珀吊坠。这琥珀内封印着一滴血,是他曾经最心爱的女徒弟的血。

    其血气,与项天晴一脉相承,是母女俩无疑。

    荆问收下景然后,本打算带他回王都剑阁。

    岂料当夜竟收到一封密信,告诉了他一段往事。

    荆问本是不信的,见到项天晴之后他不得不信。

    不曾想,他平素颇为赞许的银沙城主项衡,竟与自己还有如此一段渊源。

    荆问提步朝项天晴走去。

    “站住”项天晴警告过罢,举剑刺去

    岂料剑尖却卷了起来,一直卷至剑柄处

    项天晴目瞪口呆时,脖子已被荆问捏住“你爹在哪里闭关,告诉我,我饶你不死。”

    原来是冲着爹来的,项天晴闭口不语。

    随着力道加重,项天晴眼泪挤了出来,依然死死抿住唇。

    荆问“你不说,我就奈何不得了绞碎你的意识海,一样可以逼项衡出来。”

    他的手覆盖上她的灵台。

    项天晴自知无法反抗,紧紧闭着眼。

    卷翘的睫毛挂着泪珠儿,楚楚动人,令荆问念及故人,一刹失神。

    他深吸口气,下不去手。

    自己那宝贝徒弟,一定只是受了项衡的欺骗,她的女儿又何错之有。

    想到这里,荆问周身剑气愈发浓重。

    松开项天晴,原地消失。

    项海葵还在城楼上站着,比武结束了,可内外城墙的结界没有消失。

    她朝孟西楼用口型喊了声“傻逼”“关结界啊”

    事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孟西楼只能通知守卫“关”

    “结界”两个字尚未出口,一道不知从何处来飞剑,刺入结界之中。

    结界如同一张薄纸,被刺出一个窟窿。

    项海葵也吃了一惊,其实在飞剑坠落之前,本已咸鱼躺的天狂挣扎着预警了,可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流星落于眼前一丈。

    飞剑落地后,荆问现身,微弯的小拇指依旧提着那枚琥珀。

    琥珀内的精血毫无动静,没有血缘关系。

    这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不卡了,银沙副本通关在即,大概就两章的事儿

    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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