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是车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
童谣推门的动作顿住,她扭头向后,便看到言漠面色阴沉地朝她快步走过来。
他穿的依旧是之前在工地的那身,白色的衬衣皱巴巴的,黑色西裤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童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言漠,印象里,他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衣服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冽味道,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
可外表的狼狈,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言漠依旧是冷漠的,强硬的。
童谣稍微分神的功夫,言漠已经离她只有几步之遥,她突然心慌,扭头慌慌张张地要推门进院,可她右手才搭上门把刚要往里推,大门就被另一股力量更用力的往外拉。
两股力道相互抵消,眼前的铁门一动不动,身后却是突然强烈的男性气息,带着浓烈的烟草味道,强势地笼罩下来。
童谣往前走了小步,她想离身后的人远一点。
身后的人却往前走了大步,离她更近,也贴得更紧。
身前是冷冰冰的铁门,身后是男人炽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甚至还能感受他胸膛起伏的心跳声。
进退维谷,童谣僵在原地,她紧张地一动都不敢动,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狂跳。
她还没整理好心情,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言漠,更想不通言漠今晚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难道就因为她怕他?
童谣想不通。
夜很深了,四周静悄悄的。
言漠强势的气势压得她快喘不过气,童谣也不知道要怎么打破沉默,一向寡言的言漠却主动开口。
“转过来。”他说。
童谣站着没动,今晚累积的情绪太多,她思绪太乱,她不知道怎么回应算合适。
言漠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冷,“童谣,我让你转过来。”
童谣依旧站着没动,手心却紧张地冒汗。
言漠看着眼前的女孩,低着头,背对着她,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见到他的肆意和张扬,热情和明媚,他心里烧着一股无名火。
她还喝酒了,连头发丝上都捎着酒精的味道。
言漠舌尖顶了圈腮帮,下一秒,他抬手,用力拽住童谣的手腕。
童谣一吓,看到搭上来的男人手背,还来不及反抗,言漠已经强行拽着她转身。
他力气很大,两人又离得很近,她被动转身的同时,还猛地撞上言漠胸膛。
童谣吃痛,她痛苦地哼了声,想要从言漠怀里挣脱出来,言漠却大步往前一跨,直接就着两人紧贴的姿势,将她抵上了别墅铁门。
“说话。”言漠依旧拽着童谣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怀里的女孩。
童谣的动作霸道又强势,童谣也有了脾气,她抬头直视他,语气不善地问:“说什么?言漠,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你现在这样是在干嘛!”
她声音不小,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
言漠垂眸,目光锁在童谣脸上,童谣对他的排斥清晰地写在脸上,言漠心里的无名火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可他也记得早些时候因为自己的失控,童谣的无助和害怕,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停了两秒,他没再有过分的举动,只是冷冰冰地问:“你是认真的?”
言漠想起电话里听到的那番话,心就莫名的难受,他不知道这份不爽的情绪是为何未来,可听到的那一刹,他很生气,气到恨不得掐死童谣。
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再抗拒,还是把车开去了猎色,他怕童谣一个女孩大半夜在酒吧不安全。
结果呢,看到的是她在舞池里跳舞,和不同的男人贴面热舞。
他便在酒吧门口等她,好几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出来,确是和沈放勾肩搭背地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开开心心地上了车。
言漠当下就踩了油门,一路超速回了家。
可他仍想给童谣一个机会,他坐在车里等她,只要她肯上来打声招呼,今晚的事情就都算了,可她没有,扭头就走。
他就这么可怕吗?
童谣没说话,言漠声音更冷了点,重复问:“你今晚说的话,是认真的?”他耳边全是电话里童谣的那番话,烦躁,不甘,什么情绪都有。
童谣两遍都没听懂,言漠离他又那么近,她根本没法冷静思考,下意识地以为是在工地上两人说的那些,她便理直气壮地回,“对,认真的!”
言漠脸色更难看了,周身都是隆起的寒气,比凌晨的夜色更冷。
童谣简直莫名其妙,她还在气头上,便赌气地说:“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吗?”她没被拽着的手用力把言漠往外推,“你现在这样是在干嘛?”
言漠没说话,唇线紧抿,眉宇染尽冰霜。
童谣是真的觉得言漠不可理喻,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太多,说话也就带上了冷嘲热讽,“言漠,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童谣是故意刺激言漠的,她很清楚,这么多年,她和言漠,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童谣心里太多委屈,今晚又被逼急了,完全没了平日的风度,言漠又一直沉默,她红着眼睛咄咄逼人的开口:“怎么?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她话音刚落地,言漠已经毫不客气地甩开童谣的手,他往后退了大步,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压迫的身形褪去,童谣偷偷缓过一口气。
言漠却从胸腔里冷冷地哼出一句,“喜欢你?”他勾了勾唇角,冷笑出声,“我疯了吗?”
童谣藏在身后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她知道言漠不喜欢他,可知道是回事,听当事人亲口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言漠冷嘲热讽的几个字,成了夜里最锋利的刀,不偏不倚地正中她心口。
可童谣没哭,倔强地看着言漠。
言漠却不再看童谣,冷漠地转身,大步往前走。
童谣看着言漠绝然的背影,眼睛再次红了一圈。
言漠经过车前,不知为何,突然一拳砸在了汽车引擎盖身上,“啪”的一声,弄出巨大的声响。
童谣心跟着猛地一颤。
前一秒还讨厌他,恨不得再也不见了,这一秒,童谣心里却只有心疼。
她藏下被言漠刺的血淋淋的伤口,想上前问问言漠有没有事,言漠却丝毫没给她机会,快步离开,“砰”的一声甩上了别墅的门。
*
周末过得很糟糕。
童谣周一早上跟着傅启明一起回学校,到了寝室,软绵绵地趴在桌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林乐乐和赵楠正在热火朝天地研究选课。
安大历来的传统是专业课学院给学生统一置入,选修课就留给学生自己选择,他们可以在全校的公共选修课里自由选择,但热门的课是要抢的。
距离选课系统开放只有五分钟了,寝室的三人都严阵以待,童谣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致。
林乐乐发现不对劲,她关心童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赵楠是北方人,性格直接,也毒舌习惯了,“她哪里是不舒服的,你看她的脸色,八成是为情所困。”
张小茜是追星女孩,她正花痴地看着自家哥哥的路透,听大家这么说,她也关心地附和:“是因为言漠吗?”
童谣听到某个名字,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托着腮,忧心忡忡地说:“我失恋了。”
赵楠一针见血地问:“你什么时候恋爱了?言漠不是一直不喜欢你吗?”
童谣:“......”
童谣噎了下,她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啊,我就想不通了,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啊?”
赵楠认真打量了一眼童谣,“要不,你去隆个胸?”
童谣眉心一抽,她低头看了眼胸口,“小吗?”
赵楠点点头,“有点。”
童谣忍不住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胸,停了秒,手掌覆盖上去揉了揉,缓了小片刻,又捏了捏:“我觉得还好啊,手感不错。”
赵楠:“......”
林乐乐还是好奇,“所以你和言漠到底怎么了?”
童谣爬起来打开校园网,登上选课系统,“我和他吵架了。”她不愿多谈,紧跟着便转移话题地问:“你们想好选什么了吗?体育课我打算选网球。”
还有一分钟就要开放系统了,童谣这么一说,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选课上,没再聊八卦。
童谣视线虽然看着屏幕,注意力却根本不在选课上。
她选得很随便,看哪个名字顺眼就选哪个,几分就搞定了。
童谣关掉电脑,爬上床睡觉。
*
转眼就是周四,童谣下午只有一节课。
下了课,她打算回寝室,路上却碰到陈意延,军训期间认识的,言漠的室友。
童谣本能地回避和言漠有关的一切,她想假装没看到,直接往前走。
陈意延却热情地招呼,他走向前,和童谣面对面,“童谣!好久不见啊,你去哪啊?”
童谣躲不了,她便也不扭捏,笑着招呼完,然后回答他,“刚下课,准备回寝室。”
陈意延听童谣这么说,脸上笑容多了点,“你等下没事是吗?太好了,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童谣一直是个蛮热心的人,她笑了笑,“什么事?我能帮忙的肯定帮忙。”
陈意延把手里的外卖塞到童谣手里,“不是什么大事,我下一节还有课,这外卖你帮我给言漠送去好吗?他在医学院的实验室,一号楼三楼303,我实在来不及了。”
童谣没想到会和言漠有关,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童谣已经差不多一个礼拜没见过言漠了。
她伤心难过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言漠。
童谣犹豫,“这个...这个你找别人......”
她还没说完,上课铃声“叮叮叮”响了起来,陈意延着急赶去上课,他请求的语气,“拜托你了啊,言漠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上课下课都泡在实验室里,饭也不吃,我这不是担心他吗?”
童谣提着外卖的手有些颤抖,凡是和言漠有关的,她都做不到冷静,陈意延随便的几句话,她已经开始担心言漠。
童谣认命,她朝陈意延点点头,“行,我帮你送过去。”
“谢谢啊!我去上课了。”陈意延感谢地说完,扭头往教学楼跑。
*
十五分钟后,医学院实验室。
童谣站在303的门口,她拎着外卖盒子,三分过去了,却还是没勇气敲门。
怎么说呢,言漠那天问他害不害怕,她是确实害怕的,可她其实还有半句藏在心里。
她是怕,可这种害怕远远比不上她对言漠的喜欢啊。
她对言漠的感情,怕是百分之十,喜欢才是剩下的百分之九十。
她真正无法释怀的,不是言漠的心狠手辣,而是他对她的不喜欢。
虽然一个礼拜过去了,童谣依旧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面对言漠对自己的不喜欢,又要怎么让他喜欢自己,好多好多的不知道,她想不通。
童谣犹豫再三,把外卖盒子放在地上。
她写了便签,贴在外卖上,起身正准备走,实验室的门却被推开,余光出现白大褂的衣角。
童谣霍然抬眼,和门口的人蓦地四目相对。
男人双手揣在白大褂兜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冷然,眼神却含着三分兴致,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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