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自打林氏等人一离开, 阮芷曦就开始忍不住的笑,眼泪都出来了。
偏偏她又不敢让外面的人听见, 再加上肩上受了伤,怕牵动伤口, 所以只能压抑着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
可是顾君昊刚才那句话,真是把她全身上下的笑点全戳中了。
“不举哈哈哈我的天呐, 你太豁的出去了”
顾君昊面红耳赤,咬牙道“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那张和离书, 才能让阮夫人相信我没有说谎”
当初是吴哲亲自给他诊断的不举之症, 吴哲又与国公府有旧,他说的话林氏必然是信的。
刚好现在他就在顾家, 林氏只要把他叫来一问就清楚了。
如此一来, 那张和离书就成了他“心灰意冷”为了放阮芷曦自由才写的,而不是他们之间有了什么嫌隙。
阮芷曦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止不住想笑。
“我之前真是看轻你了, 一直以为你是个又傻又怂的书呆子,没想到是个敢于承认自己不举的真英雄”
她说着又咯咯地笑, 要不是肩膀受伤, 估计得在床上捶着被子滚几圈。
“我没承认也没不举刚刚那只是只是逼不得已找个理由糊弄阮夫人罢了”
顾君昊又羞又恼,说完脸上更红了。
他自己是什么情况他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要跟这个女人说这些
他气的在原地走了两步, 想发火都找不到发泄口,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时候, 却听女人又说了一句“是是是, 你没不举, 你只是在我面前不举。”
说完又是一串抑制不住的笑声。
顾君昊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你”
他“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阮芷曦见他从脸红到了耳根,脑袋上要是顶个水壶现在没准就要咕嘟咕嘟冒泡了,笑着岔开了话题,不再拿这个调侃他。
“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脑袋晕晕乎乎的,没想起来那和离书在匣子里。”
她要想起来了就会跟听雨说一声,放在最上面那张纸不是,让她直接从下面找。
或者让听霜去,听霜聪明又稳重,就算看到那张纸,应该也不会当场喊出来。
顾君昊确实因这个有些不高兴,但那和离书是他自己写的,而且阮芷曦受了那么重的伤,脑子不清醒一时忘记了也正常,他总不好为这个怪她,就只哼了一声,道“让人看见了也好,现在阮夫人知道我我有这样的病症,没准会主动劝你和离呢你还是想想到时候若是回了阮家该怎么办吧”
“放心吧不会的,”阮芷曦道,“只要我对你不离不弃,伯母一定不会逼我离开你的。”
“夫君,咱们的缘分还没尽呢”
顾君昊“”
阮芷曦见他又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再次笑出了声,不小心牵动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顾君昊瞪眼“笑,让你笑”
嘴上这么说着,人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眼她肩头的伤,确定没有血迹渗出来才又退了回去。
珠玉膏虽好用,也不可能让阮芷曦完全不疼了,她刚才是因为顾君昊的事分了心,现在想起这茬,便又觉得有些疼痛难忍。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比昨晚强了很多,所以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不像刚才那样不停说话了而已。
顾君昊本就不是个多话之人,她不开口,房中便安静下来。
两人本以为林氏核实了“不举”之事后还会再进来一趟,谁知直到阮芷曦又沉沉睡去,她都没有再来,等顾君昊知晓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只有周氏独自又来了一趟里间。
她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了,进门后抬脚直奔顾君昊面前,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看阮芷曦又睡着了,怕吵醒她,才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压着嗓子指着他道“你刚才那些话瞒得了阮夫人,瞒不了我你到底为什么写了这和离书你心里清楚”
“也就是芷汐脾气好,才容你到今天,换做别人当时就拿着和离书走了,谁还肯留下来陪着你”
“你真是真是读书读书傻了吧你”
她恨铁不成钢地道,说着又看了看阮芷曦的方向。
“我回头再跟你算账你现在给我好好地守着芷汐,她养伤期间若是出了半点问题,我唯你是问”
顾君昊低声应下,她这才转身离开了。
听雨在她之后低着头走了进来,满脸懊悔。
“大少爷,对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顾君昊对她摆了摆手“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无力,还有几分郁闷。
听雨也怕招他嫌,只得点点头又退出去了。
顾君昊为了照顾阮芷曦,一宿都没怎么睡,到中午时就有些撑不住了。
阮芷曦见他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坐在那里脑袋直打晃,劝道“你去睡会吧,有下人照顾我呢,出不了事。”
她昨晚坚持让下人退出去,只留顾君昊照顾她,是怕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人听去。
顾君昊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算听到也没什么,旁人就不一样了。
但现在她的伤口虽然仍旧很疼,精神也不太好,却可以确定自己不至于像昨晚那般意识涣散,随时可能彻底昏迷了。
顾君昊原本还想再撑一撑,但实在有些扛不住了,这才道“那我睡一会就过来。”
青天白日的他不好当着下人的面打地铺,要睡觉只能借口阮芷曦身上有伤,怕碰到她,暂时去书房歇一歇。
听霜听雨来替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照料着阮芷曦身上的伤势,一边跟她说宋含秋和其他一些女眷都想来探望她,但知道她现在有伤在身,不便见客,就让人送来了礼物,说等她伤好了再来。
阮氏跟京城的许多女眷都有来往,但因为身份的缘故,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
身份高贵的看不上她,只因国公府的缘故勉强给个笑脸。
身份低微的人巴结着她,也只是看重国公府的权势地位。
这些来探望她的人里,除了宋含秋以外,大多都是见宫里的两位主子对她大肆褒奖,这才跟着表示表示。
阮芷曦心知肚明,对这种人也懒得应付,只让听霜记好谁家都送了什么,将来好回礼。
她精神不济,说了没几句话便又歇下了,结果才刚合上眼,外面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曹氏来了。
听霜听雨面色顿时一沉,阮芷曦也皱了皱眉头。
当娘的听说已经出嫁的女儿受了伤,前来探望,这本是一件很温馨的事,但这件事搁在她跟曹氏身上,就怎么都看不出“温馨”二字了。
“奴婢去跟她您已经睡下了,把她打发走”
听雨道。
阮芷曦摇头“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宫里都惊动了,她这个做继母的说什么都要来一趟的,今日赶走了明日也会来。”
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她估摸着曹氏也不是自己愿意来的,不过是碍于身份不得不来。
她若只是因她受伤想看她的笑话,那昨晚或者今早就能来了,不必等到现在。
既然现在才来,那八成跟那些女眷一样,只是为了迎合宫里的风向。
事实上曹氏也确实来的不情不愿,她还记着阮芷曦之前给她泼脏水的事呢,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在等着她主动回阮家跟她低头服软。
哪想到没能把她等来,自己反倒要主动来顾家探望她。
曹氏想想就心烦,沉着一张脸走进了内室,直到近前才抬抬眼皮看了阮芷曦一眼。
阮芷曦伤口隐隐作痛,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道“母亲,我有伤在身,就不”
话没说完,就见曹氏陡然瞪圆了眼,看着她的额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破相了”
声音尖利,刺的人耳膜疼。
她昨天晚上只听说阮芷曦受了伤,挺严重的,但不知道脸上也伤了,此刻看到吓了一跳。
听霜听雨本就不愿她来,如今见她身为人母,不仅不安慰自家小姐,还当面戳她的伤心事,面色均是一沉。
“二夫人吴太医给我们少夫人看过了,说脸上不会留下太大的疤的”
听雨说道,语带薄怒。
“那不还是会留疤吗女人脸上留了疤,那还能看啊”
曹氏毫不留情地回道。
“再说了,太医的话能信吗她这伤可是在脸上就算为了安慰她,太医肯定也会往好了说啊谁知道最后到底会留多大的疤啊”
听雨气的眼睛都红了,恨不能上去撕烂她的嘴
就连向来沉稳的听霜亦是气的嘴唇直抖,上前一步也想与她理论,却被阮芷曦出声打断。
“你们先出去吧,我与母亲许久未见了,跟她单独聊一会。”
听霜听雨顿时急了“少夫人”
“没事,”阮芷曦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她可不是原来的阮芷汐,会任由曹氏搓圆捏扁。
看来是上次在阮家给曹氏的教训不够,才会让她伤疤都还没好就忘了疼,在顾家就敢对她大呼小叫。
听霜听雨无法,只得在曹氏得意的眼神中离开了。
房门关上,听霜立刻给听雨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请大少爷来”
听雨点头,转身就要往外面跑,跑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身道“要不我去把夫人也请来吧”
“不必,”听霜道,“夫人肯定派人盯着咱们这边呢,二夫人一来就会有人去告诉她的,她现在没准已经往这边赶了。”
“你先去书房,书房近,先把大少爷请来”
听雨应了一声,赶忙向书房跑去。
房中,曹氏自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道“怎么知道自己伤了脸,今后必定会被夫家厌弃,少不得还是要母家扶持,不敢再跟我顶嘴了”
阮芷曦却没回答她,而是问了一句“母亲这么春风得意的,想来是父亲搬回正院了”
说完之后曹氏脸色一变,显然被戳到了痛处。
阮劭安别说搬回正院了,现在索性连家都不回了,这些日子也不知住在哪个小贱人的窟里,隔三差五就不见人影。
她昨晚听说阮芷曦受了伤也懒得叫人去通知他,今日得知帝后都关切了阮芷曦的伤势,颁下了很多赏赐,这才觉得事大,赶紧让人去寻他,想跟他一起来趟顾家,好歹摆出个关爱子女的样子。
可是找了一上午也没找着人,眼见着国公夫人这个做伯母的都来了又走了,她若再不来,京城指不定就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若是传到了宫里,怕是帝后也会不喜,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自己赶了过来。
阮芷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阮劭安肯定没回去,冷笑一声,道“你有空来我这说些没用的,不如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吧。”
曹氏见她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嘲讽自己,眼角直抽。
“我跟你爹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一个女人伤了脸,你以为你夫君还会待你如从前吗”
“到时候你被嫌弃了,还不是要母家给你撑腰”
阮芷曦简直要气笑了,斜睨她一眼。
“母家哪个母家阮家吗”
“母亲怕不是忘了我是因为有国公府扶持,才得以嫁入顾家的。不然以阮家的身份,我根本连顾家的门槛都迈不进来。”
“阮家给我撑腰怎么撑撑得起来吗”
她觉得曹氏大概是这些年给阮芷汐洗脑洗久了,连带着把她自己也给洗了,还真以为阮芷汐是因为他们阮家才会被国公府另眼相待,而忘了阮家是因为阮芷汐才得以傍上国公府这棵大树,不然现在他们就跟那些阮氏旁支一样,还不知窝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曹氏心里自然是清楚这些的,不过是这些年拿这种话唬阮氏唬惯了,唬出了几分高高在上的错觉,习惯性地就用这种方法给她施压,谁知这次非但不管用,还被讽刺了几句。
她气恼不已,恨声道“你以为有国公府撑腰就可以了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做爹娘的尚且都不能掺和顾家的事,你觉得国公府可以吗”
“就算你这次是为了顾夫人才受的伤,你夫君如今感激你,一时不会纳妾。可你伤了脸,他天长日久地看着,能不厌烦吗”
“有朝一日他若真在外面看上了谁,以此为由要收入房中做小,你当顾家那条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真能拦得住他别做梦了”
“族规这种东西,族里认它它才是族规,族里不认,随时抹去了又能如何”
“我劝你还是趁早挑个拿捏的住的丫鬟送到他身边做个妾,总好过他以后自己挑人进来,你这个正房说不定还要看妾室的脸色”
顾君昊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叫起来,匆忙赶来后就听到这么一句,脸色顿时一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我是否纳妾不牢岳母费心,岳母若不是来探望内子的,就请回吧。”
曹氏哪想到自己教训阮芷曦的话正好被顾君昊听见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扯了扯嘴角瞥了外面一眼。
“女婿来了啊这些下人都怎么回事也不通禀一声”
“我顾家的下人,不牢岳母指点。”
曹氏还是头一次直接被顾君昊顶撞,脸上有些下不来台,硬撑着笑意道“芷汐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心疼她呢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为了你们夫妻俩啊”
“她伤了脸,我们也不好拿着那条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再拦着你,将来你若真想”
顾君昊并不是个无理之人,但听到这里也实在是不想听了,打断道“听岳母的意思,是确定我是那不知廉耻之人,定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了”
这话说完,曹氏后面那些话哪里还说得出口,脸色不禁越发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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