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沧澜眼里闪过意外的神色, 没想到穆淮然居然摸到这儿来了。
对于穆淮然的问题, 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嗯。”
居然承认了
穆淮然万万没想到, 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居然有了婚约。
除了周末, 平时他同桌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 同桌能跟顾执有联系,只能是在学校外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两人背着他暗度陈仓了呢
穆淮然怎么也想不通,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是骗我的吧”
祝沧澜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心底跟被石头堵上一样,闷得慌,穆淮然眉心皱成了“川”字,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拳又松开。
啪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
无视众人各异的目光,穆淮然凑近了女生,语气颇为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你不早恋的吗你不是说你一心只想学习的吗”
祝沧澜搞不懂为什么穆淮然的情绪起伏这么大, 她哪句话戳中了他敏感的神经了。
她神色淡淡, 道“这跟我说的话不冲突。”
顾执听到这话,低头看书, 没有发声,搁在书角的指尖隐隐透白。
穆淮然“”
都未婚夫了还不算早恋
穆淮然知道他同桌跟一般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问“你知道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那你”
祝沧澜“我跟顾执是合作关系, 其他你不需要知道。”
穆淮然一愣。
合作
穆淮然满腹狐疑, 目光在祝沧澜跟顾执之间来回扫视,一个目光清明神色坦然,一个低头看书看不清表情,他选择相信同桌的话,但还是很介意订婚的事情。
于是压低声音,着重问了一句“你们将来不会真结婚吧”
祝沧澜道“等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会解除婚约的。”
穆淮然知道祝沧澜一贯强势,可这顾执好歹也是顾家的二少爷,就这么配合
穆淮然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忍不住细细打量对面的顾执。
说实话这小子长得确实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当然比起他还是差一点的,祝沧澜说是合作,到底合作什么呢
穆淮然“喂。”
顾执没有反应。
穆淮然忍不住微微提高嗓音,“叫你呢。”
顾执抬起眼皮,安静地看着穆淮然。
穆淮然“你俩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
顾执没回他,而是将目光落到他旁边的祝沧澜身上。
接收到了少年眼里的讯号,祝沧澜懒洋洋接口道“你别问他了,他是不会说的。”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糟糕,他就这么不值得祝沧澜相信么他们好歹也做了三个月的同桌了,一起经历过生死,不出意外,未来他们要继续做同桌,直到毕业。
这么想着,穆淮然直接问“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不能告诉我么”
祝沧澜“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
他还欠她一件事呢。
穆淮然“”
同一时间,图书馆另一间房间,贺思妤找到了正在复习的许书阳。
许书阳下半年就要高考了,当然要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想借学习麻痹失恋的痛苦。
看到许书阳沉浸在题海中,一眼都没有看她,贺思妤神色黯然,低低地道“学长。”
许书阳转头看了她一眼,重新收回视线,语气透着疏离“思妤,你来了。”
贺思妤失落道“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以前他们经常一起去图书馆的,而且每次都坐固定的位置,但是最近许书阳不打招呼就换了地方,她是一间间找才找到他的。
许书阳握着笔,“没有。”
“如果是因为新月的事,我可以跟她道歉”
许书阳打断道“不用了。”
“学长”
贺思妤怔怔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受伤。
许书阳放下笔,故作冷淡地看着身边的眼睛红红的女生,“顾家大少对你很好,你们很相配。”一个男人这样维护一个女生,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贺思妤张了张嘴,“不是这样的,我跟他只是朋友。”
“够了”
这是许书阳第一次在贺思妤面前大声说话。
贺思妤明显被吓到了,眼圈更红了。
许书阳痛苦道“思妤,你正当我傻吗顾沉年是什么人,会无缘无故替你出头吗你之前说什么要跟我上同一所学校,是我自作多情,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既然有男朋友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贺思妤知道许书阳是唯一对她好的人,努力跟他解释道“学长,你真的误会了,我跟顾沉年就是普通朋友”
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贺思妤紧咬下唇,看了许书阳一眼,拿出手机,看到是顾沉年打来的,她心下一慌。
想要把手机藏起来显然来不及了,许书阳已经看到了,他满脸失望,刚才贺思妤跟他解释时,他竟还想再相信她一回。
他自嘲一笑,在贺思妤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收拾书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图书馆。
等到许书阳走了,贺思妤迟疑着接起电话。
“喂”
“思妤,今晚有空吗我要参加个聚会,缺个女伴。”
电话里响起顾沉年低沉悦耳的声音。
贺思妤无力地靠坐在座位上。
许书阳已经不相信她了,她不能再断了跟顾沉年的联系。
思及此,她勉强振作起精神,用轻柔而甜美的声音道“当然有空,我们晚上在哪里见面啊。”
她仔细记下了顾沉年报的地址,强装开心地跟顾沉年闲聊了两句,挂断电话后,她看着窗户发了会儿呆。
许书阳的离开,让她头一次怀疑,她是不是做错了。
可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晚上八点,某高档私人会所。
贺思妤穿着过季的藕粉色呢绒大衣,背着某牌子的包包,表情僵硬地看着会所里,灯红酒绿的一幕。
装潢豪华的包厢内,几个年轻的公子哥们歪歪斜斜地坐在沙发上,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一个女人,有的女人干脆坐在了男人的腿上,帮他打牌,输了就要脱一件衣服,已经有几个女生脱得只剩下贴身内衣裤了。
好在包厢暖气充盈,穿的那么单薄也不会觉得冷。
贺思妤面色难看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踏进。
顾沉年声线低沉地道“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认识,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
贺思妤语气艰涩。
两人踏入会所,有人眼尖,“沉年来了。”
目光落到顾沉年身边的贺思妤时,几人彼此交换个暧昧的眼神。
有个正在出牌的公子哥嘴巴没个把门的,直接道“沉年,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顾沉年看了眼神色苍白的贺思妤,“她是我朋友,你们说话注意点。”
“哦”
一个穿着皮衣的青年目光邪肆地打量着贺思妤,拖长了音调道“只是朋友啊。”
那些青年身边的女伴,眼里透着轻蔑,上上下下地将贺思妤打量了一遍。
明明是跟她们一样的货色,装什么清高。
贺思妤用力低下头,避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
她万万没想到,顾沉年说的带她吃饭,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她认识,是带她来这种地方。
曾经还是祝家千金时,她经常参加上流社会的各种聚会,跟包厢里的这几位有过一面之缘,认出他们都是顶级豪门的公子。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顾沉年对她还算尊重,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而是让她坐在一边看电影,并为她点了很多精美的甜品跟零食。
因为顾沉年的提醒,众人没有玩的太过火,后面就规规矩矩地打牌。
那些高级外围把衣服一件件穿上,来到贺思妤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抽烟的抽烟玩手机的玩手机。
其中一个画着浓妆涂着烈焰红唇的女生,露出假笑,问“你是顾少的什么人啊”
对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贺思妤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往侧边坐了坐,道“我是他朋友。”
“女朋友”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话音刚落,众人安静了片刻,突然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声。
“哈哈哈,你们相信吗她说她跟顾少是普通朋友。”
“这是我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众人笑得花枝乱颤。
烈焰红唇女伸出小指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跟贺思妤道“小妹妹,你知道我们这行最讨厌什么吗”
贺思妤咬着唇,那种轻视的眼神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最讨厌什么
红唇女一字一顿道“最讨厌有人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
贺思妤顿时涨红了脸。
这句话里的指向性太过明显,贺思妤气的浑身颤抖。
如果她还是祝家千金,被人当众这么羞辱,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给这些外围一人一个巴掌,可她现在没有任何背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红着眼,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身后充满鄙视跟嘲讽的笑声,隔了很远都能听到。
贺思妤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跟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腿都蹲麻了,贺思妤两手撑着膝盖,试图起身,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皮鞋擦地的脚步声。
她擦掉眼里的泪水,将身体靠在墙上,等到两腿的酸麻感褪去,她打算出去洗把脸,然后跟顾沉年说有事要先离开,这个地方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沉年,你什么时候跟祝家的假千金搅合在一起了,这次不会是认真的吧”
“是呀,以往你喜欢的类型,不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那一款吗这贺思妤属于清纯挂的,长的是不错,就是身材一般,干瘪,没什么看头,你该不会是燕窝鱼翅吃多了,想换个口味,改吃清粥小菜了”
听到门口的玩笑声,贺思妤将伸到一半的手抽了回来,没有推开那扇门。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顾沉年漫不经心的低哑的声音“认什么真,她这种菟丝花类型的女孩,没什么挑战性,当个玩物玩两天还差不多,不过她对我还有点利用价值,我要拿她打压祝沧澜的傲气。”
“祝沧澜确实带劲儿,又美又野,不过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你不怕她一脚把你踢废了啊。”
顾沉年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把她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让她狂不起来。”
“哈哈哈,难得看到你对一个女生这么感兴趣。”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贺思妤背贴着门板,身体无力地滑在了地上。
她本以为,她是顾沉年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顾沉年对她是有些好感的,原来,是她高看了自己,她不过是顾沉年的玩物而已。
贺思妤擦掉眼泪,推门而出,对着镜子补妆,确定看不出任何破绽后,她回到包厢,跟顾沉年说要先走一步,顾沉年绅士地说要送她,贺思妤拒绝了。
顾沉年这种男人迷人又危险,她知道自己玩不过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他。
叮咚。
听到门铃声,秦佳华过去开门,看到是贺思妤,她“呀”了声,道“思妤来了,你有一阵子没来了,我瞧瞧,都瘦了。”
贺思妤笑容真诚地道“秦姨,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快要期末考试了,忙着复习功课,一直没时间过来看您。”
“你能过来就很好了,快进来坐。”
秦佳华忙把贺思妤迎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转身去给她倒水。
贺思妤的目光别墅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她知道沈知行每个周末不再给祝沧澜补习了,照理说他应该在家啊。
“来,喝水。”
秦佳华端着水杯小心翼翼地放到贺思妤手边。
“谢谢秦姨。”
贺思妤是坐公交来的,然后步行了二十分钟才到的沈家,这会儿手冰的都没有知觉了,她捧起水杯,小口抿了口热水,问“知行哥呢”
“他啊,在房间看书。”
秦佳华眸色有些黯淡。
自从她阻止知行去祝家后,知行在家里基本不跟她说话,平时放假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她知道他是在无声地抗议,可她这都是为他好。
她后来去祝沧澜以前读的学校调查过,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人品差到不行,偷窃打架,是那边出了名的问题学生,她庆幸自己及早发现,不然祝沧澜把知行带坏了怎么办。
知行现在就有点学坏了,以前那么乖的孩子,现在居然会反抗她了。
贺思妤顺势道“我刚好有些问题不会,能不能向知行哥哥请教一下。”
听到这话,秦佳华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看来这个贺思妤对知行还是不死心啊。
秦佳华能够理解沈知行迟来的叛逆,知行十八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祝沧澜人品怎么样暂且不谈,长得是真美,可以想象,等再大一点会多么的艳光四射,知行被祝沧澜的美色吸引可以理解。
如果知行是想谈恋爱的话
秦佳华若有所思地看着贺思妤,心道,贺思妤是个不错的人选,乖巧纯良,再说只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结婚对象她会给知行好好把关的。
这么想着,秦佳华微笑道“当然可以,我带你去。”
贺思妤开心道“谢谢秦姨。”
她上次跟知行哥哥表白时,秦佳华就在一旁偷听,秦佳华知道她对知行哥的心思,还能同意她的要求,莫非是认可了她
想到这里,贺思妤心里雀跃不已,看来获得秦佳华的好感是对的。
叩叩叩。
听到开门声,沈知行眉心微皱,转头盯着房门。
“知行,是妈妈,思妤来了,有问题想请教你,可以进来吗”因为上次的事,秦佳华的语气不如以前那样强硬,而是透着小心翼翼。
沈知行“进来吧。”
吱嘎。
门被打开。
秦佳华轻轻把贺思妤推进了屋,道“你们聊,我先出去了。”随即自觉地把门带上。
贺思妤冲沈知行露出甜美的微笑“知行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沈知行态度冷淡,“有哪里不会”
贺思妤搬了张椅子坐在沈知行身旁,从书包里掏出习题册,翻到最新页,“这里。”
“我看看。”
在沈知行专注于思考习题时,贺思妤转头看着他的侧脸,距离上次见到他,他憔悴了不少,眼底有些乌青,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贺思妤有些心疼,但想到他是为了谁变成这样,她心底又生出了丝丝的怨恨,可她是真的喜欢他,声音很轻地道“知行哥,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吧,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沈知行握着笔的手顿了顿。
“嗯。”
贺思妤闻言,嘴角漾开淡淡的笑。
经历了许书阳的背离跟顾沉年的玩弄,贺思妤深刻地意识到,只有沈知行是最好的,他温柔细心,即使她不是祝家千金,没有光环了,他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对她变脸。
她喜欢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贺思妤眼里闪过坚定的神色。
离开沈家时,秦佳华拉住她,明知故问道“思妤啊,你对知行是什么感觉”
贺思妤低低地道“我我喜欢知行哥哥。”
随即又神色惶恐地补充道“我知道我配不上知行哥哥,我保证不会纠缠知行哥”
秦佳华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想生个像你一样乖巧的女儿,如果你们能在一起,我就多了一个女儿了。”
贺思妤不由睁大了眼“秦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秦佳华回以肯定的微笑。
把神情激动的贺思妤送走后,秦佳华转过身,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
她要让知行忘掉祝沧澜,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替代祝沧澜陪伴知行,贺思妤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乖巧听话,没有背景,将来也好打发。
没过多久圣诞节就到了。
唐香兰早早开始布置家里了,高价定了棵圣诞树,摆放在了客厅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祝沧澜穿上了唐香兰织的毛衣,毛衣很合身,衬得她身形高挑纤细,活力感十足。
唐香兰有些感慨,眼里泛起泪光,这将近半年的时光里,发生了很多事,她也从原来对女儿的偏见,转化为了对她满满的愧疚跟心疼。
看到祝沧澜穿上了她亲手织的毛衣,她偷偷擦去眼泪,上前帮祝沧澜整理了下毛衣,“很漂亮。”
祝沧澜还是不习惯唐香兰对她的好,“呃,谢谢。”
“你爸定好了餐厅,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祝沧澜“嗯。”
祝向麒穿着跟祝沧澜同款的毛衣,走到两人中间,分别拉着祝沧澜跟唐香兰的手。
“出发”
三人手拉着手出了门,祝翰平已经在车旁等着了,看到他们出来,眼角多了丝笑纹。
“上车吧。”
唐香兰看了眼神色温和的祝翰平,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翰平。”
虽说这段日子翰平解冻了她的银行卡,但是对她的态度依旧有些疏离,远不如以前那般无条件地宠她纵容她,她感到失落之余,也会担心翰平是不是不爱她了。
祝翰平明白唐香兰的担心,他是故意克制自己的情感,好让唐香兰能够真的知道错了,而不是过了一阵子又故态复萌。
经过他这段日子的观察,他能看出唐香兰是真心悔过的,眼角笑纹加深,缓缓低头,一个轻柔的如同羽毛的吻落在了唐香兰的额头。
祝翰平摸了摸唐香兰的脸颊,“快上车吧,别着凉了。”
久违的亲密举动,让唐香兰眼里蓄起淡淡的泪意。
“欸。”
唐香兰别过脸,眨去眼角的泪水,脸上绽开温暖动容的笑容,转身把祝沧澜跟祝向麒姐弟俩拉到身前。
她细心地帮祝沧澜整理了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又帮祝向麒戴好帽子,然后才轻推着两人上了车。
祝沧澜跟祝向麒坐在了车后座,祝翰平负责开车,唐香兰则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车里暖气充盈,轻柔舒缓的隐约缓缓在车内流淌。
祝沧澜不自在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箍。
这是唐香兰出门前给她戴的,发箍是一颗颗彩色图案圈成的,将祝沧澜光洁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她皮肤很好很白,看不到一丝毛孔,唇色是天然的粉色,不施粉黛的样子已经足够好看。
祝向麒正拿着手机玩手游,分神瞅了瞅他姐。
哎,他妈真是偏心的没边了,给他穿的是去年多买的一套衣服,给他姐穿的,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上身是红色短款羽绒服,下身黑色小短裙配上同色打底裤,外加一双红色皮鞋,整个人看起来洋气又活力。
他摸了摸外套里面的那件毛衣,又瞧了眼他姐身上的毛衣、围巾跟手套,这些都是他妈织的,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祝向麒酸溜溜地道“别摸了,发箍丑死了。”
祝沧澜闻言,眯着眼,斜斜刺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就听唐香兰道“苍蓝,你别听向麒瞎说,小孩子哪有什么审美,这个发箍很好看,很衬你的肤色。”
祝向麒“”
祝翰平乐呵呵地道“我也觉得苍蓝这身打扮好看。”
随即轻声跟唐香兰道“香兰,你有心了。”
唐香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心底涌上了无限的满足。
她之前折腾来折腾去,把好好的家折腾的乱七八糟,现在这样多好。
苍蓝平时学习认真,性格呢有点酷,跟向麒关系很好,向麒以前小霸王一个,现在都不闯祸了,期中考试居然考了班级前五名,而她糟心的娘家,有苍蓝在,唐铭跟他那媳妇再不甘心,也不敢上门找她借钱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里,唐香兰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祝沧澜,“苍蓝啊。”
祝沧澜“嗯”
唐香兰真诚地道“谢谢你啊。”
祝沧澜眨眨眼,顿觉头疼。
又来了,这段日子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跟谢谢你。
一家四口去了祝翰平定的火锅店。
在寒冷的冬天吃上一顿热腾腾的火锅,不能再合适了。
饭间,祝沧澜被唐香兰投喂了很多毛肚跟牛肉,她其实不怎么能吃辣,祝翰平为此特意点的鸳鸯锅,结果祝沧澜抱着尝试的心态,吃了口辣的,越辣越想吃,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祝沧澜不一小心就吃多了,她推开包厢的门,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撞上了穆淮然。
“真巧,吃个火锅都能碰到你。”
看着祝沧澜一身淑女的打扮,穆淮然眼前一亮。
祝沧澜“是挺巧的。”
“这位是”
穆淮然身边站着个青年,五官轮廓跟穆淮然有五分相似,不过穆淮然的五官更粗犷一些,气质也更外放,而青年长相俊秀些,气质更成熟内敛。
“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祝沧澜,我同桌。”
穆淮然接着又跟祝沧澜介绍道“这是我哥,穆铮。”
穆铮冲祝沧澜微微颔首,意有所指地道“原来你就是祝沧澜,久仰大名。”
祝沧澜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穆铮笑道“一直听小然说起你。”
“哥”
穆淮然表情有些尴尬,偷偷看了眼对面的少女。
祝沧澜看他这幅表情,难道是背地里说她坏话了
穆铮笑看了眼自家亲弟,摇摇头,然后跟祝沧澜道“我跟小然先回包厢了。”
“嗯。”
祝沧澜点点头。
等穆淮然跟穆铮走了,祝沧澜转身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快走到包厢门口了,身后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祝沧澜脚步一停,转过身,身后的人刹车不及,差点撞了上来。
手疾眼快拽住了他的胳膊,等对方站稳后,祝沧澜扬起一侧的眉毛,慢悠悠地问“不是说回包厢吗”
穆淮然粗声粗气地道“这给你。”
说着把手里的一个精致的盒子塞到祝沧澜手里。
“什么啊”
祝沧澜看向手里系着蝴蝶结的粉色盒子。
“圣诞礼物。”
穆淮然别过脸,仰头盯着头顶上方的小彩灯,“本来想昨天给你的,我给忘了。”
圣诞节刚好赶上星期六了,以为赶不及了,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
祝沧澜“呃,我没准备礼物。”
“给你了就给你了,又不要你还礼物。”
穆淮然眉头一竖,凶巴巴地来了一句,随即两手插兜,停止背脊转过了身,“那我走了,学校见。”
“嗯,学校见。”
等到穆淮然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祝沧澜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转身推开了包厢的门。
这一厢,穆铮等穆淮然走到他身旁了,语带笑意地打趣道“礼物送出去了”
穆淮然保持扑克脸“嗯。”
“长得挺漂亮的。”
穆铮摸了摸下巴,悠悠地评价道。
听到这话,穆淮然顿时一脸警惕,就差炸毛了,“哥,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
穆淮然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把穆铮推到木制的墙壁上,压低声音道“你别动她。”
穆铮眼里笑意不减,看着一脸反常的穆淮然,“看来你对她很上心啊”
“她是我同桌,你是我哥,兔子不吃窝边草。”
“请问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穆淮然“总之你泡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泡她。”
“好吧好吧。”
穆铮两手举到耳边,做投降状,“怕了你了。”
穆淮然这才撤回手。
穆铮乐于刺探亲弟弟隐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你喜欢她吧。”
用的是陈述句。
穆淮然急切否认“才没有。”
顿了顿,又补充道“她长得太艳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穆铮对穆淮然非常了解,他越是急于反驳,就越证明他心虚,也不跟他争辩,只道“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一会儿别扳着脸了。”
“都离婚了哪还算什么一家人。”
穆淮然对此耿耿于怀,所有人都知道他爸妈离婚了,就他跟个傻子一样被瞒在鼓里,所以在得知真相后,故意不认真学习,就为了气他们。
“爸妈当初是家族联姻,性格不合,和平分手的,离婚了也还是朋友,从小到大,他们有没有在我们面前吵过一次架有没有红过一次眼”
穆淮然不吭声。
穆铮叹气道“爸妈那样的家庭,婚姻大事不可能由自己做主,肯定要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婚姻续存期间,他们相敬如宾,给我们全部的父爱跟母爱,缘分尽了,好聚好散,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不也很好吗”
穆淮然沉默。
穆铮拍拍穆淮然的脑袋,“好了,回去叫声爸妈,露个笑脸,他俩岁数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以后肯定比我们早走的,你难道要跟他们赌气到底吗”
听到这番话,穆淮然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他低头想了片刻,终是“嗯”了声,道“哥,我知道了。”
这一厢,祝翰平看到祝沧澜回来,手里拿了个盒子,好奇问“这是什么”
唐香兰也好奇地看过来。
“哦,刚才遇到了个同学,他送我的,说是圣诞礼物。”
唐香兰道“你同学好客气呀,早知道我应该帮你准备回礼的。”
出于男人的直觉,祝翰平心生警惕“男的女的啊”
祝沧澜“男的。”
祝翰平“”
自家闺女长得这么美,他猜到肯定有小男生暗恋她的,看这小盒子这么精致,不可能是临时准备的。
想到这里,祝翰平旁敲侧击地问“你那同学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
“没有啊。”
祝沧澜想了想,摇摇头,道“哦,对了,我那同学你也见过,上次你举办的晚宴,他有出席,叫穆淮然。”
穆淮然
穆家的小儿子
祝翰平大惊。
要知道穆家的背景,并不比顾家差,只是平时比较低调而已。
这穆淮然给他闺女送礼物,到底是啥意思要知道苍蓝可是跟顾家的小儿子有口头婚约的啊。
不过看自家闺女神情有没有任何异常,专心吃着火锅,祝翰平又放下了心,看样子,苍蓝还没到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也不必杞人忧天。
因为吃的太撑,祝沧澜晚上又睡不着觉了。
她先是贴着墙壁站了一会儿,然后又在客厅来回走动,消化积食,等胃不胀了,她找了个空阔的地方,随便打了套拳,等出了汗,摸去房间自带的浴室,冲了个澡。
一身清爽地钻进被窝,祝沧澜打了声哈欠,正准备睡觉,手机响了。
她伸长手臂,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是沈知行打来的。
“喂”
“圣诞节快乐。”
“节日快乐。”
“我在你们家铁门外面站着。”
祝沧澜迷迷糊糊地嗯了声,意识到什么,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什么”
沈知行温和带笑的嗓音,透过手机灌入了祝沧澜的耳里“我给你买了礼物。”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祝沧澜下了床,随便拿了件长款羽绒服套上,开门走出之前,她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房里逡巡了一圈,拿了样东西塞到兜里,鞋子也没换,趿拉着棉拖鞋出了门。
走出别墅,来到雕花铁门处,果然看到沈知行颀长的身影站在了路灯下。
朦胧的灯光笼罩在他周身,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
“沧澜。”
看到少女出来了,沈知行忙走了过去,隔着铁门的缝隙,将手里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等礼物到了祝沧澜手里,沈知行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外面挺冷的,你快回去吧。”他注意到少女穿了拖鞋就出来了,白白的脚露在外面,看着就冷。
此时已经十二月末了。
寒气料峭,地上结着一层薄冰。
沈知行说话时,空气中就白色的热气。
铁门的钥匙在管家那里保管着,这么晚了,祝沧澜没问人家要。
她看了眼两人高的铁门,没说什么,踢掉脚上的拖鞋,然后在沈知行怔然的目光下,白嫩的脚丫踩着铁门的花纹,身形灵活而矫健,轻轻松松爬到了铁门的最高点。
她看了看地面,懒得攀爬,纵深就往下跳。
沈知行见状,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张开双手,想把少女接住。
祝沧澜哪能真让沈知行接住,那么高的距离,让他抱住,撞断他肋骨怎么办,于是她硬生生地在空中换了个反向,稳稳地落在了沈知行的正前方。
“沈知行,谢谢你的礼物。”
祝沧澜冲他微微一笑,伸手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个什么东西,轻轻朝沈知行抛去。
“接着。”
有什么光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沈知行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个水晶发卡,呈泪滴状,从大颗到小颗排列,在月光的照射下,偶尔有莹润的光芒的闪过。
“唐香兰最近心血来潮,给我买了很多女生穿戴的饰品。”
她出来时想着要回礼,临时拿了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知行是男生,这玩意好像用不到,她迟疑地瞄了眼沈知行手里的水晶发卡,“要不你还是给我吧。”
沈知行指腹缓缓摩挲着水晶光滑的表面,小心翼翼把这个发卡收好。
“我很喜欢。”
目光落到少女直接碰触地面的白皙的脚丫子上,他顿了顿,轻声问“冷不冷”
当然冷。
冰冷刺骨的寒气,透过脚底一路窜上,祝沧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沈知行无奈摇头,道“其实隔着铁门说话也是一样的。”
祝沧澜抬起左脚丫,踩在右脚的脚背上,不在意地道“我不喜欢隔着铁门说话。”
沈知行这么晚了,还专程跑一趟,给她送礼物,她只是攀爬个铁门而已,一分钟的事。
“快进去吧。”
沈知行挥挥手。
祝沧澜“嗯”了声,脚下没动一步。
现在沈知行不来祝家了,两人很难见一次面,之前她提过去沈家找沈知行玩,唐香兰大力反对,生怕她去了受秦佳华的气。
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见面。
想起了什么,祝沧澜正色了脸,叮嘱道“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寒假了,你这段时间别跟贺思妤接触啊,见都不要见她。”
差点忘了,沈知行的生死大劫还没过去呢。
“我知道,德英放寒假那两天不要外出,不要跟她乘同一辆车。”
“你还记得啊”
沈知行低低笑道“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听到这话,祝沧澜就放心了。
“那我回房了。”
她冲沈知行挥了挥手,利落地爬上了铁门,纵身跃下,找到拖鞋穿上。
沈知行隔着铁门,朝少女温柔一笑,“我也回去了,希望礼物你会喜欢。”
祝沧澜摆摆手,跟兔子一样跑回了屋。
沈知行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才转身上了车。
用热水冲了下脚,驱散寒气,祝沧澜坐在床上,依次拆了穆淮然跟沈知行送的礼物。
等到礼物被拆开,祝沧澜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盯着手上两串一模一样的手链。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手链,质地温润,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放在灯光下看,透明的珠子会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不过她不喜欢在身上戴东西,有种被束缚的感觉,那些昂贵璀璨的珠宝钻石,在她眼里跟石头没什么不同。
祝沧澜照常前往图书馆时,穆淮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了她的身旁。
她朝他投去淡淡一瞥,“你也去图书馆”
“对啊。”
“你不是不爱学习吗”
穆淮然哼哼“改邪归正了不行啊。”
他把穆铮的话听进去了,决心好好学习,把落下的功课都补回来。
祝沧澜耸耸肩。
低头看了眼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戴的那串散发着温润柔光的月光石手链,穆淮然唇角微微翘起。
两人一同到了图书馆。
因为高一跟高二的教学楼不在同一栋,祝沧澜跟顾执约好直接去图书馆汇合。
到的时候,顾执已经到了,看到祝沧澜身边的穆淮然,他眸色微暗。
祝沧澜跟顾执点了点头,在顾执旁边坐下,这个位置有利于她一会儿跟顾执请教问题。
穆淮然见状,只能坐到祝沧澜的对面。
听着对面两人小声的讨论声,穆淮然心下烦躁,会读书了不起啊,他也很聪明的好不好,只是前一阵子荒废了学业而已。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穆淮然不甘心被两人忽视,主动加入到他们之间的讨论,为此还特意把椅子搬到了祝沧澜的旁边。
桌子跟书柜的距离就这么小,穆淮然占了位置,其他人就不好从他那里经过,众人不敢让穆淮然挪开,只好绕路。
等到上课铃声快响了,三人开始收拾书本。
顾执看了眼祝沧澜,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大袋五颜六色的棒棒糖,“这个给你。”
“送我的”
“嗯。”
祝沧澜眼睛亮亮地盯着手里的糖果,“谢了。”
顾执轻声道“不用谢。”
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顾执似无所觉,将收拾好的书本抱在怀里。
穆淮然皱眉盯着他同桌名义上的小未婚夫。
少年模样白皙俊秀,气质温和无害,应该是女孩会喜欢的那款。
穆淮然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谋划着什么,但他相信祝沧澜不喜欢顾执,不过这顾执平白无故送祝沧澜糖果做什么
这么想着,他刻意放慢脚步,等少女的身影走远了,他一把扯住了顾执的肩膀。
“别真把自己当祝沧澜未婚夫了。”
顾执肩膀一顶,轻松挣脱开穆淮然的桎梏,眸色凉淡,语气清冷地反问道“学长,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一句话呢”
“”
穆淮然顿时沉下了脸。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无视穆淮然难看的脸色,顾执冲他轻点了点头,随即抱着书本离开了这里。
冷冷地盯着少年削瘦颀长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穆淮然才缓缓收回视线。
一个才回顾家不久的私生子,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
穆淮然嗤了声,随即想到了什么,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顾执这句话虽然不客气,但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只是祝沧澜的同桌,确实没资格跟顾执说这句话。
脑海里不经意想起他哥问的那个问题。
你喜欢她吗
当时他否认了。
可他为什么会对祝沧澜那么在意那么关注。
知道祝沧澜有未婚夫,心里跟被巨石堵住一样闷闷的,看到她戴上他送的礼物,心里又像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他同桌了
时间流失的飞快。
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
顾执虽然才读高一,但是已经把高二的课程学完了,多亏了他的考前押题,祝沧澜考试时发现会的题不少,这次她信心十足,至少不会像以往考试那样瞎蒙了。
期末成绩出来,祝沧澜考了班级第二,总成绩排名全年级倒数第一百零九名,相比之前几次月考,还是有进步的。
班级第一是穆淮然,自从他改邪归正认真学习后,进步神速。
要是搁以往,穆淮然绝对要在祝沧澜面前狠狠显摆一番的,不过他最近有心事,低调了不少。
放寒假那天,为了感谢顾执对她学习上的帮助,祝沧澜打算请他吃饭作为感谢。
穆淮然一直在纠结自己对祝沧澜的感情,听到祝沧澜要跟顾执单独吃饭,那还得了,憋不住了,“喂,祝沧澜。”
祝沧澜微微侧过身,“嗯”
身旁的顾执跟着转身,不动声色地将穆淮然的表情收入眼底。
叫住祝沧澜的那句话还算有气势,然而在少女看过来时,他突然开始吞吞吐吐了。
“我”
“我好像”
妈的,说不出口。
嚣张惯了的穆校霸,也有怂的一天。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然后又深深吸了口气,“祝沧澜,我好像”
祝沧澜喃喃道“下雪了。”
她缓缓伸出掌心,棉絮一般的雪花,无声地飘入了她的掌心,不消片刻就了无痕迹。
顾执跟穆淮然同时一怔。
a市很少下雪,偶尔下雪,也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只在地面结下一层薄薄的雪沙,一脚就能踩到底,还不留脚印。
像现在这样纷纷扬扬飘落的鹅毛一样的雪花,穆淮然在a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只在五岁的时候见过一次。
有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祝沧澜的眼睫。
她没伸手拂去,仰头看着雪花,忽然想起书里,沈知行死在了下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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