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拨号, 先找的郭峰,开的免提。
手机响了很久, 没人接。
小方换了个。
剧组的场务,打过去, 没人接, 不在服务区。
楚闻舟沉默,低头, 手握拳放鼻下,开口声线不由有些颤。
“直接给南烟打呢。”
小方依言。
按号码的时候,文琛的手机也响了。
一屋子都是熟人, 文琛自然接起来,听了几句,下意识看向楚闻舟,两个人四目相接,楚闻舟眼眸微睁, 文琛刻意挪开了目光。
文琛“哦, 苍山今天的事故, 你说呢”
“直接说吧,刚在朋友这儿听到新闻了,基本知道, 说调查结果。”
文琛听了一句, 又看楚闻舟一眼, 脸色严肃不少。
下一刻, 转身出客厅, 去偏僻的地方听电话了。
楚闻舟只觉得手有些发凉。
莫名的喉头干涩,难言。
是不是
“喂”
思绪在黑暗的道上刚奔出几步,被沙哑的女声一霎拉到光明的地方。
小方此刻心里也是千恩万谢的。
“二小姐,我们看到了苍山隧道爆炸的新闻,你还好吗”
背景音十分的嘈杂,有人声在吼,又有车辆开来开去的噪音,南烟轻咳一声,楚闻舟后知后觉,对方好像很疲惫为什么疲惫
背景音稍微小了些,南烟走离混乱的现场。
“我还好,身上也没受伤。”
要不是楚闻舟给她找的保镖警觉,南烟就说不准现在自己如何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人员混乱的剧组。
郭导和编剧在问人怎么样了,还有些工作人员受伤了的,在等救护车上来将他们带走。
南烟定了定神“一言难尽,比较复杂,我回来说吧。”
想到什么,又往外走了几步,小方外放中的背景音更安静了。
然而时不时过去的车辆声还是很清晰,应该在公路上。
“楚闻舟在你旁边吗,我和他说吧。”
小方求之不得,赶紧将手机递给了少爷。
男人的声线低沉熟悉“喂。”
南烟下意识脱口叫了声“楚闻舟。”
“嗯,我在,你慢点说。”
低低的,带着些安抚,不见慌乱,情绪感染着南烟,将镇定也带给她。
“剧组的车有出了事的,还有一辆比较,严重。但是我没事,米雪也没事。”
顿了顿,南烟“小方找的保镖很靠谱,现在这边全部都是警察,应该不会有事了。”
“剧组比较乱,我先就不说了,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搭手的。”
南烟最后道“你不要担心。”
说东说西,其实也就是为了说最后这一句。
楚闻舟压抑的那些张皇,莫名就烟消云散了些,低低笑了笑,像是在南烟耳朵边一样“好。”
“今天不会继续了吧”
楚闻舟又问。
“不会,这边完了,我和米雪就跟着车下山。”
爆炸的原因在南烟的喉咙里哽了片刻,她没说出来,怕惹得人不安,有什么还是回家当面说吧。
“我先挂了。”
电话打完,楚闻舟将手机递给小方,恰文琛也说完,神色不安走了回来。
文琛张口就问“嫂子还好吧”
楚闻舟“她没事。”
闻言,文琛稍稍安定。
楚闻舟“上楼去书房说”
想了想,文琛点头“好。”
喝过几口茶,文琛心里语言也组织得差不多了。
楚闻舟表现倒是淡然,就是不知道心里如何。
放下茶杯,文琛先问“你猜到了多少”
“不多。你之前几个月被军区查了,因为ssn的事情。出事的肯定不是你给我的那个编号药物,但应该是那一批次的。现在你身上的审查差不多完结,你该被摘清了。”
话顿了顿,楚闻舟再道“我的车祸,应该是卷进了这次事件,被裹挟的,对吗”
文琛咬牙“对。”
“你说的这部分,没什么大问题。”
楚闻舟抬眼,目光古井无波,无形中给人深深的压迫感。
“作为受害者,我想知道,你能说出来的部分。”
受害者三个字咬得有些重了,落在文琛耳里,有些不能承受,他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波及外面的人”
“事后一个多月,我家里才反应过来,有三个月的时间,我都没法和外界联系。”
“等我出来了后,才知道你的事情对不起。”
楚闻舟有一说一“又不是你撞的,不用说这个话。”
文琛长出一口气。
“这件事比较复杂,细节都是保密的,在水落石出前都应该禁言,你这样,我也不可能真的就当闷葫芦,我就捡着大体轮廓说吧。”
“应该是间谍活动,但是云南这边的官员也不干净,现在查的就是这个,军区一共查了六个中校,三个上校,一个中将,一个下将。都是和我同一时间抓的,现在五个月了,消息封锁得厉害,我也不知道有几个是干净的,这件事上面军区不准我再插手了,家里刚把我摘出来也不准我再蹚进去,我使不上力,也只有等。”
文琛深深皱眉。
“ssn研究里面,有很多前置的研究配方,但是不涉及关键的。”
“咳,你签署的最后一份,里面有新型弹药的配方。”
“在案件水落石出前,ssn的所有资料都是只进不出的,军区在调查的过程中已经有牺牲了,属于大案子,云南这边涉案的都要抓,再往上走,牵扯出来的官员也要查。”
“再往上走”
楚闻舟皱眉,地方走完,就是往中央查了。
这案子的波及,这么大么男人眼神沉了沉。
“对,军方的命令是严查到底,我猜,中间应该是有部分资料没保住,还是被拿到了,ssn研究院的这份,转移得及时,我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
“不过我出来之后,书记又给我说了个事儿。”
文琛“ssn里面的这份才是关键的,云南边境的现在已经进行了管控,在把罪犯抓完前,大家都不安全。”
楚闻舟“包括我”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哪件”
“你车祸的事情,我觉得中间还有人。”
文琛抬眼,目光晦涩看过楚闻舟一霎,又垂头下去,有些艰难吐词道“你家里的人,可能参与了这个案子,就看你家里的人,对这个案件知情多少了。”
楚闻舟抿唇“什么意思”
文琛口齿清晰,只是这种话越是清楚,越是让听者脊背发寒。
“合资的研究院,不止ssn一家,其他所有的研究院,只有ssn波及到了编制外的民众,再说,你签署报告的日期,和车祸的日期,太近了。我被弄进去几乎是往死里查,就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很近,有可能接触到你的信息。”
这也是文琛事后反应过来的。
楚闻舟快速掐住重点。
“军区怀疑是你,把报告的送出日期,我可能签字的日期,泄露的”
“对,虽然可能性低,但我这个位子双方都能接触。”
文琛正色“ssn这份又是重要的关键,要不是我们的人提前出发,恰好你也提前签了,ssn的人能及时回返,在对方动手前把关键的实验资料和成果进行转移,现在这案子也查不到这么深入。”
如果当初能一击即中,涉案人员应该会迅速从云南全部离境。
一室沉默。
“也就是说,之前到我这里,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
楚闻舟声音又起。
“对,如非必要,他们不会要人命的,你也是安保做的太好,他们找不到切入口。”
找不到切入口,那边又催的急,就铤而走险了。
“你出事后,应该什么都查不到吧,查不到是正常的,手法都是专业的,一般的刑侦找不出蛛丝马迹。”
楚闻舟缄默。
好半晌,楚闻舟说“为什么说是楚家的人,我身边的人你已经排除了”
“因为利益。”
文琛笃定“这个案子背后涉及高官无数,你身边的员工,能有几个能接触到这个利益阶层而且这种犯罪,一开始也都是骗人进局的,肯定不会对外明说要你的命,说不定说辞就是要绑架你几天,给你造成点儿小损失。”
“你出事之后,身边这么安静,肯定是中间人一看是生死案,也后怕了,不敢再联系了。”
楚闻舟的手收紧了,骨节分明。
想了想,又问“那最近是怎么回事”
文琛“我之前就是想到这点,想让你走的。”
“哪点”
“车祸发生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对方的脸”
楚闻舟皱眉。
那个下雨天成了梦魇,心理治疗师辅助了很久,他已经尽量的不去想自己失去的,也不去想那天,模糊了几个月的东西,骤然又被问起,楚闻舟需要一些时间。
闭了闭眼,回忆又回到那个雨夜,因为老头子的东西留在了许君雅的别墅里,许君雅好不容易回国,找到了让他去取,他那天就开的特别急。
挡风玻璃上的雨滴如织,大颗大颗往上面砸,雨刷忙碌着有些刷不过来。
暴雨让视线变得不通透,让前方的车变得遥远,后视镜里也没有车
再开过一截,楚闻舟没留意,中间闯出来一辆
“我,应该是看到了。”
楚闻舟深深皱眉。
文琛疑惑“应该”
楚闻舟捏眉心,头疼“如无意外,我应该看到了,但是没看清楚。”
那天雨太大了,事故又那么突然,翻天覆地一霎过后,只剩下无止无尽的痛苦。
文琛叹气“我猜也是这样。”
那场车祸,军区后面介入了调查的,文琛看过资料。
“他们的关系网铺的很开,但是真正动手的恐怕也就是一两个,你看到了其中一个,现在查这么紧就等着收网,肯定以为你是过来指认人的。”
换句话说,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索性把楚闻舟解决了,多一条命不压身。
落网之鱼,尤垂死挣扎。
楚闻舟“是不是也说明,楚家的人确实”
文琛苦笑“你比我脑子好用,你觉得呢”
楚闻舟侧过脸去,难以接受。
如果真的要动他了,说明,楚家背后的人也参与了这一系列事件中,而楚家人背后的这根关系网应该是深埋的,还没被牵连到,文琛已经被放出来了,可以联系他了,他要是动了心思查,跟着楚家人的背后,顺藤摸瓜,又是军区搜查的对象了。
文琛“云南这些人已经暴露了,虽然还在周旋,但落网只是早晚的事情,你撞上来,把你解决了,他们也不亏。”
甚至于,要是背后的那个人关键,楚闻舟死了,背后有楚家的人操作着,背后的关系网得到了遮掩,这件事也会悄无声息跟着他的死一起被埋葬。
一举数得。
好半晌,楚闻舟抬眼,恢复镇定问道“所以,我现在只有离开云南”
文琛摸了根烟出来。
“最好马上走,我派军区的人送你上飞机,你要专机也是可以的,你家不是也有私人飞机吗,那样走更安全。”
“最后这拨人现在全部被困在了云南,你只要出了云南,外面就算有这个案子的人,但是轻易不会动手的,他们应该不会想再牵扯出更多的人了。”
顿了顿,文琛把烟点燃,苦笑“当然,现在涉事的人员,地位和数量也是超乎想象。”
楚闻舟没说话。
文琛瞧着他模样,吸口烟,吐出,烟雾袅娜。
“不想走”
“我听院长说,你要在国外研究院做神经手术了吧这个节骨眼,你为啥一直坚持留云南,有什么理由吗”
楚闻舟抿唇,皱眉缄默。
文琛瞧着他模样,也不逼迫,又吸口烟,起身去把窗子打开透气。
“我听说南二小姐被人跟踪了。”
“还有今天苍山隧道的事情,我顺便,也给你说说吧。”
对着窗子外又吐口烟,军人身姿笔挺潇洒,手指微动弹了弹烟灰。
白色的烟灰散落。
文琛垂目,声音凉薄“听完,舟哥你就想走了。”
文少来了,文少又走了。
小圆回家的时候,文少正和少爷在楼上说话。
文少走的时候,少爷没送,文少还是一贯的洒脱,好像事情很多,午饭没吃就走了。
楚闻舟中午吃的很少。
小圆和小方劝不了。
好消息是,过敏反应来势汹汹,但是消的快,昨天的一身红疹,今天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楚闻舟没有午休,下午在书房坐了会儿,早上赶到云南的小美被匆匆叫了过来。
手上还带了两份文件,小圆帮她拿上去,当头一份,抬头就是离婚协议四个大字。
小圆心头咯噔了一下,不敢深想,给送进去了。
小美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小圆和小方在门口守着,对话不时传出来。
楚闻舟没有特意的避讳他们两个。
“这条不行,改一下。”
“不要用附件,附件容易修改,全部加到正页上。”
“她还有姨妈,她不会开车,旧金山的房子给她留那套离研究院近的,你处理一下。”
“行,遗嘱带了吗,拿出来,核一遍吧。”
小圆听得心惊胆战。
小方也不说话。
两个人下楼喝水的间隙,小圆在厨房把小方喊着,忐忑“哥,我有点怕。”
小方摸了摸妹妹的头,丢下一句“好好做事,少动脑子。”
“我说真的。”小圆跺脚。
小方正经“我也说真的。”
少见的,没有半点玩笑的语气。
小美直到下午五点才走,高校毕业的金领,也是被楚闻舟高强度的工作要求,压得喘不过气来。
小圆想留小美吃饭,小美婉拒了,楚闻舟给她留了一堆事,她还要回宾馆去分配给秘书团队,最终时间压得紧,半点不想浪费。
小圆送小美离开,帮她拿东西,手上的资料轻了些。
小圆瞧了一眼,敏锐的感觉,离婚协议被取了出来。
楚闻舟从书房出来,直接回了房间,说太累了想睡一觉。
这一觉睡醒,刚洗漱完,南烟也跟着回来了。
在警局录了半天的口供,南烟又累又饿。
好在回家晚餐很丰盛,她吃的很满足。
吃完把灰头土脸的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一遍,在山上经历的浓厚车尾气,才从鼻尖消散开去。
吃饱喝足的南烟又恢复了活力,蹦蹦跶跶跑楚闻舟房间去看他。
男人适时正捧着平板看监控。
南烟瞧了一眼,好奇“日期怎么是三月份的这是哪儿的监控”
楚闻舟听到声音,把平板反手扣住。
“公司的,之前有点纠纷,我瞧瞧。”
“哦。”
南烟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南烟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过敏好些了吗”
楚闻舟摸了摸脖子,眨了眨眼,道“好多了。”
南烟又问“晚上的药吃过了吗”
楚闻舟奇怪,还是回答“没有,还有一会儿,小圆会拿上来。”
“好吧。”
这样说着,女人就赖楚闻舟沙发上了,看样子,今天晚上也不想走。
楚闻舟瞧见了,没有赶人。
算是默认了。
楚闻舟问南烟今天白天的事情,南烟就一五一十的说。
“上山的时候坐的是剧组的车。”
“下山的时候,他比较警觉,让我和米雪坐自己的车,然后走着走着,前面的车就出问题了。”
他指的是新的保镖。
南烟还比较乐观“应该是车辆的问题,没检查出来。”
“呐,有人受伤剧组也继续不了工作,都进警局录口供了,又要放几天的假了,可以在家休息下。”
楚闻舟垂目“嗯。”
两个人又聊了些其他的,南烟在沙发上盘腿玩游戏,时不时和楚闻舟搭话,她还挺喜欢这种气氛的,就是觉得身边有个人的感觉,很好。
夜色变深,南烟已经洗过澡,楚闻舟洗完澡出来,南烟就坐床尾,瞧着他方向,看着。
目光直白,倒把楚闻舟这个男人看的有些尴尬。
他侧过头闪避女人视线,南烟就嘻嘻笑了起来,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
看样子开心极了,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
楚闻舟无奈。
南烟“你洗了头哎。”
“嗯。”
头发被楚闻舟细致的擦过了,半干不干的。
南烟伸手轻轻抓了一把,道“我给你吹头发吧。”
刚在沙发上坐下的楚闻舟愣了愣,点头同意了。
南烟在楚闻舟的房间里找到吹风,像是一阵旋风一样,跑到楚闻舟背后,把电源插上,调到中间的档位,用手感受了一下风,才让风口对着楚闻舟的头发。
上一次手术剃的板寸已经长长了一截儿,但还是短。
“我怎么每次过来,都没看你吹过头发。”
南烟随口聊着。
楚闻舟垂目“头发短,等它自然干。”
“那要是洗澡的时候晚了呢,你也不吹”
“不吹。”
男声平平的。
主要太麻烦了,走来走去的,把吹风拿出来吹完,再放回去,又是一身汗。
期间楚闻舟还不能保证,已经站着走了一圈洗完澡的自己能再走好。
过了开始的头一两个月,晚上独处的时间,楚闻舟是不爱叫小方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南烟没有反应过来其中让楚闻舟沉默的原因,当即道“啊,我以为你大少爷很精致的呢,结果男人都一样啊,不喜欢吹头发,润着睡觉会头疼的。”
楚闻舟当然知道。
男人低低“嗯”了声。
南烟吐槽“呀,你就敷衍我吧。”
放在头发上的手很小,动作力度很轻,楚闻舟不说话,南烟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他头发上,吹到做手术的疤痕那块,好像觉得他还会痛一样,格外的轻。
楚闻舟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心头有些涩。
咔哒
按钮拨动,吹风机被关掉。
南烟五指伸进楚闻舟的头发里,摸了摸发根,力道格外轻。
笑道“都好啦。”
楚闻舟莫名觉得眼眶有些润。
南烟的手没收回去,楚闻舟把她的手拽了过去。
拽到唇边,轻轻的亲了口。
南烟脸有些烧。
小声“怎、怎么了”
楚闻舟“觉得有你很好。”
南烟看不到楚闻舟的表情,拽不回来手,任由自己面色尴尬,想着反正男人看不到。
嘴上却不饶人“知道我好了吧。”
楚闻舟声音低沉“知道。”
这口吻又有点怪。
南烟没体会出来,楚闻舟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缓缓摩拭。
“烟烟。”罕见的亲昵称呼。
“嗯”
“再过几天我要过生日了,二十六岁。”
“唔。”
这点情报她早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我过的挺开心的。”
“然后”
难道是要提前要她准备礼物
“我想和你说个事。”
“你说。”
南烟已经想好要送什么了,坚决不服从指定的礼物进行购买。
楚闻舟顿了顿,在南烟看不到的一面,眼尾深红。
缓缓合拢眼,男声很轻“我们离婚吧。”
有好半天,南烟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
楚闻舟睁眼,眼睛里有一贯的坚定,重复“前段时间你不是说离婚吗”
“我想好了,我们离婚吧。”
满腔的喜悦柔情,在舒适安闲的夜晚,骤然被一泼冷水浇了彻底。
南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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