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一直都记不住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右眼跳财啥的。
反正我从来都是,哪只眼皮跳就说明我要发财了——这样的心理安慰。
可别小看心理安慰!!心理暗示的作用超强的!
然后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但是,问题来了,两只眼皮一起跳此题该怎么解?
又受灾又发财?
我默默放下自己按在眼皮子上的手,挠了挠脑袋。
要放在以前,我肯定就let it go了,毕竟我也么得办法。
但现在不一样啊!我会仙术啊!
能作弊的事情为什么不干!!(震声)
……哦,虽然算卦属于玄学这种玄而又玄的存在,我不太拿手,但算算吉凶还是行的。
这就跟跑到寺庙会摇一摇竹签看看吉凶的心情一样,虽然大家都知道不管准不准自己都么得办法,可还是好奇啊。
问题是在于,我睡了十年。
虽然我记忆力好了那么一点点,可我现在也照样五分钟前拿在手里的东西五分钟就找不到了,十年过去了,我那么多占卜用的器具我不记得放哪里这不是理所应当?
我一脸理直气壮地翻箱倒柜。
随便拿一块铜版就能占卜吉凶那是大佬才能做的事情,我这个小菜鸡还是必须借助一下外力的,就跟打游戏,装备等级越高耗魔低啊。
我倒腾了半天,真的如字面意思把我的房间扒了一层皮下来——我以前年幼无知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整天为我爹可能要凉,以至于我和我哥可能要一起凉心惊胆战的时候,我一寻思,狡兔尚有三窟,我就快快乐乐地把我有的房产全改造了。
就某个地方丢一点机关啊,某个地方埋一点粮食啊,再多挖几条密道搞几个隔层放武器的备份啊。
当然机关早拆了,粮食吃完了,密道也因为我哥觉得影响不好(其实是怕招贼啊水土流失啊地基挖空巴拉巴拉)教人堵上了,就剩下隔层里的武器了。
……也不知道被我放了这么多年,这些武器是不是被什么老鼠叼走了还是空气中氧化了。
我在心底嘀咕着,继续开始我的拆家大业。
“……你在干什么?”
听见我哥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抖了抖,迎着对方狐疑的目光,我觉得我像是一只被主人逮了个正着的二哈,心虚得很。
一想不对啊,这可是我家!我乐意!
我刚挺起的胸看着我哥,又一瞬间怂……不对!本公主的怂能叫怂嘛!那叫从心!我这是友爱兄长!
我哥才不会管是不是我掏钱呢,他只会觉得我是闲得慌,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作为一个虽然自己有赚那么一丢丢作为社畜的辛苦钱,但大头上都是啃爹啃哥的菜鸡,我还真不敢BB我的钱我乐意。
我只是沉思了一下,认真地对我哥说:“我这是拉动今年的GDP。”
“……”
瞧我哥那久违抽搐的嘴角,我心里叹着气摇了摇头,看来我太久没醒来,我哥没以前能忍了,这样不好不好。
我矜持地微微仰着脑袋,等他来问我GDP是什么意思。
这样我就可以愉快地继续忽悠他了!
可惜我哥没上当。
他沉吟了一下:“看这架势,十妹是在找什么?”
我瞅着我哥,突然灵光一闪。
这里我想给自己配一个柯南破案的表情包。
我哥不是在这!我还干什么舍近求远的事情啊!
我一把抱住了我哥这个最强的算命神器:“我找到了!”
“……啊?”
我总觉得我哥最近从一个温柔的面瘫变得表情丰富了不少。
我絮絮叨叨地跟我哥讲了一下事情的始末,我还挺怵我哥觉得我为一点小事兴师动众的,或许我打量他的动作太频繁,以至于他倒摸了摸我的脑袋,一点也没生气:“有感而动,顺天意而行,有利于道。”
我再次觉得古人挺矛盾的。
修仙是违背了自然规律,按理说是逆天而为;但哪怕是我爹那样已经长生不老的存在,有时候也会觉得顺从天意是挺必要的——哦,可能因为我爹觉得自己是天子。
这么说我应该是天道的孙女?
我脑子里兴致勃勃地回忆起了某些系统啊穿书啊啥的主角光环,我在进一步思考主角和原主角的问题的时候,猛地一想不对啊,我哥居然没同意说要帮我占卜!
我哥朝我微微一笑,还卖了个萌:“自(ji第四声)己的事情自(ji第四声)己做。”
我刚想争辩什么,就看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十妹你也是,你算算你今年都多大了(别问!问就是永远十八!),学了那么久连占个吉凶都不会,你瞧瞧君父再瞧瞧我……哎……”
他的叹息叹得我心虚。
本来想嚷嚷着“这是没天赋”的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我确实,挺没认真学的。
有时候不是我想杠精,我寻思来寻思去,占卜占卜,就是一个概率问题,日本公诉胜率还号称99.9%呢,你看看有多少影视作品游戏抱着那0.1%猛锤。
占卜吉凶也是概率,我要怎么信任自己的概率?
“哎呀,哥,反正这不是有你和君父嘛。”我对着我哥这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摆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试图再次萌混过关,“而且就算知天命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嘛,毕竟比起知晓命运,知晓命运而无法改变命运才更惨吧,还有知晓了命运之后导致了命运的发生——那可简直了。”
我啧啧了两声,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我看的故事还少嘛!什么哈利○特,什么命○石之门的,相比之下果然还是一无所知比较幸福。
妄想改变命运之人,或许在神明眼中,是值得愚弄的愚昧之人罢。
我哥垂着眼,无奈地朝我摇了摇头:“你别后悔就行。”
却没继续要求我好好学习了。
我刚想得寸进尺地要求他帮我做个签呢,就被他瞪了一眼,我于是再度……乖乖地从心了。
我时常觉得,人之一生,或许就像是一个圆。
别看我有时候嘴上抱怨两句我哥管太严了,好歹我也成年了嘛(虽然是永远18),但这种话,比起抱怨,更像是一种炫耀。
被人管着也是幸福的。
尤其是像我现在这样,连认识都不认识几个人了。
如果不是我哥常来的话,我的府上,该有多么寂寥呢。
就像是我们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我住在宫墙里,唯一真的值得信任的人,除了公子扶苏,又有何人呢?
就是君父也不及他。
我曾担忧君父哪天或许会收回对我的爱,可却不曾怀疑过公子扶苏。
我的人生虽然一直在向前走,但正如我说的,这是一个圆,我不过是回到了原点,继续向前。
那这样可真好。
因为我不曾真正意义上坠落至低谷,也没有深刻地感到过绝望。
不得不接过君父重担的时候没有,失去由先生的时候也未曾。
每天干活学习吃喝玩乐,定期还进宫看看我爹那个孤寡老人(喂),心血来潮的时候还能去瞅一眼故人的后代,这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爽。
可我忘记了,破镜尚不能重圆,我又何德何能呢?
正如我忘记了,以前的我在写议论文的时候,很喜欢引用的一句话:
——那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也不记得我快活了多久,三年四年五六年?
反正对我现在的生命长度来说,十年才当一年过。
日子慢悠悠地过,人也越来越咸鱼。
那并不是一个多么特殊的一天。
我只是像往常一样有了兴致骑着马跑出城晃了一圈,以至于回到府上的时候早已日落西山。
那个时候我们的科技树已经把玻璃罩子给点出来,不过电气煤油可还没有,导致现在的灯,是蜡烛外面套一层玻璃罩子这样的不伦不类。
我没办法接受这个品味。
所以在我的府上,我还是喜欢用纸糊的灯笼。
尤其是晚上,灯笼挂在树梢,临水而立,水中倒影真的尤其漂亮。
我下马进府看见我哥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抱着一壶酒,脚边又放着两三缸,看得我那是一个嘴馋,当即就冲了过去。
“今天可是什么大喜的日子?”我搓了搓手,这题我会答!“首先排除生日……我们相遇的某个周年纪念日?收到某个礼物的纪念日?还是什么突破的庆祝仪式?”
我哥一脸哭笑不得:“别的也就罢了,收到礼物的纪念日每个都要庆祝的话,怕不是十妹每天都有酒喝?”
我拍了拍大腿,一脸真诚:“我一点都不介意!”
我哥朝我一笑。
在我的数据库,这是他一脸“你快睡吧,梦里啥都有”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我就坐下来开心地喝酒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我哥存的酒都是好东西啊!!
一开始我还畏惧于我哥的淫威,还是矜持地小口小口喝,后来我发现我哥没有干涉我的意思,也就越来越豪放起来了。
像我们修道之人,喝酒除非自己想醉,否则是绝对不会醉的。
科学的解释来说,就是因为灵力在体内运转的缘故,道行越深之人的新陈代谢越是快,以至于饮酒和饮水除了味道上没什么影响。
我哥看着我喝酒,叹着气,他倒是真的超级贵公子了,侧身望着被灯光照亮的湖水,甚至还拿起筷子,敲着酒杯哼着歌。
我用手合着节拍,合了一会儿又不够尽兴,唤人拿了琴来。
我的琴,是公子扶苏所授。
我早就习惯他的奏乐,自然要合着他的歌,并没有多难。
我弹着弹着,心中有些哀伤。
好像就是昨日,李由新亡,而我喝着酒舞着剑,发着酒疯。
凄凄切切之音,令人下一秒就要落泪。
我抚着琴,尾音一转,看着我哥,复而归于平静。
昨日之日不可留。
人要向前,即使是仙。
兄长停下手中的筷子的时候,我也停下了手中的手。
我望向我哥,笑道:“兄长的乐愈发精湛了。”
喜怒哀乐,皆自人心而来,而乐通人心。
我方才的失落伤感,也是被我哥的敲击所影响。
刚才的我们,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
“十妹心定。”我哥亦笑,“为兄那便安心了。”
我隐隐觉得我哥这话说的有点怪,又觉得这份怪异有些似曾相识,就被我哥的话吸引了过去:“今日,如十妹所言,确实是特殊的日子。”
他站起身,立于江边,转身朝我一笑,如那即将羽化的仙人。
“——从此以后,世间将再无公子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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