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真的不去我家喝酒吗?”站在咸阳的都城门口,我依依不舍地拽着芥雏子的手,对方对演出呈现一副展现友情的离别景象完全不配合:“快松开,我还忙着去解决迦勒底。”
“芥芥好奇怪哦,为什么非要急着杀死他们不可呢?”
“就我看来,奇怪的是你同这个君王才对吧?怎么看藤丸立香都会是你们的敌人,居然不想直接消灭。”芥雏子的脸上仍然是讥讽的神色。
我已经懒得纠正她对君父口头的不敬了,反正我爹不太在乎这个,而我爹其它的后援团成员又不在这里。
“对帝王……或者人类来说吧,重要的不是有害或者有益呀。”我好脾气地解释道,“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否会有用,毫无疑问,迦勒底的人会带来一个契机……所以他们拥有价值。”
对君父来说,任由芥雏子和藤丸立香交手,更像是养蛊。
胜者意味着更强的可能性,养蛊会不会反噬就不得而知了,可对于如今犹如死水一滩的大秦来说,有尝试的意义和必要。
看在芥雏子早些日子过来叩见和她自身是仙女的份上,君父早就多少提供了一些资源倾斜了。
“虽说我也很想凭私心帮助芥芥,可有些事情你一直都没告诉我吧?时至今日我们都这么塑料了你还闭口不言,那必然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我耸了耸肩,“当初芥芥没追问我怎么知道你的故事,那我也不会追问你的,拿项羽威胁你这种犯规选项也不会做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想提醒我欠你人情吧?”
“哎呀呀,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找个机会和我一起喝酒吧,当初我和我哥也经常……啊说起来,Saber要不要也一起……啊,好像Saber不一定喜欢喝酒吧。”
我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些许关于兰陵王的故事,当年我可是看过不少这个题材的言情小说!
毕竟貌若似女这一点就很方便设定成女扮男装但装的一点都不像的女主嘛。
所以我也知道,这位北齐的名将最后死于毒酒一事。
“不,我仍很喜欢饮酒。下次若有机会,请务必让我尝尝。”一直沉默守在一边的Saber笑着答道,这份能够使敌我双方都惊叹不已的魔性之貌是真的好看,可再怎么好看也没办法掩盖你这是在立flag的事实啊!
“……要是芥芥再说要去找项羽求婚这flag就齐了。”我忍不住小声BB。
“求、求婚?啊,和项羽大人?你再说什么啊?”我看着一秒娇羞秒变JK的芥雏子,扶了扶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哦呀,说起来芥芥该不会连告白都没做过吧?”
“怎、怎么可能,告白这种程度的还是——”
“哼,看来就是没求过婚了。”我推着虚空中的眼镜做真相帝。
“等等等等,求婚这种事一般来说也都是男性的……”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歧视发言。而且再说了,让男性告白求婚这可是属于人类的糟粕传统!你可是仙女啊芥芥!”
“……等等,我什么时候是仙女了?”
我和芥雏子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仙女吗?可这是君父说的!君父没出过错啊!”
“……”芥雏子感觉自己的心情异常微妙。
这位真身为精灵的女性,曾无数次受过人类的迫害,并且被指认为“吸血鬼”。
“……仙女吗。被这么称呼似乎也不坏。”
我看着试图把话题带偏的芥雏子微笑道:“我就是对我前……不,亡夫求婚的。而且,芥小姐是没名没分地跟着项羽吧?”
从来没有考虑过人类的婚姻形态的虞姬:……
“但项羽大人认为我是他的妻子,我也这么认为。并非人类的我们,也未必要遵守人类的形式和约定吧?”
我看着一脸自信地反驳的芥雏子,感到了稍许的遗憾。
哎,本来想把她忽悠忽悠瘸了,分点心思别和迦勒底继续死磕,看来还是失败了。
很快,芥雏子也反应过来了我的用意,她一脸忿忿:“我走了。”
我朝她用力地挥了挥。
我们没继续争论迦勒底的事情,事到如今,就只是立场的纠纷了。
真遗憾呢,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我去找我爹的路上,惊讶地发现并没有看到卫士长。
“欸?李书文他人呢?”我装模作样地还伸出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
“朕下令让他前去解冻几位骊山的英雄了,并非势均力敌的战斗,小十也觉得无趣吧?哦呀,决策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啊,里面还有小十的老熟人呢。”
“……不要说是韩信那个喜欢战争的异端吧?”还没等我来得及为君父动了一点真格的事感到惊讶,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角一僵,“我可真是招卫士长讨厌啊。”
“哦?朕倒不那么觉得,因为就连另一位小十想必也有印象呢。”
“我似乎被微妙针对了?”我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有印象的人吗……这范围有点过分宽广了,我猜不出来。”
还好君父这次也没给我卖关子:“是率领白杆兵的女将哦。”
“是她啊。”我当然记得秦良玉。
正如我所说的,这个“异闻带”和我原先的历史相比,出名的武将并没有多大的差别,所以,这个世界的女性武将也并没有多少。
而秦良玉……我甚至至今都还记得,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
面对着天子一怒的“天灾”,带着弟弟害怕得发抖地躲在洞里的样子。
她的出现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和其它因为尊重君父所以才尊重我的官员不同,她是难得地对我拥有发自内心的敬仰之人,有时我对于这份源于救命之恩的信赖都有点不自在。
怎么说呢,要承载一份信任,本身就意味着压力。
而且我救人的心思并不纯粹,我只是看着那个小姑娘的眼神,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我的领地覆灭的那日,我也曾经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
——救救我。
这样的做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觉得这个土地上的人有了反叛之心,有了人类的欲望,所以就必须将整个土地毁掉的做法……真的是对的吗?
我没能向君父成功证明我的“正确”。
有时候我看着死去的这么多人,我会想,如若公子扶苏今安在,他势必会据理力争到底……是他在而不是我的话,一切会不会更好呢?
我想到我哥,心情迅速变得不好了。
“君父,我没能召唤出他。不过我想,君父肯定早就知晓我不会成功了吧。”
“虽然并非万全的把握,但结果必然也相差不远。就算朕提前这么说,小十也会祈祷着所谓的‘奇迹’吧?”
“我讨厌这种冰冷的计算结果啊,君父。”虽然这么说,我一点也没有生气。
如果说收集到完全的数据,就连未来都能够进行推演。
我的父亲,这片大地的真正主人,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我想,我肯定是被我哥影响了,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为了一个理想主义者。
我向往着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幸福的世界,无论是我的愿望,还是芥雏子的愿望,还有君父的愿望,都能够达成。如果不行,每个人的愿望多少权衡妥协一下,也能够得出完美的最优解。
或许是知道未来的缘故,君父在这方面无比的现实:他会争取理论上和概率上的最优,而我想要尽全力得到我心中的完美结局,硬要打个比喻的话,我可能就是在寻求着所谓“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吧。
可惜的是,我虽然有主角的愿望,却没有主角的强运,所以我才需要藤丸立香他们加入我的棋盘——我想看到一个稍加改变的大秦。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我的存在,说不定君父都已经对我哥没什么印象了;又或者,他只不过是在我面前,还假装着和我一样,仍然怀念着他。
真是狡猾呢。
无论结果是哪个,我都没办法也没有理由去质问他,毕竟从一开始,先丢下我们的是我哥。
但即使如此……
他也是唯一一个能陪我回忆公子扶苏的存在了。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再怎么样,我想在君父的怀中哭泣,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的吧?”
“那自是当然。”
我靠近着炉心,最后仗着脑袋是耐高温的铁,直接靠在了炉心上:“虽然说这样的怀抱很温暖,但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人形啊。培养皿的那个人形什么时候可以啊。”
我这么吐槽着,闭上了眼,这样就不会看见自己的泪水了。
继续带着对我哥的思念活下去嘛……真困难。
可我却能明白芥雏子想要向我传达的意思。
——要是连我都不思念他了,这个世界……公子扶苏就再也不存在了。
人是有三次死亡的。
第一次是生理意义上的死;第二次是社会意义上,即被宣告的死亡;而第三次,就是世间最后一个记着他的人的死。
我怀念着一个永远无法相见的人。
我不想让他再死去一次,而我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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