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帮我从公主府上带了个轮椅给我。
这个轮椅还是我上次换身体的时候用的,过了几百多年了居然还没坏,也幸好没坏,这简直是及时雨。
据芥芥所说,我昏了三天,前两天她还有看到我爹的踪影,第三天她就有听说李书文和韩信都被调走了。
我一听就知道我爹喜欢作死的老毛病就犯了,我想到他跑过来和我说他换人的身躯的理由居然是那个机械身躯坏了,我就恨不得撬开我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啥构造,是不是不小心进了水。
气煞人也!
李卫士长好忽悠就算了,这人太老实了总容易被欺负,可是韩信呢?韩信那个大胖子干什么去了,从我家敲了一堆我的武器走了,打算白拿不干活吗??
我沉下心,闭上眼好好地算了一卦。
我哪能知道我爹会有朝一日从天上下来,我现在就算朝天上怎么喊他也听不见,给他发了无数个通讯也被拒绝联系——我!找我爹!还得靠算卦!
而且我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我爹那丫的居然把他的地理位置给屏蔽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给他身上装100个GPS定位系统。
我迟早有一天会被我这不省心的爹给气死。
而且我的心底有点害怕。
——在明知道我受伤的情况下,为何君父仍然如此,平常呢?
哪怕只是为了哄我,他也应该会因为觉得这点小事无关紧要,而顺从我的意思,让我开心。
除非说、除非说,打一开始,他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我讨厌这种不详的预感。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算了算迦勒底那群人的位置。
他们也似乎用了什么屏蔽装置,卜卦的结果断断续续的,但勉强还能用。
“往南走。”我指着方向,高长恭推着我,虞姬跟在我的身边,本来我怎么看都应该是人生赢家,可我现在完全露不出这种得意的面孔。
一路往前走,我还碰到了秦良玉,那时她正指挥着人群,进行着疏散和避难。
她看到我显然也很惊讶,快步走上前来:“殿下!您怎会在此处,陛下应该有下令不让您——”
“不说这个了,秦良玉。”我打断她的话,看了看一边的士兵们,压低了声音,“这是君父的命令?”
“是的,殿下。”她配合我弯下身,也压低了声音。
我认真地看着她:“你想保护这个世界吗?即使,这并非君父的命令?”
我不明白君父在想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我这话听起来多像是挑拨离间,多像是要从我爹手上夺权。
这些都是小节。
君父或许并没有真正的打算放弃这个世界,但我绝不能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别人的身上。
如果他想放弃,我就要逼他前进。
我要切断他所有的后路,要不给他第二个选项,我要让他做出我想要的“选择”……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先嘲笑了双标的自己。
前面我还在劝芥芥要尊重项羽的想法,结果到头来,我其实也是一样的。
爱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东西。
它可以教人变得疯狂,教人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我已经,我已经再也没办法接受被人丢下了。
也许君父并无那个念头,但我不会允许任何一点点的可能性萌芽。
毫不夸张的说,届时的我必然会想着毁灭世界的。
我是痛苦的,那我势必会让所有人陪我一起痛苦。
就像虞姬永远无法燃尽的愤怒,在这份怒火之前,我现有的道德体系不堪一击。
秦良玉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迟迟都没有回答。
我知道这对她特别困难。
大家都知道嬴政,而我不过是君父的女儿,嬴阴嫚只是一个标志,并不曾深入人心。天子的女儿可以是嬴阳嫚,这根本无伤大雅。
我想起好几次君父都试图将我推到大众的面前,却被我一一回绝,感到了些许的悔意。
当时的我觉得,我的高调势必会削弱君父在众人面前的影响力,我也害怕终日受到吹捧的我会滋生出不必要的野心,我瞻前顾后,我主动放弃了权力。
——这意味着,我没有任何能够反抗君父的实力。
我从未想过同他为敌。
我不曾这般不自量力,试图以卵击石的都是脚踏实地的笨蛋,自诩是聪明人的我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傻事。
那是公子扶苏擅长的领域。
“你就当我不曾说过吧。”我感到有些许扫兴,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秦良玉却说话了:“您是指……陛下准备抛弃这个世界吗?”
“我不确定。故而我需要确保这种事情不发生。”
“那么,您打算采取什么手段呢?”
我看出了秦良玉犹豫不决的地方。
她并不想挑战君权,这是她的极限。
我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我也想过打晕君父或者干脆用典安眠药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可行性太低了。”
千年里层出不穷的暗杀早就让君父有了一堆的身体耐性,这次迦勒底的人能成功还是剑走偏锋,直接用手机电脑病毒把君父弄死机了。
“所以我打算强杀迦勒底。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藤丸立香,但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了。”
迦勒底的核心,不是精通机械的达芬奇,不是最为智慧的福尔摩斯,而是那个看似无比平常的十七岁的少女。
“暗杀,偷袭,什么都行。只要解决掉她就可以了。”
藤丸立香,人类最后的御主,她才是最不可代替的那个。
这并非是光彩的行动。
我从内心里为此感到万分遗憾,并且为想要采取这样手段的自己而羞愧。
如果完全不考虑立场,我还是挺喜欢藤丸立香的。
甚至就连最后的“背叛”,她都在和我道歉,说着她只是不想要继续欺骗我,继续利用我的好意了。
我尊重她,也希望如果可以,让她活下来——但正因为如此,我觉得她或许更希望自己死去。
像藤丸立香这样的人,只有抽掉了她的魔术回路才能让她真正的放弃反抗;可这份无法拯救世界的绝望和负罪感又会彻底地压垮她。
比起打破她的脊梁,我诚以为对她更好的结局,理应是死亡。
“事态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殿下,我相信您的判断,从您救出我的那一日开始。”秦良玉摇了摇头,“也不仅仅是殿下的缘故,我亦想要保护这个世界。”
这位沉睡了几百年的女将,转头望向了咸阳的百姓和建筑:“即使我早就不能算是‘活着’了,可这仍然是我的丈夫,我的兄弟,我的同僚们誓死守护的世界。”
她握紧了□□:“我不知道什么哪个世界更值得活下去的‘正当性’,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牺牲变得无谓。”
“您是如此得值得尊敬。”高长恭在我身后轻叹。
“走吧,秦良玉,同我一道去战斗。”
我们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无论以什么理由、以什么手段来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我都不觉得可以分个三六九等,又有什么高下之分。
想要守护的心情,都是同样平等的。
继续朝前走的时候,我看到了韩信,我忍不住探探头试图寻找李书文是不是在场。
要是李书文在就完了!那位卫士长太可怕了,他可以说是我爹的脑残粉,我都觉得我爹要是想自杀他说不定还会帮忙递刀子的那种,要是被他逮到了,那就完了!
在和迦勒底打之前还得内耗打一场,韩信说不定还会站在卫士长那边……我感到了浓浓的脑壳疼。
“欸,这不是十殿下吗。”韩信仍然用着如今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叫的称呼,他笑眯眯地看穿了我的不安,“别担心别担心,卫士长刚刚才走开,起码还要十分钟才过来,十殿下运气真好呢。不过,在下会不会呼唤卫士长过来就不知道了。”
“喂,嬴阴嫚,我可以在这个胖子发出声音前干掉他吗?”在我不爽之前,暴躁老芥已经替我不爽了,这位仙女活动活动了手腕,朝韩信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可怕可怕。在下可不擅长战斗呢。果然还是得连忙叫卫士长过来……”
“别,芥芥你冷静,他皮糙肉厚,打起来老费劲了。”我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开始怀疑我把这些人汇集在一起干嘛,看他们起内讧还是锻炼自己身为救火队一员的能力啊,“看在我给你那么多武器的份上,韩信你也别逗芥芥了。”
我左手拽着虞姬的手,顺便给韩信了一眼刀,这个时候我必须表扬贴心省事的高长恭和秦良玉。
另外两个问题儿童快像他们学学!
我看着韩信,邀请道:“说起来,我这里有一个可以让你尽情施展你的战争才华的机会,无论你想用多么肮脏下流的手段都可以……虽然听起来像是同流合污,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这就叫做,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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