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更比一年一好

小说:七零妇产圣手 作者:金面佛
    接生员是不脱产的, 大队每年给一百五十斤稻子跟三十斤油菜籽的补贴, 养不活人。接生员闲时还得下田挣工分混饭吃。而且女人生孩子是最没定数, 运气好几个小时能接下来。运气不好,守上一夜合不了眼睛也是常事。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干这活。

    不过宝珍家里头倒是支持她。

    她有两个双胞胎哥哥, 父亲是六队的副队长, 母亲是妇女队长,两位嫂嫂也是干活好把式, 家人不让她下田挣工分,就让她好好干接生员。

    余秋听着有趣, 给她出主意, 除了接生之外, 她们还应该做好全村妇女儿童的保健工作。

    杨树湾地方不小, 人口也多, 九个生产队,加在一起足足近两千号人。

    “咱们给所有妇女儿童都建立个健康档案, 定期给她们做最基本的体检还有预防接种工作。这样可以做到疾病早预防早发现早治疗。”

    生孩子的人毕竟有限, 对山村而言, 即使现在还没有计划生育, 每年能有三四十个孩子出生就已经够热闹的了。

    其余的时间, 她们除了定期产检跟产后访视之外, 也不能闲着, 还是要好好做事的。

    否则不仅对不起大队每年发给她们的米油,也对不住村民从牙齿缝里头省下来的辣炒泥鳅。

    宝珍疑惑“咱们就管妇女儿童吗余大夫,男的不用管”

    余秋下意识地用拳头堵住嘴。这就尴尬了, 妇产科干久了,本能反应就是男的跟自己没关系。

    她清清嗓子“管,当然管,不过要一步步地来。”

    宝珍高兴得很“太好了,东胜哥哥讲你们来了,咱们红星公社肯定会有个新样子。杨树湾的合作医疗社也能办起来。”

    “背着人讲我什么呢”

    昨晚上抓蚂蟥的青年农民正带着一堆人挖水渠,防止再来暴雨淹了稻田。

    见到小赤脚医生跟小接生员,他笑了起来,“生了没有小姑娘还是小小子啊”

    “生了,男娃,东胜哥哥。”宝珍兴高采烈,“我们都觉得像卫红哥哥。”

    何东胜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太好了,幸亏是个小子。要是姑娘像卫红,以后讲婆家就麻烦大了。”

    埋头挖水渠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宝珍的母亲从裤子口袋里头摸出把枣子硬要塞到余秋手上“大夫你吃啊,我家宝珍肯吃苦嘞,你多点点她,有事喊她做,不要拉不下脸。”

    那枣子微微泛黄,还带着捂出来的温热。

    余秋抓在手上有些尴尬,连连推辞“您别客气,宝珍很聪明,是吃这碗饭的人。”

    临床上查胎方位,除了依靠b超机之外,主要依靠的是助产人员的手来摸先露位置。尤其进入临产状态之后,基本上全靠手摸。产道打开没有,宮口开到什么程度了,更是不可能靠机器判断。

    有的人上临床一年半载都摸不准,刚才宝珍接生秀华的时候却一摸一个准,可见手感不错。

    这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

    宝珍母亲立刻高兴起来“哎哎,还是要大夫你多教啊。”

    她就这么个小女儿,自然希望姑娘不要在田里头打转。不管口号喊得多响亮,贫下中农依然希望能够洗干净脚上的泥巴,做个天天穿鞋的工人最体面。

    要是女儿能够学到手艺,自己再想办法找找机会,不说上个中专什么的,只要能去公社卫生院上班,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余秋有点儿害怕热情过度的妇女,赶紧嘴里头敷衍着,往大沟的方向走。

    她早上出门就是琢磨着要怎样用芦苇盖房子。她以前跟着导师去山东开会的时候,看过当地有老房子拿海草当屋顶。

    宝珍在边上热情洋溢地帮着出主意“要不要在芦苇上加稻草啊”

    她家去年两个哥哥讨嫂嫂的时候新盖的瓦房,但现在村里头还有不少泥巴屋,都是拿稻草盖屋顶。

    余秋也搞不清楚行不行,只能表示自己还要再问问人。

    她俩刚回头,就听到水田传来“嗷嗷”的叫声。胡杨赤脚踩在田里头,被头牛拽着差点儿拖倒在地上。

    宝珍花容失色,拉着余秋就往沟口躲。

    牛虽然平素性情敦厚,可一旦发起狂来,真的会顶死人的。

    水田跟田埂上的农民也齐齐变了色,都扯着嗓子喊“撒手,松开绳子。”

    可惜胡杨惊惶过头,压根反应不过来,愣是被牛直直拽到了田边,摔倒在田埂上。

    眼看着狂牛就要撒蹄狂奔,拖着胡杨跑的时候,它尖锐的牛角上多了套圈绳。

    何东胜牵住了牛角,旁边几个精壮的农民赶紧围上去,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迅速牵着牛鼻子,将牛绑到了田头的歪脖子树上。

    那牛还提着口气,撅起蹄子就要踢人,结果两条前腿也挨了五花大绑。

    生产队负责养牛的社员赶紧过来,又是摸脖子,又是说好话,跟哄脾气的孩子一样,总算让发狂的牛慢慢放弃了挣扎。

    余秋扶着趴在地上的胡杨起身,看他嘴巴都磕破了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不是在大队当会计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胡杨一颗门牙都磕松了,吐出来的吐沫除了血水还有泥巴。

    新会计十分委屈“杨老师去县里头看眼睛了。”

    这些账目都得师傅带徒弟,手把手地教。

    他在大队办公室待着没有其他事情做,就想帮师傅干活。于是跑到了杨会计家所在的八队,积极要求下田。反正他从大队拿补贴,不算工分的。

    男知青下田,就没有不对牛感兴趣的。牛耕田那可是一级劳动力的活儿,庄稼好把式才能干得好这个呢。

    老农看他跃跃欲试,就在边上指点着他右手扶犁,左手牵绳,吆喝着大水牛往前走。

    “前头好好的,那一段都是我犁的呢。”胡杨委屈地指着身后的水田,“谁知道莫名其妙的,它就发疯了。”

    先前指导他耕田的农民心有余悸“算了吧,娃娃,安安心心当会计。这个就不是你们学生娃娃能干的事情。”

    “谁说我不能干的。”胡杨相当执着,“我开拖拉机来耕田。”

    周围的农民们都笑了起来,纷纷打趣“快点儿啊,胡会计,我们等着拖拉机。”

    余秋从自己背着的医药箱里头拿了碘酒跟棉签出来,帮他磕破了的嘴角消毒,没好气道“你先把插秧机造出来才是正经。”

    拖拉机要烧柴油的,比打水机耗油厉害多了。倒是如果有手动插秧机,省却弯腰的过程,可以大大减轻农业生产负担,迅速提高效率。

    碘酒有刺激性,胡杨疼得眉毛拼命往天上飞,还不敢开口叫。因为嘴巴一动,痛得更厉害。

    余秋消毒完他嘴上的伤口,转头刚好对上何东胜。

    “拿根针给我。”他眉头微蹙,“牛被蛇咬了。”

    乡间水蛇大部分毒性不大,咬到人也是伤口附近肿胀而已,但是非常疼。

    这头牛就是突然间被水蛇咬了,疼痛难耐,才发狂往田埂跑的。

    何东胜在牛腿伤口附近划了几道口子,帮助毒液排出。余秋又泡了高锰酸钾片,帮着牛消毒伤口。

    先前狂躁不安的牛,此刻像是找到了可以诉说委屈的对象,连着打了好几个响鼻。平常负责喂养它的人,一直在边上摸着它的脖子安慰它。

    余秋觉得这牛可怜极了,才一岁多就得干重体力劳动,而且还要被蛇咬。

    就连被他拖了一路的胡杨也叹气“要是咱们有拖拉机耕田,牛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何东胜从田头采了几颗草,直接在水里头洗了洗,然后放嘴里头嚼烂了,吐出来敷在牛的伤口上,又问余秋要了纱布绑住,这才笑着回胡杨的话“要是牛不耕田,那就要被杀掉吃了。”

    乡间最清闲的是猪,那是养肥了挨宰的。

    胡杨一噎,居然找不到话来回。

    他悻悻地摸了摸脑袋,小声嘟囔“那我还是先弄个插秧机出来吧。”

    何东胜笑“那可是大好事,我们等着你的插秧机啊。”

    回到知青点,胡杨才刚拿出笔记本,没来得及画插秧机的示意图又改了主意,他看到宝珍打井水洗布巾,觉得还是先造出台洗衣机来比较实用。

    宝珍茫然“啥机”

    插秧机跟拖拉机她都知道,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洗衣机。

    余秋瞥了眼胡杨,估摸着他的家境应当不错。1972年的中国,别说使用,恐怕很多人连看都没看过洗衣机吧。

    更多的,大概就是和宝珍一样,听也没听过。

    胡杨兴致勃勃“就是机器自己洗衣服,不用手泡进去搓。”

    他昨天被自己腿上的血吓到了,现在看到木盆里头的血水还觉得头发晕。

    余秋也来了兴趣,做出个自动洗衣机当然不错。别的不讲,最起码这些医用布巾不用手洗了。

    老实说,她也担心碰上传染病。现在的大肚子又不体检,随时都有可能潜伏炸弹。

    偏偏卫生院发的橡胶手套数目也有限,应付体检都不够。

    以前在医院,这种事情都由后勤部门负责,再不济也是护士处理。现在所有的事情,她都得考虑到。

    她穿到这里肯定是变馋了,余秋十分肯定。明明在医院工作时,她已经常年习惯吃手术室缺盐少油的手术餐,结果一来到杨树湾,她口味都变重了好多。

    太阳早已掉到地平线底下,天色将晚,正是乡间最惬意的黄昏时分。家家户户都端了饭桌摆在院子里,趁着最后的天光享受一天中最悠闲丰盛的晚餐。

    赵大婶今儿大手笔,烧鱼时特地放了猪板油,汤色醇厚,香气四溢。

    她又跟两个儿媳妇一道,烫了空心菜、炒了茄子跟冬瓜片,末了煮饭的时候还不忘炖上一瓷盆的螺蛳,四菜一汤,愣是将家里的饭桌摆得满满当当。

    要不是实在没地方放了,她还打算凉拌个黄瓜丝来着。

    余秋等人被硬压着坐在上桌,就连何东胜都没能逃脱,愣是被拽下来当陪客,谁让他是六队的生产队长。

    他笑着直摇头“这又算哪门子的规矩啊。”

    “怕啥,今儿就吃饭,没人劝你酒,要喝自己倒,不喝没人压。”宝珍的母亲跟这盆酸汤鱼一样,劲头十足,“小胡会计,你要不要也来一杯米酒,不醉人的。”

    胡杨赶紧摆手“我不喝酒。”

    酿酒要粮食呢,国家现在口粮都紧张,哪里能这样糟蹋。

    赵大嫂笑容满面“那好,不喝酒就吃菜,多吃点儿。”

    说着,她直接拿汤勺舀了鱼块往余秋碗里头倒,“都别客气,鱼趁热吃香。”

    余秋吓得恨不能直接逃之夭夭,从上桌起,她碗里头就没停过。

    宝珍母亲相当富有创造力的在鱼汤里头打了三个荷包蛋,硬是塞给他们三人,她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胡杨见状抿嘴直乐,赵大婶对余秋热情的看得他都想笑。

    谁知道他笑容还没挂到脸上呢,碗里头就堆成了小山,赵大嫂雨露均沾,仨小知青一个都没落下。

    慌得胡杨赶紧端起碗,要跟何东胜讨论水车的转动问题。水车能否被带着转动,取决的不是水流速度,而是叶片面积值跟水斗体积的关系。

    他嘴里头报着方程式,一长串听得宝珍头晕眼花,赶紧学着母亲的样子也给客人夹菜。

    胡杨跟田雨都端着碗呢,就余秋没反应过来,又一次中招。

    她只好赶紧喊停“我吃螺蛳,螺蛳真好吃。”

    说着,她还真夹了螺蛳开始吸食。

    胡杨终于报完了一长串的方程式,随口道“我估计着起码得叶轮面积是水斗体积的十倍才差不多。”

    “起码得是二十倍。”余秋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将螺蛳肉从盖子里头吸出来,只能悻悻地放弃。

    田雨茫然“你怎么知道”

    “她算出来的。”胡杨表情复杂至极,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他先前不信邪,又偷偷算了一遍水车的体积,结果跟余秋报出的数值一模一样。

    “嗷”

    赵二哥突兀地叫了声,整张脸缩成一团,活像遭了雷霆重击似的。

    赵大婶正觑着机会想办法给客人们布菜,闻声皱眉“又怎么了啊吃个晚饭也要大呼小叫的。”

    二儿媳似笑非笑“妈,你也给二柱舀一勺螺蛳吧。他眼睛珠子快掉进去了。”

    赵大婶瞪眼,教训儿子“想吃螺蛳不会自己夹啊,多稀罕的,这么大的人咯,还要你妈伺候啊。”

    可怜赵二柱什么都不敢说,憋着张红红白白的脸,委委屈屈地夹了颗螺蛳低下头吸了。

    赵家大儿媳憋笑憋得脸红脖子粗。她小叔子哪里是在看螺蛳,看得是吃螺蛳的人。

    乖乖,城里头来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瞧这水色好的,跟刚出锅的豆花一样。别说是小叔子这样的小伙子,就她一个女的,都忍不住瞧了又瞧。

    听说是教授家的姑娘,书香门第出来的跟工人家庭出来的又不一样。别看小田老师是个民办教师,可站出去,人家肯定会觉得小余大夫更有学问。

    就那双手,看着就晓得不是拿锄头拿铁锹的,又白又嫩。这暗色天里头,竟然跟自己会发光一样。

    大儿媳不知道余秋的手是长期反复刷洗涂抹消毒凝胶的结果,看着白,可真要是摸上去,就会发现掌心有茧子。

    没办法,产科实在太忙了,即使抹了护手霜,没多久就又要洗手消毒。

    一顿饭吃到繁星满天才算了。

    八斤重,整整一脸盆的酸汤鱼,愣是被赵大婶塞给客人们吃完了。

    余秋起身告辞的时候,看到院子角落的秤砣,赶紧挪开眼睛。

    她今天肯定重了不止三斤。

    星星点灯,天鹅绒般的幕布上缀满了亮晶晶的碎钻,颗颗都是一克拉以上的规格,极有收藏价值。

    地上萤火虫也挑着灯笼,一闪一闪,照出宁静的夏夜。远处稻田里头青蛙发出咕咕的鸣叫,知了声声,唱了一天都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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