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听几个哭成小花猫的小姑娘抽抽噎噎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 不由得又心疼又好笑。
她挑高了眉毛“就这点儿小事”
田雨急了,直接跳起来“这可不是小事, 这很严重的,余秋。”
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是大问题。
田雨清楚地记得, 他们巷子里头有个姐姐叫二妹头, 平常老喜欢跟男孩子混在一起。
大人们都让其他小孩离她远点儿, 说她是女流氓不学好。街道里头有个流氓学习班, 她每次都会被推进去学习。
可惜学习班结束了, 她也没学好,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 而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后来有一天晚上,她跟个男流氓亲嘴的时候, 被工人纠察队逮到了, 然后他们拖着她上台去劈斗。
他们让她“坐飞机”, 后面有人踹她的屁股, 二妹头站不稳就从台上滚了下去, 脑袋砸在了石头上,淌了好多血。
田雨跟学校里头的女同学被带过去看劈斗, 二妹头就在她眼前摔断了脖子, 下面也在淌血。
她们都吓坏了, 好多人往外头跑,田雨被推倒了,就摔在二妹头旁边。
二妹头认出了她,还说了一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是二妹头跟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也有可能是二妹头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晚上,田雨就听母亲说,二妹头死了。
有人说她是摔断脖子死的,也有人说她流产了,淌血淌死的。
田雨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样,她只知道二妹头就这么死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夜的噩梦。她想起小时候跟弟弟叫街上的小流氓堵住了,问他们要钱。是二妹头直接抓着夹煤球的火钳过来,打跑了小流氓,还给她跟弟弟塞了个莲蓬,让他们不许哭了。
她就抽着鼻子吃莲蓬,结果吃着吃着那莲蓬变成了二妹头的脑袋,在淌着血。
第二天早上,她妈才发现她发了高烧,整个人都已经烧糊涂了,嘴里头一直喊着二妹头姐姐。
她们从小在一条巷子里长大,田雨管二妹头叫姐姐。只是二妹头变成女流氓之后,她们就不再说话了。
“其实她不是坏人。”田雨哭得没有办法停下来,“我妈说是因为没人管,她才会这样的。她小时候是整个巷子里头最懂事最能干的姑娘。”
二妹头的妈妈生病去世,她爸爸又找了一个,二妹头跟她哥哥就没人管了,后来二妹头成了女流氓,她哥哥变成了小偷。
田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妈说没有妈妈是不行的,男人根本就不管事。我下乡的时候,我妈说,千万不能犯个人作风错误,不然就完蛋了。”
田雨觉得问题的关键就是余秋没有妈妈,于教授虽然没有在给小秋找个后妈,可是他工作这么忙,根本就顾不上关心女儿的事情,没有妈妈在旁边提点着,所以小秋才犯错误。
“都是我不好,我说要关心照顾帮助你的,可是我没有做到。”田雨一边哭一边做自我检讨,“我还说要给你做入团介绍人,可是我这个介绍人很不合格。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好。”
余秋看着她又伤心又自责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她搂住了田雨的肩膀,开始哄小姑娘“没有的事,我们家小田老师最好最棒了,我们家小田老师做了好多的事情。”
田雨却一点儿也没被安慰道“你哄我,我们睡在一个窑洞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太不关心你了。”
余秋赶紧揉着小姑娘的脑袋,柔声细语地安慰“怎么会不关心呢我们小田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我们小田了。”
结果田雨嘴巴一撇,又开始掉金豆子“你别骗我,我又不是二丫。”
余秋一颗心都要化了,真是恨不得将一脸孩子气的小姑娘揉进怀里头好好地稀罕一回。
她赶紧甜言蜜语“怎么会呢我们小田是大姑娘啊。二丫还是小孩子呢。”
郝红梅也小心翼翼地扯余秋的衣服袖子,小声嘟囔着“小秋姐,你不要不当回事。我这次过年回家,有个阿姨家里头出事了。”
她家的女儿也是下放知青,不过去年通过招工回城了,还找了对象结了婚。
但是结婚第二天,那位阿姨的女儿就被赶回了娘家,因为新郎发现她不是处子之身。
这件事闹得非常大,那阿姨的女儿被逼得要自杀。因为单位也在追究她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厂子革委会一直追着她要她交代流氓罪行。
那位姐姐实在承受不住,就吊在了单位的门框子上,但是因为关她的那间屋子年久失修,木头已经腐烂了,结果门框子折断,她摔了下来没死成,又让人看了笑话。
本来郝红梅家里头是从来不跟这个小女儿说任何这方面的事情的。
但是发生了这场悲剧之后,郝红梅的母亲严肃地跟女儿做了交谈,告诫女儿千万不要犯错误。
因为一旦出了事,就算男方被处罚了,女孩子也没办法抬头做人。人家照样会觉得你生活作风有问题,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永远低人一等。
要是找了对象结了婚,两口子吵架的时候,别人都能拿这句话压死你,让你永远没办法翻身。
陈敏也拉着余秋的手,忧心忡忡道“小秋,你还记得那个人吗就是那个绒癌。”
“何东胜跟她没关系。”余秋立刻替自己的男友辩白,“当时她溺水了,何东胜只是在现场急救而已。”
“我不是说这个。”陈敏急得跺脚,“我是说她后来那样了,流了产回来,就是她治好了病,她也过得很艰难。”
他们这些赤脚大夫离开县医院的时候,张楚茹就没有单位了。当时负责通知的人一开始说是让她自己好好养病,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适应工作岗位。
后来张楚茹的母亲在追着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班,那人就不耐烦起来,毫不留情地鄙夷道“你女儿做了什么脏事,你自己心里头没数吗她这个样子还要当国家工人的话,那以后人家怎么看我们厂里头的女职工还以为个个都这样进来的呢。”
其实他们都清楚这就是一句托词,反正想找事情的时候,总归都能找到理由的。但是张楚茹个人生活作风的确留下了话头子,叫人一捏就是一个把柄。
陈敏满脸忧虑“小秋,这个事情太严重了,你不能啊。”
女孩子不能犯错误的,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余秋看着这三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心里头又软又糯。
她不觉得这些姑娘可笑,她只觉得满满的感动。
就好像祥林嫂一头撞在香案上,以此来反抗改嫁,没什么好值得被嘲笑的。整个封建礼教社会,不都一直强调从一而终吗烟锁重楼,那一座座贞洁牌坊锁住了多少女人的人生。
祥林嫂不过是封建社会合格的教育品,而哪个时代的统治者不希望自己的子民是这样顺从的合格品呢有自己的思想就意味着不稳定啊。
眼前的这三个小姑娘正是符合这个时代教育需求的正派姑娘啊。
与其苛责嘲笑她们,不如想想这个时代究竟有多荒谬。
何况她们还怀揣着如此真诚的心,希望帮助自己的朋友。
余秋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墙上的钟“你们等会儿,我先去处理病人的事情,等忙完了再回来跟你们好好说话。”
陈敏赶紧跟着起身,也要出去,结果却被余秋拦住了。
她指指小姑娘的脸,连连摇头“算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要出现在病人面前,人家要被你吓到的。”
陈敏顿时羞愧不已,感觉自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们光顾着哭了,居然什么正经事都没做。明明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看病呢。
余秋摸摸她的脑袋“你去打盆水,你们几个好好把脸洗洗,然后用毛巾敷敷眼睛。要是我事情多,回来的迟,你们就自己看书,青春多宝贵,没机会浪费。”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是他们三个人帮助自己的同伴余秋回归生活正轨,知青的生活当中不应当有爱情,他们应当将所有的精力全部奉献给建设国家。
结果余秋一回来一发话,场面就全部由余秋控制了,她说让她们洗脸看书,三个姑娘居然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余秋的确也没敷衍她们,她自己上楼,跟病人做了交谈,然后签过字以后就开了医嘱,叫护士去打甲氨蝶呤。这在2019年是常规用来给宫外孕患者做保守治疗的方法。
等到忙罢这件事情,她又去产房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急重症要处理,这才重新返回到楼下的值班室。
三个小姑娘已经洗干净了,每个人眼睛上都搭着条毛巾,乖乖地敷着红肿不堪的眼睛。
听到响动,田雨要拿下毛巾,却被余秋阻止了“就这样吧,我下面要说的话,我希望你们进了耳朵入了心,就死死烂在你们的心里头,永远不要拿出去说。”
田雨被吓到了,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余秋的名字“小秋。”,似乎想要阻止她接着说下去。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余秋根本就没打算停下来“我先跟你们说个故事。”
她说的是张爱玲的第二炉香,故事里头的英国姑娘愫细从来没有受过性教育,在新婚之夜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逃了出去。她的丈夫因此被不明所以的人当成变态,丢尽了脸,从此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最终在沉重的舆论压力面前不得不自行了决。
郝红梅到底年纪最小,好奇心最强,一听故事就津津有味,还忍不住发表自己的评论“这个妈妈有问题吗她自己都生过两个女儿了,总不可能不知道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能不告诉女儿,完了还带女儿跑到别人家里去一家家的受苦。她这么搞的话,她女儿还怎么嫁人啊”
陈敏也在旁边愤愤不平“肯定不嫁人了呀,你没听到,她家还有个大女儿,大女儿的丈夫也是这么自杀,然后大女儿一直没结婚吗
天呐,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她逼死了自己的两个女婿,然后让自己两个女儿再也不可能嫁出去,就这么一辈子生活在她身边。”
田雨小声嘟囔了一句“她到底要干什么呀”
“这就是她想干的事情啊。”余秋微微一笑,“她可以营造出一个没有性的环境让女儿永远都是他的附属品,永远也没有办法拥有正常的生活。这不是纯洁,这是变态,这是在剥夺人的正常情感和正常需求。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与性丑陋的人难道是从石头缝里头蹦出来的吗既然如此丑陋恶心,他们是不是应该唾弃父母,居然这么恶心地把他们生出来作为恶心的结晶,到底是什么鼓励他们顽强地活下去,竟然没有恶心自己”
田雨忐忑不安地喊了声余秋的名字,像是要阻止她再说下去。直觉告诉民办教师,她的同伴会说出非常可怕的话。
余秋伸手摁住小姑娘想要拿下毛巾的手“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藏在祝福里头,祥林嫂的第一个婆婆为什么要将祥林嫂卖到山里头给人当老婆她难道不应该让祥林嫂守寡,然后好给他们家族这一座贞洁牌坊吗
原因很简单婆婆也不相信什么贞洁牌坊,什么从一而终。如何最大限度地攫取利益才是根本。
假如祥林嫂是自己改嫁,婆婆当然不愿意。她关心的不是祥林嫂下半辈子的幸福,她只关心能不能利用祥林嫂最后捞一笔钱。
当这个利益实实在在的时候,什么贞洁牌坊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当贞洁牌坊带来的利用足够诱人的时候,她就又会跟她的儿媳妇强调什么从一而终。
对,这就是当权者丑陋的嘴脸,上下两张嘴皮,他们从来不相信自己说出去的话,又或者他们假装相信自己所说的是真理,但实际上他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
他们做的就是不停地变化标准,按照他们的需求塑造出标兵楷模,然后要求所有人向他们靠齐。
一切不符合他们利益诉求的人,那都是离经叛道,那都是烂破鞋,臭流氓。通过一次次的劈斗他们,让所有人心里头都产生恐惧心理,谈性色变,谈爱更色变。
如果说革命的目的之一是推翻封建礼教的迫害,那么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当爱情这种东西不存在吗当人类不需要性吗当人类是畜生,有繁衍种族需求的时候,就直接让他们,然后怀孕生下孩子就可以了吗
也许这个方法不错,效率最高,就像养猪场给种猪配种一样。只是养猪场的种种都可以闹脾气,人难道不可以吗不可以有自己的情绪,也不可以有自己的心理需求吗
对,也许人活的连畜生都不如,而是标准的机器人,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思想,只需要严格按照命令执行就行。”
田雨又一次喊了余秋的名字,近乎于哀求“小秋,你不要再说了。”
她说的这些话实在太可怕了,她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天呐,她想要批评什么,她简直就是在反动啊。
余秋苦笑“我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我说的这些话,已经足够我被拖出去乱棍打死或者枪毙100回。这就是最荒谬的地方,否认是人。既否认自己是人,也否认别人是人。真奇怪,身而为人这件事情,有这么耻辱吗为什么非要摆脱自己是人的身份世界上没有神仙的,人为的造出一个神来,没有任何意义。人类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的净化生物了。”
田雨掉下了眼泪,即使他脸上搭着毛巾,小姑娘仍旧抽噎起来“小秋,小秋,你不要说了。”
她害怕极了,她的朋友怎么可以说这些,真的不能说啊。
“你们不觉得不能说,本身就是最荒谬的事情吗先法赋予公民言论自由,却因言获罪。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余秋微微地笑了,“好,这个故事我想说的是,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伟大,也有很多母亲非常可怕。
他们对儿女的占有欲已经到了畸形变态的程度。
而我更加想说的是,无性的世界极其荒谬,最终会导致各种各样的悲剧。
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是无性又无爱。不要跳起来,听我说完,你们自己看看书店里头摆设的哪本书在歌颂爱情如此刻意回避假装不存在是为什么呢
爱情不是少数人的特权,爱情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美好感情,它不会随着人的身份低微而一并卑微下去。人不应该谈爱色变,人不应该否认自己是人,人应该正视自己的需求,人应该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尊严思想以及思考。任何试图剥夺人正常情感体验的思想都是可怕的,所以我们批判存天理灭人欲。
任何拒绝思考的模式,都是荒谬可笑的。如果没有自己的思考,既然已经有马克思主义了,为什么列宁还要再发扬光大同样的,已经有马列主义在前,为什么我们的领导人还要有自己的思考,然后提出自己的思想,全盘照搬不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行,这个世界极为复杂,没有一个模式可以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套用,必须要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这才是我们身而为人最宝贵的地方,因为我们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可以明辨是非,我们可以自己思考,而不是人云亦云,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哪个声音大,哪个声音就是真理。是非对错,只能通过实践才能得出结论。主席说的没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三个小姑娘呆呆的,搭在她们眼睛上的毛巾还没有被取下来,让她们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余秋没有笑,她看着那三张稚嫩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的这些话有多大逆不道。假如你们想去举报我的话,我也不会拦着。因为我相信,你们即使举报我,也不是出于私心,想要打击报复我,而是你们真的相信我错了,想要挽救我。不过,我希望你们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这就像治病救人。如果一个方法是错误的,那么健康人也会被治成病人。”
她伸手拿下了小姑娘们眼睛上搭着的毛巾。
经过冷敷之后,小姑娘们看上去好些了。
余秋冲他们微微笑“你们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敢冒险在你们面前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韩晓生跟陈媛的爱情值得你们去歌颂,但同样,我跟何东胜也没必要被唾弃,我们都是发乎情止乎理。
虽然自由这个词像是禁区,可是我要说,我们的身心都是自由的,自由与规则的关系是自由满足我们自己的身心需求,规则让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至于伤害到别人。
只要满足这两点,就没问题。
我跟何东胜谈朋友,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也没有。如果觉得我们做错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标准就是错误的。
我本来不应该跟你们说这些的,我应该把这些话,永远烂在心里头。
可是我们的面前已经铺开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我们很可能会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在即将分离之前,我想将这些告诉你们,希望能够为你们的人生哪怕那么丁点儿的参考。
你们都很善良执着热情充满相信,我不希望你们这些美好的品质会被人所利用,最后变成一把利剑,扎进你们的亲人朋友,那些你们爱的人的心口中。
保持独立的思考,拥有独立的灵魂,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态度,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告诫。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想想。”
余秋站起身,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好了,不早了。我估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们也没有好好吃东西。我听说今天食堂大师傅会做肥肠打卤面。”
郝红梅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小姑娘立刻红了脸,然后往田雨身后缩。
余秋笑了“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饮食喜好,这就是人类正常的本能反应,压制是压制不住的,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说着,她领着三个人去食堂吃饭。
食堂大师傅现在忙得很,自从农交会之后,医院食堂对着河面的墙壁就开了扇窗口,大师傅也对外贩卖打卤面。
农交会结束当天,大师傅连夜盘账,惊恐地发现就卖了一天面条,食堂就挣了足足50块。
天呐,这是个什么样的数字一个月可是有30天,一年有365天呢。
大师傅立刻向院长做了汇报,然后积极申请发挥余光余热,要利用闲暇时间扩大食堂的工作范围,也对外开设窗口,就专门卖打卤面。
看,他们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的,卫生院比不食品店跟粮管所更靠近这条母亲河。
岸边做小生意的买卖人来来往往,经过了,总是要吃饭的。
如果他们选择下一次馆子,好好改善下生活,那么近在咫尺的卫生院食堂就是最方便的选择。
为什么不在食堂买吃的呢食堂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大夫是最讲究卫生的。那么食堂出来的东西,下了肚子也更放心。
院长也很有想法。
大师傅一主动请缨,他立刻就找了人开设窗口,然后还在外头搭出了一片凉棚,摆了两张桌子,方便人们买了吃的之后,有地方坐下来慢慢品尝。
这个方法好,发展副业促主业,卫生院有了钱就能够购买更多的医疗设备跟医疗器械,那么他们就能看更多的病救更多的人,卫生院才能发扬光大
卫生院要是不挣钱的话,怎么可能财大气粗地免除看不起病的病人的医药费呢
食堂大师傅,一看她们几个就直接招呼“自己舀饭菜吃,我今天熬了汤。”
外头凉棚吃饭的人也认出了这几位姑娘,还有相熟的笑着打招呼“哎呀呀,我们的金凤凰飞回来了啊,考得怎么样啊小红梅,有没有一枝独秀啊”
说着旁边的人还笑了起来。
李伟民从食堂外头冲了进来,表情激动“出来了,参加高考的人名单出来了。”
大师傅啊了一声,立刻拉了广播。果不其然,喇叭里头传出了播音员的声音,正在宣读,通过县预考,最终明确可以参加高考人的名单。
天呐,他们江县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昨天下午才考完的最后一门,今天结果就出来了。
搞不好是通宵改的试卷,一分钟都没歇呢。
县革委会的领导可真是急群众之所急,一点都没耽误大家功夫。
郝建国在这份名单宣读完毕之后,又将红星公社的部分仔仔细细的重新读了三遍。
大家齐齐竖起耳朵,然后在心中一个个的按人头。
等到三遍过后,郝红梅嘴巴一扁,哇的哭出了声。
果然没有她,她被刷下去了。
窗口外头的农民立刻慌了神,他刚才是说玩笑话的,哪里知道触到了人家姑娘的伤心事。
陈敏气的拼命捶李伟民“你这人真是讨厌,干嘛这么嚷嚷”
李伟民才委屈呢“我也没过啊。”
也没个人安慰他。
完蛋了,他看着水漫金山寺的郝红梅,感觉搞不好今晚又要魔音穿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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