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团长怎么能够答应余秋的天方夜谭。
部队与地方政府隶属于不同的管理体系,彼此之间相互是不搭界的, 除非上级有力, 否则军队绝对不会参与地方管理事务。至于搞军事演习, 那就更加不能打扰到老百姓了,否则闹得鸡飞狗跳,究竟是护民呢还是扰民
梅团长冷静理智又克制地拒绝了余秋的请求, 不过他表示假如他们担忧的话, 他这边可以派两辆车子过去, 将他们送出海城。
余秋要的不是自己撤退。假如她想走的话, 李大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肯定会想办法弄个车子把她跟何东胜送出去。可是她能走, 这么多病人怎么办万一真发生地震了呢
梅团长无奈“余医生, 部队是不能干涉地方事务的。”
余秋立刻抓到了话头子“如果地方政府请求你们协助,不知道你们能否配合”
梅团长沉默片刻,才迟疑道“这个得要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余秋不可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当场就要敲定“那我来联系省格委会,由他们跟你们对接, 你看可以吗人命关天, 不可疏忽大意呀。”
梅团长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余秋就直接招呼刚从外头跑进来的何东胜“赶紧联系李大哥。”
外头又下雪了,何东胜头发上粘的雪粒子还没有融化, 一张脸冻得红红的。
可怜的何队长又冷又累,却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的。
余秋直接将电话听筒塞给了他“格委会办公室的电话我打不通,你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联系到他”
何东胜皱着眉头, 喘了口粗气,想了想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这一回接电话的仍然不是李大哥,但是过了5分钟后,对方把李大哥人找来了。
李大哥也不含糊“有话快说,我现在忙得很。”
余秋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计划,他们搞军事演习,要求广大群众配合撤离。
这事儿无论军方还是地方政府一个人都搞不定,必须得双方协作。她已经跟驻扎在海城附近的部队通了气,现在就看辽宁省委的态度了。
李大哥愣了下,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军事演习”
“没错。”余秋斩钉截铁,“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方式。”
她很害怕,她害怕蝴蝶效应是正反两方面的。这是必然,因为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就像硬币的两面。
她十分担忧,真正的历史走向中,李大哥选择发布地震预警,从而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避免了地震造成更大的损失。
至于她为什么对这段历史一无所知因为历史着重强调宣扬的都是胜利者呀。况且她对政治又不太感兴趣。
余秋只能从李大哥的角度出发,尽可能让他按照自己的本心走。况且即使劳民伤财一回,搞这次突然的军事演习也不是没有意义。
历史上接下来最大的战争就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但历史上这个时候两岸还在处于相互敌视的状态呀。
国际势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又不是所有的领导人都时刻处于理智状态,谁晓得会不会有大战发生。
李大哥迟疑片刻,终于答应了余秋的要求“好吧,我来安排看看。”
这件事情需要牵涉到的部门远远超乎余秋的想象。想要调动驻扎在地方的部队,必须得经过军方上层同意,现在正是大半夜,冒冒然打扰是件极为不礼貌的事,然而他必须得硬着头皮做。
余秋觉得自己也给人家出了难题。很显然,按照他的派系关系,他与军方的关系应当不怎么样。谁都知道4人帮跟军方不对。
只不过他有他的优势,他原本就是老牌军校出身,况且他好像还当过兵。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还能趁机改善同军方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已经扯远了,最关键的是眼下的事。
余秋挂了电话,朝何东胜露出个听天由命的表情。现在她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是什么样的结果,那就不受她控制了。
何东胜拿了张条子出来,指点余秋看“我们还需要哪些东西”
这是地震灾后急需的物资。一旦地震发生,即使人侥幸逃生,那么在如此天寒地冻的环境中,假如没有充足的物资供给,那灾民很可能会冻死饿死,或者在这样的环境下为了取火结果发生火灾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
余秋抓起笔,刷刷刷往下写“我们需要食品、生活、医疗物资,饮用水、能够在较长时间内保存的应急食品是必须的,还有雨具、手电筒”
她呼呼啦啦地列了一大长条单子。她没经历过地震,不过2013年雅安地震的时候,他们那批研究生都接受过相关训练,一度有传言会派他们过去参加飞行急救。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余秋列完了单子,叹了口气,强调道“净化装置,必须得有简易的水净化装置。不然很可能会造成大规模的传染病事件。”
虽然理论角度上如此天寒地冻不利于病菌生存,但现在没有矿泉水。灾民在干咳难耐的情况下很可能随意取用沟河中的水或者是雪水,这其中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何东胜收了纸条,点头道“我过去帮忙,你们赶紧也做好准备。最好将备用的被褥带上,一旦撤离的话,外面很冷。”
护士赶紧应声,马医生也从产房出来了。她麻烦余秋“你帮我看一下,我得去通知其他人。”
医院要转移的话,光他们这些值班的医务人员肯定不够用,必须得将所有人都动员起来,才能尽可能减少在转移过程中造成的人员损伤。
余秋也不推辞“那好,你路上小心,外面很冷。”
她坐在产房中,助产士开始清点剩下的接产包。一旦人员转移,这些东西都是必须的。不然大肚子在路上要生了,他们总不能光着两只手去给人接生。
程芬的肚子疼厉害了,开始忍不住轻轻地叫唤。余秋过去给她查了一下,她的宮颈口已经从入院时的一指头开到了现在的三指。
余秋看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下意识地问了句“要不要我给你打无痛”
话音落下,她就发现自己提了个愚蠢的问题。
假如要转院的话,按照现在的条件,指望一人一辆救护车是完全不现实的。这么多大肚子,能够有辆大卡车将她们集体送走就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假如自己给她打了硬膜下的麻醉,转院途中挤挤挨挨的环境恐怕很难保证安全。况且到时候产前监护条件肯定有限,万一有什么不妥,反而不美。
程芬摇摇头,有气无力道“大夫,你去忙你的吧,我还好。”
等到一阵宮缩过后,她积攒起了点儿力气,又追问道“是不是真的要发生地震了”
外头的那条狗还在叫唤,声音凄厉,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一样。
这么冷的天气,它在屋顶上跑来跑去。瓦片上积下来的小雪没有融化,叫严寒冻成了冰,它在上面跑动,既叫人害怕冰粘住了它的爪子,又让人担心它会打滑摔下去。
可即便这样,它仍旧不肯进屋,还在外头不停地叫唤。那凄厉的喊声,伴随着呜呜的风声,让人即使待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头也不寒而栗。
余秋摇摇头,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得先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会措手不及。”
程芬的肚子又开始疼了,她牙齿咬得紧紧的,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余秋在旁边指导她呼吸“吸、二、三、四、呼、二、三、四
吸、二、三、呼、二、三”
这也是缓解自然分娩时疼痛的一种方式,叫拉泽玛生产呼吸法,主要原理是通过锻炼呼吸,使得进入产程的孕妇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从而达到转移疼痛,适度放松肌肉的目的,可以减轻孕妇的痛苦。
其实在孕妇学校,这种呼吸训练法,孕妇进入孕晚期也就是28周往后就要开始进行自我锻炼了,这也是夫妻增进感情的方式,让丈夫参与到怀孕分娩的过程中来。
只不过现在条件有限,余秋只能现场教学。
她教了程芬三次宮缩,产房门就开了,那头有疼厉害了的大肚子进来做检查。
余秋上手一摸,宮口已经开到8公分了。
她也顾不上再跟程芬说话,赶紧把人架到隔壁的接生台上。助产士放下手上的包,过来绑胎心监护,又指导大肚子开始呼吸。
结果还没等这个准妈妈学会了,她家的小子就迫不及待地往外头冲,都已经露出了黑黑的头发。
产妇倒也幽默,嘴里头念叨着“完蛋了,那孩子肯定随我,一听要背课文,吓得立刻跑出来了。”
余秋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简直目瞪口呆“你不疼吗”
现在摸她的肚子,她有宮缩啊。
产妇不好意思起来“我感觉自己怀了个假孕。人家吐得要死要活的,我吃嘛嘛香。人家疼的在床上打滚,我好像还能吃下去饭。刚才要不是他老动来动去的,我也不会被吵醒了。疼倒是还好,就是腰酸的难受,不过也还行吧。”
余秋只能佩服地看着这位准妈妈。果然人的耐受力千差万别,这一位假如去做针灸麻醉镇痛分娩,应该效果会很好。
其实是废话,她做哪种无痛分娩效果能不好啊
助产士打了包,戴好手套,都没有来得及招呼产妇,那性急的小家伙就跟百米冲刺似的往外头冒。
亏得助产士伸手挡了挡,否则他肯定会造成母亲的产道裂伤。
助产士看了眼小娃的下身,叹了口气“这也是个急脾气的小伙子哦。”
余秋在心中暗地里舒了口气。脾气急点儿好,现在生完了,就算抱着孩子不方便,也比转运途中要生来的强。到时候户外天寒地冻的,要什么什么都没有,那才是正儿八经要人命。
不知道是不是未出生的孩子跟小动物一样敏锐,频繁的震动也刺激了他们。
原本小夜班时基本上都没动静的大肚子们,进入后半夜,接二连三闹起了格命,一个个被家里头架着来敲产房的门。医生跟助产士再上手一查,程度最低的宮口也开了5公分。
余秋不得不开始暗自祈祷她们千万可别同时生,否则产房会崩溃的。海城医院整个产房里头也就是三张接生床。设在县一级的医院,规模其实已经不算小了。但对于此刻来说,似乎有些不够用。
助产士刚处理完第一个大肚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清洗手术器械,后面第二位大肚子就要生了。
余秋也戴上手套赶紧去接生,她看见胡二姐垂头丧气地进屋来,立刻招呼“动作快点儿,把接生的工具全部清洗干净,然后打包。电话问一下器械室,看能不能立刻消毒。”
接生包的数目是有限的,她们用完了来不及消毒的话,待到转院的时候,可没有东西给他们用。
助产士一边脱手套,一边解释“我们这边都是自己消毒,高压炉会用吧就用那个消毒。你让外头的护士老师带你一下。”
胡二姐嘴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到底还是乖乖推着用过的东西去水池下清洗了。
余秋怕这姑娘受刺激过度,又在后面安抚了她一句“你没听到吗马上会有车子开过来的,你第一个走。”
胡二姐眼睛一亮,立刻扭过头确信“真的”
“我哄你做什么”余秋已经没空再看她了,她一边给产妇消毒,一边强调,“好好站好最后一班岗,到时候我也好多夸你两句。”
胡二姐的情绪立刻上来了,她欢欢喜喜地干起活来。
助产士忙里偷闲,笑了句“你带的这个学生还真是有意思,小姑娘真好玩。”
余秋头也不抬,随口敷衍道“好好管教,还是能用的。”
大肚子一个接着一个生,原本按照常规,她们生完两小时内人还躺在产房里头继续观察。
然而现在接生台都不够用了,生完的大肚子一律转到外面的待产床上。
余秋搞定了最后一个大肚子,再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那条不停叫唤的狗像是被冻坏了,发出凄惨的呜呜声。
它的主人到底没有舍得真一棍子打死它,而是嘴里头叫骂着拿出了梯子,将它从屋顶上抱了下去。
余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早晨7:15了,但是外面还是没有组织他们撤退的消息。
程芬疼了一夜,现在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瞧见余秋看钟,她跟着笑了起来“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让你帮我打麻药呢,真是吃不消了。”
余秋赶紧过去帮她做检查“我看看现在要不要给你推麻药。”
她再一摸,笑出了声,“行了,你现在推麻药也来不及了。你们家小东西也被传染到了,你现在宮口已经有七八公分了,估计再等等,就要生了。”
她话音刚落下,外头就响起大喇叭的声音。然后跟着,产科病区原先用来做音乐镇痛疗法的喇叭停止了舒缓的钢琴曲,传出了男人讲话的声响“广大病人同志们,广大医务工作者,现在,我,这家医院的院长代表全院宣布一件事。大家伙儿都知道,修正主义与帝国主义从来没有放弃过狼子野心,一直试图干扰我国,想要搞分裂搞破坏,想从内部瓦解我们。这种痴心妄想,我们永远不给它实现的机会。
为了防止敌人搞破坏的时候,我们广大人民群众来不及提防处理,我们英勇的解放军战士决定进行相关演习。
现在,假设,假设有敌人来犯,我们就要像当年一样,关门打狗,将空城丢给敌人,我们农村包围城市,将他们绞杀在空城当中。什么都不给他们留下,让他们困守空城,最终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外头有不明所以的病人家属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对,我们要带走所有的吃的穿的,叫他们在里头冻死饿死。”
说着他还冲自己家里人叫唤,“妈,我回家把东西都捎上啊。”
余秋头大如斗,要是带上所有的家重,那还转移个屁。哪儿有那么多交通工具可以运输呀。
她立刻冲到产房门口,满脸严肃地强调“演习就是正式战斗,战争马上就要打响,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时间准备将家里头所有的大衣裳都带着,直接穿在身上御寒。要是你家不远,带上被子也行,到时候裹在身上。其他的粮食跟家具什么的就不要带了,我们跟着解放军战士撤退,不能增加人家的负担。”
旁边人纷纷附和,对,是这个道理。
再说演习本来就是保持紧张感就好,哪里能跟蜗牛似的把整个家都搬了。回头搬来搬去的,不嫌累的慌吗把细软一并裹了,人穿的暖暖和和的,围上大棉被就好。
现在人生孩子基本上都是就近原则,很少有人会从乡下跑到县城里头来生。
这下子说随军撤退,大家伙儿赶紧骑着自行车回家拿大衣上去。
一时间,整个医院都嗡嗡作响。众人三三两两往外头走,医生护士则在病床之间来回穿梭,一个个交代情况。
这种大转运最头痛的就是危重病人,本来躺在医院里头就已经够叫人心惊胆战的了,现在再转来转去,搞不好路上就会出问题。
然而众人的思想觉悟极高,大家伙儿都觉得一定要配合国家行动,千万不能拖了解放军战士的后腿。
既然国家说让他们转移,那他们一定得跟着部队走。
余秋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头祈求各路神明。现在她害怕所谓的地震子虚乌有,不过是大家伙的一场错觉。结果原本不需要转移的重病号因此在转运途中出了问题。那作为始作俑者的她,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世间安得两如法,情感理智都不辜负呀。
车子一辆辆的过来,开始分批运送病人走。最先过来的是军用大卡车,它速度快,最早抵达医院。
随着车子来的还有部队医院的医务人员,他们帮忙一块儿转运病人。危重病号以及手术病人先走,其他情况比较轻的留在后面等其他车。
结果就这么个事儿,大家伙儿还要发扬风格。病人们都坚持说自己情况还好,想把位置让给其他人。
还是院长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声“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要尽快撤退。”,原本互相谦让的人这才被直接推上了车。
余秋也推着胡二姐过去,叮嘱道“你路上小心,跟着解放军战士,不要到处乱跑。要是你找不到你梅大哥的话,就在医院里头待着,我回头会去找你。”
胡二姐可怜巴巴的“你,你不跟我一块走吗”
妈呀,这儿会地震啊,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她不要命了吗
余秋冲又快要哭的胡二姐微笑“赶紧走吧,不要耽误时间。我这边还有大肚子马上要生了,得把她们处理完了,我们再一块儿转移。”
她转身回了产房,程芬已经疼得连呼吸都不会了。余秋再看她下面,宝宝的头已经开始往外头冒,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害怕,正在拼命地跑。
“快快快。”她同马医生两个,赶紧伸手扶着程芬上推床,直接把人拖进了产房。
接生包打开,助产士连手术衣都没来得及穿,直接戴了副手套,就把孩子给接了下来。
小伙子身量虽然小,只有5斤重,哭的声音倒是很响亮,像是有无限的委屈一般。
余秋把孩子的抱给程芬,笑着招呼道“行了,恭喜你可算是疼完了。看到你们母子平安,你爱人肯定会高兴的。”
程芬亲了口自己的孩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我就求我们母子不拖他后腿就好。”
有娃万事足,遭受了一夜折磨的女人此刻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就只有幸福的笑。
她嘴里头轻轻哼着歌,不停地亲亲宝宝,余秋在给其他人接生的时候,她都没受到打扰。
这大概就是产科最温柔的地方吧,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嘈杂,属于母亲与孩子的小天地总有一份温暖的宁馨。
余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上午10:00了。
她给程芬做完检查,按了按宮底,然后招呼道“我送你出去。”
她话音刚落,只觉得整栋楼房跟船一样上下颠簸起来。
产房里头的医务人员都变了脸色,大家伙儿立刻招呼生完跟没生的大肚子“好了,轮到我们了,大家赶紧撤退。”
大门打开了,所有的推车都在往外头送。外面的病房已经空空如也,生完孩子跟没有大动静的孕产妇集体被转移了出去。
余秋感觉自己是跑在抢救的路上,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没错,她在救命,救自己的命,也救旁人的命。
一直跑到医院楼前头,大家才敢确定刚才的确是地震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晃动,如同船身的颠簸一样。
院长还没走,他努力保持镇定,招呼剩下的医务人员跟病人“上车,我们跟着撤退。”
余秋焦急地询问院长“何东胜呢就是昨天夜里去敲你家门的那位男同志他没跟你一块儿吗”
院长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难道没跟大部队一块儿走吗”
余秋心里头轰的一声,走个屁,何东胜的个性,怎么可能丢下她先走啊。
街上的大喇叭到处都在喊“演习已经正式开始,大家集中到户外,跟随解放军战士立刻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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