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杰西卡以为快要得逞的时候,一条绿色的藤蔓激射而来,紧紧的缠住剑身。
“又坏我好事!”杰西卡咬牙切齿的扣住剑柄,挥手斩断藤蔓,转身看向那个一脸凶相的小兽人。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要不是你还有点用,你不会活到现在。”
蚀月苍白的脸紧绷着,看了眼杰西卡脚边昏迷不醒的易语,抬手把脖子上的能量珠摘了下来,“交易。”
杰西卡挑了挑眉,瞥了眼那颗能量珠,漫不经心的转了转脖子。
“可真有意思,你想用能量珠换这个人类?也不是不行,你先告诉我,兽族首席巫师弥煜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蚀月回答得干脆利落,眼帘微动,看向了地上躺着的易语。
“哦?”杰西卡半信半疑,打量着蚀月的脸,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索性伸出手说道:“把能量珠送到我手上,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一剑下去,会要了这个人类的命。”
蚀月双唇紧抿着,过去把能量珠放到了杰西卡的手中。
能量珠一离开蚀月的手,光芒便暗了下去。
“很好。”杰西卡握住能量珠,感受上面残余的木系能量,讥讽的说道:“这股气息真令人恶心。”
蚀月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泛起的情绪,弯腰把易语抱了起来,青色的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地面。
“你还不能走。”杰西卡收起魔剑,把空间戒指重新戴回手上,抱起双臂,两根手指捏着那颗绿色的能量珠,若有所思的扫了眼蚀月的尾巴。
“要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跟我过来。”
杰西卡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蚀月没跟过来,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蚀月的影子。
“该死。”他低估了兽人的危机意识。
杰西卡张开翅膀,沿着地面的痕迹追了上去。
蚀月听见身后的风声,抱着易语的手臂更紧了些,快速在洞道中穿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的光。
他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追着他不放?
杰西卡追了一路,失去了蚀月的踪影,双脚落地合上翅膀,“跑得真快。”
“滴答。”漆黑的洞道里,水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暗红色的血液混进潮湿的泥土,渗入石头缝里。
杰西卡眯了眯眼睛,往声源走,沿着粘稠的血迹找到了一片青色的蛇鳞,挑了挑眉。
“小家伙,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拎出来?”
蚀月伏在杰西卡头上凹陷的石壁上,如雪的剑眉紧蹙,金色的双瞳戒备的盯着下面的恶魔,凌乱的银发纵横交错地缠在外露的伤口上,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臂一滴滴的往下落,被藤蔓接住。
“你不要害怕,作为你们伟大的兽神,我是不会伤害你这样可爱的孩子的。乖点,自己出来,不要惹我生气。”
杰西卡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往岩石缝里看,青色的鳞片离得有些远,夹在石头缝隙里。这么小的缝,要么那个小兽人会缩骨功,要么就是故意把鳞片塞在这里,想引开他的注意力。
真令人遗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这个恶魔啊,对人类的气味可是再敏锐不过了。只要抓住那个人类,那只小兽人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杰西卡眼中闪过一抹讥诮,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转身往身后的洞道走,隐约听到蛇尾滑行的声音,嘴角的狞笑显露。
愚蠢的兽族,以为把人藏起来,用自己来引开他,他就能上当了。
杰西卡张开翅膀,飞了有两三百米,在一块大石头前站定,绕过石头,果然看到双眼紧闭无意识的靠在石头上的易语。
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杰西卡嘴角的笑容扩大,故意大声说道:“呀,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类。可惜让那只小兽人跑了,这个人类留着也没用,就地解决了吧。”
“别碰她。”蚀月现出身形,眼神阴郁的盯着杰西卡。
“哟,舍得出来啦?”杰西卡弹了下手指,能量珠出现在他手上,“你只要催动这颗能量珠里的能量,帮我打开结界,我就放了这个人类。”
打开结界?蚀月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兽神洞的结界不是只有兽族的巫师才能打开吗?
“先把她给我。”
杰西卡瞪了蚀月一眼,“你不对本兽神用敬语也就罢了,竟敢跟本兽神谈条件,不要命了吗?”
蚀月的眼底忍不住泛起了狠色。
杰西卡和他对视了半天,翻了个白眼,往旁边让了让,“谅你也跑不掉。”
蚀月挪到易语身边,把人轻轻抱起,放在石头上,帮她治疗膝盖上的擦伤。伤处愈合后,又检查了一遍她身上的其他伤口。
看到她手腕上青紫的指痕印,金色的眸子暗了暗,指甲戳进了掌心,掐出了血来。
他就是个丑陋的怪物,只会给别人带去厄运。易语是人类,脆弱渺小不堪一击,轻轻一抓都会受伤。这样一个单薄的生命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轨迹中,他保护不了任何人,更保护不了易语。她在自己身边,只会不断的受到伤害。
他要是还有点良心,出去后就应该离易语远点。以后没有人再夸他好看,也没有人对他笑,他会重新回归肮脏的环境中,一身泥污的仰视着人来人往。
也许某一天易语会从他身边路过,用陌生的眼神看他,指着他让他滚远点;或者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匆匆而过。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他的心脏就就像是被插了一把刀,痛得无法呼吸,却又流不出血来。
杰西卡看着认真给那个人类处理伤口的小兽人,抽了抽僵硬的嘴角,“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这就是你对你们伟大兽神的态度吗?”
蚀月抬起头看向杰西卡,眼角竟然有些泛红,“她为什么还不醒?”
“你问我?”被精神印记控制的又不是她。杰西卡心中气愤,颇为嫌弃的扬起眉毛,“人类本来就是这样,娇弱的很,比他们的身体更软弱的是他们的灵魂,被我们恶魔族随便一引诱便……”
杰西卡蓦地闭上嘴巴,血红的眼睛斜着看向蚀月。
见鬼,说漏嘴了。
蚀月根本不关心他是兽神还是恶魔,抱起昏迷不醒的易语,追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我怎么知道!”问问问,问屁问。杰西卡一脸阴婺的展开翅膀,抓起蚀月就往洞外飞去。
到了出口的结界,杰西卡满怀恶意的把小兽人往地上一抛,欣赏着他在半空中无力的甩动尾巴的可怜模样。
“呀,手滑,不想摔死,就用那个人类做肉垫吧。”对,就这样,把那个该死的人类压成肉泥,这样他的精神印记就能解开了,没有人再能控制他。
杰西卡阴森的笑着,在看见蚀月安全落地后,笑容戛然而止。
他该再飞高点的。
蚀月小时候被殴打惯了,皮糙肉厚还耐摔,身上看起来像没什么伤,实际上蜕了十几次皮身上还有很多被打的印痕。
他抱着易语的手几乎没动过,面无表情的看着半空中一脸阴沉的杰西卡,张嘴接住被扔过来的能量珠。
能量珠回到手中,蚀月召唤出绿色的藤蔓,让藤蔓接住易语,把她送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怎么打开结界?”
“随便砸两下。”杰西卡没好气的说道,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兽人,什么都要问。
蚀月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被藤蔓护住的易语,伸手抓住能量珠,握在手中。转身看向无形的结界,手指翻转了一下,一根绿色的藤蔓悄然爬上他的手腕。看了眼天上的杰西卡,抬手把手中的东西砸了出去。
“……你扔出去了?”杰西卡看着一颗绿色的东西出了结界,骇然的睁大眼睛,脸变成了青灰色,骤然掀动翅膀冲向蚀月,面目狰狞:“我让你扔了吗!”
“你说砸两下。”蚀月用藤蔓挡住暴怒的杰西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过去了。”
“你是蠢吗!”杰西卡眼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尖锐的指甲扯断了翠绿的藤蔓,步步紧逼,“我今天不活剥了你,我就不是恶魔。”
“你剥了我,就真出不去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后面响起少年嘶哑的嗓音。
杰西卡手上闪现的毒刃硬生生收了回去,“你什么意思?”
蚀月说道:“我身体里的力量与能量珠的能量同源,我可以把它召唤回来。”
“你召唤啊!”
“我现在的力量不够,要再等等。”
杰西卡眯了眯眼睛,眸子里透着隐隐冷色,“我算是明白了,你故意的。你觉得你能拖多久,你迟早要打开这个结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么大一个地方,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你忍心看着那个人类饿死渴死?”
藤蔓散开,露出少年过分镇静的脸,“那也比被你杀掉好。”
杰西卡扫视着蚀月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变化的脸,嘴角绽开一抹嗜血的笑,“我原本以为你是一只蠢笨的兽类,没想到你还是个重情义的家伙。小怪物,你这么用心保护这个人类,却不知道人类才是最残忍的生物。等着看吧,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蚀月不再理会杰西卡,转身抱起被藤蔓护住的易语,暗中把能量珠塞进她的衣服里,银色的睫毛挡住了眼睛里的落寞和失神。
……
是夜,燥热的风刮进漆黑的山洞,杰西卡倒挂在山洞顶部,可以清晰看到骨骼的薄翼包裹着身体,血红色的眼睛笔直的对着下面的小兽人。
“小怪物,你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在一起?现在的人族和兽族关系已经变得那么要好了吗?”
“那颗能量珠明显就是认主的,我不信你和弥煜没有关系。弥煜可是兽人部落唯一的女巫师哦,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你是闷葫芦吗?说句话啊,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杰西卡被兽王打伤扔进来之前才一百岁,成为魔王也才十个年头,然而却在这破山洞里闷了六百年,好不容易找到能说话的活物,却是个不肯张嘴的家伙。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敢对他这个态度,他挥手就能要了对方小命,恨就恨在弥煜那女人联合兽王和精灵王封印了他的力量,让他现在对付蚀月这个初级法师都不是的小毛头都费劲。
蚀月完全无视了头顶的杰西卡,靠在石壁上,侧着脸看着躺在藤蔓上的易语,细长的尾巴尖在藤蔓边缘徘徊。
“水……”易语紧闭着双眼,干燥的嘴唇起了皮,鼻尖和额头都沁出了一层汗。
水。蚀月瞳孔一缩,立起尾巴就想去找水。
“别找了,没有水的。”杰西卡适时断掉蚀月去找水的念头,“我在这里待了六百年,别说是水,连绿色植物的没有。”
说着,杰西卡看向了被蚀月控制的藤蔓,这种藤蔓是木系法师普遍携带的辅助植物,可以催生出一种绿色的果实,果实还可以再催生出藤蔓,源源不尽,可惜都不能食用。
幸好他们恶魔不需要吃食物维持生命,不然六百年他早死了。
嗯?绿色果实?杰西卡猛然想起白天蚀月扔出结界的能量珠,那颗颜色确实比他起先看到的能量珠颜色要深。
敢在他面前玩阴的!杰西卡红色的眼睛一眯,张开翅膀从洞顶飞下来,落在易语身边,被一旁的小兽人戒备的用藤蔓挡住。
“嘿,小家伙,别那么不近人情嘛,我也不是非要杀这个人类。只要你打开外面的结界,我保证不对你们动手,还会把你们平平安安的送回家。”
“……”
“……你觉得不行我还可以加码。”杰西卡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堆魔法卷轴堆在地上,“我这里有各种木系魔法技能卷轴,都是高阶的,只要你打开这里的结界,这些都是你的。”
“我不要。”蚀月甩动尾巴远离那些掉在自己旁边的魔法卷轴。
“你不打开看看吗?看了你肯定会改变主意。”杰西卡自傲的说着。这些都是外面的法师求之不得的东西,是他灭了好几个人族的魔法公会,才集齐的全部高级以上的木系魔法卷轴,连禁咒都有。
蚀月嫌他烦,索性挪到易语身边,用藤蔓把杰西卡的声音隔绝在外。
“你迟早会后悔的!”杰西卡眼睛一瞪,连地上的魔法卷轴都不要了,气呼呼的飞回了山洞顶部。
倒挂,叉腰,闭眼。
他不跟井底之蛙一般见识,有他求自己的时候。
“水……热……”藤蔓上,易语的睫毛不断颤抖,身上的皮肤通红,烫人的汗水从额头流到眼角,顺着脸颊滑下,看起来就像是在哭一样。
蚀月既担忧又着急,不停的用袖子擦掉易语脸上的汗,过长的银色耳饰撞击在臂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想去找水,怕杰西卡趁他离开在易语身上动手脚,抱着易语出去又怕再碰到外面的怪物。而且他先前就找过了,兽神洞里确实没有水源和可以充饥的食物。天生体温低的他急得背上都出了汗,他早就对易语用了治愈术,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怎么办?
蚀月焦虑的收紧手指,尖锐的指甲刺得他掌心发疼,湿润的液体沿着指甲滑落,滴在易语泛白的嘴角。蚀月眼睛一闪,看向了自己的手。
水。
易语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感觉血液里的细胞都在干渴的鼓噪。她就像被捞上岸的鱼,每一次呼吸,干裂的疼痛就会从喉咙口疼到心肺。
忽然,冰凉甘甜的液体落在口中,像天上降下的甘霖,冲走了她一身的躁热,就连身体的饥饿感都在逐渐消解。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想合上嘴,却被按住了下颚,被动的喝下口中的液体。
淡淡的青草味扑进鼻间,让易语昏沉的意识慢慢苏醒。
这味道是……血?
易语心中一惊,倏地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手,感觉温凉的血液还在汩汩地往喉咙里跑,胃部一阵绞痛,呕吐感迅速蔓延上来,拿开蚀月的手就往地上吐。
“咳咳……咳。”易语吐得太狠呛住了,看着吐出来的一点血迹,总觉得还有粘稠的东西堵在嗓子口,可吐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蚀月看着易语一脸痛苦的样子,偷偷地把流着血的手背在身后,垂下的眼眸有些涣散,“对不起。”
略微沙哑的嗓音比白天的好听了许多,语气却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
易语转头看向蚀月,视线扫过他手臂上的血污和手腕上入骨的伤口,呕吐感再一次漫到喉咙口,缓了好半天,才捂着嘴,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的血,脏。”蚀月脸色发白,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又怕吓着谁,吐出口时已经不是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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